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七十五条小裙子
好黑, 又很冷。
意识渐渐模糊,却又止不住问自己——
我在哪里?
等意思到我这个个体存在的时候,他突然一惊!
我?
我死了?
不!
猛然睁开双眼,迎面是刺目的阳光, 狭窄的卧室里仅有一张折叠床, 一个简易衣柜,和放满多肉的鞋架。
程安然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他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 长到他忘了梦是什么, 但睁眼后,一切又那么陌生。
起身, 翻了翻日历,2018年6月, 才开始暑假没多久。
他,大二。
“唔,头痛,我到底睡了多久。”
程安然抖了抖鸡窝头, 把被子折好, 走到洗漱间洗脸清醒一下。
镜子里的自己异样的陌生, 水在脸上划过, 就像镜子里的自己在哭一样。
在这小小的家里, 也过于冷清, 似乎还少了什么?
真是莫名其妙。
程安然摇摇头,洗漱干净,穿上白色的运动服, 换上灰色牛仔裤, 带着耳机, 冲冲下了楼。
他正要骑车去学姐的店里打工。
果然今天的自己很不对劲,怎么差点脸学姐的点都找不到了,也因为迟到了五分钟。
学姐看见他,气得叉腰:“放假你就睡糊涂了,说好给老娘带的奶茶呢。”
“啊抱歉抱歉!”程安然不好意思笑笑:“中午给您补上。”
是的,昨天学姐千叮咛万嘱咐,说自己想喝他租房楼下的一点点,只可惜他忘得一干二净。
还是老样子,明天去学姐那里打工,赚取学费的同时也在不断存款。
然而除开学费,生活费,房租,剩下的只有一点点。
程安然笑眯眯地接过学姐手上的小柯基,一边帮它剪指甲,一边问:“学姐,你是不是脱单了?”
“然子,你找打是不是?”
哦,没有。
奇怪,他怎么觉得学姐应该都结婚了?
学姐拍了拍他后脑勺:“大白天说什么傻话呢,思/春啊?”
思/春?
有可能。
说到这就想起了那个漫长的梦,梦里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
等等,那人是做什么的?
“喂,你发什么呆,我觉得你今天不大对劲?”学姐皱眉看了看程安然,突然她睁圆了眼:“难不成小然然,你终于决定脱单啦?!”
这都哪跟哪的事。
“别闹,我这辈子只要有猫就行了。”
说完,程安然愣住了。
对了,他的猫呢?
他的...幺儿呢?
学姐摇头,似乎不奇怪程安然的说辞:“那你什么时候去猫舍另一只回来,你不是说你喜欢曼赤肯?”
程安然停下手中的工作,茫然地看着学姐:“我还没有养吗?”
“你是睡糊涂了吧,今天怎么回事?”学姐将毛巾直接扔到程安然的脸上:“赶紧的,今天还有预约的客人要过来,洗把脸清醒下。”
太奇怪了,程安然看着水槽了的自己,不断怀疑自己,又觉得自己又毛病。
只能归结于暑假综合征犯了。
程安然:“学姐,今天有哪几只上了预约,我去做个准备。”
“我看看。”学姐打开手机:“除了你手上那只,还有两狗三猫一只鸟,对了,等下你帮我带下客人,我去楼上拿下酒精。”
看着学姐冲冲忙忙上楼,程安然笑了笑,给柯基剪好指甲,理好毛,把它报给主人。
“谢谢惠顾。”
呼——
程安然心想,好像很久没这么忙碌过了,一客一波又一波。
叮铃,门铃一响,他赶紧收拾情绪,面带笑容的对着来客说:“欢迎光临。”
进门的不是人,是只二哈,他拉着主人横冲直撞,往程安然身上扑去!
嗷!
重伤。
这大狗子真亲人,程安然揉了揉腹部:“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主人尴尬的把二哈压制住:“啊,是的、是的,我姓李,手机号123XXXXXX90,上周就预约给我们家狗子洗澡,喂喂!你给我听话点!”
这二哈坐不住,疯狂想挣脱出主人的怀抱。
“嗨,我家这只狗它不喜欢洗澡,整得跟打仗一样,一会辛苦小哥了哈。”
“没事。”程安然牵过主人手中的牵引绳,准备给二哈带上防咬圈:“等下先把指甲剪了,不然容易伤人。”
“好,麻烦了。”
程安然是想控制住这二哈的行动,可他实在太好动了,或许他也讨厌剪指甲,没两下挣脱了所有人的钳制,疯狂撒欢!
“pocky!!! 你他吗给我回来!!!”
pocky!!
啪嗒——!
钳子突然掉在地上。
程安然直直的看着那只二哈,口中喃喃:“pocky......”
好熟悉,那不就是饼干的名字吗?
仅仅是饼干的名字罢了。
楼下的狗叫声和人的怒喝声响个不停,全然惊动了在二楼找酒精的学姐,她赶紧跑下来,忙道:“怎么了、怎么了?”
那只二哈简直是要拆店了。
“我的天,快把它拉住!”学姐放下手中的箱子跑了过去:然子,还不快搭把...然子?”
学姐惊讶地看着学弟——
程安然哭了。
眼泪缓缓滑落脸颊,他就这么呆呆望着二哈,整个人的魂像被吸走了一样。
学姐头疼地拍了拍脑袋,喊他:“然子!!”
程安然这才回过神。
我怎么了?
“快帮我把这狗拉住!”
“好的。”
程安然赶紧上前,在两个男人的合力下,这家伙总算安静了下来。
程安然正准备拿工具,却被学姐给拦住了。
学姐果断道:“然子,你今天休息一天。”
程安然被惊住了,连忙:“抱歉学姐,我该集中注意力些。”
“不是。”学姐啧了一下:“你今天状态不对,给我好好休息,店里少你一个又不是开不了了。”
可咱店一共才三人啊。
程安然苦笑地看她。
“要你休息就休息,哪来那么多废话啊。”
学姐是个女强人,说一不二,一脚就把程安然踢出了店,还叫他到家给自己发照片。
活像大龄监护人。
事实上,程安然也觉得自己状态不对,或许留在店里纯粹是给学姐添乱的,他刷了一辆共享单车,一路慢慢骑回家。
天气很热,也只有流动的风能凉爽一会儿,耳机里放着单曲循环的音乐,程安然伸出单手,挡住刺目的阳光。
眼睛已经不累了,为什么刚刚他会哭呢?
他忘记了什么?
是一场梦?
还是一只猫?
一条狗?
还是一个人?
他是谁,他叫...百、百里...百里什么.......
心中勾勒出一个灰黑的影子,却怎么也拼凑不出准确的模样,一旦念出那个名字,大脑就不听使唤,但偏偏想不出一二三了。
对不起,我想不起来。
所以都是假的吧,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程安然这么对自己说。
他并没有回家,而是车头一转,随着脑海深处的记忆,一路不停骑。
直到一个荒废的墓园,才停下车。
这里是未开发区,早几年被当地人建了个陵园,后因经营不善盗了,大门处只留下空荡荡的保安亭,却再无守墓人。
这里是程安然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