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 46 章
诺亚一号警报声越来越急，三辆悬浮车从诺亚一号飞射而出, 海中的白熊也追着悬浮车拼命往外游, 哗啦的水声打破夜的宁静。
一路急驶, 楚少倾在心底计算路程：时间到了。
开着悬浮车在空中急驶的楚少倾在西泽等人的惊呼中, 悬浮车猛然三百六十度侧空漂移回头……
“轰隆——”
犹如小岛般大的诺亚一号从内部开始爆炸, 声声巨响后，炽热的火浪冲破玻璃，带着滚滚浓烟掀天而出, 赤红的火焰映红整片天空, 不过瞬间 , 诺亚一号燃烧起来。
“嗷呜！”
海中拼命游着的白熊还是慢了点，各种燃烧的物品随着热浪射出掉落在海面, 刚好砸中它后背，痛得它惨叫一声, 一头扎进海里。
队长突然急停，其他两辆车也急忙返回来，看到的就是已经燃烧起来的诺亚一号。
“队长，怎么办？这是诺亚一号，是诺亚一号，还有小美……”
美熙看着这漫天大火慌了, 伤心又害怕。
“这是创世总统亲手建造的诺亚一号, 上面还有他的提字, 他还在里面……”西泽喃喃自语着, 心脏激动抽疼, 用力捂住胸口，他问：“队长，我们能不能回去，能不能去救火，创、创世总统他在里面，他还在里面，总帅还没找到他，他都等了三千二百年了，哇……”
西泽终于控制不住趴在悬浮车上哭，菲碧跟斯洛克也红了眼，偷偷抹眼泪。
封郢双手紧紧攥起，紧咬着牙关，青筋暴起，双眼赤红，这冲天大火，仿佛烧在胸腔中，痛得厉害。他有一股冲动，想冲回去，甚至有种哪怕葬身火海也在所不辞的冲动——
“队长，给我抱一下，我怕忍不住冲回去。”
封郢坐在队长身后，低下头，额头抵在队长的肩膀上，身体微微颤动着，圈在队长腰间的手紧紧相互扣住，指尖刺穿掌心，楚少倾闻到了血腥味。
气氛沉默而悲怆。
“降落吧！”
楚少倾沉声道。
话落，三辆悬浮车组合成船体形态，慢慢落于海中。这一夜，六人站在悬浮车上，就这样看着诺亚一号燃烧一整夜。
晨曦，太阳慢慢升起来，与诺亚一号的红，相映成辉。
“回去吧，回去看看诺亚一号，跟它道别。”
没人反对队长这个决定。悬浮车往回行驶，距离诺亚一号还有一段距离，大家都感觉到海水表面的温度明显上升，空气也带着热气，最后不得不停在最外围。
近距离看诺亚一号，更能感觉到它自爆后的创伤程度，特殊的金属已经被熏黑，因为爆炸原因，舰身一些金属还掉了下来，里面还在燃烧，不断有小爆炸响起。四周散落随着热浪冲出的小物件，有的已经海水浇熄，有的还有火星在燃烧。
“……两、两、两、只、老、老、虎、虎……”
若隐若现的歌声出现，仿佛没电的录音机，沙哑而断续。
“队长，”美熙惊呼一声，看向队长，见他也是惊讶神色，不禁道：“是音乐盒吗？”
“是，一定是吧！”
西泽沙哑着声音大吼，狂喜占满身心。
“悬浮车再开近一点。”
封郢点头，小心控制着速度，寻着声音处开去，无奈诺亚一号周边散落的东西太多，声音又断断续续，并不好找。绕了一会儿后，还是楚少倾掀开一个台灯盖，在里面找到音乐盒。
两个巴掌大的音乐盒已经裂开，幸庆的是还勉强包裹住内里零件，不过因为被爆炸热浪卷出，四周烧得黑乎乎的，拿起来，零件直往下掉。
楚少倾打开最上层的盖子，里面出现两个小人，慢慢扶起来，‘啪嗒’声响，音乐盒的盖子掉了，手再一动，底座也掉了下来，砸在悬浮车，音乐声瞬间停止。
“队长！”
小美撇着嘴，想说‘队长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小美与我们的最后联系了’，话没出口，队长蹲下来，从碎片中捏起一块芯片。
这芯片大概5CM大小，四方形，反过来后面刻着‘小美’两字。
“什么意思？”
西泽蹲下来，眯眼观察，没看出什么不同。
“小美说过音乐盒连接诺亚一号的中枢系统，一个音乐盒为什么会连接中枢系统？”封郢也蹲到队长身边，继续道：“除非中枢系统是由音乐盒控制，而能控制中枢系统的只能是智能系统。”
小美是诺亚一号的智能系统，也就是说，这芯片是小美的。
“小美没事？”
美熙细肿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只要芯片还在，小美就能重生。
手掌慢慢盒上，小小的芯片盛放在手心，那么脆弱。
诺亚一号很大，犹如一座小山般，烧起来也壮观。得到小美还能‘重生’的消息，大家都很高兴，不过心底依旧带着沉重。
“走吧！”楚少倾收起芯片，说道：“燃烧过后，舰身会下沉，到时卷起漩涡就麻烦。”
他们可以坐悬浮车升空，小白却不行。从昨晚到现在，白熊已经在水里泡很久，他们必须尽快找到陆地。
几人点头，同时转身面对诺亚一号，神情庄严，副队与西泽同时板直腰身，对着诺亚一号脚跟一磕：敬礼。
美熙、菲碧与斯洛克同样直立腰身，掌心放在胸膛上，心底默默念着联邦赞歌，联邦的赞歌很长，多是歌颂联邦俩位伟人如何带领古地球人类经过重重困难，来到遥远的星河，创立了人类共同体——联邦。
“跨过漫长的光年，你我在此相遇。”
念出最后一句，五人挤挤放下手，转过来看着队长。
“目前信号仍旧无法恢复，布鲁塞大陆虽不啊首先之地，可现在也没得选。但目前重要的是航线图，我们没有……”
“我们有。”
封郢打断队长的话。
楚少倾意外看着封郢，问道：“你哪来的？”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进指挥室时跟小美确认航线，小黑也跟了进来。”
小黑一旦与直播间切断信号，就会启动录制功能。当时跟小美确认航线后，诺亚一号指挥台上就显示出全部航线图，跟着录制的小黑肯定有。
楚少倾细想，是有这么一回事。把空中的小黑抓下来，楚少倾让它把这段视频调出来，完整的航线图显示出来。为保险，每人手环都发了，连颈间的项链也不放过。
“航线图解决了，可我们没有罗盘，没办法确认方向啊！”
西泽提出最重要的一点。
楚少倾笑笑没说话，封郢恨铁不成钢，在军营里历练过的人竟然没学会野外方向辨别，该回去重造了。
“太阳出来的哪边？”
“东边，啊，对。”
西泽脸一红，当初学这门课时，他想着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哪怕军人出任务不带星舰这么拉风的装备，也有终端吧！哪会迷失方向，没想到生活给他上了一节课。
航向确认，接下来的是白熊。按诺亚一号的航行时间，还要一天时间才能到达布鲁塞大陆，可是悬浮车的速度哪能跟速度媲美军舰的诺亚号相比，那至少是几倍相加。
白熊是水中健将，可不包括在水上睡觉，必须要找到一块能托起它的东西。
“那行吗？”
美熙指着一块诺亚一号掉下来的金属片，长宽五米左右，载白熊，可能有点勉强。
“就它吧！”
现在诺亚一号还在燃烧，不确定还会不会有更大的爆炸，最好先离开。
由于这块金属过于接近诺亚一号，不宜大家都过去，最后派出封郢，开着悬浮车忍着高温接近，用藤蔓在凹凸处绑住，直接拖走。
解决完白熊的事，开始起程。由于金属还热，不能让白熊坐上去，只能先用藤蔓绑着白熊身体前行，这样一来速度不能快，紧赶慢赶，天黑了也没赶多少路。
天黑后，找一个水流平稳的地方，悬浮车抛锚过夜。
今晚这餐是鱼，而且还是生鱼，中午他们因为心情低落，没吃东西的心情，队长干脆决定赶路，现在肚子饿了，也有心情吃东西了，发现只能吃生鱼。
“我们不是还有半捆柴火吗？”
美熙苦着脸。
“没搬上来。”
西泽也是一脸难忍的样子。
“我们不是有火炉吗？”
斯洛克小声说道，偷瞄队长一眼。
登上诺亚一号后，队长让他们把原先的东西擦干净、晒好，都绑回悬浮车上，甚至连葫芦洗过后都顺手装上了水，当时他们不明白，现在不得不感叹队长的先见之明。所以之前的物资这次几乎都没遗失。柴火炉亦然，它圆径半臂长，五层木，四周还围了一圈，要是拆了还是能烧几天。
“队长。”
菲碧看向队长，昨晚还吃着三菜一饭，今天就吃生鱼，落差太大了。
楚少倾扫四人一眼，看向一脸期待的封郢，最后点头：“行吧，副队本身还不适合吃海鱼，再吃生的感染也麻烦，就把四周这圈拆了吧！”
“队长万岁。”
美熙高兴的跳起来，拉起西泽让他赶紧杀鱼去，一天没吃东西，还一直伤心，现在回过味饿得前胸贴后背。
“队长，我也可以吃鱼？”
封郢跟在队长身后，来到在悬浮车边。白熊正趴上面，一脸虚弱的样子，队长心痛，用手撸着它脑袋，低声安慰，让它再忍忍。
“队长，这一天它都是浮在水面上让我们拉，累不到哪去。”
“明天你浮水面上，我拉你一天？”
封郢：……
“队长，”封郢用三秒钟内心重建，凑近队长，继续道：“刚才你的意思是不是我现在吃熟鱼没事？”
“难说，但不吃也得吃了。”
“也就是可以吃？”
封郢的执拗让楚少倾起疑，微微点头，果然，这货立即变得兴奋。
“这是我收进来的，”封郢笑着说，从身后弄出一背包，拉开链子往楚少倾面前一放：“看看。”
楚少倾伸头一探，呆滞一下，回神过来，看封郢的目光都不同了，他从不知道这人竟然还是个吃货。在如此紧急的一分钟里面，他不但收了药，还有几个瓶瓶罐罐，最显眼的是米，是直接往里倒的，没东西装，散得全背包都是。
米量不多，看样子是把昨天楚少倾用剩放在盆里的那些倒了进来，大约两斤吧！
楚少倾笑了，站起来拍拍副队的肩膀，拎着这背包去找美熙，让她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米留两手把，其他的倒进空葫芦里装好。
米及其他调料的出现在众人高兴一把，不过米只取两手把，众人觉得有点少了，不过想到接下来的路程，没人提出来。
火炉四周的木头已经烧得发黑，还有一些碳化了，所以这次直接取四根下来，用刀劈成块，点燃使用。
队长先用水熬粥，要节省水，于是米不洗直接煮。
石锅要烧热很慢，烧热后温度可以持续很久，米的水刚开，不过一会就熟了，楚少倾用一个葫芦碗打出来，堪堪一碗，接着不洗锅，直接下鱼块加水炖，因为没油，只能这样了。可当盐，胡椒，小辣椒加下去，这锅炖鱼也很香，鲜辣味特别刺激味蕾。
高温度的石锅很容易让食物熟透，下去不过三四分钟，掰一下鱼肉，已经嫩白色，熟了。
“拿碗过来，分一分这粥。”
封郢指挥大家动作，目光放在锅上都不想动弹。
“分什么？自己吃。”
楚少倾的话成功止住几个要分食的人。
“这，不好吧！”封郢轻咳两声，看着队长的目光又开始飘，还带上不易觉察的幸福感：“我虽然受伤了，可不用特殊照顾。”
众人：口嫌正直，那嘴角都快裂到脑后根了。
“就这样吧！”
楚少倾拍板，让其他人动筷。封郢见队长都这么照顾了，也就勉强接受，喝口粥，筷子伸向那向他招呼着‘快来吃我，快来吃我’的炖鱼……
“做什么？”
楚少倾按住副队的手腕。
“吃，吃鱼啊！”
“我记得我说过，你暂时不能吃海鲜。”
“你刚才明明，明明说……”
“说什么，可以吃鱼？”
封郢点头，一脸茫然。
“我是说，不吃也得吃了，这是没办法之下的决定。”
“这不就是可以吃吗？”
封郢忿忿不平，捧着葫芦碗，双眼直冒火。
“不可以。”
“明明……”
话语止住，当封郢愤怒的目光撞上楚少倾淡然清亮的眸子时，所以的话都说不出来，默默低头，捧着碗背过身，喝粥。
几人围在锅前吃炖鱼，一边吃一边想：副队真可怜，这鱼真好吃，又鲜又嫩，还炖得特别入味。
吃完饭，用海水把石锅洗了，安排完守夜，该睡的先睡，守夜的就守着。通过一天浸泡，金属温度已经下降，白熊爬上去，堪堪够地，由于太小，动都不能动，一动就往下掉，烦得它嗷嗷直叫。
楚少倾不得不坐在旁边安抚它。
夜深，天空繁星仿佛镶嵌在夜幕之中，很亮，很美。
楚少倾躺在白熊身上，出神。
“想什么？”封郢走过来，手上拿着一条长形银色金属棍子：“给你。”
“是什么？”
“捡这块金属板的时候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的长/枪，就拿回来了。”
队长的长/枪枪身现在还是木的，跟那个泛着寒光的枪头不太配。
楚少倾坐起身伸手去接，刚碰到，熟悉的触感让他愣住了。
“怎么了？”
封郢发现他的不对劲。
楚少倾垂眸，轻抚着这金属棍子，感受着手下的触感，眼睛湿润，嘴角却不由露出笑意。
太像了，太像他的明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