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五十九
面对着满脸写着“我要牺牲我一个拯救所有人”的莫拉斯, 乔桑彻底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中。
乔桑：“……”
她很想大声叱问一声“你是不是傻”, 但是考虑到他们现在正处于两军对垒的战场……乔桑觉得还是不要放任对方继续祸害自己的名声才好。
于是乔桑抽了抽眼角, 露出了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 抬头向他说道：“好啊。”
说着她启动了魔法阵。
原本在战火渲染下变成暗红色的天空豁然露出一个深黑色的旋涡, 云层如水流一般流动、扩散——漩涡正下方，一扇黑色的大门缓缓出现在莫拉斯身后。
莫拉斯眼神坚定, 已经放弃了抵抗。“吱呀”一声, 大门微微敞开, 黑色的荆棘从大门的深处延伸了出来，毫不留情地绑住莫拉斯的四肢，将他“唰啦”一下扯了进去, 然后再次缓缓地合上了门。
天空中盘旋着的漩涡也不见了。一切回归了沉寂。却没有一个精灵族人敢出来阻挡那扇门。他们隐隐约约地在四顾的目光中达成了一个共识——
是莫拉斯把魔君从魔域招惹到精灵族的领地来的！他甚至愿意为黑暗可怖的魔君献身！
精灵族人们窃窃私语着，一个个魔君和莫拉斯之间的暧昧故事逐渐成型，看起来还有种口耳相传、总有一天会传遍精灵族领地，再传遍整个大陆的意思。
乔桑：“……”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精灵族的人这么喜欢八卦？！仗都不打了，整天凑在一起吃瓜。
她烦躁地挑了挑眉头，这些光明种族总是喜欢在她的底线上反复蹦迪。如果可以, 她也不愿意屠杀被赛博大陆看作吉祥物的精灵族，可是前提是, 这群精灵们能认清自己和魔族之间的实力差距，至少学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跟着乔桑征战的魔族亲王塞尔吉奥瞥了那群精灵一眼, 银色的眼眸中仿佛燃烧着寂静的幽火。他目光所到之处, 手持着兵器仍准备反抗的盟军士兵们瑟瑟发抖, 当即也顾不得什么精灵不精灵了，再次丢下盔甲、拔腿就跑。
“喂，你们——”仍然坚持要抵抗的精灵们焦急而无力地看着盟友一个个离开战场，也生出了几分心灰意冷的意思，准备撤离。
而队伍中有一个从一开始就沉默着的女精灵，她金色的长发编成了几条细辫，掩藏在发冠之下，蓝水晶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乔桑。
那是精灵族的公主。
她从自己的背囊里拔出一根箭，拉弓搭箭，直直对准了乔桑的心脏，嗓音有些沙哑地喊道：
“把哥哥还给我们！”
“嗖”得一声，利箭呼啸着冲向了乔桑。然而那根箭在面对黑压压的魔族大军时显得尤为孤弱无力。
女精灵的箭法很准，但是乔桑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因为塞尔吉奥就在她身侧，拔剑一挡，他甚至没有做什么明显的动作，就将那根箭拦腰折断了。
“啊，是你啊，宁芙。”乔桑似乎想起了什么，露出了一个稍显温和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在其他人眼里尤为可怕，“原来你也在啊。”
与莫拉斯共同去见世界树的时候，不是所有精灵都对乔桑抱有敌意的。宁芙就是其中之一——她认为乔桑的美貌不输精灵，又是个优秀的猎手，完全配得上精灵族的王子。在乔桑与精灵族人接触期间，一直是宁芙在做她和精灵族之间的缓和剂。
宁芙没有理会乔桑的招呼，红着眼眶说：“你怎么能这么做！哥哥那么爱你......我们却傻傻得将你的虚情假意当作是神明的赐予......”
乔桑眨了眨眼。
她总觉得宁芙这话说得有些不对劲。
乔桑沉思了半晌，迈步向宁芙走了过去。宁芙含泪执弓相对，手臂却在不断颤抖，乔桑只用了一点力气，就让她的弓箭悄然落地了。
“宁芙......”乔桑伸出手指，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你很美，宁芙，就如同我第一次见你时说的一样，星月都只能为你的美貌增辉。所以我不舍得杀你，现在，带着你的族人离开，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我可以再饶恕你们一次。”
“回到你们的森林里，弹琴唱歌，狩猎饮酒吧，精灵们。”魔君说，“这是我最后的宽容。”
其他精灵们露出了屈辱却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慢慢地收起武器，向魔族大军开放出的一条道路慢慢走去。
而宁芙却流着泪，站在原地，半点没有要走的迹象。
“你这个骗子！你还说你向往精灵们和平安宁的生活，希望大陆的各个种族都能繁荣幸福地生活下去......统统都是假话！”宁芙说道。眼看着她情绪越来越激烈，乔桑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宁芙一抹眼泪，赌气般地冲乔桑喊了一句：“我是瞎了眼才会对你......骗子！！”
乔桑：“......”
乔桑：“？？？”
女精灵用弓箭甩了魔君一下，梨花带雨地跑走了。
魔族大军：“......”
塞尔吉奥：“......”
那天战场上的事流传出去后，魔君一战成名。却不是因为她的强大——她的强大各种族们早就领教过了。这次魔君成名只因为她一下子祸害了精灵女王的两个孩子，堪称是男女通吃。而且据知情人透露，魔君有角色扮演的癖好，她最喜欢扮演成善良美好的普通人，诱骗各个种族的少男少女。但是魔君很挑剔——只喜欢美人。
一时间，大陆上出名的美貌者人人自危。
而乔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再也没有御驾亲征过。
......
回想起这些东西，乔桑抽了抽眼角，无力地叹了口气。
迦西：“你知道那个精灵王子后来如何了么？”
乔桑有些心累地啜了口番茄汁，老实摇头。之后她就没有再关注过精灵王子这档子事儿了。和其他NPC不同，乔桑没有给莫拉斯自由出入庄园的权限，就相当于把他锁在了庄园里，她想让莫拉斯安静一阵子。
后来乔桑就遇见了裴亚......为了掩饰庄园的存在，进入庄园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没功夫管什么莫拉斯。
可是她觉得她见了莫拉斯也不会有什么愧疚感。她一没灭精灵全族，二没倒拔世界树，甚至后来精灵族长老对着世界树诅咒她导致她划破手指的事情乔桑都没跟精灵族计较——说真的还是有现实世界对她的影响在，精灵族在各路小说影视作品里都是白月光一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存在，导致乔桑对这个种族的好感度和忍耐度极高。
“......就是不小心关了他大半年嘛。”乔桑有些心虚地说，“精灵可是能活上千年呢。况且，庄园里好吃好喝的什么都有，景色也很不错，也有聊天解闷的对象——”
“但是据说他想杀了你，塞西莉娅。”迦西摇头说，“他是第一个对你表现出强大恨意的人。”
乔桑：“为什么？”
迦西回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他在和其他人聊天的时候，问了问他们和你都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乔桑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几个人就把时间线给他对上了。
七月份乔桑还在南大陆的酒馆里和一位半兽人猫娘舞女打情骂俏，八月份她认识了莫拉斯，与他一起进入了精灵族的领地见到了世界树，十月份就跑到了极北冰原去和一只海精灵来了一场美丽的邂逅。
......简直是无缝衔接，渣到不能再渣。
莫拉斯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再想想他在族人们面前的所做所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没脸见人，啊不，没脸见精灵了。于是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武器，发誓要在见到乔桑的那天给她一个致命的教训——
然而他之后，根本没有再见到乔桑的面。等来的只有魔君即将结婚的消息。
莫拉斯想杀了乔桑，那可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乔桑：“......”夭寿了，她居然忘记了，NPC们也是会互相串门的。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魔龙埃尔瑞。
乔桑接了电话，魔龙沉稳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陛下，有件事要汇报给您。”
乔桑：“？”
埃尔瑞：“您身边有电视么？”
乔桑：“没有。怎么了？”
埃尔瑞：“那我直接发给您吧。”
然后埃尔瑞就挂了电话。乔桑一头雾水，划了划屏幕，发现埃尔瑞已经传送过来一段视频。她点开那段视频，手机上马上出现了一段画面。
......是一段地方台的新闻。标题是“路见不平，coser出手整治犯罪分子”。电视台的记者是在警察局做的采访，还给警员和犯罪分子打了个马赛克，主持人手握话筒，滔滔不绝地说道：“今天我们接到了一起新闻，一位年轻的Coser在遇见两个偷猎野生动物的犯罪分子时，和犯罪分子们斗智斗勇，最后成功把这两个犯罪分子送进了警局，使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我们就来采访一下这位勇敢的Coser——请问你是怎么将他们制服的呢？”
紧接着，一张金发绿眼的盛世美颜就这么没遮没拦地被展示在了镜头前。摄影师给的是个大特写，让人觉得镜头似乎恨不得怼到这位美人的脸上去。
只见美人皱着眉头，满脸煞气：“我只是揍了他们一顿。”
乔桑：“......”
记者：“......好的。那么，请问您惩奸除恶，坚持把他们送到警局的动力是什么呢？”
记者期待的，无非是些邪不胜正啦共建和谐社会之类的标准答案。
却见美人冷哼了一声：“他们自己要求来警察局的。”
记者：“？？？”
镜头一扫，两个脸上打着马赛克的犯罪分子呜呜咽咽地被民警们架着关入监牢里。记者尝试着采访，想知道他们是怎样走上犯罪道路的。只见两个罪犯扒着牢房哭喊：“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树木也是有生命的，小动物也是我们人类的朋友，所以大家一定要爱护树木爱护野生动物啊呜呜呜呜......谢谢民警救我一命，我出狱后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记者：“......好的。根据新的采访显示，我们的这位平民英雄因涉及防卫过度对歹徒造成了人身伤害，需要拘留一段时间。看来，额，大家惩戒歹徒也要遵循法律的规定......”
乔桑：“......”
她简直没眼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