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二十八章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本来她的夫君该是东宫太子,她该高坐在上头叫万千世人跪拜的, 而不是跟着面前这么个玩意儿丢人。
一个是未来天子,一个是靠着侯府荫庇的白身。璨灿明珠比以渺渺微尘,是个人都对后面那个看不上眼的。
可惜啊她大好的前程全毁在了楚华茵的生辰小宴上。
不过没关系……元宗蘅妃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都能以二嫁之身入宫, 诞育皇子满门恩荣不是吗?
思及此,温言夏狠下眼,也没心情理会楚长庭, 在摊子上随手捡了本书, 低头翻看。
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躲在暗处阴谋算计她的虺虫。
而楚长庭这个丈夫, 作为既得利益者, 说不定也参与了算计,指望她真像个寻常妻子一般给他分忧解难?嗤, 可美不死你呢。
温言夏不言不语,不听不看,也没别的人给楚长庭台阶下, 他干站在那儿, 竟有种孤立无援之感。
宁莞懒得理他,似笑非笑, “看来公子是没什么话想说,那我可就走了。”
门前那几个大汉虎视眈眈, 楚长庭哪里敢出声阻拦, 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一行人离开。
等宁莞回到十四巷, 已是傍晚黄昏时, 晚霞一片天。
做工的匠人都已经各归自家去,宅子里安寂冷清,宁暖宁沛两个小的东跑西跑在各处捡石子儿玩儿,抬头叫着长姐。
芸枝在厨房准备晚饭,听到说话声,握着火剪从后头小跑出来,就看到宁莞身后那十二个陌生人。
她呆了呆,微红的脸颊上显露出疑惑,“小姐,他们是……”
宁莞简单介绍了几人,芸枝这才晓得自家小姐出门都干了什么。还不待她反应,擅长厨艺的两个妇人就麻利地接过她手里的活儿到了灶台去。
宁莞捏了捏她的有点婴儿肥的脸,笑道:“好了,趁这个空,带他们去杂院把住的地儿收拾出来吧,再晚一会儿就该吃饭了。”
芸枝眨眨眼,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做饭的做饭,禾生和五月则是跟着宁沛宁暖,他们年纪相差不大,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晚饭四菜一汤,葱煎鸡蛋,韭菜炒腊肉,酱黑菜炒鸡粒,清蒸豆腐鱼并一个菌菇汤,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但明显那两个妇人手艺不错。
芸枝喝完汤,也不急着动筷子,想着今早从张大娘那儿听来的闲话,提道:“小姐最近出门还是带个人的好,这些日子城里像是不大安宁呢。”
宁莞问道:“怎么说?是出了什么事?”
芸枝:“今早大理寺来了人,说是咱们巷子里有个叫杨自立的混子小流氓,死在了相国寺里,七窍流血,死因不明。我听张大娘偷偷跟人打听说,最近死了好几个,查不到线索抓不到凶手,正恼火呢。”
“相国寺?他一个平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去相国寺做什么?”还死在了里头。
芸枝回道:“说是撞了鬼,去寺里消晦气求保命的,具体的也不清楚。反正小姐出门还是小心些为好。”
撞鬼?
宁莞搛了一筷子韭菜,点了点头,心里也琢磨起家里人的人身安全来,等这一两日空了,还是得配些软骨散蒙汗药什么的给芸枝宁暖她们带着防身,仅靠几个护院还是不大安心的。
用过晚饭,宁暖拉着宁沛去和新伙伴玩儿,宁莞就坐在屋里翻看那本买回来的画册。
二十来页的册子,比一般的书籍要大得多,上面有画有字,是几百年前大晋盛世素有“雪里婵娟”美称的绝代才女云空蝉所著。
云空蝉所在的那个时代能人辈出奇才纵横,除她之外,“九州一剑”裴中钰,“一代女相”卫檀栾,还有“南域蛊圣”洛玉妃,都颇负盛名是为的佼佼者。时隔多年一代一代下来甚至隐隐成了传说。
云空蝉琴棋诗书画无一不精,闲暇时候便将这些盛名之人的画像事迹整理成册,留以后人传阅。
她的真迹在被收藏在皇家书阁,宁莞现在手里的是后人仿本,不过对她来说也不妨碍什么事。
她捻起书页直接翻到南域蛊圣洛玉妃,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子画像映入瞳眸。
画里人外罩黑袍,头戴兜帽,大半张脸都掩蔽在宽大的帽檐下,看不大清面容,裙摆褶褶下是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的蝎子毒蛇,身后是黑魆魆暗幽幽的密林深丛,整个情景烘托得异常阴暗诡异,叫人后背发凉。
看到那些蝎子和蛇宁莞目光一顿,有些头疼的摁了摁眉心,苦恼地抿了抿唇,她这次过去估计是相当不轻松了……
“长姐,晚上看书仔细眼睛疼。”宁暖从外面进来,指了指自己的眼角。
宁莞收好画册,摸了摸她头上的花苞髻,笑道:“长姐不看了,你芸枝姐姐在叫你呢,阿暖快去洗漱吧,一会儿早点儿休息。”
宁暖乖乖点头过去了,宁莞也拿好衣裳去侧屋沐浴,多待了会儿出来几个小孩儿已经到床上去了,芸枝也收拾完了,一进一出两人正好碰见。
“小姐,还不休息吗?”
宁莞拿着画册,回道:“我想着试一味新药,恐得费些时候,今晚就歇在药房,明天早上也不一定能成,不必特意来叫我。”
药房是新收拾出来的,宁莞常在里面煮药配药,熬夜也是有的,芸枝也习惯了,嘱咐两句注意身子。
药房位于后房左侧,是个不大的小间儿,宁莞进屋转身栓好门栓,拉下竹帘,简单清理干净摆满药碗的桌几,将画册端端正正地立直靠着墙壁,在桌前焚香点烛。
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两眼轻阖。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候,迎面画中飘来了一缕凉风,她睁开眼,径直走了进去。
破碎闪晃的光影不断涌入眼帘,一路走过看得宁莞头疼,好不容易才身形一顿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棵极粗壮的大树,枝繁叶茂,高入云天,绿穗靡靡,郁郁葱葱一色苍翠,清荫数里。
现下正是晚上,层叠的枝叶挡住了大半月色,宁莞站在树下只能勉强视物。
周遭没有人,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何处,正对着她的是一条小道,尽头漆黑,就像一个诱人深入的渊谷。
再环顾左右,所见的都是些树木灌丛,其中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宁莞想了想还是打算顺着路往前走,她方走了两步,耳边陡然传来一阵窸窣声,此起彼伏的嘶嘶声音让宁莞瞬间头皮发麻。
她立着没动,一转头就见浅浅月色下一片黑漆漆的蛇群从四处涌来,正正将她围困在中间。
翡翠珠子四下散得到处都是,也没心情理会。
她虽不出门,却也一直留心着外头的动静,看宁莞这些日子陆陆续续到当铺当了不少送过去的金银首饰,她估摸着也差不多该收网了,本来都准备叫人去县尉府以失窃为由报官了,却未曾想这个时间段对方居然往长公主府去了。
卫夫人猛然站起身来,两眼看向刘嬷嬷,眉梢狠狠往下一压,“她这是琢磨着要将卫莳的丑事告出去了?”
刘嬷嬷忙端上一杯清茶,低着声儿道:“也不尽然,长公主府今日能对她如此礼待,往日里定然有些深交,想来也不是第一次上门去,但迄今为止夷安长公主对咱们府上的态度也没什么变化,那宁小姐估计没有吱声儿,还把那事儿紧紧地闭在嘴里呢。”
卫夫人眯着眼没说话,刘嬷嬷近前去,又道:“依奴婢看……她怕是察觉到了咱们的打算,在警告咱们别轻举妄动呢。”
“你说的在理。”卫夫人心下稍安,又缓缓坐回小榻上,抿了一口清茶。
随着格窗外四季海棠枝头的雀鸟鸣叫,她抬了抬眼,意味不明道:“以往时候,看她行事无规无矩,又听楚二夫人宴上说道,我还真以为是个空有一张好脸皮的草包,如今瞧来,倒是看错了眼。”
以至于估错了对手的道行,下了一步臭棋。
卫夫人后悔叹道:“当日就该想个更周全的法子。”现在也就不会如此纠结为难。
刘嬷嬷候在一侧,弯下腰,一粒一粒地捡起地上的翡翠珠子。
卫夫人皱眉沉默良久,终是开口道:“翠姑,叫人备好车马,一会儿我得出去一趟。”
如今这个情况,来硬的是决计不成了,得做旁的打算。
刘嬷嬷问道:“夫人是要去见宁小姐?”
卫夫人颔首,“没错,对了,记得也叫上卫莳。”
提到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卫夫人心堵得厉害,摆了摆手叫刘嬷嬷退下。
…………
长公主府里,宁莞重新给魏黎成诊了脉,他精神依旧不好,一直都闭着眼,半昏半醒的样子,深受虫蛊折磨。
不过暂时也没有明显恶化,看着倒像是还能撑些日子。
宁莞起身,与夷安长公主说起七叶貂之事。
夷安长公主知道貂,却不晓得这七叶貂和普通的貂又有什么不同,她问道:“从未听说过,又该往哪里去寻?”
宁莞想了想,回道:“深山老林里应是有的,如果实在找不到,可以找人往南罗去一趟。”如今的南罗便是几百年前的南域,那边气候湿热,林多草丰,是蕴养毒物的好地方,也是七叶貂的故乡。
夷安长公主记下,看向帘帐后面昏睡的儿子,忍不住又问道:“若找到七叶貂,您有几分把握?”
宁莞伸出手比了比,慢声道:“五分。”
夷安长公主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两眼泛红,五分……一半的机会。这大概是这些年以来,她听过的最舒心的两个字了。
安寂的内室里,夷安长公主一人伏在窗前哽咽不已,发泄着长久以来的的压抑无奈与苦涩烦忧,直到宁莞离开了好一会儿,她才抹掉眼角的泪水,往外吩咐道:“备车,我要往宫里去一趟。”时间不等人,她得让皇兄与母后添份助力。
不提夷安长公主急急忙忙进宫,却在长信宫太后那里碰见老对头周淑妃,又一顿唇枪舌战鸡飞狗跳。
这边宁莞没有拒绝公主府老管家热情安排的华丽马车,坐在铺好的层层锦茵垫上,歪了歪身子,还有闲情从药箱子里抽出一本书来瞧。
一路车声辚辚,马车拐进幽深朴素的长巷,正正好与卫夫人母女撞了个正着。
卫府马车也才刚到地儿停下,率先下来的是侍女扇儿,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齐腰襦裙,低眉顺眼地站在下马凳旁伸着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掺扶着卫莳。
宁莞没急着下去,指尖勾了勾蜀香锻剪裁而成的车窗帘子,闲闲地往外瞥了一眼。
据她上一次见到卫三小姐已经将近一月,落胎到底还是伤了元气,身子看着清减了不少。下巴尖儿明显不如往日圆润,气色也差了些许,浅樱色的广袖裙穿在身上,完全不见往日的摄人光彩。
比起心不在焉满心不愿的卫莳,晚一步走下马车的卫夫人一眼就看见了后面的马车,长公主府的描金标志再打眼不过了,想忽视都不成。
她对上宁莞看过来的视线,目光含着打量与探究。
宁莞放下帘子出去,与车夫道了谢,不待卫夫人出声,抬了抬手,“国公夫人与三小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里面请,有什么话慢慢说。”
卫莳板着脸就要开口,卫夫人却瞬间偏头剜了她一眼,只得讪讪噤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后头。
宅子里的工匠干的如火如荼,几个护院也在从旁协助,大部分地方都还没有收拾好,到处都堆满了木屑石料,甚是杂乱,宁莞想了想干脆把她们带去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