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御书房里, 经沣眼巴巴目送着佳人毫不留恋的离开,转头对上新帝戏谑的眼神,居然厚着脸皮自荐:“微臣年纪老大,尚无妻室, 陛下能不能可怜微臣,替微臣与唐掌事牵个线?”
元鉴没想到唐二哥如此吃香:“经卿难道没听说过, 傅琛陪着唐瑛回乡祭拜父兄?你又何必横插一脚?”
经沣狡猾道:“没到成亲入洞房的时候,唐掌事都有反悔的机会。傅大人冷冰冰的,哪有微臣知情解趣?微臣觉得吧, 嫁给傅大人不如嫁给微臣, 不如请陛下再劝劝唐掌事,也好给微臣一个竞争的机会?”
元鉴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忽听得外面内监来报:“陛下,傅大人求见。”他忙道:“快请快请。”
傅琛进宫面圣,听闻经沣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差点气炸了肺:“小经大人从何处觉得傅某不好?”
经沣大言不惭:“京中谁人不知傅大人是个活阎王, 别以为去了庆州两年就转了性子,经某看来千难万难。再说经某自问性格开朗, 若是唐掌事嫁给经某, 必然笑口常开, 为着唐掌事,傅大人也不应该自私的留在她身边,阻碍她的幸福之路。”
傅琛双目恨不得射过冰棱子,将经沣戳个死无葬身之地, 哪知道经沣见此更是有紧咬不放:“看吧看吧,傅大人久在禁骑司,凶性不改,若将来成亲夫妻之间有了争执,到时候凭武力降服唐掌事,必是两败俱伤。”他对自己大吹大擂:“我就不同了,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是唐掌事嫁了我,夫妻之间但有争执,动武的必然是唐掌事,到时候吃亏的必然是我。不过经某甘之如饴!”
傅琛差点气炸了肺:“姓经的,你觊觎同僚之妻,品性卑劣!”
经沣:“一家有女百家求,再说我还没听说过唐掌事与傅大人订亲,何来‘同僚之妻’一说啊?”
傅琛:“你……”
若论牙尖嘴利胡搅蛮缠,小经大人可比傅大人厉害多了。
正僵峙不下,皇后的贴身宫人前来求见:“唐掌事命奴婢前来求一道圣旨,让陛下同意她陪皇后去寿康宫请太皇交出宫印,好让太后颐养天年,由皇后处理宫务。”
元鉴自小在深宫长大,熟知后宫之事,杨虎妞又性情粗疏豪放,未必是做皇后的最佳人选,首先处理宫务便力有不逮,但她乃是自己的原配发妻,情份非凡,便顶着朝臣的压力册立为后,至于宫中大权——还真是等着唐瑛回来做帮手。
唐瑛护短,定然见不得好姐妹被欺侮,绝不会袖手旁观。
他并非对皇后的困局视而不见,杨虎妞固然体谅丈夫,他却也早有计划,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宫人进来,正好解了眼前困局,想到太皇在唐瑛手里也讨不了便宜,不由大乐,命内监捧出早就写好的圣旨:“你去传旨,令郡主暂时协理宫中之事。”
这就是放权给唐瑛的意思。
唐瑛手上有禁骑司暗卫,这些人可不是宫中老嬷嬷全都是狐假狐威的货色,而是全凭自身过硬的能力,抵抗带刀的刺客都没问题,何况是些全无武力的宫人。
打发了坤宁宫的宫人,新帝心情大好,转头对两名臣子道:“两位卿家也看到了,最近郡主要留在宫里替皇后打理宫务,至于她的婚事还得听取郡主的意见,朕可不能贸然赐婚,两位卿家还请回吧。”
傅琛瞠目结舌。
经沣得意洋洋。
元鉴打发走了两名青年的臣子,喜滋滋直奔寿康宫,准备收拾烂摊子,顺便帮老婆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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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里,太后听说自己派出去的两名老嬷嬷竟然被唐瑛给送到禁骑司内狱去了,气的直唤头晕。
正靠在床头歇着,忽听得皇后来请安,听说还带了几名太医过来,直气的摔了床头放着的茶盏:“她这是见我没死,紧赶着来添堵吗?”
杨虎妞与唐瑛才踏进寿康宫就差点被茶盏砸中。
唐瑛一根眉毛都没动,毕恭毕敬向太后请安,还向杨虎妞使眼色,让她也请安。
身后太医呼啦啦跪了一地,心头惴惴生怕被迁怒。
唐瑛行完礼,也不等太后叫起,便托着杨虎妞一起站了起来,凑近了太皇床榻,关切道:“不知道娘娘因何生气?”她痛心疾首道:“微臣今日才进宫便听说太后身子不适,皇后娘娘竟然不顾太后娘娘的身体偷懒,将宫务全权交托太后娘娘,简直是太不孝顺了!微臣有谏议之责,不能任由皇后娘娘躲懒 ,这才陪娘娘前来向太后娘娘讨要宫印!”
太后:“……”这是明抢啊?
她大半辈子在宫里混,做太子妃是受婆母压制,好不容易做了皇后,安生日子没几年,便有万氏一飞冲天,又压在她头上,谨小慎微的过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熬到了太皇的位置,尤其还是庶子媳妇,边疆来的不懂礼仪的丫头,这下子总算是扬眉吐气了,没少拿杨虎妞不懂礼仪说事儿,好生摆了几个月做婆婆的款儿,没想到好日子没几天,就碰上了唐瑛这样的无赖,气的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干瞪眼。
唐瑛可不管太皇气成了什么样儿,回头朝杨虎妞使了个眼色。
两人默契非常,杨虎妞赶紧跪在太后床前,膝行两步紧握着太后的手几乎要痛哭流涕:“都怨儿媳考虑不够周全,偷奸躲懒,累的太后娘娘受累,还要替儿媳处理宫务。儿媳已经听从了唐大人的谏言,从今往后痛改前非,一定好生处理宫务,让太后娘娘颐养天年!”
太后:“你你……”结果发现这个边塞的野丫头紧握着她的手掌死活不放,跟铁钳子似的挣都挣不开,外人见着只当婆媳情深,可是只有自己知道肚里怒火沸腾,恨不得喷这丫头死丫头一脸,碍于一堆太医跪在下面,有苦难言。
唐瑛见势忙唤太医院正上前:“我瞧着太后娘娘气色不大好,大人快来为太皇娘娘把脉。”
太医院正果然上前来为太后把脉,紧跟着便说了一堆,总之就是一句话:太后娘娘需要静养,不可再过劳心劳力,否则有性命之忧!
太后这些年殚精竭虑,为儿孙操了不少的心,紧跟着两人都没了,熬了大半辈子到头来是一场空,也亏得她心性坚韧这才没有倒下,还能在新帝登基之后爬起来抓着掌宫大权不肯放手。
她儿孙俱无,可还有宫外的娘家人需要提拔,就凭着掌宫大权也能跟帝后讨价还价一番。
没想到碰上唐瑛这等无赖,上来无话不说就要抢权。
唐瑛又催促另外几名太医依次为太后把脉,几人都是一样的说词,还去一边商议开方子。
她假惺惺道:“太后娘娘对皇后娘娘一片慈爱之心,可是皇后娘娘也不能罔顾太后娘娘的凤体,任由娘娘劳累下去。”紧跟着向太后讨要宫印,没想到都到了这时候,太后竟然还不想放权,始终不吐口还回宫印。
唐瑛上辈子大约是个土匪出身,当即道:“微臣明白了,太后娘娘累的没力气指派,来人哪去拿宫印等务。”
太后宫中宫人都不肯动,却有禁骑司暗卫冒了出来,向她称诺:“属下遵命。”很快便有五六名暗卫去内室拿东西,直惊的太后身边宫人扑过去要捍卫太后的权利,不过进了内室之后便再也没出来。
暗卫们拿着东西很快鱼贯而出,前来复命。
唐瑛大手一挥:“全都搬到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去。”
太后气的破口大骂:“逆臣!亏得先帝待你的情份,你居然如此对待哀家!”
唐瑛大为惊讶:“娘娘这是犯了失心疯吗?正因为先帝待微臣深恩似海,微臣才舍不得太后娘娘再操劳,皇后娘娘年轻力壮,正应接下此担,娘娘何至于此?”
太后恨不得爬起来抓花她那张得意的脸。
太医院正如今在新帝手上吃饭,更是谨言慎行,明知这是两宫夺权,却也装没看见,带着一溜太医去开药方,借故夺了出去。
太后身边的小宫女进内室去瞧,惶惶然跑了出来:“娘娘,杜嬷嬷她们……”
“怎么了?”她面色惨白,早知禁骑司里的人都是心狠手辣,特别是唐瑛更是凶名在外,顿时连声音都直了:“她们死了?”
小宫女:“被人打晕过去了。”
太后闭了闭眼,再睁开之时终于认清了现实:“晕便晕了,有甚打紧,又不是死了。”
她内心一片冰凉,知道大势已去,杨虎妞固然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土妞,可唐瑛不同,这位在禁骑司手段百出,也丝毫不会对先帝遗孀有顾忌,可是会下死手的。
唐瑛最喜识时务的人,况且太后年老成精,能在万贵妃手底下苦熬多年,又眼睁睁送走了儿子与丈夫,孙子被逼宫夺权,居然也还能有争掌宫大权的心气儿,不得不说其心性坚韧世上少有人能及。
她拊掌笑道:“娘娘想明白最好,往后还是好生在寿康宫里颐养天年吧,皇后娘娘宅心仁厚,陛下亦如是,太后娘娘大可不必担心。”不就是担心年老无依嘛,这两人手里不会少她一口饭吃,至于别的打算,还是省省。
新帝过来的时候,唐瑛已经打扫战场,将事情安排妥帖,并且将太后宫里不安份的宫人们都派人拖走,新换了年轻的宫人侍候,至于新换的宫人们她也不担心——新帝撤回了臣子府中的细作,可后宫的暗卫却并没有撤离,依旧按照旧例留守。
留守在寿康宫的暗卫便是皇后娘娘的耳目。
元鉴过来一再向太后请罪,只说自己夫妻不孝,不曾体谅太后,令太后拖着病体操劳宫务,百般赔罪,忏悔的情真意切。
不仅如此,次日在早朝之上他在臣子们面前也是一再忏悔自己做儿子的失职,竟然令太后操劳宫务竟然累病了,此后万不敢再劳烦太后娘娘。
——太后一气之下果然卧床不起,正符合她“因宫务而累病”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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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琛与唐瑛朝夕相处数月,原以为回京之后也能接着浓情蜜意,哪知道新帝撮起一阵妖风,便将人撮进后宫再也没放出来,还美其名曰协理皇后处理宫务。
心里不知道有几多煎熬。
唐瑛果然雷厉风行,坐镇坤宁宫,花了半个月时间帮助皇后撤了各处的老人,审查考核提拔了新人,宫中风向大改,众人对皇后娘娘果然俯首帖耳,再无人敢仗着太后的势对新皇后有所怠慢。
杨虎妞见暗卫使唤的顺手,便央求她留几个给自己使唤。
唐瑛征求暗卫的同意,给她留了一批人手,这些人在禁骑司待的太久,真要去做普通老百姓也有难度,留在皇后身边正好能够一展所长。
等到傅琛与唐瑛再见,已经是两人回京之后的一个月之后。
她从宫里出来,便被两人截住。
傅琛与经沣这两人跟前世冤家似的,都堵在宫门口接人,目的也相同,都是讨佳人欢心。
傅大人对于说甜言蜜语不太在行,但小经大人可是脸皮厚,说的分外体贴:“郡主在宫里累着了吧?我日日在宫门口等着,就怕哪日郡主出宫碰上阴天下雨多有不便。”
傅琛:“……”果然无耻小人!
唐瑛:“小经大人这是做什么怪啊?”
经沣一撩马车帘子:“郡主请上马车,在下送郡主回去。马车之上还有糕点充饥。”帘子撩起来便露出里面装饰,极尽奢华。
傅大人板着一张脸掐着唐瑛的细腰一把将人捞上马背,一言不发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双人一骑展眼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经沣:“……”这才是无耻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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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琛在马上气的一张俊脸都变了色:“姓经的怎么如此无耻明知你我有婚约,竟然还敢公然叫板,他当我是死人吗?”
唐瑛肚里忍笑,面上一本正经:“小经大人是在嘲笑傅大人你不够体贴,他在向你做示范呢。”
傅琛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一记:“你居然也敢来嘲笑我?”
唐瑛:“小经大人看起来好像很体贴的样子,应该会对妻子千依百顺。”
傅琛慌忙在弹过的地方轻揉了两下:“疼吗?我轻轻弹了一下啊。”无限幽怨。
唐瑛:“小经大人一定舍不得动粗,我扫了一眼,都瞧见他马车里还有鲜花呢。”
当天晚上,唐瑛便收到了傅大人一马车鲜花。
熊豫带着人往府里搬,张青忍笑来请示:“傅大人送了一车开的正艳的花过来,妹子瞧瞧放哪里?要不全摆在你院里廊下,起床就能看到?”
唐瑛站在廊下,笑眯眯看人往进搬花,心情奇好。
熊豫带着人干完活,还问她可有话要捎给傅琛,没想到唐瑛侧头想想:“明日我要早起去司里,想吃刘婆婆家的肉烧饼做早饭,要是傅大人能给我带早饭,不胜感激。”
熊豫:“……”没看出来您哪里感激了,分明是变着法的使唤我家大人嘛。
他回去照原话传达,傅大人唇边浮起浅浅笑意,好像听到了什么好消息一般。
果然男女陷入爱河都会变傻,大人再英明神武也难逃此劫。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大肥章,继续。,,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