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困顿
星耀公司接待室，
小小一隅，刚还有点声音，南烟将墨镜取下来，莫名就安静了。
米雪在这种气压下不敢说话，缄默，内心直打鼓。
而经纪人则像是头一次见到南烟般，有些惊讶。
眼中更多的，是惊艳。
南烟在经纪人心里，一直都是不太会说话的，长得漂亮，所以选秀时期人气很好，在台面上还能撑一下，可一旦下了台，畏畏缩缩，做什么都带着一股小家子气，拿不出手。
平时见到对方，一贯是素面朝天。
可今天……
经纪人望着南烟，她妆感并不重，只是一些微微的修饰，整个人的感觉就大不一样。
这竟是一块被忽略的璞玉，薄施粉黛，稍稍凸显一下五官，便双瞳剪水、肌肤胜雪，美的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飘逸出尘起来。
视觉震撼也不过一瞬，经济人想到上头交代下来的话，暗暗叹气，南烟看着是不错，可是上面不让用，还让他挤兑，就没办法了。
“排练的什么？”
南烟淡淡开口，神态也带着一股居高临下。
经纪人皱眉：“女团的新歌，这次综艺活动是首秀。”
总觉得像是被领导问了话。
南烟回想片刻，报歌名：“《我是最美的公主殿下》？”
经纪人乍然听见，也有点被这玛丽苏雷到，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哦，不去。”
轻描淡写一句，南烟又低下了头看资料。
经纪人：“？？？”
米雪：“……”
经纪人恼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不去？这就是你的工作！！”
联想到林助理这两天的三催四请，经纪人更暴躁了：“你和星耀可是签了五年合同的，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南烟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低层经纪人在她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神态是彻底的漠视。
而经纪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成人精，对人的表情最是敏感。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
米雪痛苦夹在中间，和稀泥：“李哥，李哥不要激动。”
“我说我不去，我会……” 南烟耐着性子话开了个话头。
经纪人强势打断：“这不由你决定！除非你想面对天价的违约金！！”
南烟沉默下去。
经纪人自觉找回场子，松了松领带，喘口粗气讥讽：“知道轻重了？”
米雪扶额，一度觉得画面惨不忍睹。
南烟终于转头看向米雪，说：
“你也看见了，我已经尽量在沟通，既然没法交流，还是喊王总来吧。”
经纪人愣了愣：“哪个王总？”
南烟连个眼神都懒得搭理，米雪抖着手掏出了手机。
……
半小时不到，米雪一如所料，送走了自己的另一位领导。
真情实意的“送”。
帮神情恍惚的李哥收捡东西，装纸箱子，回答李哥任何关于林助理的问题。
李哥走的时候，还没缓过劲儿来，还好米雪跟着，否则就李哥这不看路的样子，指不定要摔多少下。
到了门口，李哥茫然喃喃：“小雪，你说我要是回去赔礼认错……”
米雪艰难道：“林助理已经这样干过了。”
“那……”
“王总让保安帮他收拾的东西。”
“……”
再回到接待室，南烟身前已然站着公司的金牌经纪人，叶姐。
两个人聊得还不错。
南烟长指翻动资料，心头雪亮：“这个团的发展，都是按圈快钱的模式来的。”
叶姐半点不尴尬：“是的，二小姐，综艺过后，公司预计这个团的热度只能保持一年，所以通告也密集安排在这一年里。”
南烟点头：“行，以后女团的事情就不要喊我了。”
叶姐恭敬：“今后二小姐的活动都由我负责，如果您不再参与女团，那要立刻发官方公告吗？”
“不用，你们先编个我不在的理由就是。”
“好的。”
南烟放下资料：“我是表演系毕业的，公司有影视资源吗？”
顿了顿，南烟添道：“电视剧和电影都行，规矩我知道，先从配角开始，能参与试镜，关键要好导演好剧组的，烂剧和洗`钱的就算了。”
叶姐好好想了想，踟蹰：“星耀主要是做偶像这一块，综艺的资源更多，电视剧的话，最近倒是有个好的……”
“有什么你直说就是。”
闻言叶姐不再支吾：“‘樱桃派’有两位人气很高的艺人，这个资源本来准备给她们。”
南烟清楚，一个偶像组合推出来，最后能在娱乐圈真正立足的只有一两个，显然其中人气高的，才是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
南烟也不是不讲道理，问：“都说好了？内定了吗？她们演技如何呢？”
“这个没有，是何导的戏，演员都是要试镜的，只是个试镜机会。而且名额只有一个，还没定好给谁。至演技，她们不是表演系毕业的，也没什么表演天赋。”
“那就是让艺人去撞运气了？”
“……也可以这么说。”
南烟想了想：“那这个资源就直接给我吧。”
米雪：“……”
叶姐波澜不惊：“好的。”
“后期如果有什么重要的通告，对个人发展有帮助的，可以通知我，我想去会回复。”
“好。”
“嗯，其他没什么了，对了，这个助理是女团的吗？”
南烟伸手指了指米雪。
叶姐也看向她，米雪会意，自己回答：“我月头刚被分给‘樱桃派’，事情才上手，还在实习期。”
南烟那黑白分明的眼眸打量米雪片刻，轻点下颌：“她眼色不错，也够机敏，暂时给我当助理吧。”
叶姐：“好，我安排。”
米雪顿时感觉自己被馅饼砸中了，晕乎乎的。
南烟站起身，将墨镜戴好：“那我先走了，我以后想往演员发展，你最近留意下，有资源再联系。”
“好的，二小姐您慢走。”
*
新的助理热情，南烟一路被人送到门口还不罢休，坚持要将她送到地铁口。
聊过两句，那点生分消失，南烟干脆让小助理先负责搬家。
原身住的地方环境太糟了，也幸好进出都低调，还没被私生饭尾随过。
不过换南烟就要警惕得多，正好后妈才给了卡，她已经看好了新公寓，租了几个月，准备在去楚家前当个过度。
至于娱乐圈，南烟还拿不准，可能要等和楚家谈妥才有个数。
有的世家是不喜欢媳妇抛头露面的，连玩票都不行，再没确认好之前，南烟主动雪藏自己，除非特别好的通告，不然不出席。
情势清晰明朗后再说。
当然，如果可以，南烟还是想隐婚的同时拍戏。
这场婚姻本就是两家的利益交换，维持不了多久，等离婚了，南烟总是要找点事做，上辈子拍了十多年的戏，南烟还是想干回老本行。
再者，既然是豪门，这段关系结束后自己怎么说都会得到一些钱财补偿，以前在娱乐圈有演技但没人捧，成名后，南烟的野心不大，更不可能主动去爬谁的床换取资源，就这样出道即是巅峰，一路演配角下来，最后因为演技出色翻红后稳定在二线，但也失去了攀顶的机会。
以前南烟的五官有硬伤，太紧凑，又往尖处收拢，太过艳丽，这种攻击性长相也并不适合担当女主角，穿来后五官的变化不大，可间距拉开了，那股子不曾有的清纯感便浮水。
南烟很满意原身的长相，进可攻退可小白花，刚刚好。
离婚后有了钱，完全可以自己捧自己，挑战一下其他的角色类型。
“二小姐，那你最近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南烟从包里摸出一张卡，是后妈今天给她的。
楚闻舟那医院的VIP卡，也是门卡，里面也必须有卡才能进。
“会开车，会服饰搭配吗？”南烟捏着卡问。
“能开，搭配懂一点。”
“行，今晚你也被我征用了，跟着我去买衣服吧。”
米雪奇怪，不是今天来时才说买了衣服吗？
“下午买的是战袍，晚上买点常服去。”南烟道。
*
蓊蓊郁郁，僻静的林荫道两旁全是百年以上的树木。
这里是B市的高级私立医院。
赵姨提着的保温盒里装着骨头汤，行色匆匆，要给自家少爷送去。
一想到医院里的少爷，赵姨心头就发酸，难受得很。
年纪轻轻，有能力又英俊，这种意外怎么就自家少爷摊上了呢？
老天爷不公平啊！
心里这样想，进病房还是收敛了一下情绪，尽量平和。
楚闻舟穿着一身黑衣，坐在窗边，手上翻动着文件。
清晨的阳光和煦，打照在男人的侧脸，不过即使是温暖的阳光，也消融不掉男人周身的阴郁，光线明媚，他五官却逆光溺毙于阴暗中，点漆的瞳孔一瞬不瞬凝着手中资料，面无表情，整个人宛如冬日结霜的雾凇，周身裹覆着一层冰渣子。
“婚事南家那边怎么说？”
一开口，声线也是沁凉的。
老管家张伯站在他身边，如实回答：“南总出国还没有回来。”
楚闻舟长睫下覆，在眼底投射出一片阴影。
压出几分狠劲儿：“他想赖掉？”
张伯委婉：“这个倒不一定，几次接触下来，我想，南总只是在消化。”
消化乘龙快婿身上发生的变故。
如墨的眼珠动了动，楚闻舟哂笑：“这由不得他。”
张伯：“老宅那边，大夫人前天带着何家的表小姐去了一趟，见老夫人。”
大夫人生了楚闻舟两个哥哥，早就和楚父离异了。
只是家里为了区分，这样叫着。
楚闻舟没说话，一旁的赵姨没忍住：“这个节骨眼，大夫人也太缺德了吧。”
楚闻舟自从出了事之后，楚家就想给她张罗一门婚事，但并不是非南家不可，如果是原先的楚闻舟，老宅那边倒不会管，偏他……楚闻舟的视线晦涩，投射在双腿上，这双腿现在是一点知觉没有。
老宅想给他找个心性坚定又匹配的女人，初衷是好的。
就是容易被利用。
之前觉得婚事父亲定的太草率，楚闻舟这两天倒是感谢起来。
这场车祸来的突然又怪异，暗涌中，那些不明不白的人，他绝不会让进家门。
这种时候，好拿捏的南家就成了最坚固的盟友。
当然，前提是南总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除非结亲绑在一条船上，楚闻舟不会轻信任何盟友。
“这两天再联系下南总，他不表态，就再撤一些项目回来。”
“好的。”
喝了碗汤，赵姨看着阳光好，说动了楚闻舟去外面逛逛，呼吸下新鲜空气。
而门口的南烟，也刚好刷开了私立医院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男女主第一次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