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12 向婉柔
我知道林娇后来又会和周淳罡见面，如果我回到现实世界的契机是在周淳罡身上，那林娇就是唯一的希望了，我只要跟着她就有机会再见到周淳罡。见几个鬼差赶着她，我也赶紧跟了上去。
大概走了一盏茶时分，黑暗中出现了一座石桥。
鬼差们将林娇驱赶到了石桥之上，此时的林娇已经斗得脱力了，走路都踉踉跄跄的……几乎躲不过攻击，被一叉叉的推搡着走上了石桥。
我正在奇怪这帮鬼为什么把林娇驱赶到这里，就又看到了一个熟人
段杰！
就是那个在我所处的时代，被林娇揭破了陈年旧事的“段处”！此时正从桥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徐队长见到段杰，赶紧跑到了众人前面，迎了过去，单膝跪地：
“属下参见段大人！”
段杰点了点头：
“起来，万里正的忙帮完了啊？”
徐队长站起身答道：
“是，他说的那个什么罡的，已经伏法。万里正带他下去了。”
段杰皱了皱眉，指着已经踉踉跄跄的林娇问道：
“这怎么回事儿？”
徐队长回头看了林娇一眼，嘴角向上扬了扬，低着头对段杰拱手：
“这是一个共犯，也是属下送给段大人的礼物……”
段杰又皱了皱眉头：
“礼物？”
徐队长说道：
“正是。”
不待段杰再问，回过头对几个鬼差一声唿哨。
听到号令，鬼差们加紧了攻击，此刻的林娇哪里还有还手之力？被一个鬼差的钢叉一拨，“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费了半天劲，就是为了把林娇打落河中么？这算是给段杰送的什么礼物？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被河水一激，林娇似乎清醒了过来，在水中一阵扑腾，露出头来。
正在此时，水下冒出了一阵阴气！
有水鬼！
月光映照下，粼粼的波光里，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一把就抓住了林娇的脚踝。
这“水鬼之手”我是领教过的，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任你水性再好，也难逃劫难！更何况林娇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几乎连挣扎都没挣扎几下，就被扯进了水中。
原来林娇是这么死的……
林娇对我……或者说对周淳罡一往情深，又多次救了我，看着她的前世这么被淹死，我心里说不出难受，再也按捺不住“唰”地跳进水中。
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猴子捞月。或许没有人能理解月捞
猴子是什么感觉，真是郁闷，这特别的感觉让我体验到了。
镜中花，水中月，任我拼命捞，拼命抓，林娇还是一点点地沉入了水底，眼看着他一点点地失去了意识，看着她的魂魄木木呆呆地离开了肉身……
我心头怒火熊熊燃烧！马蛋的！我要整死那个段杰！
心中想着，脚一蹬就蹿出了水面，正好听到段杰在呵斥徐队长：
“徐攀！用你多事？！我想给他找个替身很难么？”
说是呵斥，我看见段杰面带笑容，语气也没那么严厉，戏谑的成分远远大于申斥！明显就是来了个默认。
徐攀队长也笑嘻嘻地单膝跪地：
“属下知错！请段大人见谅。属下告退了！”
说完站起身来，退后了几步，朝着几个鬼差打了个手势，正要离开。只听段杰轻轻叹了口气：
“唉……我的名声啊，都让你给毁了。”
徐攀队长连忙说道：
“段大人放心，这几个是属下的心腹，近日之事都是属下一人所为，和段大人毫无关联。”
说完回头瞪了其他几个鬼差一眼，几个鬼差连连点头：
“是，和段大人无关。”
段杰转头看向水中，很不耐烦地朝身后摆了摆手。一众鬼差很知趣地向后退去，开了个鬼门离开了。
看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下，全都明白了。林娇不是送给段杰的礼物，水中的水鬼才是！徐队长是给水里的水鬼找了个替身……
此时已经放下了揍他的念头，更好奇水里的水鬼是个什么人？当然更重要的是，我这个“观察者”根本打不到他半根毫毛……
过不多时，水中的阴气终于升了上来，是个女人！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我先看到了她乌黑的长发，接着是姣白的额头，紧促的峨眉，接着是长长的睫毛，杏眼星眸，面如桃花，一点朱唇轻启，露出了一线洁白的贝齿。一袭白衣，冷艳无双。从水中冒出来的那一刹那，我脑中一片混乱，除了冒出了出水芙蓉这词儿之外，还冒出了另一个词儿
向婉柔！
从水里冒出来的是向婉柔！那个苦命的被自己弟弟打得魂飞魄散的向婉柔，那个把听潮给了我，至今还在经营的向婉柔！
我忽然想起了，林娇曾经说过，周淳罡的前世叫周有福，他有个美貌的老婆……周有福死后他的老婆投河自尽了，林娇曾经说，给她当过“替身”……
水中浮起来的人，是周有福的老婆……是向婉柔。
我只道段杰夺了周有福的舍，强霸了他的老婆之后，也就算了。没想到这
家伙贼心不死，竟然默许手下把林娇推下水去，给向婉柔当替身！
心头无名火起，想揍他一顿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冲上前去左右开弓，狠狠地朝着他打了两个耳光。无奈……我只是个“观察者”。这两下从他身上穿过！连空气都没有波动。
我颓然地坐倒在地，就算我不是观察者，想想在地藏王菩萨庙门口段杰的身手……我这点儿微末能耐，别说揍他，十个捏一块都不够他揍的。
所幸段杰已经伏法了，这是我唯一的安慰了。
那向婉柔呢？这个苦命的女子……我不知道转世到向婉柔，是她的第几次转世，她的前世是不是也这么苦命？但是在我知道的她这两次人生，真的是充满了苦涩。
向婉柔从水中冒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桥上的段杰，轻声问道：
“是有人替我了么？你是谁？是新的里正么？”
她怎么会不认识段杰？是了，她确实不认识段杰。段杰那天是夺了周有福的舍，至今为止，这个傻女人还认为新婚之夜和他亲热的是周有福……
段杰见到她，明显很是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不，我是来救你的，跟我走吧。”
向婉柔愣了一下：
“跟你走？去哪里？”
段杰柔声道：
“有了替身，你已经脱离苦海，可以转世投胎了。跟我去阴间，我来帮你办理文书户籍。”
向婉柔给段杰到了个万福：
“那多谢公子了。”
说完从水中飘了起来，落到了段杰身边，段杰转身开了个鬼门，拉着她回阴间去了。
我笃定段杰绝对不会那么容易给她办理文书户籍，一定会想方设法再占有她。
苦……苦……苦……
我坐在桥上，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现在我不是鬼，哭起来没有那么艰难。天已经蒙蒙亮了，穿越的这几天，天气一直很好，这会儿很应景儿地下起了雨来。
我心里拧着，转着，纠结着。想骂苍天无眼吧……段杰已经伏法了，想说报应不爽吧？心里却觉得这报应真的一点儿不爽！
哭了一阵，天上的雨倒是越下越大了。老天很会跟我开玩笑，这大雨天，我真希望能被大雨洗刷一下。可惜雨点儿穿过我的身体，“噼里啪啦”地打在石桥上……我只是个观察者……
我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不为别的，纯粹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懑。
我自己听到这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但是我知道，只有我自己能听到这充满苦闷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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