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故人
郭峰开始热络的给南烟介绍起来。
“这是我们编剧, 小风老师。”
南烟：“小风老师好。”
“这是男主演，杭长泽杭影帝，这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你们业界的人都认识。”
“杭老师，很高兴见到您。”
南烟伸手。
杭长泽礼貌的回握南烟。
最后一个, 郭峰：“这个是许君雅, 你肯定也知道……”
话没说完, 南烟抢言，热络情切道：“知道知道，全民投票出来的国民女神嘛，观众路人缘超高，今日有缘，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许老师雪肤花貌, 天人之姿, 不落凡俗。”
南烟夸得情真意切, 许君雅认出南烟的身份，那点子尴尬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来, 表现到面上, 就是有些手足无措。
许君雅是知道南家二小姐叫南烟，也知道新找的演员叫南烟，但是南烟这个名字这么普通,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是同一个人的。
南家从来对外只有南绮真一个女儿, 突然要结婚了就多冒出来一个, 虽然南家对外解释得真情实意，说是二女儿从小身体不好送乡下环境好的地方将养着，但是结合楚闻舟的意外和落下的腿部问题，换别人能信的事情，放在对婚约知情一些的许君雅这儿，那是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她信不信，也没什么关系。
圈里面就是这样的，貌合神离的夫妻一拎就能拎出一串来，商业联姻，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
她那天发现楚闻舟还挺在乎这个妻子。
今天凑近了看，对方也是个美人坯子，甚至……
许君雅的想法并没有转圜完，南烟微微躬身，对她伸出来手，宛如一个礼貌的后辈。
郭峰喊了许君雅一句，将她从自己的思绪里拉□□，许君雅方带着些不自然和南烟握了握手。
许君雅语声也迟滞，像是硬凑出来的：“哪里哪里，都是些虚名，愧不敢当。”
杭长泽瞧着，倏尔笑了起来。
眼尾上的那颗红痣点缀着，男性五官有棱有角的，反差出一种奇异的魅力来，笑容招桃花得很。
“你们倒是有意思，好久没有看过美女之间这么互夸了。”
杭长泽对许君雅笑笑，帮许君雅接过话头。
“说雅雅雪肤花貌，南小姐却也不遑多让呢，圈子里鱼龙混杂，我倒是好久没见过像南小姐气质这么清新纯真的演员了。”
南烟今天没有穿的过分招摇，甚至想着见许君雅，特意选了一身碎花的连体裤，非常的日常不显眼。
当然，不显眼也就是说这穿着，有那张脸在，哪能真的泯然众人。
南烟的妆非常透，眉目疏淡好看，杭长泽不确定她是怎么上的粉底，当然，这种见面，影帝应该也想象不到南烟恃美行凶，仗着自己白，脸上根本没怎么上妆。
穿着正式时能冲淡眉目的天真感，一旦日常起来，那点玲珑剔透和纯真的幼态，从眼睛到皮肤，刻在骨子里，是镇不住的。
“哪里哪里，杭老师过誉。”
南烟言笑晏晏，一点都没不好意思。
许君雅有杭长泽帮着打岔，缓和下来的表情，也变得自然起来。
对方能这样夸她，大概是不知道吧。
楚闻舟那人，过去的事情应该也不会提。
许君雅眼眸微澜，如果真的在意……应该是不会让对方知道过多的。
这样想着，许君雅定了定神。
细瞧过南烟一刻，落落大方：“南小姐也是闭月羞花，面若桃李。”
郭峰哈哈笑起来：“敢情这要变成商业互吹了，好了好了，不管你们谁是谁的粉丝，大家先坐下来吧，南小姐如果想要签名，机会还多，还多。”
郭峰显然误会了，不过以许君雅和杭长泽的人气，这样误会倒是也正常。
南烟不给导演难看，顺着坡就滚下来了，眼眉弯弯。
“还是郭导一语中的，看穿了我的心思。”
杭长泽闻言挑了挑眉梢，没揭穿南烟眼底可没有一点迷恋，和见到偶像的激动。
又是一通寒暄，总算四个人是坐下来了。
继南烟之后，其他的三个演员也陆陆续续进场，焦点不再放在南烟身上，南烟便也自如很多，余光开始悄然打量起众人。
郭导，圈内的名导，罕见的电视剧和电影都拍的导演，当然，他没有完全只接电影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电视剧的成绩好很多。
编剧老师看起来很和气，但是看演员们交谈却很细致，最重要的，编剧老师带了纸笔，恐怕里面会记录他们几个人的性格，最终对剧本进行调整。
许君雅，这位南烟已经很熟悉了，她的电影和电视剧南烟多多少少都看过，见着本人，粉丝口中那种不食烟火的仙气场就更强了。
人是美的，但也淡淡的，眉宇间透着一股子不在乎任何事的冷漠劲儿，自然而然的和人拉开距离。不会说过多热烈的话，也不会说太过分的话，极像是圈子里的大家闺秀，一言一行，都能成模板的那种。
楚闻舟说是和平分手的……
南烟就姑且当成是和平分的吧，要是来她身上找不大不小的麻烦，只有回家把大少爷请出来镇场子了。
杭长泽则出乎南烟意料。
但是他身上和许君雅身上有一种很相近的气质，不管言行再温和，始终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观感……
细想起来，头几面见楚闻舟也是有这种感觉的。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南烟日渐放肆，楚闻舟在她这儿的威严自然荡然无存。
南烟余光又瞧了影帝大人一眼。
肩宽腿长，一身休闲的西服穿出时尚感，也包裹着成熟男性的俊逸。
五官眉目是深刻的，眼角违和的红痣又牵扯出几分惑人来。
这一眼恰好杭长泽也往南烟这边看，两个人眼神相撞，南烟不尴尬，微笑。
杭长泽可能见惯了别人的打量，颔首也唇角上翘。
似笑非笑之间，郎艳独绝。
南烟顿时觉得这人挺好玩的。
杭长泽见南烟不尴尬也不羞涩，内心想法一模一样，或许这个小演员能带来不同的惊喜。
女三号启用的是一个童星，叫云颂，今年只有二十岁，可可爱爱的，少女感没褪去，不像是南烟这种靠着皮相的清纯，她是从年龄上还有没褪去的年少纯粹。
男二号钟光霁，是个流量，去年演的戏，上半年大爆了。
长相自然是好看的，就是在南烟眼里，在娱乐圈繁多的好看人群中，颜值很正常，没有如杭长泽和楚闻舟这般出彩。
当然，两个人出彩也不止是在颜值，是颜值在线，再加上那种无可复刻的贵气，举手投足间，是金尊玉贵长大，用钱堆出来的自信。
皮相的美是一则，气质又是另外一回事。
加上一个许君雅。
恰好，他们三个相同背景的人，两样都占齐了。
念及楚闻舟，南烟又想到自己干的好事，直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越想越偏，南烟顿时压下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男三号是个新人演员，叫周嘉，长得很少年感，年纪也不大。
六个主演，三男三女。
到齐了介绍过一遍，就正式开始撸一下《华京烟云》的人设剧情了。
郭峰当场问每个人的理解。
在南烟的预料之中。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郭峰是最后一个问南烟的。
南烟想了想，清了清嗓子：“女二号池今歌是个间`谍，家道中落，为了维生不得已出去卖艺，我觉得应该是，表面美艳，但是见过人情冷暖，内心有不小阴暗面的一个人。不像是女主角那么纯粹，但是能分清楚大是大非，虽然在声色场所逢场作戏，但是有自身的立场。”
郭峰：“那你面对女主和男主的态度是什么呢？”
南烟目光扫了许君雅和杭长泽一眼。
“剧里面对面的态度？”
郭峰点了点头。
南烟笑了起来，清透干净，能笑入人心的那种无杂质感。
“对女主的话，我会用不屑的神色，让人觉得，这种黄毛丫头我是看不上的，实际上我内心比谁都想成为女主。至于男主嘛，当然是压抑的，不得不收敛的思慕，只有在两个人的时候才会露出不一样的眼神，有别人在的时候，自然是尽量看都不看。”
“压抑的感情到最后，爆发起来，才能配上这个人物的结局嘛。”
在爱和大义中拉扯，为爱殉道的结局。
郭峰点了点头。
瞧着南烟眉眼间的灵动，想着，或许他这次，真的能拍一个不落俗套的女间`谍。
郭峰：“行，继续，我们来说说男女主角和配角之间的相互关系。”
许君雅目光还落在南烟身上，仿佛在思考什么。
这是她见过的第一个新人演员，能用自信的笑容，说着对角色把握的话，如果说是放松，不如说是，绝对的自信，对这个角色的揣摩的自信。
南烟的行为，不像是个新人演员。
倒像是一个成熟的，优秀的，女演员。
*
签完最后一份合同，楚闻舟不由甩了甩手腕，手腕处发僵。
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的原因。
楚闻舟向后靠上自己的椅子，闭目伸手捏眉心，不多时总助小美进来收走合同，小圆拿了杯热水端给楚闻舟。
楚闻舟接过喝了一口：“地点发来了吗？”
“发来了。”
“行，走罢，去找人。”
这句话压在心中好几天，被工作拖着，此刻终于能说出来，楚闻舟觉得有什么在心头上挪开了。
小圆接过水杯，点头，帮楚闻舟收整桌面。
而小方已经去开车了。
*
南烟好久没有聊剧本聊得这么，痛快过。
如果不是这种大导演，好剧本，也没有影响力在开拍前聚集起这么多演员来。
因为南烟没有参加过面试，她的戏份是拿来讨论最多的，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最早结束的。
可南烟还没喘过一口气，信息就发来了。
好死不死，还是楚闻舟的。
老板的口吻很安静，安静的让她不自觉就感受到些些威慑。
【你那个饭局什么时候完？】
南烟：“……”
南烟：【还没开始呢！】
楚闻舟：【有小一周了，那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南烟：“！”
今天怎么就这么直接了，他们不是好几天都没联系过了吗？
这是今天想起来要算账了？
南烟念头没想完，楚闻舟帮她解惑了。
【我工作告一段落，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
南烟小心翼翼：【所、所以？】
在车上的楚闻舟看见这三个字也愣了愣。
威胁的话打出一段，删了。
命令口吻的话打出三四个字，也觉得不行，删了。
我想你了。
最简单的四个字，楚闻舟却不知道怎么说。
他们的关系，要是他这样说，会……不合适吧。
楚闻舟摸了摸嘴角那个还没好的伤，倏尔笑了起来，若春风化雨，消融原本一脸的冷肃神情。
男人指尖微动，笑着，眉梢上却还是倨傲的。
【家里空荡荡的】
南烟看着楚闻舟发来的信息一头雾水，小方和小圆这是被开除人籍了吗？
【你该回家了】
南烟：“……”
南烟：“…………”
吐槽的话在心里跑马般过，但看到“回家”两个字的时候，南烟又愣住了。
空白，脑子忽然就白蒙一片了。
不知道作什么反应比较好。
她和他，
明明是协议结婚，干嘛说的……这么正儿八经的。
南烟以手覆脸片刻，深感说话也是需要艺术的，像是楚闻舟这两个字，就会让人，尤其是让她格外的，无法抗拒。
他是不是在她醉酒的那个晚上，知道了什么？
他……
南烟眉心深蹙一霎，长吐口气，又摇了摇头。
到底是她理亏啊！
躲一时，总也躲不了一辈子。
南烟单刀直入：【那我们就不提了？】
想了想，加码：【不提了我就回来】
楚闻舟：【说不提，想一句话就了事？】
南烟看着文字心头一滞。
楚闻舟：【不要说赔罪礼，连个讨好态度都没有，原来我这么好打发】
南烟：“！”
想要补偿礼物您老早说啊！十个八个我都送的啊！！
南烟热络：【老板您要说礼物，要说补偿，真的，尽管提，只要可以的，我都可以】
南烟就差拍胸膛保证了，只要楚闻舟让这个事儿过去，她行的。
【都可以？】
楚闻舟喉头上下滑动。
【都可以！！】女人掷地有声。
楚闻舟笑笑：【行，把饭局推了，晚上陪我去吃饭】
【然后你再看着挑个赔罪礼】
【这不难吧？】
南烟：“……”
南烟瞧了一眼屋子里的五个演员和一个导演一个编剧，剧组第一场见面会，这要她怎么走？楚闻舟这是在为难她胖虎！
想了一圈，南烟垂头，哀哀打字：【老板您的要求，确实不难】
【但是！】
【这是我这个剧组第一场见面会，走了，不好吧？】
楚闻舟丝毫不体谅员工：【我觉得挺好】
南烟：【……】
感受到女人的纠结，楚闻舟拿着手机低低笑起来。
小圆瞧着后视镜，嘀咕，二小姐真是少爷的灵丹妙药栽！
楚闻舟迟迟不回复。
南烟崩溃，躺平：【那老板您觉得，我现在是自己演一场胃部疯狂疼痛，急需就医，还是家里人出意外不得不离开，哪种场景比较好走人？】
楚闻舟嘴角笑容扩大。
瞧起来，女人还是真有要道歉的诚意。
【都不太好】
楚闻舟不逗人了，正经：【我认识郭峰，你不好走，我来接你】
南烟看着手机呆愣愣半晌，一字一句：
【你，来，接，我？】
【嗯】
【到我现在的包厢来？】
【对】
南烟偷偷瞥许君雅，幽幽打字。
【老板您认真的？】
楚闻舟：【是】
南烟想过一刻，目不忍睹：
【那来吧，但是先说好，要是不愉快，不能往我身上撒气】
楚闻舟微哂：【除了被你气，我能有什么气？】
您前女友还在我身边呢，您有没有气，我真的说不准呐老板！
南烟毫无求生意志：【我就这个要求，答应你就来】
南烟很平静，平静的想与世长辞。
给楚闻舟说许君雅在，她是说不出口的。
那就，听天由命吧！
阿弥陀佛。
阿门。
*
南烟这边短信发完，不出意外，郭峰的手机响了。
郭导拿起来一看，分外重视，出门去接了。
南烟用脚也能想到，是楚闻舟打来的。
果不其然，不多时郭峰回来后，首先第一眼是看南烟，表情纠葛，南烟眼观鼻鼻观心，她是原配，其他的前任按理说她可以不知道的，对，她什么都不知道。
郭峰第二眼又去看了许君雅，神色复杂。
南烟心想，郭导啊，既然您老洞悉一切，那就拜托您了！
郭峰坐下，苦大仇深拿了一根烟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没抽。
不一会，一拍大腿，灵光闪现道：“我看今天也聊得差不多了，我中午吃得少，有点饿，不然我们先去楼下包厢吧。”
明知牵强，郭峰也不得不继续，打哈哈：“如果还有什么，也可以边吃边聊嘛。”
这个包厢号已经报给楚少了，还是先转移为好。
大不了到时候他亲自把南烟这尊佛送出去。
郭峰话落，说的正嗨的一屋子人都将他看着，奇怪。
编剧还拿着剧本说到紧要处，正想让等等。
南烟适时附和，笑容清丽：“郭导不说不觉得，想想我也有点饿了，那我们就下去吧。”
两个人提了要求。
杭长泽性格向来体贴，跟着道：“那就下去吧。”
有三个人开口了，编剧也没奈何，一屋子人便收拾收拾，从茶水间下去饭厅，期间郭峰视线一直看着南烟，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南烟安静的很，仿佛就真的是说的那么回事一样，继续和别人说说笑笑的，十足的放松。
郭峰想，或许南烟并不知道。
南烟则嘀咕，还好郭导也知道避嫌。
一群人坐电梯下楼，南烟小小的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没松彻底，一楼电梯打开，南烟笑，笑不出来。
电梯打开一个小间隙，间隙后，小方的脸化成灰南烟都认识。
同样能认出来的，还有……神色莫名的许君雅。
等门完全的打开，一行八个人，有四个是僵硬的。
南烟、许君雅、郭峰还有同样认出来人的杭长泽。
南烟很安然，安然到随时能撒手人寰。
不忘虚心求教：
“就算迈巴赫是跑车，也开不过80km/h的限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