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9.第 1539 章
伊恩痛苦的想要死, 但他清楚的知道从自己开了那一木仓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失去了从这件事中脱身的机会，所以现在只能待在这里解决这些尸体带来的麻烦。 但比他还烦的是米亚。 “我真的, 真的，真的很讨厌处理尸体, 所以以后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你们能冷静一点儿别搞这种麻烦吗？”看着被摆放在雨布上的五具尸体, 米亚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感觉她之前遭遇的霉运根本就没有结束。 谁特么的在遇到了这么多糟心事之后还要来处理一堆根本就不是她制造的尸体啊？还有人记得她是一个需要在手臂上喷消肿喷雾的儿童吗？这日子过的是不是也有点儿太倒霉了？ 双胞胎乖巧的安静如鸡, 十分温顺的站在一边，没有任何跟姐姐大人争论这个问题的想法。 之前确实是他们过于莽撞了，而且因为以前的事情的关系，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有些激动过头，就干出来了这些事。 但他们当时下意识的忽略了这里是芝加哥而不是墨西哥。 在墨西哥，处理这些尸体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 没有警察会找上门，只要找个安静空旷的地方把尸体给锯了，然后装进大型的垃圾袋处理掉就好了。最多，有些人需要拔牙跟磨掉指纹，但不管怎么样，环境条件确实是宽松的多——要不然也不可能给小孩子这种工作。 可是在芝加哥，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他们毕竟不是那些帮派分子, 处理尸体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尤其是他们还想要当普通人, 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就更加需要小心了，最终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四个未成年人要处理五具成年人的尸体，还都是那种大块头类型的，光是想一想这个劳动量就让人感觉头疼了！ 不对, 是想想就令人窒息！ 看着这些高大健壮的一个顶自己两个的壮硕身躯，伊恩简直牙齿都在抖，五具，这可是五具而不是一具！处理完了这些尸体之后，他觉得自己人大概也要废掉了。 “要不然我们把他们埋在旁边吧。”他忍不住说，甚至觉得还能找家里人帮忙，这件事也是为了大家才做的不是吗？ “然后等到管道维修的时候被挖出来找麻烦？”米亚拎着雨布帘子挂在了地下室棚顶的钩子上，创造了一个临时的密闭空间用来避免切割尸体的时候血肉迸溅到地下室的建材当中，冷哼了一声说，毫不客气的毒舌伊恩，“这是要有多愚蠢的脑子才能想出来这种蠢到家的点子，你的脑子是被哈尔跟莱娜给刺激的傻了吗？” 原谅她对这可怜的孩子进行了毒液喷洒，但她现在真的怀疑伊恩的脑子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连这么浅显的事情都想不通？ 虽然美国这里的修路情况不是经常发生，但是也会有更改管道方向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因造成的挖掘情况出现。远的不说，去年的时候隔壁大街不就因为管道改向而导致了几个月的工期吗？谁知道这边什么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 到时候真的把尸体挖出来了，警察再来查一下尸体的身份，好家伙，那可真是够刺激的了！ “我不是对你守口如瓶的能力有什么怀疑，但是我很怀疑你在警察的审讯下能够坚持多久不会露出任何马脚导致这件事最终被归结为整个家族的团体犯案而把所有人都送进去？还记得吗？有人知道那些人来找了弗兰克，这就意味着有人明确的了解他们曾经出现在隔壁的房子里面。而现在，这些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还能让这些人摸不着头脑，可如果真的有一天他们找到了尸体，那么已经成年了的菲欧娜还有这件事的导火索弗兰克就会因此被牵连，大概率的会被送进监狱坐牢，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米亚拿下一件雨衣，眼神锐利的看着伊恩说。 加拉格家的人，骨子里面都有那么一丝疯狂，伊恩当然也不会例外。 他现在的想法看似是无意之间说出来的，但是也意味着他确实是对这件事缺少规划，并且根本就没有多少敬畏，觉得很轻易就能够处理掉。 可事实呢？ “你有考虑过风险吗？”米亚看着伊恩，笑的让人发冷，“一件事只要有两个人知道就再也不是秘密了，同理，知道秘密的人越多，秘密被曝光的概率也就越大。你能保证你告知秘密的人以后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跟你翻脸把这件事曝光吗？还是说你对别人的守口如瓶很有信心？” 恰好跟她相反，对加拉格家孩子们的嘴巴都没有什么信心。 不是说他们有意泄露别人的秘密，纯粹就是他们根本就没有保密的意识，分不清楚事情的严重程度，也从来不会把承诺给当成是一回事。 这种根深蒂固的行为方式早已深刻的埋藏在了加拉格家人的身上，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个概念上，可以说加拉格家的人们真的是诠释的十分彻底。除非事情涉及到了自身利益，否则的话，别想要让这些加拉格们把事情的严重性给认知的一清一楚。甚至在某些加拉格的身上，就算是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按照他们平时被隐藏起来、遇到事情就会爆发的歇斯底里性格来说，也不一定会被放在心上。 这一家子，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从来不受拘束！ 老实说，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之后，米亚都觉得菲欧娜这种为家庭奉献的劲儿不太像是一个加拉格了。按照加拉格的惯性思维来说，她应该在成年之后一走了之摆脱这个糟糕的家庭才是正常的，现在这种拖着整个家庭前进跟加拉格家的理念简直就是完全相反。 所以跟别的可以用物质来回报他们帮助的加拉格不同，对待菲欧娜，米亚是真的用了心的，希望这个被父母给坑的要死的姑娘能够摆脱那糟糕的宿命，从这里挣扎出去，而不是最终只能在这里腐烂掉。 要不然的话，再过几年，这姑娘就会因为长时间拖着家庭向前进却看不到未来的方向而被压力击溃。到时候，就是她自暴自弃放纵自己的时候了，堕落向下从来都是比努力向上容易的，当一个人累的没有办法再承受的时候，这个人就会本能的寻找让自己不那么痛苦的方式来减轻压力。 那菲欧娜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来减轻自己的压力？ 弗兰克跟莫妮卡已经为她做好了榜样，只要不去想未来只看眼下，甩手不负责任跟自毁倾向带来的快乐是真的会让人解压的！ 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是会受到周围环境影响的，一对不合格的父母对孩子的未来造成的影响要远比学校大多了。特别是菲欧娜这个加拉格家中最大的孩子，受到的影响肯定会比其他的孩子还要严重。 跟菲欧娜比起来，这个家里面未来过的最轻松的人应该是卡尔，一根筋的向着自己的未来奔跑总比每天想东想西折磨自己内耗要强多了。 米亚有时候都有点儿可惜，如果不是卡尔年纪太小的话，他才是那个最适合帮忙当临时监护人的孩子。心足够大才不会被双胞胎给折腾的脑壳疼，而不是像伊恩，因为性取向问题而一直忧心忡忡，从而在性格中也带上了一些不确定。 但现在在这里的是伊恩不是卡尔，那她也只能接受自己选择的结果。 “保护好你的秘密，就像是保护心脏一样的保护它，这样你才不会因为偶尔在午夜梦回之际向不可靠的人透露了秘密而失眠。”把一件雨衣丢给了伊恩，米亚意味深长的说。 双胞胎互相对视了一眼，‘米亚是不是在给伊恩洗脑？’ 但可惜两个小的根本就没有答案，只能看着伊恩愣愣的接过那件雨衣穿上，无奈的拿了另外两件雨衣套在自己的身上。 而这个时候，米亚已经掀开了雨布帘子走进了隔离出来的小间，并且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方向，“你是不是快十五岁了？” “啊？”伊恩愣了一下，“呃，还有几个月就十五岁了。”话题为什么转到了这种奇怪的地方？ 他多大跟现在的事情有关吗？伊利诺伊州好像也没有死刑？伊恩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全都是米亚之前强行塞进去的东西，感觉自己陷入了混乱当中。 “很好，我认识一个海军陆战队的成员，如果过两年你还没有改变去参军的想法的话，我会帮你介绍一下。”米亚点点头，拎起了钳子说。 海军陆战队？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伊恩这次终于反应过来了，脑子里面的那些迷雾也散去了很多，甚至都能提出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等等，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海军陆战队的朋友了？” 跟利普这个基本上不怎么跟米亚他们接触的人比起来，伊恩对隔壁家的情况还是挺了解的，如果是别的也就算了，但是海军陆战队？这种生物是应该出现在北华莱士大街的吗？而且米亚也不具备认识这种人的条件啊！ “昨天刚刚认识的。”米亚叹气。 她也没有想到那个大块头乔纳森竟然是个海军陆战队成员。 实话实说，她认识不少的曾经在海军陆战队中服役过的退伍士兵，在役的也有，但基本上都是属于正常人的体格范围之内。甚至还有极品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能够给敌人极大的迷惑。乔纳森这样的超级肉盾类型还真是头一次遇到，那体格，简直跟卡车差不多，是百米冲刺过去绝对会被撞飞一点儿折扣都不打的！ 反正米亚当时被他放在肩膀上塞出车子的时候是真的像是被猎人拎着的小鸟，看上去毫不费力。 也许就是因为有他的存在，那个叫做大卫的男人才没有乱来吧？提起这位海军陆战队成员，米亚就想起来了另外一个救援小队的成员，大卫·柯林斯，那个腿上有伤口又被一次创伤了的家伙。 整个救援过程当中她一直对这个人很小心的提防着，对方身上的那股违和感是真的没法让人放心。还好，最后那个人也没有做出来什么过激的行为。至于他被送到医院之后的事情会怎么样，米亚就不关心了。 哪来那么大的瘾头管天管地呢？ 倒是乔纳森，这个大块头意外的是个健谈的人，而且还同样是芝加哥人，两个人在医院的时候交换了一下电话号码，也算是熟悉起来了。 “......你的社交范围真是广泛。”伊恩发誓，他真的不是在讽刺，绝对是在赞美。 很诡异的一件事，米亚的追求者没有几个，但是人缘却一直都不错，几乎就是跟整条街道的人打成了一片。连孤星帮的科林斯她都能每次遇到对方笑眯眯的打招呼，完全看不出来这两个人平时根本不熟。 她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魅力，总是会让周围的人喜欢上她——除了利普，这让她在这附近的生活顺畅了不少，反正伊恩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条街道上有人来找过他们家麻烦或者是态度恶劣的。 按照很多犯罪分子欺软怕硬的性格来看，这真的是有点儿过于奇怪了...... 但不管脑子里面到底怎么想，伊恩最终还是在米亚跟双胞胎的指导下完成了毁掉一具尸体上面证据的流程。 其中包括并且不限于把衣服都给剪下来放到一边到时候烧掉、取出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毁掉、拔掉牙齿、磨掉指纹、把整具尸体变成块状塞进多层垃圾袋套着的抛尸袋里面。 老实说，伊恩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了，见识了一番墨西哥亲戚们的专业性。 防止血液迸溅的雨布就不用说了，家里面没有树木需要处理但是却拥有的大功率电锯跟诸如雨衣、雨靴、口罩、头套、手套......之类的防护工具不但顺利的完成了尸体分解工作，还避免了之后要打扫整个地下室的麻烦。就连垃圾袋，都是全程戴着手套套好的，完全不给上面留下指纹的机会。 所以他们在墨西哥就是过的这种生活吗？ 伊恩有些恍惚，突然之间就感觉生活在乱七八糟的芝加哥南区也不是多么糟糕的事情，至少从小到大他没有缺少过食物，也不用像米亚他们这样辛辛苦苦的为了生活而做着危险的工作...... “好了，晚上的时候我们出去一趟搞定这些东西。”米亚把最后一个垃圾袋套娃给系好说。 一直专心干活的双胞胎也松了一口气，跑到地下室的角落，拿起肥皂在自己的雨衣上面一顿蹭后冲到了淋浴下面洗掉了雨衣上面沾染的痕迹.......连着操作下来，伊恩人都麻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复杂的工序，感觉自己大概是干不了这么细致的活儿。 “主要还是在这里烧掉雨衣目标太大，味道也太大，又没有专业的防护服跟处理医疗垃圾的地方，容易出事。不然的话，没有这么麻烦。”跟在双胞胎后面走了一套流程摘下了手套跟口罩的米亚把这些东西都丢进了金属盆里对伊恩说。 所以说芝加哥跟墨西哥是不同的，在后者那里的那一套在这里行不通，反而容易惹祸上身，做一个普通人对自己才是最好的。 伊恩：“......” 他现在根本就不想要说话了，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变，人也还是那个人，但是就是有一种似乎是生活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中的感觉，仿佛过去的十几年生活都是虚幻一样，碰一碰就碎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要命，让他都不知道该从什么方向下手来思考自己的未来！ 这个时候，来找他给家里面的日托所坐镇的黛比让他感觉自己有了一种新的选择，也许将来当一个幼儿园老师是个不错的主意？ 坐在沙发上看纪录片的伊恩面无表情的想，彻底的熄灭了跟家人述说这件事的念头。 米亚他们说的对，跟菲欧娜他们说了这件事又能怎么样呢？是会给菲欧娜造成更大的压力，还是会让利普嘲笑他竟然成了两个孩子的手下？哦，还有黛比，这个总是很关心家人的妹妹也许会安慰一下他一直慌乱的心灵，但看着照顾着哇哇大哭的小孩子给他们换尿布的黛比，伊恩就什么都不想要说了。 哦，对了，还有卡尔跟利亚姆，他们甚至还不如总是安安静静的亚历桑德罗呢，这孩子除了存在感低一点儿之外，平时是真的省心，五岁的他竟然都不尿床，还能处理好自己的各种事情！ “人生是一直这么痛苦还是只是童年这样痛苦？”他想起来了那句经典的台词，感觉自己的人生也许已经走入到了一个岔道口，是时候需要做出选择了。 嗯，在选择之前还要搞定抛尸的事情。 黑漆漆的夜晚，伊恩不得不开着家里面的那辆皮卡，跟在米亚的车子后面前往密歇根湖。 “我觉得我们是在制造环境污染。”看着米亚一包一包的尸块往湖水里面丢，伊恩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哦，伊恩，你真是可爱~”米亚还没有说话，哈罗德听了伊恩的话之后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他笑的很夸张，连身体都弯了起来，半长不短的头发在夜风中被暗淡的灯光照耀的活像是火焰在燃烧。 “？”伊恩看着他这个样子满脸疑惑，完全搞不懂他在笑什么，这句话的笑点在哪里？ “伊恩，伊恩，你可真是一个天真的人，竟然会相信环境污染的那套谎言。”哈罗德笑的蹲在地上抬头看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恶意十足的笑容，“你一定不知道五大湖区的污染有多么的严重，因为这些污染又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在墨西哥，水是一种非常珍贵的资源，就因为种植牛油果需要大量的水，还会导致土地情况恶化。” “我们离开墨西哥的的时候水费长到了多少？”他转过头去问莱昂娜。 得到了一个冷漠的表情，“你为什么不自己拿着缴费单给他看？” “抱歉，我把那些东西都忘在老家了。”哈罗德耸耸肩，从地上站了起来，表情平静的对伊恩说，“你们美国人总是这样，天天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但是却从来不遵守。自己国家的各种费用跟成本增长了之后又会把这些会造成环境恶化的东西转移到别的国家去，靠着吸别的国家的血来养活自己国家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们养活的甚至都不是美国的普通国民，而是那些资本家。” 他可真是烦透了美国人的伪善嘴脸，一个个的表面上对你笑嘻嘻一副热情无比的样子，但是也仅止于此了，嘴炮打的多并不代表行动也会一样多。大多数时候，热情开朗只不过是一个社交面具而已，根本就不具有什么实际性，真信了这一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就会被捅一刀。 “你忘记了你也是一个美国人。”莱昂娜在旁边冷冰冰的说，这家伙骂人的时候连自己都骂进去了。 “哦，我习惯了。”哈罗德耸耸肩，冲着伊恩说，“抱歉，我在墨西哥生活了太长时间，都忘记了我在美国出生，拿的是美国的国籍。” 谁叫他在墨西哥的时候遭的罪太多了呢？真的很难对美国产生好感啊~ “你应该用可口可乐公司在墨西哥的发展作例子来讲解牛油果给墨西哥造成了多大伤害。”米亚终于把所有的垃圾袋都丢进了密歇根湖里，走过来慢吞吞的说。 光是嘴上说有什么用啊？不上数据有什么底气？ 伊恩：“......” 好了，他知道自己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堂一样，不用这么阴阳怪气吧？ “别在意，哈尔只是对环境问题有点儿应激。”米亚摘下手套，拍了拍伊恩的肩膀。 孩子还是不要刺激的太大了，不然容易出问题。 “我知道。”伊恩叹气。 自从家里隔壁搬来了墨西哥亲戚之后，他对墨西哥的认知简直就是无时无刻不在刷新。到现在，墨西哥已经从他心目中的自由之城变成了混乱之地了，让他感觉就自己的这种水平到了那里之后绝对活不下去！ “嘿，谁在那里？”还没有等几个人上车离开这里，突然一道灯光扫过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