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怀疑自己干活干太久头晕眼花听错了话，付瑶忍不住道：“殷同志，你刚刚说……”
“我说脏。”
付瑶勉强挤出个笑容，“殷同志，这杯子我每天都有在洗的。今天我还没用这杯子喝过水，不脏的。”
殷厉冷冷看她，“不是在说杯子脏，是在说你的人品。”
这句话打脸打的可谓毫不留情。
这会儿子虽然‘妇女能顶半边天，生男生女都一样’的标语在祖国各地都能看到，但对于女性的解放到底才经过了几年。
而这个时代的男性又大多都是勤劳质朴的老实人形象，所以付瑶虽然长的不是极美，但从小到大却因为性别的原因也是时常被优待的对向。
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说，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让她觉得有好感的男人。
真心错付，她即羞又脑还委屈。
“殷同志，我的人品怎么了？今天你要么向我道歉，要么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说着她伸展双臂将打算离开的殷历拦住。
殷厉蹙眉，“让开。”
“请你向我道歉！不然我不可能让开！”
似是为了表示自己的羞脑，她声音极大。连续的两道声音如同平地惊雷，使得以他们所在位置为半径的二十米范围内，所有正在劳作的村民及知青全都停了下来。
一望无际的田地没有太多建筑物阻隔，老祝家母子三人并没有走出多远，所以她这一声同时也引起了吴采菊的注意。
怔了怔，吴采菊赶忙拍拍祝家老三祝国喜的背，“老三，老三，停停停……停一会儿，我好似听见那个老喜欢跟你大妹作对的女知青付瑶的声音了，你停下来让我能下车跑过去瞅瞅她跟谁闹矛盾了，如果那人干不过她，你妈我下去替对方搭把劲。”
付瑶这个人未央是知道的。对方长得没她美，想的却老比她美多了。
而未央之所以跟付瑶结下矛盾。说起来还是跟之前那个对她一见钟情后向她猛献殷勤，并且还愿意为了她留在小寨村的男知青有关。
话说那个男知青来到小寨村之后不知道做了什么让那位付瑶同志误会的举动，使得付瑶同志认为那男知青对自己有意思，把其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所以在男知青开始向未央献殷勤后，付瑶在知道这件事的当天晚上，就在下工后堵住了未央跟未央进行了一场亲密交谈。
交谈的过程很不友好。
付瑶差点就没指着未央的鼻子骂未央是个狐狸精了！
所以未央虽然对那男知青没什么想法，但对方既然这么认为，而且还给她这样的下马威，未央也就只能在第二天见到那男知青的时候，一瞬间潸然泪下，并同时请求这位男知青不要再来找自己从而引发他对象的误会。
任凭男知青解释了一遍又一遍，自己跟付瑶没什么关系，但是未央却再也不搭理他。
这还不算完，在那之后，未央想着方法跟男知青佯装了几回偶遇，却每每都宛若避如蛇蝎般从他身旁躲着走。
如若眼神不小心交汇，则是用‘我受了天大的委屈，但我不说’这样欲言又止的表情朝男知青望去。
还是那句老话，不管别的地方咋样，在她祝未央这儿，只要得罪了她的人全部都得恶有恶报！
未央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据她在知青点一个要好的小姐妹反馈给她，在她开始躲着那位男知青后，男知青对那位付瑶同志再难有任何的好脸色，更甚至有一回直接凭空生事将付瑶给骂哭了。
女人多是了解女人的。付瑶自然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祝未央。
所以在那之后又捏造了不少黑料，譬如跟男知青们不清不楚，老是喜欢在谁对象的面前晃悠肯定是在撬别人对象这种瞎话在私下里抹黑未央。
这种事被吴采菊给知道了，战斗力爆表的吴采菊就也就跟这位老是跟她闺女作对的女同志杠了起来。
你不是喜欢说我闺女坏话吗？行，我让你的名声比我闺女更坏。
你不是喜欢私下里找我闺女谈话吗？行，我没事干也跟你谈谈话。
你不是看到我闺女没个好脸色吗？那我看到你能有好脸色？不能够的！以后在我们老祝家任何一个人的脸上，你都不可能看到对你的笑容。不仅如此，谁要是跟你吵架，老娘我跟谁就是好朋友，不干我啥事我都要骂你。
这样的一帆操作下来，付瑶对老祝家全家都没了好感，虽然因着同为知青惺惺相惜的情谊，知青点的人对她并没有太大的意见，但村里人却没几个喜欢她了。
所以在吴采菊跳下牛车，跑到争执发生点跟前之时，就看见除了一两个女知青拍着付瑶的背让她消消气之外，旁余的村民以及知青们不过是凑过来将铁锹往地上一插，坐观上壁的在那看着热闹罢了。
不知道是害怕她吴采菊泼辣的名声，还是知道她跟里头那争执当事人不对付，看热闹的人群还给她让了个口子放她站到了前排第一现场。
往付瑶身上瞅了一眼，确认是她讨厌的那个女娃没错。吴采菊便转头打算瞅瞅是谁那么有眼光跟这个邪心眼的女同志干起来了。
只看了一眼，她就再挪不动自己的视线了。
乖乖！村里头啥时候来了个这么英俊的小伙子哦！
不知道有对象没有？
唉，要是没有对象，而且也不怕有了村里对象等结婚以后就一辈子再也回不去城只能呆在农村吃苦的话，跟她闺女那可真是绝配啊！
生出来的外孙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养眼。
只是在坐观上壁，且从头到尾并没有用上她去帮腔的围观完这一场闹剧后，吴采菊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飞速跑到自家牛车面前，登上车后，她对祝国喜说：“走走走，赶紧走。别耽误时间了，再不去你今儿下午也别想着上工了。”
“好嘞，妈。”祝国喜自然毫无怨言的拉起了牛车。
只是他三哥不八卦，不代表未央不八卦。
牛车缓缓往前启动，未央询问吴采菊，“妈，你咋回事啊，咋踌躇满志的去，一脸埋汰的回？咋回事，那男同志输了？还是付瑶做出了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吴采菊道：“那男同志咋能输呢？那付瑶吓都快被吓死了，咋可能还做啥意想不到的事。”
未央愣了愣，怎么样都想想不通付瑶怎么就快被吓死了，“那妈你咋这副表情？”
“我只是想不通长成那样的小伙子居然是个这样的狠人！”吴采菊边说边比划，“那小子眼神凶啊，一看就是个不怕事的，面对女同志也一点不留情面，从地上随手抽出一把铁锹就冲着付瑶去了，再然后……”
说到这里，吴采菊却停了下来。
她停了下来，听得正入神的祝国喜也差点停了下来。
“然后呢？然后那位付瑶同志血溅当场了？妈你说的小伙子是哪个啊，咱村里居然有这样的人？咋滴是疯了吗，不怕被逮进公安局里枪毙了啊？”他回头看向他们妈。
吴采菊白他一眼，“好好拉车，别那么多问题，我讲着你听着就行，有啥问题你大妹会提出来的。你要是摔着我们娘俩了，小心你爹回去把你皮给你松了。”
恐吓完了祝国喜，吴采菊继续道：“要不怎么说咱家我更喜欢你妹呢？你瞅她，就不会问出像你那么扯淡的问题。要是付瑶出事了，你妈我还能这么快回来吗，我不得在旁边多看一会热闹？”
“付瑶没出啥事，那铁锹在快要打到她身上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那小伙子就把铁锹往地上一撂，骂了句滚。付瑶没滚，吓得尿裤子了，那味实在难闻，所以我就回来了。”
被自己这三儿子打断的懒得再兜圈子，吴采菊简单明了的交代完了一切。
只可惜交代完以后，祝国喜还是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就算最后没出啥事，但咱队上肯定得给那男同志好好批评批评，那男同志动手恐吓人之前为啥不好好想想？不怕被关牛棚改造思想啊？”
“怕啥啊怕？刚刚队长也给那呢，但是大队长连个屁都没放！只是帮忙安排找了几个人把付瑶给抬回知青点了，要我看啊，这新来的男知青指不定上头有人。”
吴采菊大智若愚道：“你们兄妹回头看见了躲着点，尤其是你们四兄弟，老二在部队呢先不说他了，你大哥为人老实也不用说，你回头叮嘱叮嘱你四弟，让他收敛着点别回头给撞枪口上了，这男知青连女同志都敢这么对待，面对着你们这些糙老爷们，肯定就更不会手下留情了。听说他昨个刚来咱村的时候就跟知青点的一堆年轻小伙子干了场架，干到最后不仅没输，而且连点伤都没给身上带。一个人打一堆人都这个样，真要一个对一个干起仗来了，岂不是打一个残一个？等会我想想那知青叫什么来着……叫……叫……”
那知青的姓名不太常见，吴采菊一时半会忘了对方姓甚名谁。
只她并没有为难多久，祝国喜便道：“行了，妈，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昨个知青点门口闹得那一出，咱村里几乎就没人不知道的。”
未央就不知道，一是因为她对这种闲事没什么兴趣。二是因为她每日的后半下午都是在扫盲班度过的。扫盲班远离田垄草畔，她每日的八卦来源多数时候都是在事件发生的第二日上午才能获得。
但她对这种暴力的男人没什么兴趣。
于是在路程行驶了一段后，面对着吴采菊突入而来摸不到门道的问题，“我的宝贝闺女呦，妈想叮嘱你一句话，选男人千万不能看脸，男人脸再好看也没个卵用，你知道吗？”
未央当即回答：“我当然知道，我从来不看脸。”
有着上辈子同暴君的那段感情经验，她看的是综合实力。
所以她这辈子的择偶标准是既要对她好，又要听她话，当然，最关键的是，要能让她过上衣食无忧，吃好喝好住好穿好的好日子才行。
在这个基础上只要精神面貌俱佳就可以了。
未央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吴采菊后，吴采菊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她闺女不看脸就好，要是像她一样看脸的话，那可真是完了。
幸好她现在已经徐娘半老了，要是她能年轻个三十来岁，即使知道那男知青不是个好脾气主，她也得忍不住往前去凑。
至于她闺女的那些个后来的标准要求，她觉得根本就不是个事：“对！咱就照着这个标准找，你爹当年娶我的时候虽然没有达到让我衣食无忧的标准，但是后面我婆婆不在了，你妈我跟你形容的这种生活也没差太多了！你妈我长这样都能找到你爹这么好的男人，我姑娘长的这么好看，肯定能找到比你爹更好的女婿。”
祝国喜：“……。妈，这个标准不好找吧？”
吴采菊差点抬手去敲祝国喜的脑壳，“找不到你妹妹就不嫁！你们兄弟四个个个人高马大，多养活一个妹子能废你们多大力气？要知道58年那会儿要不是有你们妹妹这个福星保佑咱家，你们一个个能这么齐齐整整活下来吗？白眼狼，你们妹真是白傻这么多年了！”
“妈，我不白眼狼。我知道大妹为咱付出了啥，愿意养着大妹。但是我害怕要是按照这个标准，大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行了行了你别吭气了，好好拉车。再乌鸦嘴等到了你姥爷那儿好吃的一口都没有你的。”
乌鸦嘴.祝国喜：行吧，他还是闭嘴吧。
之前他妈说了那么多次让她三哥好好拉车的话，她三哥还是见缝插针似的能多插一句话就多插一句话。
但在这次过后，她三哥终于彻底不吭气了。
这让只从原主那得到了些许关键记忆的未央很是好奇，县城姥爷家的好吃的究竟多么具有吸引力？
十来里路的距离，对于一个走惯了山路干惯了农活的汉子来说，并不具有多大的挑战。
就算这个汉子平日干活时总是能偷懒就偷懒，但是在面对着美食的诱惑时，却怎么都不可能再偷懒。
而且在祝未央看来，她三哥这次不仅没有偷懒，而且比之正常村里人的脚程大概还要快上个百分之二三十。
只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一行去到县城后，她三哥并没有将他们娘仨拉到一个家属院里，而是将他们拉到了县城的国营商场楼下。
吴采菊在整理了一下衣襟后，嘱咐着未央道：“待在车里安心等妈，妈叫上你姥爷咱就回家，有啥想吃的没，妈正好顺路让你姥爷给你买。”
虽然牌匾上大大的‘国营商场’四个字已经预示了这是个买东西的地方。但未央并不知道里面都卖些什么吃食，也不知道有什么吃食好吃，所以她只道：“没有，妈你看着买点你自己爱吃的吧。”
吴采菊嗔她一眼，“你这是跟你姥爷生分了，还是在心疼妈呢？”
这完全是个送分题，“我肯定是在心疼妈啊！”
吴采菊果不其然满脸感动，“妈也心疼你。行了，妈知道你都爱吃啥，待会儿尽量让你姥爷多出点血。”
祝国喜在旁道：“妈，能不能给我带点江米条，我从小就好那口。”
吴采菊白他一眼，“这么大的人了，咋还这么没出息？也就是你遇到我这么好一个妈了，搁别人家，谁家五六十岁的老娘还给快要奔三的儿子买零食吃呢？行吧，等着吧，但是吃完了江米条，今年秋收的时候你可得给我记着好好干活，不许请一天的假。”
祝国喜点头如捣蒜，“没问题，妈。”
现在先答应着，等到秋收的时候再看，能干几天干几天。
他妈心疼他，总归不能把他给累死。
听着她妈那极为偏心眼的话，再看着她哥眼里头那掩藏不住的滑头。
未央觉得系统果真是在难为她。
和谐家庭的建设，实在是太过任重而道远啊！
吴采菊这一去，没个五分钟的时间，便满脸喜气洋洋的拎着个大包袱去而复返。
未央那是正在长吁短叹，便听他三哥道：“妈跟姥爷出来了，姥爷果真还是特别喜欢你啊！”
未央连姥爷的面都没见着，而且原主记忆中这所谓的姥爷占比并不太多，证明在她还是傻子的那段日子里，她并不是经常见这位老人，谈何老人特别喜欢她呢？
然而与此同时，她的脑中却传来一道系统提示音，“吴建军（吴姥爷）好感值+20，奖励宿主20点积分。”
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