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药可医
“并非老奴怀疑玉竹姑娘, 只是……这事着实蹊跷,防人之心不可无, 您可得当心些。”李嬷嬷压低声音道。
在宫里见多了姐妹相残的戏码,就算玉竹是皇上的人那也不可全信, 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还瞧见那些刺客都是有意避开玉竹的, 但说出来皇后娘娘怕也不会相信, 她还落得个挑拨离间的名头。
闻言, 陶兮并未说话,寺庙客房里没有梳妆镜, 只能任由李嬷嬷给她化了个苍白的妆容,然后就躺在了那张换过被褥的床榻上。
血腥味依旧经久不散, 萧臻得光明正大从皇宫过来, 应该不会那么快, 其实她也隐隐约约猜的出, 可能萧臻就是在用她的替身来钓某个内奸出来, 没想到居然还真钓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是谁。
直到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只见玉竹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毕竟戏要演到底, 她如今可还受了伤。
李嬷嬷看了眼玉竹,忽然走过去接过那盆热水,语气温和,“这里有我伺候娘娘就好了, 玉竹姑娘快去看看炭来了没有,这寺庙就是麻烦,连个炭火都没有,若是冻着娘娘可如何是好。”
闻言,玉竹点了点头,像是察觉不到对方疏离,转身就要往屋外走。
陶兮皱皱眉,自然知道李嬷嬷这是怕玉竹在这个时候对她不利,可对方如果真有这个心思,自己早就没命了。
可正当她预备说什么时,屋外突然传来了说话声,陶兮也装作受伤躺在了床上,眼睛半眯不眯的抬着,看起来好像情况很不好。
不多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只见几个神情严谨的御林军走了进来,在看到床榻上的人时,立马焦急的侧过身让那个老头子进去。
“这是山下最近的大夫,周大人赶紧让属下们带来了,还得赶紧看看娘娘伤势才行。”
周大人是此行的禁军统领,也是知晓替身一事的,怎么可能还让大夫过来?
李嬷嬷挪动脚步往床榻那边靠拢,面上却急的不行,“那你们还愣在这做什么,赶紧出去守着呀,再去看看御医来了没有,这乡下大夫能有什么本事!”
见此,那几个御林军相视一眼,突然齐步退了出去,唯独留下那个老大夫佝偻着背,紧张不安的提着药箱,本来欲出门的玉竹也停下了脚步。
可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易木的厉喝声,“谁让你们来这的!”
几个御林军赶紧解释道:“是周大人让属下们把大夫找来看娘娘伤势。”
外头没有声音再传来,陶兮正要给李嬷嬷使眼色把大夫赶出去,可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刀剑碰撞声,一个人猛地撞在门口,力道之大把房门都给撞塌,木屑满天飞,定睛一看居然是刚刚那个御林军。
“护驾!”
霎那间,外头的禁军立马就包围了那几个御林军,李嬷嬷像是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那个大夫,但刚刚还身形佝偻的老人面上顿时带着阴沉,猛地从袖间抽出一把匕首朝床上的人刺去。
“娘娘!”李嬷嬷大惊失色的扑了过去。
那老人速度十分快,满是杀意的挥着匕首朝被褥中段刺下,随着一道“噗呲”声响起,鲜血直溅在周围,可看着眼前的玉竹,老人瞳孔一缩,许是想到什么,一把抽出匕首又要朝陶兮去刺,但随着一道寒光闪过,那把匕首突然“叮咚”掉落在地。
老人尸体猛地倒在地上,那双眼睛也瞪的极大,鲜血甚至溅到了陶兮脸上,还是热的,带着一股腥味。
“娘娘!”易木收起剑单膝跪地,满脸都是自责,“都是属下看守不力!”
“娘娘您可有伤到哪?”李嬷嬷揪着心赶紧替她上下检查起来。
陶兮呼吸急促像是被吓到了,突然间就把视线投向一旁捂着腹部的玉竹,只见对方腹部正涓涓冒着鲜血,染红大片衣裳。
“玉竹!”
陶兮也顾不得其他,立马扶住她胳膊,红着眼去看易木,“大夫!快去找大夫!”
太医早就被刺客所杀,此时寺庙哪还有大夫,易木似乎还怕会有刺客来捣乱,只能自己留在这,咬着牙让其他御林军去山下找。
“娘娘……没事。”几乎失力的女子靠在床边,苍白的唇角带着一个淡淡的弧度。
“你别说话了,大夫很快就会来的!”陶兮紧紧抓着她胳膊,根本不敢去看她腹部的伤口,眼眶瞬间红了一圈。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萧臻迈着大步跨进了房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锐利的眉眼也紧绷不已,直到看见床榻边的女子时这才立马快步朝她走去。
“可有何不适?”他动作轻柔的将人拉过来,一双充满忧色的眸子迅速在女子身上扫量着。
那小脸上的鲜红像是刺了他的眼,萧臻眸光一沉,这时外头的周统领也迈步走了进来,神情严谨,“皇上,那几人并不是御林军,应该是由刺客混进来的。”
看到男人,陶兮忍不住心有余悸的扑进他怀里,声音哽咽,“玉竹她……”
宫里来的太医们也赶紧走了进来,一边去看玉竹,但更多的是看她们皇后娘娘是否有受伤,一个不小心可就是一尸两命呀。
紧紧揽着怀里的人,萧臻冷冷的瞥了眼跪在那请罪的易木,一边将人带到隔壁房间,直到确定她并无受伤时,神情才没那么吓人。
“我无事,皇上去忙吧。”
任由李嬷嬷擦干脸上的血迹,陶兮一边松开男人的手,只是眉宇间依旧带着浓浓的担忧,她担心玉竹。
屋里已经烧起了炭火,几个太医正在轮流给她把脉,似乎深怕出现个什么错漏。
“朕来迟了。”萧臻蹲下身对上她视线,眉眼依旧紧绷一片。
一旁的太医心头一跳,假装什么都看不到的样子,能让皇上屈膝的也就只有皇后娘娘了。
微微摇头,陶兮一脸忧愁的看着他道:“这事不要怪易木,他已经及时发现了那几个刺客,只是对方太狡猾了而已。”
陶兮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刺客是朝她肚子下手的,一般来说要她命应该是刺心口才对,可见对方不想她生下这个孩子,只是没有想到玉竹会替她挡这一下,想到这,陶兮心情愈发沉重。
玉竹永远都是不声不响的,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是萧臻的人,却愿意为自己豁出命。
“皇上,娘娘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稍稍动了些胎气,回宫后服两剂安胎药就好。”杨院判忽然恭声道。
一旁的李嬷嬷也松了口气,还好娘娘没有什么事。
闻言,萧臻揉了揉她微凉的小手,声音放缓,“在这歇着,朕待会陪你回宫。”
话落,待出了屋子,整张冷硬的轮廓顿时沉了下来,果然还是得把人放在眼前看着,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他锐利的眉眼越发冷厉。
满院的禁军立在寒风中寂静无声,众人都知出了大错,那周统领咬咬牙还是跪倒在地,“微臣有罪,居然一而再再而三让刺客混入娘娘身边,还请皇上责罚!”
一旁的易木一直跪在那也不出声,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先前她还在皇上面前保证不会让娘娘出事,结果就来了刺客,如果不是玉竹,可想而知娘娘会怎么样,而且……他还害了玉竹。
听到消息随行而来的大臣们也是低着头做起了缩头乌龟,也不知道那皇后娘娘怎么样了,不过看皇上这脸色倒真是吓人,看来就算人保住了,孩子也不妙。
“都是废物!”萧臻目光毫无温度,“革职查办。”
犹如寒风刮过,所有人像是打了个哆嗦,大气也不敢喘,那几个大臣也是屏住了呼吸,这禁军统领可是个大肥差,居然一下子就给撤掉了,那周大人着实时运不济。
当事人也未露出什么异色,只觉得这是自己该受的责罚,而这时玉竹房里的几个太医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
一个个面露难色的来到萧臻身边,行了一礼后,就叹口气说了起来,“启禀皇上,玉竹姑娘伤到的地方虽不致命,但……但日后怕是难有子嗣了。”
门口一直偷听的陶兮顿时心头一紧,只觉得呼吸突然有些不畅,一手紧紧抓着李嬷嬷胳膊,指甲越陷越深。
李嬷嬷面上也全是愧疚,她先前还小人之心去怀疑玉竹,可没想到对方为了娘娘连命都可以不要。
踱步来到廊下,萧臻并未出声,只是看了眼房门禁闭的屋子,须臾才道:“无药可医?”
一直未出声的易木也是眉头紧皱,拳头攥的极紧,直到骨节发青。
太医摇摇头,颇为叹息的道:“微臣们已经竭尽全力了,可玉竹姑娘创口太深,伤了内里,日后怀孕的几率怕是微乎其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