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嫉妒
自从沈嘉裕搬过来之后，顾烟的生活便过的十分规律。
白天是去甜品店打工，跟着师傅学习做甜品，中午去菜市场买菜砍价，回来就是给沈嘉裕做吃的。
一开始沈嘉裕一直很少说话，二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顾烟一个人自言自语。
比如顾烟买菜回来，就会找到沈嘉裕，将手被背在身后，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你猜猜我手里究竟有几颗棒棒糖，猜对了两颗都给你。”
沈嘉裕一开始很冷漠，面对顾烟都是爱答不理。
但是时间过得久了，他也会在某些时候搭理顾烟。
于是顾烟坚定不移地相信着这是令他变得活泼开朗的第一步。
顾烟每个星期都会带他出去玩，因为没什么钱，就去那种免费的公园。
好在风景十分不错，空气也好。
到了晚上，按照惯例，顾烟会在吃完晚饭后带着沈嘉裕出去散步。
这个小城镇到了晚上有许多小摊。
像是十分便宜的美食街，路上也贩卖着各色各样的新奇小玩意。
今天是顾烟发工资的日子，她掰着指头数着这个月估摸着的生活费，将多余的钱整理出来。
出门过马路的时候，顾烟因为担心沈嘉裕的安全，下意识地牵了他的手。
等到顾烟意识到沈嘉裕并不喜欢这样的亲密的动作后，过了马路，她便准备放开他。
然而当她刚放手时，却被沈嘉裕用小拇指勾住了食指。
面容精致的男孩在夜晚朦胧的灯光下看着她，细碎的光影落在他漆黑的眸子里。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的情绪有些深不可测，一时之间叫顾烟有些发愣。
奇怪……
明明现在的沈嘉裕还只是一个小男孩，但是为什么她却总是想起别人对他不择手段阴狠暴·戾的评价呢？
现在的他，应该也只是个缺爱的单纯的孩子啊。
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
沈嘉裕看着发愣的顾烟，只是淡声问，“怎么了，姐姐？”
姐、姐姐？
顾烟心里猛地一跳，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把自己说的话当一回事了。
就在昨天吃饭的时候，顾烟半开玩笑地说，“你可以叫我姐姐吗？”
当时的沈嘉裕正默默地低头，端着碗规规矩矩地吃饭，一副根本懒得搭理她的样子。
没想到，他居然记住了。
顾烟摇了摇头，微笑说，“没什么，我们过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顾烟买了两串糖葫芦，沈嘉裕一串，她自己一串，一边吃着一边逛夜市。
顾烟喜欢吃甜食，很快就吃完了，沈嘉裕手上的却没怎么动。
走着走着，顾烟突然停在一个小铺子面前。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小铺子上边的招财猫看。
无论是重生之前，还是现在，她都很迷信，喜欢这些寓意能够带来好运的东西。
上辈子，她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招财猫挂饰。
沈嘉裕扫了一眼那个小铺子上边的挂饰摆件，一下子就知道顾烟在看什么。
她似乎很喜欢猫。
每次出去散步，她都带着食物给楼底下那些流浪猫吃。
每当这个时候，沈嘉裕就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带着温软的笑意，将食物分给那些流浪猫。
各种毛发的猫围在她身边，讨好又依恋地叫着。
她也很喜欢笑。
面对那些刚放学的孩子，面对那些街边买菜的老人，甚至是陌生人，她都能露出这般温暖又刺眼的笑意。
就像初见时，她对那个又冷又饿的自己，露出笑容一样。
他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心里却有什么情绪悄然弥漫开来。
这种情绪随着时间的递增反而没有变淡，而是愈演愈烈，像是藤蔓一般疯狂生长。
剥夺走他胸腔内的空气，密密麻麻得叫人窒息。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
这种肮脏的情绪，名为嫉妒。
这种黑暗的欲·望，名为占有。
“快看——”
顾烟的声音将沈嘉裕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抬眸，面色如常地看着顾烟。
顾烟用食指和拇指捻着两个红绳子吊坠，是两个质地轻巧长得讨巧可爱的招财猫。
两个挂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顾烟说，“喜欢吗？”
沈嘉裕下意识想拒绝，但是看到顾烟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他抿了抿唇，“嗯。”
于是顾烟付了钱，将其中一个吊坠塞到沈嘉裕手里，另外一个则是别在了自己的包上。
沈嘉裕看着自己掌心中那个眯着眼笑的招财猫，缓缓合拢了手。
然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顾烟身上，眸色渐渐变深。
他用清澈干净的声音开口问，“姐姐，你会离开我么？”
·
面对沈嘉裕冷不丁地这么一问，顾烟有一瞬间的迟疑。
沈嘉裕静静地看着她，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一副十分乖巧安静的样子。
就在顾烟迟疑着准备回答的时候，沈嘉裕忽的用手上的糖葫芦串堵住了她微微张开的嘴。
他仰起头，说，“你把我的也吃了吧，我吃不下了。”
顾烟将糖葫芦叼在嘴里，垂眼看着他。
然后，她一手取出糖葫芦，另一只手搭上他的头，揉了揉肉他柔软的发顶，“这就饱了？”
“再走走看吧，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囤在家里。”
沈嘉裕沉默着跟着她。
气氛突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顾烟便想方设法地找话题，“除了吃的，你有没有想要的玩具？”
“比如凹凸曼？变形金刚？小汽车？”
沈嘉裕没有回答，只是眨着眼睛看她。
顾烟一时之间顿感挫败，想着沈嘉裕还真是不好哄。
哪像以前的自己，只要有一颗糖，她身后的尾巴就可以摇成螺旋桨。
就在她冥思苦想之际，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轻轻地扯了一下。
顾烟回过头，看着拽着她袖子的沈嘉裕。
他的脸蛋被黑色的围巾衬托得如玉一般温软，看起来十分精致可爱。
他说：“不用，回家吧。”
·
回到了家，在顾烟快要睡的时候，沈嘉裕穿着顾烟给他买的带着猫耳朵的睡衣慢吞吞地打开了顾烟的房门。
此时的顾烟正在算着生活费的开销，听到开门声转过头去。
在看到沈嘉裕后，她微微愣了一下。
其实顾烟并不是那种非常喜欢小孩子的人，但是不得不承认沈嘉裕小的时候是真的长得……
超、级、可、爱啊！
特别是穿着这种毛茸茸的带耳朵的睡衣，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
心都要化了呜呜呜。
顾烟强忍住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冲动，微笑道，“嘉嘉，有什么事么？”
嗯，她是个严肃的姐姐，一定要忍住。
沈嘉裕走近了顾烟，“我可以和你一起睡么？”
顾烟拒绝得十分干脆：“不可以。”
“这样啊……”
沈嘉裕的语气有些失望，但是面上的表情却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十分地淡定。
沈嘉裕抿了抿唇，然后说，“那我可以要个晚安吻么？”
顾烟有些疑惑：“晚安吻？”
沈嘉裕点点头，轻声说，“嗯，就像这样。”
话音刚落，他便将双手撑在顾烟的膝盖上，微微踮起脚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在顾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面色如常地说，“晚安，姐姐。”
剩下顾烟呆愣在原地，微微眨了眨眼。
咦？
咦？？？
她有些震惊地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伸手摸上了自己的额头。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这么要好了？
反派居然变成这种乖巧可爱的小天使了？
难道说……
她快成功了么？
马上就可以回去了么？
顾烟不由得浮起一抹笑，但是笑着笑着，耳边却浮现出沈嘉裕的话。
——“姐姐，你会离开我么？”
顾烟愣住了。
脑海里回想起初见时，沈嘉裕孤零零地坐在楼道里的场景和他半面是血靠在墙边的阴翳画面。
不行……
还不够。
还得教会他和同龄人相处，看到他有朋友，她才能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