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 31 章
“在沙滩上走来走去？拍好看的照片？”安希拉他下楼, “在海边不就应该穿泳衣吗？穿泳衣还需要理由吗？走吧。”
岑昼一直消失到傍晚才回来，到沙滩上找到正在一起看日落的安希和韩子骁。
岑昼兴致勃勃，穿着长袖长裤，带着一顶非常专业的遮阳帽，帽子上垂下来的布严严实实地遮住耳朵和脖子，脸上被防晒霜涂得亮亮的。
岑昼摘掉帽子, 先眼带笑意打量了一下韩子骁裸着的上半身, 才说：“小瑞兽，过去, 让我坐一会儿，累死了。”
“这么贪玩, 一下午都不见人影。”安希乖乖地挪到韩子骁的沙滩椅上, 把自己的让出来。
岑昼舒服地躺下，伸了个懒腰。
“是，我贪玩，我淘气，虽然韩子骁拼命留我，可我死活都不愿意跟着你们两个, 就喜欢自己在一句话都听不懂的地方到处瞎跑。”
韩子骁伸腿踹了一脚岑昼的躺椅，差点把他踹下去，然后向后让了让, 给安希腾了点地方, 顺口问：“去哪玩了？”
“坐船出海钓螃蟹去了。钓到好几只大的, 送到酒店厨房里去了, 晚上给你们吃。”
他只会两句英文，却适应能力惊人，神仙的名头当之无愧。
晚餐的餐桌摆在退潮的沙滩上，蜡烛上罩着小小的玻璃罩，岑昼钓的螃蟹果然被郑而重之地端上来。
安希完全没想到，螃蟹居然有那么大，加上抻开的爪子，足有安希的胳膊长。
安希抱着螃蟹腿跟它斗争时，韩子骁低声说：“快点吃，一会儿跟我走。”
安希含糊地问：“走？去哪？已经这么晚了。”
韩子骁不回答，反而问：“你不是说，跟我去哪都可以么？”
岑昼悠悠道：“孤辰大人，看在螃蟹的份上，这次总得带上我了吧？”
韩子骁这次倒是没反对。
晚饭后，三个人一起去了码头。
韩子骁的游艇还泊在那里，他带着安希和岑昼上了船，直接去了驾驶舱。
船上静悄悄的，工作人员也不在，并没有第四个人。
这么大一艘游艇，韩子骁一副打算一个人开的样子，安希不放心。
“你要自己开船？你有游艇驾照吗？”
韩子骁安慰安希：“放心。我有。”
岑昼双手撑着中控台，看看外面的海面，微笑道：“这是大海，又没有车道，随便你怎么开都撞不到别人。”
这倒是真的。
韩子骁让他们坐在旁边，直接驾船出了海。
晚霞已经没有了，月亮还没升起来，天渐渐地黑了，只有一点星光。身后的海岛越来越远，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海面。
“好玩么？”韩子骁问。
“好玩。”安希问，“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去另外一个岛，离这里不远。”
虽说是不远，游艇才开没一会儿，安希就晕船了。
下午去酒店时，那个岛离岸比较近，没有怎么摇晃就到了，可现在，游艇是远离海岸线向大海纵深处开，晚上的浪又比白天大，安希突然开始不舒服起来。
安希抱着胃，小脸煞白。
韩子骁立刻觉得自己莽撞了：“不然我们回去吧？”
“还有多远？我觉得还能坚持。”
“还有大概一半路。”
“我觉得我可以。”安希忽然抱着胃弯着腰，跑到后面席地坐下。
两个男人莫名其妙：“你在干什么？”
“船现在正在左右摇晃，我觉得，船的中线的位置摇晃的幅度应该是最小的，所以我要坐在中线上。”
安希眯起一只眼睛瞄了一下船头，挪了挪位置，端端正正坐好，满意了：“就是这儿。”
岑昼忧虑地看着安希发白的小脸，好像觉得她被摇晃傻了：“我下去帮她拿点冰块吧？”
韩子骁想了想：“还是我去吧，顺便带她到外面吹吹风。”
韩子骁站起来，伸手拉安希起来。
安希一脸惊吓，指着舵：“你就这么走了，这个怎么办？”
“不是还有他么。”韩子骁指指岑昼。
岑昼立刻郑重地对安希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这手势弄得安希更害怕了。
两人下到舱房，安希仍然坚持站在船的中线上不动。韩子骁一个人去厨房里取了冰块，给中线上的安希含在嘴里。
船每晃一下，安希都提心吊胆地看一眼驾驶舱的方向。
韩子骁这时才说：“其实我开了自动驾驶，锁死了，随便他怎么玩都没关系。”
这个坏蛋。
韩子骁眼神中带着笑，好像觉得吓一吓安希挺好玩。
延伸出来的甲板上有一圈圆形的沙发，安希对着船身比了比，坐到了正中间。
海风是凉的，韩子骁顺便把安希的衣服拿上来帮她套上。
含着冰块吹吹海风，果然好多了。
游艇还在破浪向前，看来自动驾驶仍然在正常地工作着，安希问：“所以如果咱们现在两个掉进海里，船就自己跑了？”
“没错。”韩子骁在她旁边坐下，好像怕她冷，伸出一条胳膊，把她拉过来揽住，“不过不用怕，如果真掉下去了，我可以背着你游，看看能不能追上它。”
他以为他是一只海豚吗？不过只要有他在，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四面都是茫茫的大海，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两个人。
安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韩子骁：“韩子骁，你为什么读唇语会那么厉害？”
韩子骁勾勾唇角：“因为我聋过很多年，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如果你也像我一样，你读唇语也会很厉害。”
安希注视着他，忽然问：“所以你看不见的时候，听觉和记各种方位也很厉害，是因为……”
“是。”韩子骁语气轻松，“我聋过很多年，瞎过很多年，哑过很多年，瘸过很多年，你能想到的残疾，我都经历过，所以我什么都很厉害。”
安希不出声。
“当年我到了人间，大概不到一千年后，身上的煞气就开始化不掉了。它在全身到处跑，我只能护住内脏，把它赶来赶去，所以我对各种残疾都很有经验。”
所以他这些年，到底都是怎么过的？
韩子骁低下头看安希：“你哭什么？海风太大，又迷眼了？”
安希不说话，伸手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前。
他好像只有岑昼一个朋友，也几百年才来一次。
身边所有的人都在不断地出生，老去，死掉，这大概就是他不太肯和别人接近的原因。
不能接受任何人的喜欢，连一丁点暂时的温暖都不能有。只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煞气，永远跟着他，和他在一起。
“安希，”韩子骁扳起她的下巴，“怎么了？”
安希从他的怀抱里挣出来，跪到沙发上，低头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深邃沉静，倒映着一点星光。
安希的目光又滑落到他紧抿着的薄唇上。
从安希跪到沙发上起，韩子骁就完全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
韩子骁那双眼睛里全是挣扎和犹豫，片刻之后，终于伸出手，想去推开安希的肩膀。
安希的动作却比他还快，忽然抱住他的脖子，把嘴唇贴了上去。
韩子骁冷峻，锐利，向来都像一把利刃，可是他的嘴唇却一如既往，带着温度，还有他独有的好闻的味道。
安希的手坚决地抱上韩子骁的脖子，嘴唇牢牢地和韩子骁的嘴唇贴在一起。
只贴了几秒钟，安希就退开了。
韩子骁盯着她的唇瓣，看见她在说：“给你你想要的，‘爱的亲亲’。”
韩子骁脑中所有的想法全都胡乱搅成一团，不分彼此，只剩下唯一一个清晰确凿的念头——反正亲都亲了。
反正亲都亲了。
安希忽然觉得腰上多了一只手，轻松一带，整个人都被压进柔软的沙发靠背里。
韩子骁居高临下，凝视着安希，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安希的脸。
拇指轻轻扫过安希的面颊，另外四根手指滑过脖颈，沿着耳侧的肌肤，插进安希的头发里，握住后脑。
安希被他手指的动作弄得头皮发炸，就看到韩子骁低下头靠近，鼻尖擦过安希的鼻尖，停了下来。
“小不点，我要的亲亲不是那样的。”
然后下唇就被人咬住了。
好像安希是什么可口的食物似的，韩子骁把她的两片唇瓣都尝了尝，各咬了一口，才吻住她，耐心细致地研磨。
安希原本没打算让这个吻变成这样，心慌意乱，觉得自己好像被按在地上的猎物，正在被他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吃掉。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闭上，半眯着观察着安希的表情，他的眼神吓人，安希实在不敢看他，自动自觉地把眼睛闭上了。
韩子骁克制着自己脑中各种狂暴的念头，尽量把所有的动作放轻。
她那么小，乖乖地闭着眼睛，好像经不起一丁点伤害。
她的味道比梦里的还好。
过了好久，韩子骁才恋恋不舍地把她的唇瓣放开，分开一点，又忍不住低头，咬了一口她小巧的下巴。
目光再向下，就是纤细的脖子。
看起来，就很好吃。
再咬一口，应该没关系吧？
韩子骁嗅着她脖子上好闻的味道。脑中另一个更冷静的自己却不停地说：韩子骁，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