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替代品
顾烟红着耳根子说：“我没不好意思, 这很正常的！”
然后，她对上了沈嘉裕似笑非笑的眼睛。
顾烟：“……”
她也不知道是为了证明什么，然后就将那棒棒糖掏了出来, 三下五除二将包装撕了，直接塞进嘴里。
她嘴里含着糖，看了沈嘉裕一眼。
那眼神仿佛是在说, 看吧，我吃了, 我才没有不好意思呢。
然后, 她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边。
甜而不腻的草莓味伴着一丝奶香在嘴里化开来。
令顾烟内心的紧张之情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她将语文书铺在课桌上边, 开始一页页复习巩固起来。
就在顾烟走后，有个女生来到了沈嘉裕的位置前。
如果薛明桥在的话，一定会认出这就是她们班上那个一直在追求沈嘉裕的年纪第五, 陈澄。
自从顾烟走后, 沈嘉裕正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书，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陈澄见他这幅样子，内心有点不甘心。
她刚刚都看见了。
沈嘉裕竟然向那个叫顾烟的女生问题。
可是顾烟是什么水平，他竟然向她问题？
陈澄越想心里越难过, 她鼓足了勇气，对沈嘉裕笑着说, “沈嘉裕, 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题可以问我呀, 问其他那些成绩不好的, 说不定得到的答案都是错的, 这样不是白费功夫嘛。”
沈嘉裕没说话，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在看书。
陈澄面上有些难堪，但还是主动走上去，说，“你还有什么不懂的么？我可以帮你看看。”
她走得近了，刚好挨到了沈嘉裕的手臂。
这令沈嘉裕的眉头一蹙，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然后他放下书，缓缓抬眼看向陈澄。
纵使陈澄一直都在明着追求他，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正眼看她。
这令她内心小鹿乱撞，刚准备微笑的时候，就见沈嘉裕一脸冷淡地说——
“我认识你？”
安静的考场冒出来几声笑，陈澄的脸色越变越白，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嘉裕。
自己追了他两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开什么玩笑？
监考老师刚好就在此时走了进来，看见站着的陈澄皱了皱眉，扬声说，“请各位同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考试无关的东西放在教室外，准备开始考试。”
陈澄一脸尴尬地回到自己座位上，越想越觉得丢脸。
她咬了咬牙。
那个顾烟明明就是年纪倒数，哪里能比的上自己。
她就不信了，这个顾烟难不成还会考的比自己好？
这怎么可能！
顾烟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人骂了个底朝天，在监考老师发卷子下来的时候就开始聚精会神地审起题来，她语文最不好，尤其是背书和古文那块，但是在她匆匆扫了一眼题目之后，发现大部分的题都被她复习过，于是她松了一口气，开始答题起来。
很快顾烟就完成了大部分的题目，最后的作文虽然没有感觉很好，但是审题立意上没有走偏，顾烟就按照很固定的套路来有理有据地分析，她不指望能写的有多好，但是至少不会太差。
在语文考试过去后，剩下的几场考试对顾烟来说就没有那么难熬了，她都算是比较从容地应付了过去。
虽然说不至于什么都会，比如数学选填和大题的最后一小问，她都很不确定，但是想起比以前的情况来说，是真的要好上不少。
考完最后一场考试，轻松欢乐的气氛便弥漫了整个考场，很多学生都有说有笑起来。
顾烟将考试的试卷整理好，走到考场外边，将文具那些放在书包里边。
就在此时，薛明桥给她发了一条微信，约她下午放学后一起走。
顾烟便拎着书包走向了薛明桥的考场。
薛明桥早就在考场前等着她，一看到顾烟，便高兴地跳起来挥了挥手。
顾烟看着眼前向她问周末去哪玩的薛明桥，微微一怔。
像是以前考试结束，顾烟一般会和叶璃还有唐欣然一起走。
这个时候，叶璃一般会说自己哪里哪里没有做出来，什么卷子出得很难，觉得这次考“砸”了，然后转而问顾烟和唐欣然考得怎么样。
唐欣然则是随便敷衍了几句就开始议论这次顾烟又会考倒数第几。
唐欣然表现得像是在开玩笑一般，把别人的痛处拿到明面上说，而叶璃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相反也和她说说笑笑。
这个时候虽然顾烟很不好受，但是她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介意一般继续和她们说笑。
顾烟以前没有任何朋友，一直以为朋友之间的相处就是如同她们这般，如果想维持这段关系，就必须得有人牺牲。
而她则是一直在牺牲的那个人。
可是……
自从认识薛明桥之后，顾烟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真正的友情应该是双方都是平等的，双方都愿意为彼此付出，都愿意考虑到彼此感受的。
“顾小烟？”
薛明桥在顾烟眼前挥了挥手，眨眼说，“你怎么跑神了？”
顾烟回过身，笑了笑，“在想些事情。”
薛明桥以为顾烟是还在想考试的事情，便按了按顾烟肩膀，说，“哎呀，考都考完了，就别想了。我们来讨论点愉快的事情，比如周末去哪玩啊，军训带点啥啊之类的。”
薛明桥一提军训，顾烟才想起来在考试完之后还有这档子事。
其实在顾烟老家那边，高中生是不用军训的，但是这边貌似又有些不同，不仅得军训，还得去上一个星期。现在虽然是五月份，天气还没有那么热，但是顾烟一想起之前那些军训的魔鬼训练，瞬间就有些怂了。
薛明桥看出来了，笑着说，“我之前向高三的学姐打听过，军训没有那么严格，如果遇到好的教官，还会过得非常开心。”
顾烟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出校门的路上会要路过篮球场，薛明桥看着里边打篮球的男生，感慨道，“说真的，我们学校的小哥哥真好看，我之前去过一中二中，发现还真不是一个样，我们学校的颜值身材那些，不知道高了多少。”
顾烟和薛明桥一起边走边停看里边的男生们运球投篮。
恰逢高二考完，整个球场上很多高二的学生，个个都十分精神焕发。
然而走着走着，顾烟在篮球场外边看见了叶璃和唐欣然。
她们也看到了顾烟。
除了她们，还有一个高大的穿着球衣的男生。
顾烟知道他，这个男生是高二十班的，叫做苏梓阳，是唐欣然最新谈的男朋友。
唐欣然的眼神从顾烟身上掠过，直接移到她身边薛明桥身上。
然后，唐欣然朝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带着笑说，“啊呀，我就说你怎么最近不缠着璃璃玩呢，原来是找到了替代品呀。”
唐欣然转眼打量着薛明桥，嗤笑一声，“可惜顾烟你的眼光不行呀，这个替代品不如璃璃的十分之一好呢。”
“顾烟，你可不能因为璃璃冷落你，就这样随便欺骗其他人的感情。”
顾烟呼吸一紧，然后慢慢攥紧了拳头。
重生以来，无论唐欣然怎么说她，她都能像是没听见一般，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因为她根本不在乎。
可是她无法容忍她这样羞辱自己身边的人。
无论是宋云深，还是薛明桥。
他们都是自己珍视的人。
薛明桥虽然不认识唐欣然和叶璃，但是多多少少听过一些学校里关于她们的事情。
她是知道的，顾烟以前是和她们玩在一起。
她没有去问为什么顾烟疏远她们了，但是她知道这是有原因的。
而且她相信顾烟是对的。
薛明桥走上前，挡在正要开口的顾烟身前，笑着说，“顾烟从没有欺骗我的感情，她对我可好了。”
“而且她可比某些人好多了。某些人一天到晚只会贬低别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唐欣然脸色变了变，“你说谁呢？”
薛明桥嬉皮笑脸的，“谁承认说谁呗。”
“看来某些人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唐欣然咬牙，“……你！”
站在唐欣然身后的苏梓阳轻微皱眉，阴沉着脸走上来，对薛明桥说了一句，“道歉。”
唐欣然这才脸色舒缓了一些，看着自己身边高大帅气的男朋友，越看越满意。
叶璃也凑上前来，皱着眉头说，“烟烟，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欣然呢？她虽然有的时候说话不太好听，但是毕竟也是在乎你呀。你最近都不来找我们，我们也觉得很奇怪呢。”
薛明桥丝毫没有被苏梓阳吓到，纵使对方比自己高了许多，她仰起头，“凭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凭什么道歉？”
顾烟见薛明桥那架势，就快和别人打起来了，她上前拉过薛明桥的手，然后转过头对唐欣然和叶璃平静地说，“我和我朋友先走了。”
谁知道唐欣然反应更快，竟然上前一步直接拽住了顾烟的校服，冷着脸说，“她还没和我道歉呢，你们走什么走？”
·
黎阳三中有三个比较大的露天篮球场。
众所周知，有两个是大家共用的篮球场，而另外一个更大的则是陈鹤江涣书他们单独用的篮球场。
陈鹤坐在篮球架边上，一边休息，一边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他看着场地内运球的沈嘉裕，喊了声，“嘉哥，来喝水呗。”
沈嘉裕从远处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微微撩起球衣，擦了擦额角的汗，露出一角线条利落漂亮的腹肌，性感得晃眼。
陈鹤感觉到，场外那些路人的眼光瞬间都变了。
特别是女生，简直堪称双眼放光。
陈鹤盯着自己脖子上的白色小毛巾，瞬间就觉得，自己没沈嘉裕受欢迎，这他妈都是有原因的。
陈鹤一边叹气，一边给沈嘉裕递出了水。
沈嘉裕走过来，接过水，陈鹤便在旁边说，“嘉哥，上次那四中的孙子又来找我了，还说要打断我的腿。”
一边说，陈鹤一边抱怨道，“他怎么能这么过分呢！明明知道我是嘉哥的人，居然还要打断我的腿，这不是有句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么……”
沈嘉裕拧开瓶盖，垂眼十分冷漠地看了一眼陈鹤毫无节操的脸。
一旁的江涣书则是翻了个大白眼，“你他妈绿了别人，把别人辛辛苦苦追来的小女友拐跑了。换我不仅要打断你的腿，还要连着你的第三条腿一起打断。”
说完，江涣书便瞥了一眼陈鹤的胯.下。
陈鹤被他这么一看，只觉得胯·下凉飕飕的，好像真的少了两块肉似的。
他反应过来，立刻推了一把江涣书，“你怎么讲话的！我们是兄弟不？你怎么还帮着别人来教训我！而且我根本不知道那女的是他女朋友好吗，换哪个漂亮妹子跟你搭讪你不和人家聊两句，特么我聊着聊着就被那四中的孙子冲上来打了一拳，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觉得我才是最惨的好嘛……”
说完，陈鹤又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嘉裕，“嘉哥，我听说那个四中的孙子，他找到了道上的人，要来专门堵我……”
江涣书拍拍陈鹤的肩膀，“没事，道上的人都讲规矩，之前不是还有个学柔道的嘛，揍人之前都要给对方鞠躬的。”
陈鹤顿时觉得有了点生的希望：“后来呢，那个被揍的人怎么样了？”
江涣书眨眨眼：“好像是残了还是死了，我忘了。”
陈鹤：“我艹！江涣书你他妈是不是皮痒了。”
沈嘉裕独自一人走到一边，仰头喝水。
然而就在他抬头之际，他看见篮球场不远处——
一个短发女生正被人拽着校服外套。
她面色有些难看，正和那个拽着她外套的人说些什么。
但是那个拽着她外套的人却更加变本加厉，甚至将她的衣服都扯变形了。
那个短发女生，正是顾烟。
沈嘉裕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冷了。
“以后无论是遇到了你多么讨厌的人，多么过分的事情，我们都要和他讲道理。动手和骂人都是不对的。”
“姐姐希望你将来也能懂得这个道理。”
沈嘉裕弯腰捡起脚下的篮球，一边缓缓抬眼，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她不知道的是，这世上总有些事情是讲道理无法解决的。
如果想要那些人听进去，那么只有一个办法……
沈嘉裕抬眼，然后单手，缓慢地托起手中的篮球。
眼底是一片压抑的沉沉的黑。
·
顾烟看着纠缠自己不放的唐欣然，纵使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一点点冷了脸色。
她说，“唐欣然，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
唐欣然听见顾烟这话，忍不住笑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在唐欣然话音刚落的时候，背后忽的传来一股寒气。
顾烟只感觉耳边传来了一道风声，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篮球从头顶上边飞了过来，直接砸在了自己对面唐欣然的脸上。
顾烟离她离得近，连唐欣然的脸是如何由圆润饱满变形到凹陷了一个坑的都看得清清楚楚。
然后，她耳边就响起了唐欣然撕心裂肺的叫声。
“啊！！——”
唐欣然一下子放开了顾烟的校服，然后跌坐到了地上。
“欣然！”
唐欣然原本对脸就很看重，脸上的皮肤也被护理得很好，这么一砸，直接在她脸上出了一个红彤彤的印子。
那橘红色的篮球落在地上，滚落到了一边。
一旁的叶璃也被吓得不轻，颤声问，“欣然，你没事吧？”
唐欣然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转过头，颤声说，“我的脸，我的脸！”
这幅模样看得苏梓阳心疼的要死，他皱着眉头狠狠地骂了一句，“这他妈是谁扔的？不会玩就给我滚出去！”
苏梓阳在高二人缘很好，平时也很少得罪别人，这下看他发火了，众人都纷纷等着看好戏。
然而等隔壁那个篮球场传来动静的时候，苏梓阳身上的气焰瞬时降了好几个度，脸上还维持的愤怒一点一点僵硬了。
——陈鹤隔壁靠在隔壁篮球场的护栏上边，看着苏梓阳笑着说，“呀，小老弟，脾气不小啊。”
他身边的江涣书笑了一下，看着苏梓阳的眼神带了点轻蔑。
而他们身后的沈嘉裕就坐在篮球架附近，支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
苏梓阳的面色微微一白。
他低头看了一眼一直在哭的唐欣然，纵使知道得罪了这群人的后果，他还是强撑着说，“学长，这是你们的球吗？”
就当双方都沉默的时候，沈嘉裕缓缓起了身。
他一双酒红色的球鞋在太阳底下十分耀眼，上边名牌的logo闪闪发光，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向着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却令苏梓阳额角冒汗。
他有些凉薄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唐欣然，然后朝着苏梓阳十分敷衍地勾了一下嘴角，“不好意思。”
他淡声说，“投歪了。”
苏梓阳瞪大眼。
谁不知道沈嘉裕篮球赛的时候准头是有多高，现在他和自己说投歪了？？
苏梓阳握了握拳头，“学长，请你小心一点，你的球砸到人了。”
陈鹤笑眯眯地说，“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个球会一下子飞那么远——”
他微微比划了一下，笑得贱兮兮的，“刚好就砸在你女朋友脸上了呢。”
苏梓阳的拳头捏得越发紧了，咬紧牙关。
这是挑衅。
明晃晃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