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3. 第 1473 章 似是故人来
说拎起来有点儿不恰当, 罗伊敲门的时候她就醒了，但即使是普通人，也很难在刚刚清醒的一瞬间让自己的大脑CPU高速运转, 更何况是一个严重的低血压患者？
米亚刚刚在床上挣扎了一下, 试图让自己的四肢跟大脑配合协调，就被罗伊粗暴的给差点儿推到地上去。
“嘶啦！”米亚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最靠近自己的东西才免于掉到地上去——虽然那上面铺着厚厚的地毯。但罗伊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他面色古怪的低下头, 看着挂在自己衬衫上的那只手, 伸手把这只漂亮的手的主人从床上捞了起来。
“你还好吗？”他握着米亚的上臂, 让这位倒霉的女士坐在床边，低声询问她，顺便把自己的衬衫重新整理平整。
那上面缺了几个扣子，但是他在衬衫里面还穿了短袖背心，不至于出现太过失礼的情况。
“你知道人长耳朵是用来听话的吧？”米亚死气沉沉的看了他一眼, 对这位先生粗暴的行为十分不满。
她都醒了, 他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非要用这么暴力的行动来让她迅速进入状态里面？
“抱歉，但是你的眼睛是闭着的。”罗伊诚恳的道歉, 却坚决不承认自己的行为错误。
他很确定进入房间里面的时候雇主的女儿双眼紧闭，绝对没有清醒过来, 那他用力的把她推醒有什么问题？
“......”米亚觉得她找到了罗伊不喜欢说话的理由, 这气死人的风格, 还是闭嘴吧！
“发生了什么事？”她伸手去把枕头底下的手木仓掏了出来，顺便把几个同样放在枕头下面的弹夹塞进睡衣口袋里问罗伊。
刚想要说话的罗伊眼睁睁的看着米亚动作流畅的进行各种操作, 突然之间觉得他的雇主对自己的女儿可能不够了解，普通人会在枕头下面放手木仓这种东西吗？还有很多的弹夹？
还有这个木仓套是什么鬼啊？
罗伊看着米亚搞定这两件事，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木仓套背上, 把木仓塞进去，感觉一阵头疼。
“罗伊？”已经站起来往外走的米亚没有听到回答，转头询问。
“外面有人在使用车灯发送摩斯密码。”罗伊回答了米亚的问题，“内容是十分钟后行动，我不确定他们行动的目标是不是我们。”
他是一个很合格的战士，对危险也有着格外的敏锐性，值夜的时候看到外面灯光闪烁立刻就进入到了状态里面，“我叫醒了爱丽丝，她现在应该正在门口进行布防。”
有两个保镖的好处就是爱丽丝跟罗伊可以轮流值夜，加上米亚这个省心的被保护人，可以说是十分轻松了。
只不过轻松了一个多星期之后还是遇到了事情。
坐在窗边给自己的木仓支做保养的罗伊搞定了三支木仓的保养之后，发现一辆白天就进入到贝克街一直没有离开的车子在用车灯打摩斯密码。
虽然不知道对方针对的到底是谁，但是罗伊绝对不会对这种情况掉以轻心，给爱丽丝打了电话之后，他就迅速的跑到楼下去把米亚给拖了起来，避免一旦真的出了事情她还躺在床上睡觉。
就是这个叫人起床的方式有点儿不友好。
但米亚也没有说什么，罗伊是她的保镖又不是她的男朋友，总不能要求人家柔声唤醒，这也太不切实际了。
走到起居室拿出一双运动鞋穿上，米亚套上了一件大衣走到了窗边，看向了罗伊指给她的那辆车。
距离有点儿远，但是在高倍望远镜的加持之下还是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车里面有个人影。不过这个人影并没有行动，所以所谓的十分钟之后行动指的是另外一伙人需要行动吗？
“还有多久？”米亚问罗伊。
“六分钟。”罗伊回答的言简意赅，身影在外面路灯光芒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庞大，笼罩住了米亚。
米亚没有说话，掏出手机拨通了华生的电话，“嘟.....嘟......”电话的声音证明了华生的睡眠情况十分良好，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最近因为夏洛克的事情而一直睡不好求助了助眠药品。
当然，也有可能是电话不在他的身边。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米亚没有办法确定这场行动到底是冲着谁来的，是她？还是夏洛克？或者是贝克街上其他的住户？
所以她决定冒个险，“我得去通知约翰。”她对罗伊说。赫德森太太这两天去照顾她的姐姐了，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华生医生还住在隔壁呢。
“不行！”罗伊跟在楼下做好了布防跑上来的爱丽丝同时开口反对。
开什么玩笑，这种危险的时候自己跑出去送上门？是嫌弃命太长吗？就算是有保镖保护也不是这么折腾自己的理由，这太危险了！
“我不从正门走。”米亚嘴角抽了抽，情况不明她总不能看着人出事吧？
“我从后面的窗户过去隔壁，罗伊你留下来保护米亚。”爱丽丝看着米亚这坚定的态度，衡量了一下之后做出了决定。
实力更强的人留下来保护雇主，这种通知别人的事情她去就好。
罗伊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把手放到了背对着他的米亚肩膀上，有力又沉重。
米亚：“.......”
行吧，亲爹真是会找人，就罗伊这个身体素质，纯粹的靠硬件设施她还真是刚不过对方，只能同意爱丽丝的意见。
“五分钟时间，快去快回。”罗伊说完带着米亚后退一步，隐藏在了墙壁后面，而不是继续站在窗边。
爱丽丝点点头，戴上手套打开窗户，观察了一下，从窗口移动了出去。
米亚跟罗伊继续站在窗边，同时保持着沉默，等待着爱丽丝那边的消息。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会是这种消息。
在倒计时还有一分钟的时候，罗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好。”他只是回答了一句，就放下手机走到了窗边。
然后米亚就见到一条手臂出现在窗口，被罗伊用力一拽，拽到了房间里面。之后是另外一条手臂，华生跟着跳了进来，最后才是爱丽丝。
关上窗户拉上遮光窗帘，米亚看到了一个狼狈不已的夏洛克。
乱糟糟的头发跟脏兮兮的大衣，跟脸上的伤痕和消瘦过度的身体让他看上去跟一个礼拜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Oh my god，波兰对你做了什么？”米亚脱口而出，为夏洛克的变化感到震惊不已，到底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才能让一个人从正常人的状态变成这个鬼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波兰？”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夏洛克猛的一抬头，眼神锐利的看向了米亚。
他去波兰的事情连约翰跟迈克罗夫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波兰了吗？”米亚一脸惊讶的问，似乎她根本就没说过这个词！
“你说了。”夏洛克瞪着她，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哦，那可能是口误，我其实想要说的是乌克兰。”米亚轻描淡写的说，“你知道的，人在太紧张的情况下很容易出现这种口误的情况。”
波兰什么波兰？她想要说的是乌克兰！
“你在撒谎。”夏洛克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睡衣加外套的姑娘，眯起了眼睛。
小熊棉麻睡衣跟某个品牌下的当季新品大衣，以及另外一个品牌的经典运动鞋，如此矛盾的穿着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竟然让他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分析她身上的信息了。
每一条信息上的要素都多到快要蔓延出来，但是就是这些杂而乱的信息让他无法归纳出来一个准确的判断。就像是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女孩儿身上那快要溢出来的信息干扰了他的判断一样，现在她又一次让他对她的分析失败。
或者更准确的说，她总是能够轻易的扰乱别人的视线，让人的推断出现偏差。
“你诽谤我。”米亚才不在意夏洛克的‘胡说八道’，她说的就是乌克兰，波兰是什么地方？她根本就不知道，也不了解！
“你——”夏洛克刚想要说话，就被站在临街窗口边上的爱丽丝打断了，“他们进了221B！”
时间卡的很准，十分钟整，一个黑衣小队悄无声息的进入了221B 。
不久，隔壁的这些人就听到了221B中传来了一阵叮叮咣咣的响声，似乎有人在翻找着什么东西。
219B三楼的几个人默不作声，面面相觑。
直到那些声音逐渐消失，那个黑衣小队也从221B离开。
全程除了隔壁被翻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之外，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情况，就连之前打车灯的那辆车，也在黑衣小队消失之后离开了贝克街。
所以这是虚惊一场？还是这件事有了新的发展，夏洛克的调查被发现了？或者是夏洛克因为其他的事情惹上的麻烦？
“我在221B撒了一些微型追踪器，不知道之后能不能派上用场？”爱丽丝看着离开了的汽车，面色凝重，随后看向了夏洛克。
没有抓到人就没有办法确定对方是冲着谁来的，但是这不是还有个当事人吗？别告诉她这么样的一张脸跟那几个人没有关系，光是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夏洛克根本就没有去搭理来自于爱丽丝的眼神，而是盯着米亚，“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去了波兰？”似乎是担心米亚听不明白一样，他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问了出来，跟以前像是机关木仓一样的语速完全不同。
“都说了口误了，我想要说的是乌克兰，你不能因为受伤了之后情绪不稳定就随意的揣测别人。”米亚表现的十分冷静，完全没有被拆穿谎言之后的恼羞成怒，咬死了自己就是口误。
她自觉不是喜欢动脑子的人，坚决不想要跟侦探先生进行什么智商上面的战斗，所以还是让波兰见鬼去吧！
“第二次。”夏洛克看着米亚那张平静无辜的脸孔，突然开口说。
得到了米亚的一个问号脸，什么第二次？
夏洛克没有解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赫德森太太告诉我你两个月之前才从爱沙尼亚回到英国，我假设你不仅仅是精通英语跟爱沙尼亚语，还有可能精通俄语。”
米亚眨了眨眼睛，所以？这跟她精通多少种语言有什么关系？
“但不管是印欧语系下的日耳曼语支的英语还是乌拉尔语系下的爱沙尼亚语跟印欧语系斯拉夫语族东斯拉夫语支的俄语，它们的语法逻辑都不会让一个人的口误从波兰跨越到乌克兰。”夏洛克瞪着米亚，冷笑一声，“你的谎言太过拙劣了。”
是要脑子多有问题才能把乌克兰给口误成为波兰？
这是当他是傻瓜吗？
“那你一定不知道在中文里面这两个国家的名字中都有一个相同的发音。而且从地理上来说，这两个国家不但接壤，还都跟俄罗斯很近；从政治上来说，这两个国家也都曾经跟苏联牵扯不清，一个前苏联成员，一个是前苏联扶持下的国家，我会把它们给弄混是很正常的事情。”米亚依然保持着十分稳定的情绪，好声好气的跟夏洛克解释着她为什么会出现口误这种情况。
不考虑壳子问题，她会弄混乌克兰跟波兰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不都是兰？
“需要我给你念一首中文诗歌来证明我的中文很好吗？”她微笑着询问夏洛克。
“好啊，你念吧。”夏洛克眼睛里面全是嘲讽，还中文里面这两个国家名字有一个相同发音，你是中国人吗？竟然用中国语言的思维来思考问题？
“......饱知世事慵开口，看破人情但点头。”米亚笑吟吟的给他念了一段杨万里的《诚斋诗话》。
心里面知道就得了，废话那么多难道对事情的进展有什么帮助吗？她十分不能理解夏洛克的这种无聊的心态，直接开嘲讽。
夏洛克：“......”
他瞪着眼睛看着米亚，她在说什么鬼？
“你去波兰是有什么进展了吗了？”老好人华生医生眼看着气氛不对，迅速开口转换了话题。
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夏洛克为什么总是跟米亚过不去？
华生想起来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就感觉这两个人简直有成为死敌的潜质，每次见面都不愉快！
“很多。”确定不会从她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夏洛克收回了瞪着米亚的眼神，对华生说，“我找到了这件事的源头，一个从苏联逃出去的某个委员会成员借着职务便利贪污了一些苏联的财富，然后带着这些东西去了波兰，之后借道美国转道南美智利，成为了当地的一个大地主安度晚年。”
“安度晚年？”华生问号脸，都安度晚年了还能搞出来这种事情？
“他安度晚年了不代表他的后代就能够安度晚年。”夏洛克面无表情的说，“托卡利斯基一年前死亡之后，他的后代都在争夺他的遗产，最终协商的结果就是他们卖掉了他买下的土地，瓜分了他的财富。”
“？”华生彻底搞不懂了，财富不是都被瓜分了吗？怎么又搞出来这么一堆的事情？
“但是其中一个人很聪明也很贪心，他勾结了当地的黑色组织，干掉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之后独吞了所有的财富，并且还打算把他的合伙人给甩开不支付报酬，带着那些东西离开智利前往欧洲生活。”夏洛克说到这里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奇葩的事情，“然而他的合伙人并不打算这么放过他，你知道南美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就算是智利这种还算是比较安全的国家也有很多的黑色产业存在。”
即使是夏洛克这种感情十分淡漠的高功能反社会人士都对事情的发展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一路追杀托卡利斯基的儿子到了欧洲，然后遇到了一些人，”说到这里时候他顿了顿，没有继续对亲哥的手下开嘲讽，可他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对此不以为然的态度，“那些人利用了国家势力对这个组织进行了打击，然后合伙吞掉了这批财富，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利用国家势力解决了这个组织的时候卷进了一场政治案件，拿到了一些不该拿到的东西，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会在之后遭遇了灭口。”
整件事就很离谱。
所有的人都想要那笔钱，所以找黑色产业合作的找黑色产业合作，找政府间谍合作的找政府间谍合作，并且还因为这件事 卷入到了当地的黑色组织跟政治事件当中。然后被连根拔起的连根拔起，被灭口的灭口，最终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尸体，而他们想要的东西却落到了一个根本不缺钱也不想要这些钱的人手里面，简直讽刺！
“那刚刚那群人是做什么的？”在场的除了夏洛克之外所有人里面似乎只有华生长了一张嘴，开口询问起来了另外一件事。
既然当事人都死了，那刚刚闯进了他们家的黑衣人又是做什么的？
“我在波兰的时候因为调查这件事发现了一些其他的秘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看了米亚一眼，依然对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去了波兰的事情耿耿于怀，“那些人是为了那件事来的，跟这个案件无关。”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跟之前的那些想要得到这笔财富的人一样，为了调查清楚一件事却卷入了另外一件事，给自己招惹来了麻烦。
华生：“......”
他看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三个人，最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什么。整件事给他的感觉就是特别荒谬，本来以为这是一场跟三个国家都有关系的大案要案，中间怎么也要牵扯一些有关部门跟组织之间的爱恨情仇，甚至中间也许还存在着某些不可说的秘密，但谁知道竟然会是这种走向？
西伦敦的荒诞戏剧都编排不出来这么离谱的剧情！
当然，现在不是离谱不离谱的问题，而是闯进他们家的那些人如果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会做出什么事情，他真的不希望半夜睡觉的时候被人给一木仓崩掉，这也太可悲了吧？
然而夏洛克根本就没有去关心一下自己室友的想法，“也就是说，现在这笔财富没有主人，谁得到了它们就是谁的。而且能够给你带来威胁的人也不存在了，除了那几样曾经上过《俄罗斯钻石和宝石珍藏》的珠宝需要你拆分之后才能佩戴之外，剩下的都可以随意使用。”
整件事里面最幸运的就是这个年轻的姑娘，虽然过程有点儿奇怪跟莫名其妙，但她确实是凭空得到了一笔巨大的财富，还是没有什么后患的财富。因为跟这批财富有关的人都死干净了，而弄死了这些人的那几个间谍特工也因为别的事情而死掉了，给她彻底扫清了继承这笔财富的障碍。
米亚：“......”
她没感到兴奋，只感到无语，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种走向，怎么就感觉那么荒谬呢？
还是说是因为站在大英帝国的土地上，所有的事情都自带离谱光环？
捏了捏鼻梁，她从睡衣的另外一个口袋里面掏出了表看了看时间，很好，下半夜两点半，绝对不是一个适合人类思考的时间！
“你是现在结尾款还是白天结？”她把手表塞回到睡衣口袋里面，抬头问夏洛克。
“现在。”夏洛克用一种十分冷淡的表情看着米亚说。
虽然他真的很想要知道对方是怎么推断出来他去了波兰的事情的，但是他短时间里面是真的不想要看到这张令人生气的脸了，还是赶紧搞定这件事，拿钱走人！
“没问题。”米亚点点头，走到一边的书桌旁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支票打开，在上面开始唰唰唰的写数字。
“嘶啦！”她撕下支票递给华生，“感谢你们的帮助，合作愉快。”
夏洛克：“？？？”
案子是他破的，甚至还因为这件事惹上了一个大大的麻烦，这女人为什么要把支票给约翰？
“现在，我想要睡觉了，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米亚把支票放回到抽屉里面，回头看到两个人还没有走，奇怪的问。
“不，我这就离开。”华生丝毫没有迟疑的回答，打开了窗户。
夏洛克阴沉着脸没说话，跟在华生后面一起，离开了米亚的家。
他觉得自己遭到了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