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代号
书房内。
文琛说了会儿话, 东一锤西一榔头的，楚闻舟听得直皱眉。
“我们什么关系, 都是一起长大的，你有什么事, 可以直接说。”
楚闻舟没耐心再绕圈子，敷衍过几句之后, 见文琛不入正题，最终道。
文琛闻言, 微讶，迅速的沉默下来。
缓缓, 端起面前的水杯, 喝了一口茶。
“你看出来了？”
军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厚重的质感。
“你在楼下问我的问题，像是在套话。”
楚闻舟也不瞒着，一字一句道。
文琛抿唇，下颌收紧，面部线条紧绷起来。
楚闻舟瞧着对方这神色, 也不逼他, 给他时间思考。
毕竟文琛的工作性质特殊，一肚子都是不能说的机密, 需要时间避开不能说的关键点，楚闻舟能理解。
轻咳一声, 文琛抬起眼来, 里面游离的光聚拢来, 郑重道：“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
“南烟不是外人，以后你当着她面也可直接问。”
楚闻舟补充一句。
文琛诧异：“你们不是商业联姻吗？”
楚闻舟也不辩解，只道：“后来不是了。”
那就是相处出来感情了。
文琛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个笑来。
“你忘了许君雅也是好，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嫂子我看着，挺温柔的一个人。”
楚闻舟点头认同。
想着后面要说的话，对方那点笑又迅速的收敛了。
文琛：“这样的，SSN所有的研发药物，都要经过你的手签字，你还记得这件事吧？”
“对。”
楚闻舟是SSN的股东，药品一个季度的开发和一些药品研究实验进程，都会归册，交到他手上由他签字后，如无问题，进行下一阶段的开发和实验。
楚闻舟：“但是你知道我不懂药，SSN有自己内部的一套机制，我只是看看流程情况，久无结果的，可能会多问两句，正常流程的药物，我都不会管。”
而一个研发药从实验立项到上市，要经过的正规流程，那就太长了，国外都是七年十年起步，国内短一点，也是三五年起步的。
换言之，只要不是几年都没有进度的药物，楚闻舟也不会过问，那这个范围内的，就太少了。所以，他一般就过一眼签字就是。
“我问的不是这部分。”
“那是什么？”
楚闻舟能接触到的，也就这么多了。
文琛沉吟：“军工方面的药，也是需要你签字的，对吧？”
楚闻舟奇怪，皱了皱眉，思索着道：“是需要我签字的，但是我的签字，并没有什么效力啊。”
军工方面的研发药，前端实验在SSN的不少，开发到一定程度，需要更高的技术支持，就会转移到其他的军工研究院去，每个季度这种要转移的药品也会归个档。
楚闻舟是有查看权限，但是行使这“查看权限”，是必须在SSN中查阅的，资料不能被轻易带离院，是死规定。
如果楚闻舟不来B市签这个字，这部分药物的详情，他是拿不到的，也就是说，他签字的单子上，只有相应的实验代号编码，具体对应到哪种药物，楚闻舟不来云南是不可能知道的。
“有效力。”文琛否决楚闻舟的话。
“SSN所有的军工药物和研发实验，转移前，在院内必须集齐所有的有效签字，如果你不签字，就少了一个名字，那就不能进行转移。”
楚闻舟心中隐有不安感。
“然后呢？”
文琛也蹙眉，抿唇，须臾问：“你记得编码#188794吗？”
“军工方面的？”
“对。”
楚闻舟义正言辞：“不记得。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是最后一个签字，也不干预研究院这部分的药物，如果下到研发员，上至院长，都一致觉得药物成熟可以进入下一个环节，我不会单独卡掉的。”
文琛垂目，长出口气，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阴晴不定的。
“我当然知道……”
可是他知道，却没有用。
“出了什么事吗？”
说到这个份上，楚闻舟再听不出来，就是傻了。
文琛沉默须臾，晦暗道：“不方便说。”
再往下就涉及到内部机密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就是想到了，来找你问问而已。”
文琛在思考什么，他手机响了，文琛看了一眼，把电话压掉。
再喝口水，文琛站了起来。
“我该走了。”
神色变幻片刻，文琛走前又道：“云南最近，不太太平，你的事情我问过SSN的院长，如果可以，你最好还是去国外接受治疗吧。”
语气满是关怀，神色不似作伪。
楚闻舟长睫下覆：“这件事我自有考虑。”
“而且我身边有小方和小圆，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你不用担心我。”
文琛欲言又止片刻。
“你从来是有主意的。”
出门前文琛又停步：“对了，你手上关于SSN的所有签字都有记录吧？”
“有，我助理团在管。”
“那能看看上次签字的明细里有没有这个实验代号吗？”
“可以。”
文琛：“那到时候知道结果，联系我一下。”
楚闻舟：“好。”
“还有，我知道你记忆力好，但是不管如何，暂时不要去SSN调任何军工方面资料。”
楚闻舟明白：“我不会蹚这浑水的。”
说到这个地步，已经很深入了，得到保证，文琛脸色明显的放松了。
楚闻舟：“走吧，我送你下去。”
*
小圆刚给南烟讲完文琛的爱情故事，南烟啧啧回味的时候，电梯亮起了。
小圆推南烟：“二小姐，他们下来了。”
南烟连忙笑盈盈迎上去，楚闻舟送文琛出门，南烟那一脸的八卦，她努力在遮掩。
文琛有心事，也是没注意过。
南烟送到门口，挥别。
看着文琛遁入夜色里，走几步就不分明了。
刚把门关上，小圆慌慌张张跑过来，拿着一包烟：“文少忘了拿了。”
“什么？”
“他的烟。”
“咦？”南烟眨了眨眼睛，“人还没走远吧，出去喊一下呢。”
小圆依言点头，走出门，打着远光灯的军车从眼前开走，没追上。
小圆有些遗憾，看了一眼香烟，是不认识的品牌，塑封都没拆，上面写的“将军”两个字，啧啧，真是符合军队的名字。
小圆只得转身回别墅。
一包烟，也没什么。
*
驶出别墅区，文琛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打开手机，开始玩，俄罗斯方块。
手机信号被屏蔽，王者上分似乎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驾驶的军人看他什么都不说，车行驶到没人的街道，开口。
“文中校，您没说什么吧？”
“我走前答应过徐中将的事情，脑子没坏，都还记得。”
文琛口吻差的很。
军人被怼了一下，也不恼。
“我只是再确认一下。”
“你他`妈要是不放心，你倒是跟我进去啊，现在都说完了，问几`把蛋。”
文琛把腿抬起来，扬眉，脏话随口就来。
半点不怕惹事，当然，他就是故意要这样刺激对方的。
“中校，您还在观察期。”
相比之下，军人不受他激怒，冷静很多。
文琛轻笑一声：“军事法庭我都去过几次了，还需要你提醒我这个。”
“我出门是书记批的条子，要是不认同，你让军保卫队把我抓回去再审一遍呗。”
军人沉默。
文琛再开口，口吻脱了几分浮躁，又带上了点儿慢条斯理。
“但是你也别忘记，我再过一周，就出观察期自由了，这一周你们再抓不出漏子来，你不想我事后找麻烦，就最好有点眼色，少惹爷不痛快。”
语气中压着些凶狠，像是要噬人的野兽般。
*
小圆再进门，回到客厅，楚闻舟已经在临近的餐厅开始用饭了。
小圆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多，如果按吃晚饭的时间，也不算晚。
小圆奇怪：“文少就来了四十分钟？”
“这么短吗？”
老朋友来看看，也不多坐坐。
楚闻舟：“他事情多。”
小圆：“也是哦，我都有，小半年没见着文少了吧。”
楚闻舟愣了愣，小圆不说不觉得，仔细想想，这几个月真是一点文琛的消息都没有，连正常的逢年过节的群发短信也消失了。
“或许在执行什么重要任务吧。”
南烟眼神亮晶晶：“要不是小圆说，我一点都没看出来文琛以前那么狂啊。”
楚闻舟愣了愣，看向小圆。
小圆尴尬，摸鼻子，恼额头挡脸：“就、就说了下文少和他夫人的事。”
少爷，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这是为了引导二小姐离开误区！嘤嘤！！
南烟：“对对对，豪门恩怨，你追我赶，都可以写小说了。”
楚闻舟好好的想了一下，笑着摇头：“那个时候也就二十出头吧，人生是会戏剧一点。”
“不不，你兄弟这个不叫戏剧一点，言情剧现在都编不到这个程度了。”
楚闻舟被南烟的语气逗笑。
“说得来你演过几个言情剧一样。”
南烟：“……”
南烟一本正经：“我以后会演很多的。”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
楚闻舟不想聊这个，岔开话题，问南烟：“对了，你明后天没戏份吧？”
“明天没有，后天有。”
楚闻舟笑笑：“那明天出去玩吗？”
“省会没什么好看的，但是去其他的几个地方也就几个小时的车程，当散心也行。”
南烟眨巴眨巴眼睛。
“你刚发烧完，不好吧？”
楚闻舟：“已经压下来了，不要紧，你要是想去，就去。”
“再说不是说带我玩吗？南导游，你是不是该做下攻略？”
“。”
想到什么，楚闻舟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下来，今天黑的快了些。
楚闻舟道：“这边除了紫外线强，风景真的挺好的，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不也是挺好的吗？”
南烟想到什么：“那，明天去？”
楚闻舟点头：“好。”
“景区？”
“可以。”
景区有很多礼品店，各式各样的东西都在卖，生日礼物南烟还在愁，可以过去试探一下楚闻舟喜欢什么。
嗯，完美！
一碗粥吃完了，楚闻舟自然而然将碗递给南烟，南烟帮他盛粥。
他动作自然，女人也做的自然而然，暖黄的灯光下，尤其温馨，楚闻舟心口有什么在发烫，让他想一直盯着南烟看下去。
让这一刻再停留久一些。
“对了，有个事儿，你老是吃素也不行，我让厨房给你加点清淡的肉菜如何？”
女人忐忑：“你想吃吗？”
眼睛盈着一汪清水，看着楚闻舟，眼神温柔。
“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复，女人一下子精神了，把粥端到楚闻舟面前，眸子璨璨，捧着脸，把手机打开，喃喃道：“我刚搜了几道菜，来来，你看看哪些你有胃口，让厨房给你做……”
絮絮叨叨的，厨房的冷清气一下子就被打散了。
楚闻舟喜欢这种人气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