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44.我又困了
这条微博的内容因为看起来太美好了, 再加上有各个画手的转发加持,池说的“杀虫剂”就像是一粒沙子投入了大海一般, 一点波澜都没有,被融入的同时也被忽略。
她放下心来,却又觉得有些微妙,仿佛跟贺临笛悄然拥有了一个小秘密一般。
不过贺临笛并不知道池说已经知道这是她的小号, 但这也不重要, 池说又不会拿出来跟别人讲,她既然“嘘”了那么久, 就一定会做到, 不过她也根本没有说的必要啊。
池说自认自己也没那么大嘴巴。
云城的温度早在冬天来临之时就降了下来, 而且十二月一到, 更冷了, 池说不禁裹起了羽绒服也戴起了围巾,除此之外, 手套才是她必不可少的工具。
池说的体质摆在那, 她自己没那么怕冷, 但她的双手表示怕,要是一个不注意, 手上就会长冻疮。
第一次长冻疮的时候,池说九岁, 那时她还是个小学生, 有天觉得自己的手指又痒又烫, 着急地抠了抠却又痛得不行, 并且长了冻疮的手指肿了紫了起来,拿笔都不够方便,后来的每一年的冬天来临之前,池说都会准备一双加绒手套,以免自己又长了冻疮,就算后来生活质量稍微提高了一些,走哪儿都挺暖和,但池说还是有点后怕。
今年也不例外,池说的盒子里放了好几双款式不一的手套,上班和下班的时候就总是戴着,在办公室的时候就用不着,她的同事们比她更怕冷,早就开了空调的暖风模式。
周三下午,办公室内,池说已经脱掉手套在敲着键盘做着自己的工作。
她的手指细长,敲字的速度极快,指甲盖还是淡粉色的,润泽有光,跟黑色的键盘比起来色彩倒也有些鲜明。
方秀秀在一边搓了几下自己的膝盖,紧抿着唇,有点难受的样子。
池说看了她一眼,接着关心地问:“秀秀,怎么了吗?”
方秀秀摇了摇头,她微微弓着腰继续搓着自己的膝盖,随后有些担忧:“我是不是得风湿病了?现在膝盖又酸又痛。”
池说微微拧着眉:“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等会儿,我得先缓下。”方秀秀一脸的疑惑,“会不会是因为我老是穿破洞牛仔裤?”
池说摇了下头又点了下头,表示自己不清楚:“但是看你这样还是去检查一下要好点。”
“我以前有个同学就有风湿病,冷起来以后那叫一个难受。”
“哎。”池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忽然想起来了贺临笛,池说打了个激灵,立马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不再去回忆当初贺临笛说自己膝盖不怎么好的场景。
但越是这样,她越是容易回想起来,最后池说感到了一丝烦躁,起身去休息室接了杯热水。
夏周也跟着一起,杯子里的热水冒着雾气,她握着杯身,问道:“说说,明晚一起吃个饭吗?”她说,“我请客。”
“你不说我也会问你的啦。”池说笑了下,“没记错的话,明天是你的生日。”
夏周眉峰一扬:“就数你记性好,我给乖乖说的,她还问我为什么。”
池说弯着唇角:“你指望她一个差点把自己生日都说错的人?”
夏周笑了:“哈哈哈也是。”她说完自己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神情犹豫地看着池说。
池说看了她一眼:“怎么?”
夏周支支吾吾地到:“那个……就是那个……”
池说挑眉:“你怎么那么那个啊?”
夏周摆了下手,知道池说这是在说自己拖沓,于是中气十足地答道:“还有笛笛,我给她也发了邀请了。”
“哟。”
“同意了?”
“嗯。”
“没事,你看我现在跟她这样,能吵起来才有鬼了,而且你的生日,我们也会维持一下表面情谊。”池说想了下,又说,“不维持好像也可以。”
“我不是担心这个。”
“我是担心你们看见对方会不开心。”
池说也跟着摆了下手,往工位上走,她回答道:“哪儿跟哪儿啊?她配吗?”她自问自答,“她不配。”
夏周:“……”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好在平时池说和贺临笛的见面频率很低,大半个月都遇不到一次,距离拉开以后,眼不见为净,所以偶尔见上一面的话,应该也不至于有什么不好控制的后果吧?
再者,夏周的人好,身为她的朋友,池说和贺临笛多多少少都会给她点面子,谁敢在当场撩起冲突的话,那谁就等于失去朋友了。
但就在夏周她本来以为明晚池说和贺临笛才会有见面的时候,没想到今天就在电梯里遇到了贺临笛,她立马看向了一边的曾乖,迷惑得很,两人用眼神交流。
“笛笛又提前下班了?”
“我怎么知道?”
“哎!”
“哎!”
两人心里齐齐叹了口气。
池说在一边戴紧了手套靠在电梯上,冬天一到她就容易困,现在才五点四十左右,天气阴沉地像是已经七点了似的,电梯是封闭式的,身边的人也都是无精打采的,池说更困了。
困到贺临笛就算是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内心的波动也丝毫没有。
电梯很快到达了一楼,池说直起自己的身体,她以为贺临笛会到负一楼去开车,却看见贺临笛比她快一步地离开了电梯。
贺临笛穿着高领毛衣和大衣,双手放进了衣服兜里,脚下穿了一双马丁靴,池说瞥了一眼,发现是加绒的,而且从她粗了一小截的小腿看得出来,她的裤子也是加绒的。
池说微微蹙了蹙眉,在回忆以前高中暗恋贺临笛的时候,贺临笛是否也这么怕冷,但仅存的几段记忆里她在冬天里也都是穿着裙子,跟冬天对着干似的。
池说:“……”
年少不知身体贵,老来……
不对,现在还没老。
“说说,你怎么走这么慢啊!”曾乖的话将池说的思绪强行攥了回来。
池说扬了扬唇角:“没,想起了点事情。”
她说完这才发现,贺临笛跟夏周还并肩走在一起,一点要分开的意思都没有。
曾乖望着前面两人的背影,摸了下自己的下巴,说道:“谈恋爱会让人瘦吗?”
“幸福肥听过吗?”池说认真回答,“分手以后瘦了的倒是占了大多数。”
“那为什么夏周的小腿比笛笛的还要细一截?”曾乖脑子转不过来了,“要么夏周变瘦,要么笛笛变胖了。”
时间久了,在池说面前提起贺临笛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你看不出来她的裤子加绒了吗?”
“诶?”
“你穿加绒裤子或者再穿个秋裤试试会不会有这样的效果呢?”
“……好有道理。”
池说的视线又在贺临笛的身影上来回看了一遍,而后偏过了头继续跟曾乖聊了两句。
夏周在公司的朋友很多,但是她请客没有请多少,加上她自己也就十二个人而已,提前订好了一个有两个桌子的包间。
池说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坐的这桌是公司朋友桌,而另一桌的人都是夏周同学时期的好友们。
免不了要跟贺临笛坐在一张桌子上,池说已经觉得无所谓了,跟曾乖两人唱相声似的聊个不停。
岳科作为夏周的男朋友,必然不可能缺席,他甚至看起来还比夏周更忙的样子,在两桌人之间来回聊天。
贺临笛在一边沉默,指尖不时地在手机屏幕上滑着,手机屏幕的光反在了她的脸上,池说瞥了一眼,看见了她的长睫和弧度优越的鼻梁。
但是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内容,池说眼尖地发现她的唇角弯了一点。
下一秒,贺临笛仿佛感应到了她的视线,缓缓抬起头来,池说吓得立马端杯水喝着,然而由于不小心,池说竟然被一口水给呛到咳嗽了。
曾乖一边笑一边给已经低着脑袋咳嗽的池说扯卫生纸:“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注意?”
池说来不及道谢,被呛的滋味不太好受,她缓了会儿,感觉自己脸都被咳红了。
夏周关心地问:“咋回事?”
池说摆手:“没事。”
跟夏周说话的时间,池说又用余光小心翼翼看了贺临笛一样,好在她足够小心,不然要被贺临笛望过来的眼神捕捉到了。
菜开始逐渐上了起来,气氛也逐渐热闹了一些。
岳科率先举起饮料杯,对自己的女朋友表达了祝福:“生日快乐,周周。”
夏周和岳科已经在一起快半年了,时间还挺快,池说一边跟着起哄说“亲一个”一边感慨。
可能也正是意识到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了,池说的心情沉了下来,吃饭的时候要比之前看起来安静不少。
曾乖以为她是咳难受了,又是给她倒水又是给她夹菜的,非常关心了。
到最后池说的碗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当曾乖又要夹菜过来的时候,她立马张开了双手放在面前,正要开口的时候,听见了贺临笛的声音。
贺临笛仿佛只是随意一说:“别给她夹了。”
曾乖的心里开始打鼓,觉得自己挨批了,下一秒,又听见贺临笛轻声道:“冬天养膘也不是这么养的。”
曾乖“哈哈哈”地笑了好几声:“好的好的,知道了。”
池说:“……”她忍了。
夏周在一旁作为寿星忍俊不禁,岳科也笑着出声:“笛姐……”
他话都没说,贺临笛就提醒道:“你叫我什么?”
池说冷哼一声,报复般地道:“DJ。”
夏周见气氛是这样终于不再担心,她本来还有些忐忑,但现在看着两人互怼就觉得心里安定了。
贺临笛没再吭声,两人就这样隔着空气“对喷”了两句,这顿饭就到了尾声——服务员推来了蛋糕,夏周戴上了寿星帽,灯关了以后,开始许愿。
明天还有工作,当然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尤其是池说的作息规律以后,他就很少还有十点过还在外面晃荡的时候了。
岳科这个年下男友做得极好,还贴心地为夏周的朋友们招了出租车。
夜晚的风更加凛冽了,池说戴好了围巾和帽子,却仍然感觉这风在找着地方往里钻。
“风可能也怕冷,所以来寻求人类的庇护。”池说牙齿打了个颤。
曾乖不以为然:“想啥呢?现在还在给冷风洗白?”
池说:“……”
夏周笑了笑,说道:“那曾乖你跟说说一起回去吧,你俩顺路。”她分得很明确,“我们先送笛笛回去了。”
“好的。”曾乖点头,跟池说又对夏周说了句“生日快乐”,就往道路对面走去,在那边打车的话司机就不绕路了。
等到看着池说她们上了车,夏周对着贺临笛和自己的男友道:“我们也走吧。”
岳科抬起手来揉了下她的头发,笑着说:“辛苦你了。”
“哪儿有,你才辛苦,做了好多事,我好感动。“”
两人在旁边打情骂俏也没避讳着贺临笛这个表姐,贺临笛弯了下唇角,说:“你们自己回去吧,我再逛一逛。”
“不行,我们得把你送回家。”岳科表示不同意,“我怕你突然腿疼。”
夏周捉到来这个关键信息:“腿疼?”
“啊……没事,就是正常的抽筋。”岳科感受到了贺临笛的眼神,立马慌张地解释道。
夏周对这件事还有点疑惑,听到这个回答也不得不假装放下心来:“OK。”
贺临笛接着说:“我又不是不会打车。”她垂了垂眼睑,“我心情不是很好,想在外面先走一走。”
岳科没再坚持:“那好吧。”他还是改不了口,“笛姐,你注意安全,别让舅舅他们担心。”
“嗯。”
岳科他们把车开走了,贺临笛紧了紧自己的衣服,给他们让了道。
直到车子远去看不见,贺临笛才松了口气。
路边的树下有一条长椅,她又裹了下自己的高领毛衣,慢慢走过去坐下。
穿的裤子很厚,也很保暖,就算接触到冰冷的长椅,也不会感觉到一丝凉意。
身前的行人来来往往,贺临笛从兜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微博,登录了小号。
她又画好了三张图,也已经拼成了长图,她盯着通知栏的那一片红色,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发。
犹豫了可能五分钟左右,她随意地拍了下天空,配了简短的文案发了过去:【有点冷。】
车上的时候,曾乖由于吃困了,就靠在池说肩上睡觉。
池说在刷着微博,她最近仍然在钻研画法,刚刷新了一下首页,就看见了之前犹豫了半天还是被她关注了的贺临笛的小号。
这条动态看起来无比正常,但池说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现在的贺临笛应该在车里,而不是在寒冷的冬夜里看天空。
小号的意义是在于无人知道这是自己,跟有多少粉丝没什么关系。
但现在似乎又有点不一样了,因为池说认出来了这是自己的微博。
上次发图的时候,贺临笛就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转发,看看能不能寻到任何关于池说的蛛丝马迹。
庆幸的是,她守到了。
贺临笛自己也摸不准自己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她应该离池说远一点,却总是会忍不住想要靠更近。
贺临笛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疯了吧。
她会提前跟老板请假下班只为跟池说待在一个电梯里,也会在池说感冒发烧迷糊不清醒的时候守在池说的床边,还会就着跟林总的关系好让他悄悄问下池说对自己现在的态度,虽然这个到后来林总演技不行给搅黄了,甚至于,今晚看见曾乖给池说夹菜,她都有点吃醋。
贺临笛思及到这些,微微垂着头,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临笛看了眼时间,准备打车回去了。
但没过两秒,眼前就站了一个裹着长款羽绒服的人。
贺临笛的动作顿了下,也没抬头,就听见面前的人开了口:“坐这干嘛啊?你的腿不想要了可以捐给有用的人。”
“……”
贺临笛站了起来,敛去刚刚的神情,眼神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
她不言语,往一边走去。
池说拉住了她的手腕,语调轻松:“贺老师,再教我一项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