药浴
他就算拒绝也是情理之中的, 毕竟此人真才实学未知,何必冒着泄露私隐的风险?若皇帝一定不情愿,林若秋想她最好找个地方先将那游医安置起来——当然保守秘密最好的法子是处死, 可万一皇帝以后改变主意呢?
短短顷刻间, 她脑子里转过千百个念头, 又觉得自己这样一头热的筹谋, 是不是会惹皇帝不高兴?可她真的是为了他好,林若秋自己对于那档子事其实并不十分热衷, 她向往的是衣食无忧,男女之情更多像一种调剂,她只是不愿见皇帝终日郁郁寡欢——宫里的太监临死之前都得把那截宝贝凑齐了才好下葬的, 可见男人天生就在意这些。
楚镇显然也没逃脱固有的定律,沉吟片刻后, 便轻轻一点头。
林若秋长舒一口气,起身道:“妾这就去跟他说。”
楚镇却按着她的裙摆不撒手, 神情有些僵硬, “朕亲自去。”
林若秋微微惊讶,她以为皇帝一定拉不下脸来,所以才自告奋勇去当传声筒, 但眼下看来, 皇帝的意志比她想象中坚强得多——唯独袖中颤抖的双手泄露出他内心的紧张。
林若秋本想问问他是否应付得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有些话看似关心,说出去却挺伤人的。既然皇帝决定独自面对, 她还是在背后默默支持吧。
那苗疆大夫就住在最里边一间厢房里,林若秋看着皇帝幽灵一般沿着墙根滑过去,心里七上八下打起了鼓,倒比皇帝还紧张十分。
直至红柳的声音传到耳边,林若秋才猛然惊醒过来,“娘娘,这脆腌黄瓜怎好生吃,您不觉得咸么?”
林若秋低头一截,果不其然,桌上那碟用来佐粥的小菜已被她啃了大半,想想实在无事可做,没头没脑就嚼着打发时间。
口中咸得厉害,林若秋忙一气灌了两盏茶水,这才觉得那股味道去了些。
红柳瞧着不禁好笑,“娘娘也真是,若想寻些零嘴来消磨,吩咐奴婢们就是了,何苦吃这些伤胃的东西。”
便命人将东西撤下,另备些瓜子核桃之类的小食来。
林若秋看着被咬剩半截的黄瓜,吩咐他们径直拿去倒掉,就不必再端上来了——免得引起不好的联想,尤其提防皇帝看见。
楚镇出来得比她预期中还快。
正赶着红柳将碗碟撤下去,林若秋便看到皇帝高大的影子向这边过来,留神观察一下皇帝的气色,却瞧不出什么,等到了近前便问道:“如何,大古先生怎么说?”
那人自陈姓氏,说他姓古,街坊四邻都叫他大古——莫非还有个小古?林若秋谅着他身世凄惨,只想隐姓埋名度日,不愿透露太多,也便跟着唤他一声“古先生”。
这位古先生身量虚浮,微微发胖,的确很像一张“大鼓”,还是空心的那种。
楚镇见她满怀期待的模样,不知她是害怕自己出丑还是巴不得自己出丑,遂赏了她一个暴栗,没好气的道:“自然都说清楚了。”
其实也没他想的那般难堪,进去之后,皇帝死板着脸,裤子一脱,那人就什么都明白了——大家都是男人。
林若秋讪讪道:“还是陛下胸襟广大,有王者之风。”
没有吹嘘的本钱还硬着头皮吹嘘,这样强大的心理素质,换了她可做不出来。
凭她怎么拍皇帝的龙屁,楚镇都不为所动,仍旧板着带霜俊脸,从袖中掏出一张轻飘飘的纸张递给她。
想必就是古先生为他开的方子。
林若秋吃力地辨认片刻——看来天底下行医的都一脉相承,写出的字尽潦草得惊人,亏得她从前看黄松年的药方看惯了,勉强能辨识清楚,所幸都是一些极寻常的药材,而非她所脑补的蟾蜍、蜈蚣、蝙蝠等等可怕的东西。
不过这样平常的方子,能起到作用么?
林若秋心中怀疑,面上不禁流露出些许,楚镇劈手从她怀里夺过去,叹道:“无论如何,姑且试一试吧。”
又睨着她道:“省得你终日红眉毛绿眼睛瞪着朕,恨不得一口吃了朕似的。”
林若秋抗议起来,她那是纯粹对美男的欣赏,可没有半点欲求不满的意思!皇帝这么形容她,未免将她想得太肤浅了。
虽然她的确是个很肤浅的人,不过也是有底线的。除了楚镇之外,她才没对第二个男子这样倾心相许过。
以后也一样。
大古的方子自然是秘密,楚镇找了个稳妥的小太监,只说是水土不服,命他照着方子去抓药来,速去速回,连魏安也瞒得滴水不露。
等药买齐之后,林若秋就命人烧了一大锅热水,悉数注进房中那个快齐人高的巨桶里——听古先生说,这些药是用来浸浴的,内服的另外再算。
将一扇屏风稍稍遮挡在门首,林若秋便要撤退,谁知楚镇却瞅着她道:“你不来帮忙?”
林若秋没明白他的意思,皇帝洗澡还要人帮?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以前也都是一人解决的呀。
显然两人还未达到能有神识交谈的地步,楚镇微微露出些窘色,只得坦言相告,“古先生说了,还得有人从旁按摩,好帮助药力渗透。”
他说得一本正经,林若秋却难免羞涩,“您自己不行么?”
就算怕被外人知道,可皇帝又不是没长手,她怀疑此举有占便宜的因素——哪怕她是名正言顺册封的淑妃,可俗话说得好,妾不如偷,也许皇帝就是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刺激感呢。
楚镇将声音压得更低,摇首道:“不成,古先生说了,得女子纤手加以调弄,才能更好发挥作用。”
什么阴阳调和的玄学。林若秋听他语气十分认真,不像是作假,只得无奈道:“那好吧。”转身阖门进去。
皇帝以前没少用手帮她,既如此,她帮一两回不算什么,只是难免有种生疏怪异感,她不确定自己能做得好。
林若秋标枪一般在浴桶边上站着,强迫自己非礼勿视。说来也怪,皇帝虽夜夜到她房中歇息,两人的洗漱多半是分开的,除了到行宫泡温泉的那几回——不过被行宫附近的湖光山色吸引,两人很难有空留意对方的身体。
眼下在这样一方密闭空间内,却不得不彼此正视。
楚镇显然亦有些窘迫,演技拙劣地咳嗽两声后,便宽衣踏入桶中。
林若秋将布巾与香胰子递给他,竭力不去看他线条优美的肌肉,表现得和一个安分守礼的丫鬟般,只是心里却免不了胡思乱想:不知这法子是什么原理,热涨热缩?可等泡完了不还是得恢复原样么。
等泡到一定程度,楚镇便囧囧有神地望向她,林若秋会意,半侧着身子伸手进去,胡乱抓取一回,总算成功固定目标。
接下来就全凭无师自通了。林若秋觉得那古先生应该给她画一张示意图才对,叮嘱她那些地方该使劲,那些地方该放慢力道,而不像现在这样全凭直觉推测。
不过楚镇的模样看起来却很满意,证明她这个搓澡工当得还是挺称职的。男人俊俏的脸在袅袅白气中显出红晕,像个熟透了的大果子,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林若秋克制住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待桶中的水已经半温后,便松手出来,到旁边的缸里舀了瓢清水洗濯——其实并无不洁之物,那些药似乎有压抑绮念的作用,至少皇帝的神情极为放松,身子亦未呈现紧绷之态。
但这更让林若秋对药浴的疗效产生怀疑——看起来很平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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