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 23 章
剧组官博公布想要在一中招收一批群演充当背景板后, 论坛上很快便多出了几十条相关帖子。
不止产生了讨论的热潮, 一些方锐的粉丝更是幸福得快要昏过去了，就连隔壁的中学都按捺不住对一中的羡慕嫉妒恨。导致从外面偷偷翻围墙进来进来的学生越来越多。
程泽跟李博亮两个人对群演这种事都心动不已, 上课时偷偷躲在后面照镜子。
程泽美滋滋的, “老子真帅。”
选群演那天，程泽拉着苏泠泠就想百米冲刺, 被苏泠泠干脆利落地挣脱拒绝了，“我不去。”
程泽失望, “别啊, 你要是过去肯定会被选上的。”
苏泠泠长得好，身材骨感适合上镜, 她如果去报名群演，入选的机会肯定很大。
苏泠泠：“谁稀罕谁去，不如做套五三实在。”
程泽恨铁不成钢, “你的脑子里就剩下五三了, 小小年纪的，怎么连追星的动力都没有。”
苏泠泠抬头：“我不喜欢娘娘腔。”
程泽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方锐那张比女孩还要精致的混血脸，没话说了。
李博亮好奇，“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男孩子？”
苏泠泠故意展示了下自己的肱二头肌, “有男子汉气概的。”
程泽又想起那天晚上苏泠泠提着垃圾桶暴打小混混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行，你就搁在这刷五三, 我报名去了。”
他倒不是粉方锐, 而是能要到个签名或者在荧幕上露个脸或者背影, 值得他吹嘘好几年了。
苏泠泠埋头继续刷题。
似乎趴在桌上睡觉的顾淮悄悄地翻了个身，什么叫有男子汉气概？不抽烟不喝酒，八块腹肌，剃寸头留胡子？想了好久也愣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第二天一大早，顾淮刚到教室，全班同学就都被他的新造型给怔住了。
他一改往日的运动嘻哈风，换成了正儿八经的白衬衫西装裤，脖子上还煞有介事地打了条黑色的领带，手腕上的运动手表也换成了石英表。白色护腕也拆下来了，刘海被推平成了板寸，走路倒是依旧不紧不慢带着风。
十八班差点没认出来。
这打扮放在别的学生身上或许平常，但是放在顾淮身上，哪怕再帅气，也怎么看怎么奇怪。
同学们看着他一.夜之间黑成小麦色的肌肤，纷纷傻眼，“淮哥你咋啦？”
程泽更是卧槽了声，“淮哥你是不是也偷偷报名去了，还瞒着我们大家做造型，太可恶了吧。”
顾淮没有搭理那些起哄的喧闹，不紧不慢地坐到座位上，苏泠泠早已落座，安静地坐在那看书记笔记，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顾淮:……
他慢条斯理地解下袖口。
苏泠泠正低头看书。
他将袖子折出几道优美的折痕，挽到手肘处。
苏泠泠正低头看书。
他抽出英语课本用男低音念着上面的单词。
苏泠泠正低头看书。
顾淮莫名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他放弃了挣扎，板着脸将领带一把扯下，又把扣子胡乱揪开两颗透气，大马金刀地坐在位置上，抽出英语课本开始大声朗读。
苏泠泠听到他纯正的伦敦腔时，终于抬起了头，诧异地盯着声音来源看，“你英语这么好啊。”
顾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讲，他从小就在英国生活过一段时间，口语倒是说得流利，但每次英语考试也还是没考及格。但他面上无比淡定，“以前在英国呆过几年。”
苏泠泠学着他的发音腔调念了几个单词，顾淮认真听着，不时纠正。
“清辅音发音时声带不要震动，ch嘴巴要送气。”
他将手指轻轻抵到女孩的唇间，感受着她樱花粉唇.瓣下送出的微弱气流，“这样才对。”
回过神时他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去，“你自己大声读一下。”
不知不觉，他的耳垂就比夕阳还要红，只是脸上仍是淡淡的乖张与嚣戾。
*
在食堂吃过午饭后，苏泠泠耳朵里仍旧塞着耳机，边听英语单词边往教室赶。
剧组的入驻并没有扰乱她的心绪，甚至远不如苏正和林若云正在闹离婚这事给她带来的冲击大。
至少她从微信上得知这条消息时，也不得不为苏正的举动捏把汗。
倒是明心湖畔聚集了一大批人，据说明心湖也是那部电影里的取景地之一。苏泠泠远远就望到那里的盛况，脚步一转，刻意遥遥地绕过了那个湖。
她走了条没几个人的林荫小道，刚迈开步子不久就跟人撞了个满怀。
跟她相撞的是个年龄比她大点的少年，脑袋上正正扣了个棒球帽，只能看清那流畅的下颌。这下相撞的力度还挺大的，将人家手心里紧紧捏着的钥匙扣都撞飞了出去。
苏泠泠连忙矮身去捡，“不好意思啊同学。”
钥匙扣毛茸茸的，上面甚至还有哆啦A梦的小玩偶，还挺有童心。
她刚要把钥匙扣放回少年的手心，下意识抬头，却正好直直对上对面那张脸，僵在了当场。
方锐看到青春靓丽的苏泠泠时，心弦猛然一震，瞳孔瞬间扩张。
生命最后那几年，他才知晓当年苏宋掉包真相，可惜斯人已逝，他找到了宋家，找到了宋家的女儿，却没有认出自己的青梅竹马，反而亲手害死了她。
他在得知宋流歌是宋家女时，便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满心眼以为宋流歌必定是小时候真挚善良的小女孩。那个在他因为混血的样貌被别的小孩欺负时，弱弱地挺身而出，结果还没说上两句就被人家打哭了的小女孩。
在他因为母亲忘了做中饭饿着肚子时，尽管刚刚才被易美琴用荆条抽得皮开肉绽，却依然悄悄地从家里偷了个馒头分给他的小女孩。
宋泠泠。
他明明记得那么多的细节，却偏偏忘记了这个名字。
可笑可怜又可悲的真相，他当年把她折磨得有多痛苦，后来便有多悔恨，恨不能回到过去掐死当时的自己。
好在，他赶上了，这辈子他不会欺负她，林若云、沈潮生之流也休想再伤害她。
他摆出个如沐春风的笑容，“不好意思，没有撞疼你吧。”
苏泠泠却如临大敌，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
方锐一僵，随即反应过来苏泠泠现在应该还不认得他，“同学你几班的？谢谢你帮我捡钥匙扣。”
她冷声拒绝，“不——”
话还没说完，林荫小道上就猛地蹿过来一批兴奋的女学生，“你是方锐吧。”
“真人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呢。”
“我可以要个签名合照吗？”
一圈女生围着他叽叽喳喳，眼见着苏泠泠扭头就要走，方锐急了，径直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推回人群里笑笑，“不好意思啊，这位女生帮我找到了东西，你们能帮我跟她拍一张吗？”
他笑得太过温柔。女生们招架不住已经纷纷开始捂脸尖叫起来，“侧颜杀。”
“好帅啊，也很温柔。”
“啊啊啊，我老公人也太好了吧。”
那个女生喊完老公才发现今时不同往日，正主就在身边，立马红了脸。
苏泠泠挣脱了几下，没能挣开。方锐应该练过，力道大得像一把铁钳子，在她的手腕处掐出了几条红印子。
女孩们兴奋地拿出手机想要给他们拍照，苏泠泠却伸出了手掌遮住了自己的脸庞，“不好意思，我不喜欢拍照。”
留在手机相册里的是写满了不情愿的手掌和笑得灿烂的偶像。
她原来有这个怪癖吗？方锐疑惑地皱起眉，没听说过啊，可能是因为当年自己对她的关注太少了吧，也是，心思全都花费在演艺生涯和那个女人身上，又怎么可能去关注旁人这点细枝末节。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钳制苏泠泠的手，苏泠泠得此良机，毫不犹豫掉头就跑。
她实在不想跟这个小说里的男三号一起多待一秒钟，哪怕只有一秒，她的耐心就会告罄，恨不得扑上去把他虚伪的面具撕得稀巴烂。
方锐看着她纤弱的背影怔怔出神，暖清的逆光将她的轮廓勾得温柔。
无往不利的容貌好像在她这里吃了瘪，但是方锐很快又忍不住勾出一抹笑意，至少这样的她很鲜活，而他手里唯一一张属于她的照片，还是那张精神病人大合影。站在角落里的苏泠泠，冷漠、阴郁、疯狂，脸上写满了对世界的仇恨。
来日方长，他并没有追上去，草草地给那些学生签名合照后，便把双手插在兜里往明心湖畔走。
女生依旧叽叽喳喳挨着他说话，方锐内心一万个烦躁，面上却依旧笑吟吟倾听。他们路过了校园里的宣传栏，那个为了“讲文明树新风”活动，迎接领导检查的宣传栏里，挂着本校三个年级里成绩最为瞩目的学生照片。
方锐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看到宣传栏里某个人名照片时，瞳孔迅速缩小。
沈潮生？他怎么在这！
几个女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七嘴八舌地开始夸赞起了本校的学神。
方锐压根没有听进去，他的目光很冷，沈潮生不就是那个先来跟他争抢宋流歌，后面又转头把苏泠泠送进精神病院的傻逼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