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番外五
傅琛与唐瑛的婚礼举办的很是隆重,两人都是新帝近臣, 朝中官员也很给面子, 宾客盈门, 车水马龙, 女眷去唐府送嫁, 男宾们前往傅府,两家都是热闹非凡。
禁骑司凰部连同暗部们先来唐府,以娘家人的姿态送嫁去傅府, 陪同傅琛娶亲的都是凤部儿郎, 刘重与雷骁等人陪同傅大人前来娶亲, 被凰部与暗部的姑娘们逮着一顿棒子, 抱头鼠窜,嗷嗷求饶。
最后两人拜别父母,跪的是唐尧与白氏的牌位。
唐松自告奋勇背堂妹出嫁, 步步踏过唐府的院落, 边走边叮嘱:“若是妹夫欺负了你, 你就回娘家来, 小松哥替你打他!”
唐瑛恍惚仿佛趴在唐珏背上,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几乎落泪, 仰起头让泪水重新回到眼眶,柔声说:“哥哥,他不敢的, 我一定会幸福的!”
这条路, 漫长而艰难, 无论荆棘丛生也好,百般磨难也好,她终于趟了过来。
唐松傻笑:“会的会的。”
十里红妆,贺客盈门,唐瑛嫁入傅府。
傅宪与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刘重与雷骁等人憋足了劲儿准备闹洞房,哪知道傅琛鸡贼,暗搓搓命熊豫特意照看禁骑司的这几桌,给他们上的全都是喝起来甜滋滋后劲十足的醉红尘,掺了桂花酿,闻起来有桂花的香甜之气,让这一桌的人都没想到自己会着了道。
据说此酒喝了能大醉三日,故而价格高昂。
宴罢宾客,朝中官员散去,唯独禁骑司几桌醉的东倒西歪,刘重与雷骁还要大着舌头嚷嚷着闹洞房,熊豫转头就把人扶到了马厩。
反正他身强体壮,醉过去在马厩的食槽里睡一晚也不至于着了风寒。
刘重与雷骁头并头在食槽里睡了一晚,鼾声如雷吵的傅府的马儿都不得安宁,傅英俊与腾云用舌头替两位洗了好几十遍脸,愣是没把这两人给弄醒来。
他们睡的昏天黑地,傅琛穿着喜服踏进洞房,俊脸上简直要开出花来的感觉,洋溢着心愿得偿的喜悦,挑起盖头含情脉脉注视着佳人,却听到她肚子咕噜咕噜直叫。
新娘子捂着肚子一张小脸蛋皱着了包子:“三堂婶不让吃东西,怕行礼的时候不方便,饿死我了,快快端吃的来。”
傅琛:“……”跟设想的有点出入怎么破?
他过来的时候一路都在想象掀起盖头的情景,新郎新娘柔情蜜意,两两相望……共赴绮梦,直想的腾起一腔欲念,没想到小丫头惯会煞风景。
管他呢,反正人已经娶进门了,往后还有漫漫余生相伴,也不急于一时。
他牵起她去桌边吃东西,又吩咐侍候的婆子们去端碗鸡汤面过来,再加几个时令小菜。
唐瑛吃着鸡汤面,还不安生,手心朝上理直气壮的问:“我的新婚礼物呢?”
傅大人抱来一个紫檀木的大盒子,笑眯眯推了过去:“给你。”看起来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唐瑛打开,但见里面是房契地契商铺各种资产证明,外加一长串钥匙。
傅大人郑重道:“我觉得寻常的珠宝首饰衣衫锦缎都只能算做小礼物,想要充当新婚礼物还有些敷衍,这是我自己的所有家当,全都交予夫人,算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
唐瑛傻了眼:“那往后……你要送我礼物,难道要跑来跟我要银子,说要给我买东西?这不是从左手交到右手?”
傅大人沉吟良久,坚定表态:“我可以赚外快的,想办法捞油水,相信给夫人送礼的钱还是能赚来的。”又可怜兮兮道:“只是往后一粥一饭,衣裳鞋袜就指望夫人了。”
唐瑛竖起眉毛,做凶悍状:“那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若是在外面拈花惹草,勾三搭四,好不好打一顿剥了衣裳鞋袜撵出去!”
傅大人好像被她的凶悍给吓到了,作势要跪,矮身下去忽然伸开双臂抱了个满怀,得意笑道:“且瞧瞧谁先剥了谁的衣裳鞋袜……”
唐瑛毫无防备之下在他怀里惊呼出声,赶紧伸臂揽住了他的脖子,男儿眉眼之间尽是喜悦之色,低头轻啄了她一口,一本正经的说:“今日厨里的鸡汤熬的不错。”大踏步奔着床榻而去。
笑闹声中,两人倒在了一处。
次日傅宪夫妇早起等着新婚的小两口前来敬茶,傅琛与唐瑛正跪在父母面前,刘重与雷骁揉着脖子闯了进来,也算两人酒量惊人,还在司里特别受过训练,喝的是掺了桂花酒的醉红尘,一夜竟然醒了过来,客房里那帮儿郎们此刻还睡的昏天黑地。
“大人你可不地道,别人成亲你带着兄弟们闹,自己成亲就拿酒灌晕了我们,太过份了!”
刘重与雷骁成亲的时候可没少受司里兄弟们闹腾,傅大人虽然没有亲自下场,但他坐镇指挥,也让两人吃了不少苦头。
傅宪夫妇给儿媳妇送了重礼之后,便让他们起来,还向刘重与雷骁致歉:“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还当这两人昨晚睡在客房的。
二人面色古怪,向傅宪夫妇先礼:“哪里哪里。”
刘重到底忍不住说:“不过……大人命人将我与老雷送去马厩里睡,可是客房不够用了?”
傅宪:“啊?”
傅夫人:“?”
傅琛可不会认帐:“你们两人喝醉了吧?昨晚司里的兄弟可全都是睡在客房的,不信你问问府里的下人,或者自己现在去看看。指不定是你们俩喝醉了自己记挂着要回家,摸到了马厩就醉死过去了,竟然也往我头上混赖。”
刘重与雷骁面面相觑,皆是心有疑惑:“当真?”
“还能有假?”
唐瑛低头,拼命忍笑,肚里肠子都快打结了。
真没想到,她家傅大人坏起来都是暗搓搓下手,表面上倒是瞧不大出来。
两人成亲之后,婚假休了没三日,姚娘与甘峻再不肯帮忙,背着包袱款款离京,无奈两人只好把蜜月的地点搬到了禁骑司。
新帝有心想要一改先帝晚年弊政,先是下旨烧毁了禁骑司的刑具,接着进行人员分流,有心前往军中效力的便按官职入伍,也有想离开司里去过平民生活的也放行,留下来的司署成员渐渐将司里的案子移往三司,禁骑司不再做为情报机构,也不是帝王手中的利刃,可以随意拿朝臣开刀。
朝臣们见到了新帝改革的力度,终于不再惧怕禁骑司,对新帝归心,朝政显出清平之象。
宝意十分遗憾:“先帝要是活着,见到玄真真人金丹吃多了爆体而亡,不知作何感想?”不过想想先帝的风雷秉性,又改了主意:“先帝还是早点薨了的好,他若活着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死于非命。”
唐瑛哑然失笑:“听起来张文华被诛九族都没能消解你心头恨意啊,玄真那帮徒孙徒孙们也没逃得掉,得亏了先帝死的早。”
她如今提起先帝,心平气和。
傅琛转而入朝为官,进了刑部,先做侍郎,没两年便升作尚书,如今与经沣已成新帝的两大肱骨重臣,深得新帝信赖。
唐瑛依旧留在禁骑司做她的掌事,不过如今的禁骑司早已经不再管朝中闲事,与宫城禁卫军一样,成为了护卫天子与后宫的最后一道屏障,按照她的话来说,约等于退休养老单位,轮值的时候去坤宁宫品尝宫里新做的点心,再逗逗小太子,日子过的逍遥又清闲。
杨虎妞果然拿出杨将军治军的劲头来治理后宫,那些老油子宫人们在她手底下吃了苦头,也终于兢兢业业起来,再不敢轻视边城来的皇后娘娘了。
两个人坐在坤宁宫晒太阳,昏昏欲睡,遥想少年时,恍如梦中。
杨虎妞半梦半醒间问她:“瑛瑛,你也成亲两年了,该生个孩子了吧?”
有了孩子,此生牵绊更深,也更容易忘却过去。
唐瑛闻着鼻端花香,好一会儿才说:“也是时候了。”
下值了出宫,傅大人在宫门口候着,两人既不骑马也不坐车,手牵手往家走,便如同这京都无数寻常夫妻出门,路上瞧见喜欢的吃食东买一点西买一点,日子悠闲而宁静,再聊点朝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傅大人如今也学会逗老婆开心,他一本正经学朝臣扯皮,还要适当加上自己的吐槽,却逗的唐瑛哈哈大笑。
自从成亲之后,笑意时常爬满她的脸颊。
傅琛有时候想,那一年,他认识的少女用仇恨筑起一道坚硬的盔甲,虽然面上时常浮起笑意,可是他却在她的眼瞳深处瞧见深深掩藏的泪意与绝望。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于抛却旧事,笑的像个毫无心事的傻子。
可爱的傻姑娘!
他握紧了手心里柔软的小手,日子越安逸,她身上的棱角也全部被磨平,就连手掌心的茧子也因为长久不握兵器而渐渐消磨不见,重归女人的柔软与细腻。
唐瑛笑不可抑,感受到手上紧握着的力道,笑道:“怎么啦?”撞上傅大人眼里的缱绻之色,一时怔住:“你这副模样,好像分别许久。”明明早晨一起出门的嘛。
傅大人含笑道:“可不是嘛,我在朝堂之上听着一帮人扯皮,心里便想着,还不如早点下朝,跟夫人一起逛逛街吃吃饭来的舒心,真是浪费时间啊。”他摆出一副愁意:“想到此后大半生还要跟这帮人共事,就让人烦心。”
唐瑛柔声道:“有我陪着你啊。”她家傅大人如今在刑部名声也不大好听,许多犯人听到腿肚子都要哆嗦,实在是当年凶名在外。
“好啊,你要一直陪着我。”
傅大人摸摸她的脸蛋,只觉心头柔软不已,两人同行,家门渐近,守门的小厮打开门,迎了两人入内,自此踏进他们自己的世界。
两情久长,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