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V章（9）
强制将活人炼化成恶鬼, 期间所耗费的灵力与精力巨大不说, 对施法者也极其危险，而且这种恶鬼现世以后, 相当于又一恶鬼降世, 影响鬼界安宁，鬼王自然会震怒。
但是沈知晏现在考虑不到这么多。
凭方天颐一个人肯定没办法饲养隨鬼，而且整个方氏集团大楼就像是隨鬼养殖场，这种规模绝不可能是他做出来的，所以方天颐身后肯定还有别人，在背后指挥，要是等那些人追上来, 他可不一定能压住方天颐不放人，毕竟……牵扯太多。
眼下尽快解决方天颐才是正事！
这样想着, 沈知晏加速手中灵力的注入。
邵崈也在一边帮了点小忙。
相比沈知晏, 邵崈身为鬼王, 引人入恶鬼还是比较容易的。
方天颐狰狞的面目在阵法符箓之间来回闪烁, 直至彻底消失, 一缕青烟散在屋内，在屋内绕了半晌, 一直挥散不去。
骤然收力, 灵力透支之下沈知晏忍着目眩退了两步，昨晚消耗过大,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 沈知晏不敢耽搁醒了就过来了, 也是有些着急。
邵崈化作人形跳下来，扶着沈知晏离开了暗室，给他倒了杯茶水润喉，“还好吗？”
沈知晏闭上眼睛点点头，实在是太累了。
累到说不出话来。
但是想到屋里没来得及解决的方天颐恶鬼魂，他还是强挺着难受，说：“记得把门关好，别让方天颐跑出去。”
“嗯。”邵崈随手一挥，关上了暗室大门，暗地里却直接把方天颐送入了鬼界。
到那边自然有人收拾他。
“困了吗？休息一会？”邵崈心疼他太过劳累，本来以为沈知晏出来是为了放松心情他就直接跟来了，却没想到是为了处理方天颐。昨天他根本没有半点神智，沈知晏肯定是伤到了，伤的多种他心里也清楚，要不是刚才阵法启动，中途制止会伤到施法者，他早就打断施法把沈知晏抱回去了。
眼下沈知晏面色惨白，躺在床上，邵崈心疼的不行。
考虑到方天颐，沈知晏也不敢真的睡过去，只是闭目养神，邵崈见状，指尖在他鼻尖划过，轻声说：“睡一会。”
沈知晏没等拒绝便失去了意识，最后的印象里，就是扑鼻而来的清香。
趁着沈知晏睡着，邵崈在屋里下了个禁制，随后转身回了鬼界。
笙羽在门口等待多时，一见邵崈进来，当即迎了上来，“王！”
邵崈蹙眉拆解下手腕的禁锢，问：“那个鬼呢？”
笙羽说：“关押进地牢，等候发落。”
“去审。”邵崈把禁锢塞到笙羽手里，“问出他身后都有什么人。事无巨细，一一整理好给我。”
笙羽领了禁锢，干脆利落道：“是！”
邵崈径直的走近殿内，对着琳琅满目的宝物陷入沉思。
哪个对沈知晏身体比较好？
天心益气鬼丹？
开阳金精天丹？
九阳炼骨秘丹……？
这都是什么？
邵崈眉头紧锁，看着这些丹药显得越发的不耐烦，随手打翻了一片扔进储物袋，转身走了。
笙羽追出来连个背影都没看见，招了招手，很可怜的样子。
最终化作一抹叹息。
BOSS都是不用干活的主，辛苦的都是他这种小喽啰，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巡逻的小鬼见状，上前问：“笙哥你干嘛呢？”
“瞎打听什么，赶你的活去！”
“好嘞。”
笙羽：“唉，我这种小喽啰真的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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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崈拿着丹药回去的时候，沈知晏已经醒了，见他进来，迎面就甩过一张黄符。
“你不是鬼力不支不能变成大人模样吗？！”沈知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为什么之前突然恢复正常了？！
邵崈：“……”
一时担心沈知晏晕倒，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不重要亲爱的。”邵崈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问：“身体好点了吗？”
说话间，邵崈把丹药倒在手中一颗，带着浓浓的中草药气息，邵崈忍不住皱起眉头。
沈知晏扬眉问道：“……那是什么？”
黑漆漆的一个团子，足足有成年男子的拳头那么大，离这么远他都能闻到那奇葩的味道。
邵崈也觉得这个味道不对，但是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药丸越毒药效越好，所以沈知晏吃了是没问题的，“吃了，对你身体好。”
看着近在咫尺的药丸，沈知晏有些一言难尽，“你是想送我走吗？”
邵崈坐到床边，不容拒绝的把药丸递过去，顺便还把头顶上的黄符折巴折巴塞口袋里了，“吃了这个，晚饭就不用吃了。”
“相比之下，我还是比较想吃晚饭。”沈知晏最后挣扎，“我感觉我身体没问题，睡一觉就好多了。没必要吃这种东西。”
邵崈：“来吧，做个选择，是我塞给你吃还是你自己主动吃进去。”
“塞？”沈知晏挑了挑眉，“你多久没挨过我的毒打了？”
邵崈指着胸口的黄符，“刚刚就挨打了。”
邵崈又说：“既然我这两个提议你都不喜欢，那再换两个，上面还是下面？”
沈知晏翻了个身，懒得理他，不过对他话里的意思还是有些奇怪，“什么上还是下？”
话音未落，沈知晏突然楞了一下，瞬间理解了邵崈指的是什么，连忙转过来后撤，直到靠着墙避无可避，咬牙道：“你敢……！”
沈知晏话里的威胁很明显，但是邵崈就像是没听到他话里的意思一样，淡定的赘述，“其实下面会好些，毕竟吃进去还要等胃消化，下面直接吸收就好了。”
沈知晏瞪了他一眼，邵崈一脸无辜的回望。
无法，沈知晏拿着那个手掌大小的药丸咬了一口。
只一小口，他脸色就明显的有了变化。
喉结滚动，味道顺着喉咙一路向下，要不是顾忌着自己在床上，沈知晏感觉自己能直接吐出来。
邵崈也没吃过这种东西，但是看沈知晏脸色不太好，他觉得很搞笑，有些贱兮兮的问：“好吃吗？”
沈知晏面无表情的朝他招了招手。
在邵崈狐疑的凑上来时，突然直起身子，搂着邵崈的脖子，嘴对嘴将那口药递了出去。
邵崈：“……呕！”
恶心了邵崈以后，沈知晏吃药都香了不少。
吃药的时候，外面传来细细索索的人流声，沈知晏还没听出来怎么回事呢，就听到了自己老恩师的声音。
“你说我这一生，教导过无数个徒弟，他们有的功成名就，有的混得虽然一般吧，但是好歹能活着，可是怎么偏偏有个徒弟，回山上都不跟我说一声，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唉，老夫的师生情啊。太难受了，老夫这么大年纪，还要经历这些，我苦啊！”
“唉，我太难了。”
沈知晏：“……”
“师傅，我哪有躲着您。”沈知晏无奈，打开门就见一个鹤发童颜的小老头站在门口，“师傅，先进来吧。”
“我不进去！哼！我徒弟回来都不找我，我还进去干嘛？！我这么大年纪，受不了这个！”小老头脸一板，就差说：‘我不听我不听了。’
小老头插着腰，气势汹汹的说：“你说，要不是我这次说话偶然被你听见，你是不是还不会出来见我？！”
沈知晏：“……”
偶然？
你可真敢说。
为了修炼，您的住所离我们徒弟这边住所距离差不多一个山上一个山下的距离，这么凑巧站在我门前说这些，也真是太凑巧了。
小老头叹了口气，说：“知晏，师傅也不想说你，你是师傅最省心的徒弟，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我……”沈知晏第一反应是他强制将人炼化成恶鬼的事被发现了，这种事本就被师门所不容，他却为了方便把人转移到师门房间才动手，咬咬牙，沈知晏拱手道：“师傅，知晏知错，但是方……”
“方才你那个鬼侍都跟我说过了，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跟师傅说呢，师傅熬得药虽然难吃了点，但是他药效好啊。”说着，小老头抱着一个磨盘大小的被油纸包着的东西，“来，师傅刚给你炼制的十全大补丸。”
沈知晏：“……”
我刚吃完一个。
沈知晏有些哽咽。
我太难了。
但是师傅的好意又不能拒绝，接受的时候还得笑呵呵的，“谢师傅。”
小老头摸着胡子笑了笑，“跟师傅还这么客气，来，去师傅屋里，师傅给你按摩一下，师傅在当校长，啊不是，入道之前，那可是专业按摩，就我这双手，多少人排着队都想求我给他们按按。”
“好。”沈知晏搀扶着师傅往远处走去。
沈知晏先进门烧了热水，小老头站在门口叫来一个小童，“去把你师兄暗室那些恶心东西清理了。”
“是。”
邵崈站在门沿上仰头看着小老头，心里犯嘀咕。
门派这种地方都以气运为上，沈知晏做的这种事本来就是坏气运的事，小老头非但不在意，反而见沈知晏暂时没办法处理的情况下找人帮忙解决？
唔……小老头对沈知晏是真的好。
邵崈刚想往里走，就感觉头上被蒙上一层阴影，然后就腾空了，“诶，这是什么东西？”
邵崈：“……”
草。
在看清楚邵崈长相的时候，笑了，“鬼侍？你怎么变得这么小？”
小老头像是揉搓布娃娃那样把邵崈捧在手里来回揉捏，“诶呦，还挺好玩。”
邵崈：“……”
要不是看在你是知晏师傅的份上，我……！
咬牙。
沈知晏在屋里等了半天，热水都烧好了人还没进来，正想让邵崈出去找人，结果一摸口袋，邵崈不见了！当即惊慌的抛弃出去，“师傅，你看见邵……”
话没说完，就看见小老头手里已经被揉捏的脸颊通红的邵崈。
“啊？你说这个吗？”小老头把手往前一递，邵崈已经被揉搓的晕晕乎乎了。
“师傅！”沈知晏连忙把邵崈握在手心，现在的邵崈头发乱了不说，小脸都通红，小模样十分凄惨可怜。
“诶呀好了好了，不就摸了一会吗，我也有，不摸你的。”说着，小老头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做工粗糙还带着毛刺的木偶娃娃，“看我家小红多漂亮。”
沈知晏微微蹙眉，“小红？”
“对，每次我摸他都会留下一串血迹，红红的很可爱，所以就叫小红。”
沈知晏：“……师傅，你下次试试把木刺刮干净再摸，可能就不红了。”
小老头翻了个白眼，嫌弃的把沈知晏往里推，“进去洗澡去你！”
沈知晏躺在浴缸里，邵崈在他的肩膀上左右横跳。
“唔……脖子那里再重一点。”
“这个力道可以，继续。”
“嗯，保持住。”
……
小老头在外面听着面色铁青，趴在帘子上面，贼兮兮的说：“要给你按摩的人是我，洗完澡就给我出来，知道不？”
阴仄仄的眼神加上贼兮兮的声音，要不是早已经习惯师傅的性格，沈知晏感觉自己肯定会被下一跳。
“知道了师傅。”沈知晏匆匆打了一层沐浴液就起身出去了，邵崈被他留在浴缸里练习自由泳。
按摩的过程中，小老头沉着声音说：“按摩完休息一晚，下山便等年关再回来吧。”
沈知晏楞了一下，感觉自己没听明白话里的意思，但是隐约又好像懂了什么，最后只含糊的说：“……好。”
小老头叹了口子，气呼呼的把精油倒在他后背上，“人生在世，做什么，干什么，无愧于心就行，你也知道，咱们师门比较随意，好几百条规矩沟壑，你师傅从来不强求你们遵守。”
“师傅。”
“嗯？”
“那不是因为你把规矩给忘得一条都不剩，所以没办法让我们遵守吗？”
都不知道规矩的具体内容，谈何遵守？
小老头：“……”
气急败坏的拧了他一下，小老头叉腰，“你是师傅我是师傅？我说啥你听着得了！”
沈知晏：“……”
霸道。
小老头又说：“还有那个鬼侍，也小心着点，毕竟是鬼，他不是人。”
“知晏明白。”
小老头嬉笑的神情突然一变，严肃道：“不，你不明白。”
沈知晏愣了一下，蒸腾的热气让他头脑有些发晕，“还请师傅明示。”
“……不告诉你。”
“诶？”
“嘿嘿，就不告诉你，略略略，自己猜去吧！”
沈知晏：“……”
今天又是想叛出师门的一天。
回去的路上，沈知晏总是忍不住往开车的邵崈那边看。
他心里还在思考着师傅留给他那句话的意思，虽然小老头有时候不靠谱，但是在这种事上，师傅总不会跟他开玩笑，还是有什么事是他没有考虑到的。
邵崈一直被沈知晏这么盯着，心跳的速度都逐渐加快了，这谁顶得住，当即红了耳朵，轻声问：“怎么一直看我？”
沈知晏微抿嘴角，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
我想象之中的甜言蜜语呢？
你这样就不怕失去我吗？
“别这种表情看着我，我只是……”沈知晏觉得好笑，正要解释却看见前方挡风玻璃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当即变了脸色，“小心！”
‘吱——’
邵崈一脚踩下刹车，但是车辆由于惯性的原因还是直直的冲了下去！
路中间的那个人已经蒙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呆滞的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沈知晏他们的车。
邵崈紧忙翻转方向盘，‘砰！’
车头死死的撞在了山上，震落了山上的碎石，滚落一地。
盘山路上一串轮胎痕迹，车辆前端也冒起了白烟。
邵崈和沈知晏连忙下车，车前的男人还站在原地，见两人下来，眼神充满恐惧，瑟缩的后退，好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是他每次后退的距离都很少，也没有逃跑的动作，看起来很奇怪。
沈知晏和邵崈对视一眼，走上前问：“你还好吗？”
男人听到声音，浑身都颤了一下，缓缓抬头，眸中的惊恐还没来得及散去，在看清楚沈知晏与自己的距离之时，突然叫道：“啊！别……别过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男人惊恐地跌倒在地，颤抖着抱住头，扭动着身体像是想往后退，但是却只是在原地，半分也没有移动。
邵崈怕他有攻击性，先把沈知晏拉了起来，打量着他说：“他的魂魄不全。”
“山门下面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沈知晏有些疑惑。
有时候确实存在拦路夺魂的情况，但是这里可是山门之下，他们修习门派立在这里，没理由有人会在这动手，一旦惊扰了他师傅清修，那些人很可能直接被覆灭，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而且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比这安全。
这里根本不是动手的最佳场合。
魂魄上的事，沈知晏看得不清，但是邵崈看的却明白，“他魂魄抽离有一段时间了，不像是刚刚发生的。”
“先把人带回去吧。”沈知晏说，“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再做判断。”
他没想着直接问这个人发生了什么，毕竟缺了魂魄的人，又能记住些什么。
男人见他们两个人上前，更是害怕，嘴里不断嘀咕着什么，但是已经没有了后退的本能，只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自己蜷缩起来，像是受了重伤的小兽，不敢后退，只能将自己藏起来，默默地舔舐伤口。
沈知晏还没伸手，男人就吓得一个哆嗦，将自己抱得更紧，这样搞的他们像是一个欺负弱小的恶霸。
邵崈还没应对过这种小可怜，有些手足无措，“怎么办？”
沈知晏定神想了想，这种情况下的男人倒是很像他第一次见到邵崈，只是虽然都是不让人靠近邵崈看起来就凶狠多了，要说怎么解决……沈知晏默默抽出一张昏睡符，不容拒绝的贴在了他的脑袋上。
男人：“……”
还没来得及露出害怕的神情就倒头睡了过去。
沈知晏站起来拍了拍手，“把车报修，咱们打车回去。”
邵崈看着沈知晏这一番流畅的操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脑袋有些疼，下意识的摸了摸脑门，语气艰涩的说：“……好。”
回去的路上沈知晏也没闲着，把人拍了照片发给任漫漫，让她帮忙查一下他是哪的人。
“你们……你们是朋友啊？”司机开着车，忍不住回头瞄着，邵崈并没有隐匿身形，落在别人眼里和正常人是一样的，现在就是他们三个人挤在后座，沈知晏和邵崈各坐两边，将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挤在中间。
邵崈不能和沈知晏坐在一起，他俩中间还坐着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盾的男人，邵崈心情很不好，听到他的声音，抬头沉着脸：“嗯？”
司机：“……”
顿时被吓得不敢说话。
沈知晏见状，轻咳一声，怕司机报警，便说：“我们是认识的，他喝酒喝多了，我们带他回去。”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好用的理由，只能随口说了一个。
“这样啊……”司机悠悠的说，但是信不信还是他自己心里有一个度量。
沈知晏觉得百分之八十没有相信，因为他已经看见司机的手在下面按手机了。
看距离大概就是——110。
沈知晏：“……”
我真的是好人啊。
怎么搞到的我像是个反派一样？！
沈知晏轻咳一声，“咳，他真的是喝醉了而已。”
司机似乎是怕引起他的警觉，所以连声附和，“是是是，我都闻到酒味了。”
沈知晏：“……”
说不明白了。
然后沈知晏就眼睁睁的看着司机绕路，硬生生的绕到了警局门口。
司机往车下面一跳，转身锁上了车门，慌慌张张的跑向局子里。
邵崈深思熟虑的问：“要跑吗？”
“算了，跑了反而容易误会。”沈知晏说：“来都来了，顺便把这个人的身份查清楚了再走吧。”
司机去而复返，打开车锁，沈知晏听见外面有人敲车窗，沈知晏打开车窗，冲着外面的人招了招手。
“嗨，师弟。”
裴宜：“……”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