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夜色已深,春归楼长老卧房,秦牧之敲响了卧房的门。
“进来。”
听见回应,秦牧之推门而入。屋内灯火昏暗,清虚长老正在床榻上打坐。
秦牧之走到近前,清虚长老睁开眼:“调查得如何?”
“回长老,柳堰村失控的村民已经彻底控制下来,与先前几个村落情形一样,应当是同一人所为。”秦牧之停顿一下,又道,“长老,若再不想办法制止,我怕……”
清虚长老打断道:“你不是已经抓到了三个疑犯么?”
“那三人……”秦牧之迟疑片刻,回答,“师尊昨日寻那位道长询问过,似乎并无异样。弟子以为,柳堰村的事情应当与他们无关。”
“无关?”清虚长老冷哼一声,“掌门师兄哪里都好,就是太容易轻信别人。要我说,那三人出现在那里绝不是巧合,再多留他们几日,他们必然露出破绽。”
秦牧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应下来,很快退出了屋子。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清虚长老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帛包裹的事物。
那布帛看上去极不起眼,清虚长老掀开布帛一角,露出一块表面斑驳古旧的铜镜。他取出铜镜,在镜面上轻轻一抹,镜面顿时亮起微光。
清虚长老:“没有破绽,制造破绽就好,这有何难?”
别苑内寂静无声,几道暗影越过高墙落到院中,他们兵分两路,悄无声息朝两间卧房逼近。
两间卧房内均没有点灯,两名黑衣人推开其中一扇卧房门,床榻上的人一动不动,似是正睡得香,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接近。
那二人靠近床榻,袖中窜出两道灵索,直朝床榻飞去。
床上的人没有挣扎,立即被灵索捆住。
那两人顿时松了口气,其中一人不屑道:“还说什么修为高深,要我们警惕行事,这不轻而易举么?”
“……什么东西轻而易举?”那人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暗处响起。
二人皆是一惊,这才发现,原本那灵索捆住的,不过是两床棉被。二人回过头去,借着窗外月光,隐约可看见有两道身影正坐在桌边,也不知在那里待了多久。
沈离靠在霁云身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们春归楼的人怎么喜欢挑晚上做事,害我觉都不能好好睡。”
那两名弟子脸色一变,就在此时,门外响起同伴的声音。一名黑衣人急匆匆往屋内走:“师兄,那屋里没人,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脖颈间触到一样冰冷的事物。
一把匕首正横在他脖子上。
“别乱动。”沈离偏了偏头,低声道,“谁派你们来的,为何要对我们动手?乖乖说出来,我可以不杀你们。”
他面前那人没有回答。
沈离皱了皱眉,隐约察觉到一丝异样。
“当心!”只听霁云低喝一声,沈离面前那人忽然抬手擒住他的手腕。
那人腰间配剑应声而出,朝沈离迎面刺去。
沈离不紧不慢后退半步,指尖在剑身轻轻一弹,便将那剑锋弹得生生转了个方向。
对方第一剑刺偏,沈离道:“说了不想与你们打,你们这——”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噗嗤一声,一把细长的仙剑从那人身后刺入,贯穿了肩头。
对方脸色煞白,身体吃痛倒下。
霁云收了剑,抬眼看向沈离:“没事吧。”
沈离:“……”
——外表看着是个仙风道骨的道长,行事怎么这般暴躁。
响起两道长剑出鞘之响。
他头也不回,灵敏地躲开朝他刺来那两剑,还有空闲朝床榻方向勾了勾手指。两道灵索应召飞来,很快将那两人牢牢捆住。
屋内打斗的响动惊动了庭院内其他黑衣人,几名黑衣人踏进门,霁云正要出剑,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沈离一脚踹翻霁云面前的黑衣人,手中
“……没事。”沈离摇摇头,身后又灵索一甩,几道微光闪过,屋内屋外五六名黑衣人结结实实困在了一起,粽子似的倒在门边。
做完这些,沈离才回头朝霁云笑了笑:“别总打打杀杀嘛,这些人留着还有用。”
霁云欲言又止地看向他,没再说什么,走到桌前点亮了屋内的烛火。沈离蹲在其中一名弟子身边,在对方愤愤地目光中,抬手点在他的眉心。
一道光芒在那弟子眉心一闪而过,片刻后,沈离收回手。
沈离:“神魂有缺。”
这倒与他们所料相差无几,霁云淡淡应了声,把沈离拉了起来。
沈离看着这一屋子弟子,心里大致有了计较,故意问:“你说,这究竟是什么人干的,为何要对我们动手?”
霁云道:“替罪羊。”
“道长真聪明,我也这么觉得。”沈离夸张地赞赏一句,道,“显然有人想把造成附近村民异变的源头甩给旁人,我们恰好撞上来,成了人家的活靶了。”
霁云“嗯”了一声,没在意他方才那浮夸又刻意的赞扬。
沈离又问:“对了,景行怎么不在,你提前告诉他了?”
“没有。”霁云道,“这群人进入院子时我才发觉,来不及通知白景行。”
“那他……”沈离略微思索一下,想明白那人现在应该在哪里,一时哭笑不得,“你说他一个魔道圣子,行事怎么这般不动脑子,我若是他爹,我一定得气死。”
霁云在桌边坐下,淡声道:“我若是你,就不会再管他。”
沈离道:“你以为我想?我这不是……还仰仗他替我寻个藏身之所么。”
他说着站起身,对霁云道:“这些人先放这儿吧,去看看姓白那小孩又作了什么死。”
……
春归楼地牢外只有两名弟子看守。
一道暗影从黑暗的草丛中掠过,那两名弟子眼前一晃,忽觉一股倦意袭来。那两人身体一软,靠在地牢外的石阶上昏睡过去。
暗处,白景行摸了摸手腕上的一枚箭筒,松了口气。
见周遭无人,他飞快起身,从其中一名看守身上摸了钥匙,打开地牢的门。养尊处优的魔道小少爷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得双手发抖。
地牢内两旁的石壁上燃着烛火,他穿过长长的阶梯,很快看见了被关押在牢房最内侧的人。
那人直挺挺地坐在地上,浑身裹在一件黑袍内,看不清面容。
“护法大人!”白景行压低声音唤了一声,可面前那人头也不抬,仿佛并未听见。
白景行打开牢门,走上前,将手搭在温执风肩膀上:“护法大人,我这就带你——”
他话音未落,眼前那人忽然抬头,一张脸面无血色,神色木然地看向他。没等白景行反应过来,温执风忽然抬起一掌击向他。
白景行虽然修为暂失,但习武者本能还在。他快速闪身躲开,急道:“护法大人,是我啊,你怎么会……”
“你看清楚了,他真的是你家护法大人么?”一个声音从牢房外传来。
正是原先沈离在珍宝阁看见的那名清虚长老。
眼前的黑袍男子站起身,已变成一副陌生的模样。
白景行背部紧贴牢房墙面,很快意识到自己中了陷阱。他手腕一抬,一支通体寒冰凝结的羽箭从他袖中射出。
清虚长老偏了偏头,那羽箭从他耳旁斜掠过去,刺入墙面,很快化作一道青烟消失。
“就拿着这种东西,也敢来救人?”清虚长老道,“我就知道你这小魔头潜入了春归楼,怎么,堂堂圣子为何独自行动,你的同伙呢?”
白景行没理会他,只是问:“护法在哪里?”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清虚长老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了那面古铜镜。
白景行一怔:“你们已经知道该如何使用这铜镜了?”
清虚长老笑道:“这还不是要多亏了你家护法大人,若非他告知,我们又怎会知道这铜镜的用法。”
白景行:“既然你已经得到想要的,护法大人对你们而言没有别的用处。你们放了他,我可以任由你们处置。”
“这可不行。”清虚长老抚摸着那面古铜镜,悠悠道,“无论是他还是你,对我作用都不小。”
随着他手掌移开,古铜镜面折射出亮光,照入牢狱当中。
不知何处飞来一粒石子,击打在清虚长老手腕上。他手腕一颤,镜面的亮光偏了几分。随后,一道黑影自他眼前闪过,清虚长老只觉手中一轻,那面古铜镜已脱手而出。
同时,一把细长的仙剑从旁侧刺出,稳稳架在了他的脖颈间。
沈离走到霁云身边,掂了掂手里的古铜镜,眉梢扬起:“倒真是样好东西。难怪春归楼不惜一切要将东西拿到手,这一面铜镜,可比你们整个珍宝阁的东西加起来,还要值钱得多。”
清虚长老眼中闪过一抹惊惧之色:“是你们?”
这两人进来时,他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而且,此人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却轻易从他手中夺取了古铜镜。
这到底是什么人……
沈离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此物就是柳堰村异变的真相,对么?”
清虚长老敛眸不答。
“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也罢,那就让我来说。”沈离悠悠道,“半月前,你们在天渝国君的消息帮助下,率先夺取了这面古铜镜。你不知这古铜镜有何作用,但堂堂天渝国君都对此物感兴趣,你自然也好奇。”
“你知晓温执风是唯一知道该如何驱使这面铜镜的人,你将他抓获,并用某种方法撬开了他的嘴。”
“若我没猜错,古铜镜的作用便是摄人神魂,让人变成只听命于主的傀儡驱壳。周遭那几个村民变异的村落,其实都只是你在实验该如何驱使这面古铜镜。”
“你成功后,还控制了一个人,那就是温执风。至于是为什么……”沈离停顿一下,抬眼看向清虚长老,“你想让天渝国以为温执风没有将古铜镜的驱策之法说出来,这样你就能一直将此物捏在手里,我说得对么?”
清虚长老敛眸不答,沈离道:“我说完了,现在该你说说了,温执风如今在哪里?天渝国君要此物,究竟有什么用?”
清虚长老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只是收敛了神色,依旧没有答话。跳动的烛光映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沈离眉头微皱,隐约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道长当心!”
他刚开口,清虚长老站立的地方轰然炸开,滚滚尘烟瞬间席卷了狭窄的地牢。
沈离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更快,他猛地往前一扑,扯过霁云的胳膊将他扑到另一边的墙面上。
在模糊不清的烟尘中,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一样冰冷的事物。有什么东西在他面前脱落,沈离下意识伸手去接。
那竟是块银制面具。
沈离疑惑地看着手中的面具,后知后觉意识到,在方才混乱中,他竟然不小心将霁云脸上的面具碰掉了。
沈离心里重重跳了一下,顾不得此时的环境,好奇地抬眼朝面前的人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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