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袁大头
事情就是这样的猝不及防, 快的像是一阵龙卷风。
这一刻，整个大院儿都安静了。
三轮车师傅已经不好多看现场的惨状了，他拿了车费, 嗖一声的就出了门, 蹬着三轮车飞快的离开。
果然, 还没出巷子, 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尖叫：“啊！！！”
三轮车师傅默默的摇头, 庆幸自己跑得快。
而此时, 小棠棠看着自己今天刚花两块钱买的首饰盒, 尖叫出声。
因为小棠棠今天休息, 章荷花和姜老憨都没有去店里, 加上保姆宋阿姨，三个人嗷嗷的从屋里窜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小棠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轻轻的把自己破碎的首饰盒扒拉了一下，目光呆滞的抬头：“没事。”
她当然不是因为首饰盒摔碎了尖叫, 而是……她看着盒子下整整齐齐的大钱儿，再次抬头, 说：“我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这句话一出, 其他几个人赶紧靠近, 小狼探头一看, 倒吸了一口气：“卧槽！！！”
怪不得, 他就觉得这个首饰盒死沉死沉的, 原来还以为是这木头太新了，还湿了才这么沉。但是，事实总是告诉他们，小样儿，你想的太天真啊！
他伸手整理了一下，就可以看到，首饰盒下面的底座，原来看起来是整齐的打不开的底座里，竟然藏着整整齐齐的四排袁大头。仔细一数，八十枚。
小狼吞咽了一下口水，艰难的问：“妹，你多少钱买的首饰盒来着？”
小棠棠也跟他一样，眼里透着迷茫，她机械的软糯回答：“二块钱。”
一时间，场面又安静了下来。
八十枚袁大头，现在至少可以卖一万开外了。
好半天，章荷花说：“行了，快给东西收拾一下。宋阿姨，你去给门关上。”
一万多，是很多了，但是在老姜家还没到吓到人的地步。就是，真的太吃惊。
盒子，是真的不值钱的破盒子，这下子摔碎了就能看出来了，有的地方都有点糠了，刷了一层漆看的不明显罢了，这个东西，以它实际的价值，顶多五毛钱。
所以说两块钱，摊主乐颠儿的卖了。
不过，现在看到底是谁吃亏，就很明确了。
小棠棠很快的把袁大头整理一下，统统抱到了屋里，姜老憨和小狼帮小棠棠的书架也摆好了，姜老憨左看右看，说：“这个书架，不会也能掉出袁大头吧？”
小狼哭笑不得，说：“爷，您说什么呢。刚才那个事儿，估计也就是一次了。”
姜老憨点头：“那倒也是。”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跃跃欲试的看着书架。小狼赶紧告诉他：“这可不是几块钱，是三十五买的，我跟小棠棠两个人打配合讲的价。”
他们俩配合超级默契了。
不过，讲价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姜老憨：“什么！！！这个破书架三十五？新的也才不到五十啊！”
小狼：“小棠棠开心的。”
这么一说，姜老憨也没话了，但是说摔一下书架什么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打死也不可能的，三十五呢。
虽然姜家也很有钱了，但是这样的意外之财总是高兴的，章荷花：“小宋啊，你去再买点菜，咱们庆祝一下。”
不过与此同时，章荷花也叮嘱宋阿姨，这个事儿千万不能出去说，宋阿姨保证的点头，承诺就算是回家都不提一句，她在老姜家工作了好几年，口风很紧，为人也可以，章荷花是信得过他的为人的。
因着这袁大头，老姜家真是乐坏了。而与此同时，姜城也乐坏了，迈克这几年稳定在他们这边订货。有些时候，甚至是“订制”。说的简单点，就是看中了国内廉价的劳动力。他们做的服装款式不复杂，也完全可以应付他们的需求。
姜城这边现在三条生产线，一直齐头并进，并驾齐驱。倒是没有哪个特别的不赚钱。所以姜城一直都将三条线看到一样重，对迈克也是淡定沉稳，不像是有些企业那样谄媚。
这个时候还不像后世，那些老外多少还是看不起人的，眼高于顶。像是迈克这样的，倒是表现的不明显，可是不明显，不是说他就是一个讲究平等的人，纯粹是因为，他本身还算是一个有素质的人。
本身的素质不允许他特别的失礼，不过许多的小地方，多少还是可以带出来的。当然，在姜城这边，他倒是没有如此。人就是很奇怪了，别人恭维他谄媚他，他反而觉得不太行。像是姜城这样就是把他当做一个很普通的合作伙伴，他反而觉得心里很舒服。对姜城也高看几分。
因为，只有牛逼的人才会如此。
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换合作单位，就是看中姜城的厂子手艺好，不糊弄人。而且，他还偷偷的去姜城的那些服装店看过，生意都很火爆。
不管什么时候，人都是慕强的。
所以，迈克这次来直接就找姜城了，他是早上到的，也没有倒一下时差，直接就换了一套衣服，领着几个随行的人一起来到了姜城的厂子。他这次，可是没打招呼直接过来的。
刚到门口就被门岗拦住了，虽然门卫也是认识这个歪果仁的，但是还是暂时让他稍等了一下，迈克和身边的几个人被拦住，没一点不高兴，反而是格外的高兴。
这说明，厂子的管理也过关，他当然高兴啊。因为每一年，他都要在这边定不少的货的。厂子里处处都管理的有条理，东西质量自然不会很差了。
几个人正在等待，就看到一个年轻人踩着一个奇怪的踏板，嗖一下的滑了过去。
迈克一把抓住了门卫：“么！”
门卫：“……摸？”
“么，什么！”他赶紧指向了不远处的代步车，眼睛激动的发亮。
门岗愣了一下，说：“你说代步车吗？听说那叫代步车，也叫平衡车。我们姜总可说了，稍后我们巡逻的时候也可以用。”
他很骄傲。
虽然来国内很多次，但是迈克的中文称不上好，不过，一知半解倒是也能听清楚了，只是他是听得清楚，门卫却说不清楚了。等见了姜城，迈克第一时间就抓住了姜城：“车。”
姜城故作不知：“车？什么车？”
迈克索性放弃自己的中文，赶紧叽里呱啦的说了起来。这么多年的历练，迈克的中文没好多少，但是姜城的英文却突飞猛进，他的沟通早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两个人交流起来。
姜城：“这个是我们公司的专利，找别的公司代加工的，我打算推出一批。稍后，我的地批下来，我会大规模生产。这是一种新型又新潮的代步工具。巴拉巴拉。”
姜城成心忽悠迈克，他不相信，迈克不动心。
而事实上，迈克真的好动心，动心的都要疯了。特别是在试用了之后。他跟几个随行人员都纷纷试了试，这一试用，就撒不开手了。怎么说呢？可能是环境的关系，他们都比较喜欢冒险一点，没一会儿，熟悉一点，就开始试验十分惊奇的动作了。
他们这样三四十岁的男人都喜欢，可以想见，那些小子该是喜欢成什么样子。
迈克：“好，真的好！”
他一把握住了姜城的手：“姜，我最最亲爱的姜，作为你诚挚的朋友和伙伴，第一批，一定要让我订购。”
姜城：“我们合作了这么久，一直都很愉快，我当然也是愿意的。”
“那么，我们来谈一谈，专利转让问题？”
姜城：“？？？”
迈克：“如果你愿意……”
姜城倒是没想到，迈克不仅仅看中了他们的东西，甚至想要把专利也买走。他是知道的，这就相当于杀鸡取卵，所以事情又胶着了。
姜城是要考虑的，迈克也着急，虽然知道做生意不能着急，但是现在这么多人在京北，迈克是很怕消息走漏的。所以一直都心不在焉。
而迈克的几个老朋友也都暗暗的观察他，想要看看这老小子又想干什么。
要知道，在国内加工服装，这可是让迈克节省了不少钱也节省了不少事儿，虽然事情不大，但是却得到了许多家老一辈儿的夸奖。所以，很多人都盯着他呢。
这么鸡贼的人，就得多盯着。
而与此同时，姜城也和家里人说了迈克想要购买专利。
他是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倒是小棠棠听了之后，轻声说：“我觉得，可以卖。”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了她，不可思议。
小棠棠冷静又理智：“平衡车不是一个技术特别复杂的项目，以前没有，是因为很多人想不到。但是我敢说，第一批平衡车一上市，只要是大的公司，有自己科研团队那种。他们少则几天，多则一个月，一定可以研究明白原理的。那个时候，你觉得他们还需要购买什么专利吗？难道我们还能去打这个跨国的侵权官司吗？而且，谁也不能证明，自己的脑洞别人想不到。所以这个东西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仿造。”
姜家安静下来。
他们不是搞技术的，自然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现在小棠棠这样一说，其实还是让人很沉闷的。似乎不知道怎么说更好。
“果然老外就没有好东西。”
“所以迈克既然提出要买专利，说明他为人还算是可以的。而且，我想他们家不是做这行的，没有科研团队，如果真的组织起来一个这样的团队，就不是十天半个月了。而且费用会难以想象的大。为了赚钱，他也会更加乐意买专利的。”小棠棠竟然难得的很懂，她不懂做生意，但是她懂技术啊！所以，也是能够分析出来的。
“看来是我们没有想好。”姜城感慨。
唐妙笑：“没什么想好想不好的，有那个时间不如想一想怎么谈能争取到最大的利润。做生意就是这样，不断的往前走，不断的学习，不断的进步。其实还真是我们想当然了，仔细想想也是，衣服没有时效性。但是他如果想卖平衡车，那么为了挤占市场，肯定需要快上加快。我们这边虽然人工便宜的，但是路上耽误的时间长，这就不符合他们的原则了。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个问题，进而跟你买专利，可以看出来也是个精明人。”
姜城笑：“不精明怎么可能一趟趟的来呢。”
他沉吟一下，说：“既然这样，我就知道怎么谈了。不过，棠棠，这件事儿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小棠棠反问：“什么影响？科研所吗？没有的。我自己的东西呀。如果你担心，我明天去问一问。”
科研所这边确实没管，主要是，这并不是姜若棠工作相关，专利在人家自己手里，他们瞎掺和，这算是什么事儿。而且，他们都是搞研究的，姜若棠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技术含量不高的时候，就是很容易被仿制的。
特别是，那些人还是一直不怎么有底线的老外。
“你们卖了，不会不给咱们所里捐了吧？”方教授笑着问小棠棠。
小棠棠：“那怎么可能呢！该捐还得捐呢。”
方教授：“那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去工作吧。”
姜若棠来所里的时候，人人都觉得这小姑娘太小，未必真的行，但是事实上，她还真是天生吃这行饭的。不过才来一个半月，就已经取得了一个不错的小进展，她的一个改动与修正，解决了他们一直以来很困扰的一个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时候他们也不觉的姜若棠就是比自己牛逼多少，但是工作起来，却又处处的落了下风，真的完全不如小姑娘。她就是可以看到许多他们看不到的问题。
连陈教授和王教授等几个研究所的老教授都忍不住在背地里跟方教授说：“原来觉得，勤奋是可以弥补天赋的不足的。但是王前进和姜若棠让我们完全看到两个极端。就是如何勤奋，也是不如有天赋的人。”
姜若棠在研究所的时间最少，但是贡献却一点也不小。
可以说，别人天天在所里忙，也未见得有她的成绩。当然，不是说勤奋不好，勤奋有勤奋的工作方式，在一些工作上也是很有用的，但是有天赋的人，还是太让人羡慕了。
别说几个教授都觉得姜若棠厉害，连王前进都把这个小师妹当成了偶像。
小棠棠动手不方便的，他都会主动帮忙，相处的倒是不错。
小棠棠回到了工作单位，就立刻两耳不闻窗外事。至于外面的事情，自然有她爸妈处理，而这个时候姜城和唐妙也和迈克进入到了第二轮的磋商，所谓做生意，就是这样。你来我往，唐妙不是没想把其他企业拉到这个局面中。但是她却又很快的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她想到了小棠棠的话，迈克愿意购买专利，是因为他们公司不是做这个的，他们要组织一个专家团队很麻烦。而且，费用特别大，未必就比购买专利更省钱。倒是不如现在一劳永逸。
可是，其他的公司就不一定了，如果是机械公司，这种公司大多都有自己的科研团队，他们拿到样品拆卸，相信仿制并不是很难。所以在这样隐秘的小想法里，姜城和唐妙悄无声息的不外传，而迈克更怕别人跟他抢，自然是绝对不会说的。
这件事儿竟然诡异的瞒了下来。
也是好在，迈克和姜城他们服装厂一直都有业务往来，要不然，早就被人发现端倪了。
就在两个人洽谈的时候，姜城甚至把平衡车都收了起来，双方心照不宣等到有了结果才让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虽然博览会是好几天，但是迈克只去了开幕当天，之后就泡在姜城这里了。
他现在看姜城，就是行走的人money。
迈克不是博览会唯一的服装企业，其他还是有的，但是因为迈克的不断缺席，大家都嘀嘀咕咕，反倒是没有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博览会。作为这一次的参展商，新荣女装一开始就十分的气势高昂，蔡明虽然额头撞了一个大包，像是寿星公似的。但是一点也没有影响他出来乱窜。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很行，也觉得自己就要发达了。
一山不容二虎，这一次，他一定可以把LT女装打趴下。
但是这又是他自己的想法了，他觉得自己是二虎中的“一虎”，可是人家LT根本没有把他们当一回事儿。我们厂子七千人，你们厂子才两千人，大家就不是一个量级啊。你贸贸然就拉到平等的位置上，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新荣这边想的可好可好了，他们这一次，一定可以在博览会上大放异彩，拔得头筹，就像是当初的LT。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们接连几天，就没有……开张。
要说蔡明也是个地地道道的憨批，既然都已经要来博览会了，自然要注意一下品质。可是他就是没有这根弦。只在图案上做文章，所以折腾来折腾去，竟然几天没有开张。
整个展览会不小，可是七八天没开张的，还仅此一家了！
仅此一家。
大家看着刚开始嘚瑟的像是彩毛鸡似的，现在像是战败的公鸡似的蔡明，都默默的鞠了一把同清泪。
真的，第一届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惨的！
真是，太惨太惨了啊！
蔡明：问题出在哪里呢？我去拜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