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三大问题
舟娇本娇是个很怕麻烦的人。
剖去所有的马甲身份, 她的本质只是一个性格有点软, 又不爱动弹的宅属性咸鱼。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和各个马甲身份是割裂的，尤其是彭梁容这个身份——她在家里以舟娇本娇咸鱼瘫, 宅家工作时, 彭家小少爷以着公司总裁身份奔波，虽然其实很多时候，一些事都是交由职业管理人员来处理, 但相比之下, 她的这个身份忙碌极了。
一边是悠闲，一边是忙碌，若不是她精神足够稳固牢靠, 她恐怕已经因为这特殊的、与普通人不同的人生经历而陷入崩溃中。
她的“怕麻烦”，让她控制自己，少去思考这些烦恼的问题，也让她因此过得不错。
至少表面上，她总是笑眯眯，温温柔柔, 快快活活的。
……
但今天, 她真的不太快活。
因为她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既然已经抓到了偷摄的人，她总不能就此放过, 至少也得做出点样子来，才能把戏继续演下去。
说起来, 舟娇针对自己的几个马甲身份和昭擎的关系, 在人设小本本上简短地做了点梗概。
由于“舟娇”与“昭擎”的关系给人的第一印象已定, 所以她就努力往“舟娇”对“昭擎”不耐、冷淡的方向凑，至于别人怎么想，就看他们的脑洞有多大，那么故事就有多狗血。
“彭梁容”与“昭擎”呢，由于彭家小少爷的态度就是：我与那位先生不熟，请不要把我和他联系在一起。在这段关系里，“昭擎”又有点一头挑担子热，颇有点热脸贴冷屁股的意思……
咳咳，言归正传，到如今已经发现被人偷窥拍摄的局面，两个娇再不做出点什么，恐怕是有点不合逻辑了。
年轻的彭家小少爷有自己的渠道，他从落下飞机起，就联络了朋友查询自己从中年男人手机里看到的号码。
出乎意料的是，他本以为这次是霍峻恪那边出的差错，让一个很不熟练的临时工来拍摄，结果惨遭发现——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彭梁容查了下去，发觉这事并非霍峻恪吩咐做下的。
而是殷家。
他脸色变幻，又觉得怀疑——怎么可能会是殷家？
殷家几人的面容在他记忆里翻滚，幼童殷骅，他的父母，他曾经以“昭擎”身份救过殷骅。
大约是两年前的事了。
他二十四岁那年以昭擎身份帮了殷家一把，他们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不错。彭梁容喜欢那个叫做殷骅的小男孩，也觉得殷家的殷赫然、何琇识分寸。他们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举动的人。
“樱花崽”殷骅是殷家的第四代，他父亲是殷家长孙，在殷家也算说得上话。他们家最年长的老人尚且在世，因着家风中厚温良，做事柔韧克制，他们殷家的子孙后辈的名声一向不错。
殷家四代同堂，后辈并非只有殷赫然这一脉。
在查出这事后，彭梁容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什么”，以及……究竟是不是殷家殷赫然寻人来偷拍他们。
因着与殷家有关联的只有昭擎这个身份，彭家与之没有过联络，他要怎么做，又要怎么得到真相，一时间，令彭梁容困扰极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厢的青年娇查出了殷家，那厢的舟娇本娇又要开始自己的演戏大业。
她在夏日山庄的第四周，这个假期接近结束的时刻，匆匆忙忙地收拾了行李，准备回到D市。
在有意窥视的外人看来，就是舟娇因着被偷窥这事恼怒万分，她甚至只和自己的朋友简单告过别，便离开夏日山庄，回到了D市。
九月底，再过几天便是十月开端。
D市的天气已经不那么炎热，她从机场走出，拉着行李箱，脸色冷淡，秉持着很不开心的态度，一路回到家。
舟娇也确实是很不开心，被迫继续“演戏”，还没完整度过假期便回来……她现在满肚子都是气！
又气不知道窥私欲为何那样旺盛的幕后者，又恼那个拍摄手艺不精的中年男人。
前者她的怒火倒还好，毕竟从昭擎身份与舟娇身份沾染上关系后，她就已经习惯了来自各方的关注。这点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她早就不在意了。有得就有失，她从昭擎身份中获得过利益，相应就要从别的身份中付出点代价。
而后者……她真的气得牙痒痒，因为这人的疏漏，她现在假期结束了，甚至还没把脑子里对尝试着征服常朗的计划实践一下，就这么灰溜溜地回来了！
舟娇：要是再让她看到那个中年男人……
她一定要锤他脑壳！
回到D市公寓后，舟娇很是疲惫地放下行李箱，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沙发上。
四仰八叉，类似某种海滩上搁浅的鱼类。
她看着天花板，窗户被开了一半通风——当然，提前和另一个娇说过，让他别这么早回来。
她得做个大扫除，才拉窗拉布，恢复自己往日的宅女生活。这也是寻常人长期未归家后，会做的首件事。
许久没回来，其实屋子里还算干净，毕竟有时候她会用着“任意门”的能力穿梭各地，回来去取东西，再嗖的一下离开。这一来一往，有垃圾也会轻扫带走。
她的房子很温馨，一回来，舟娇就忍不住骨头酥软，怎么也不想动弹。
好久，她才从沙发上爬起来，慢吞吞找了抹布开始清洗房间。
她清理的速度还是蛮快的，这得益于这么多年来宅在家里的经验。
家里有扫地机器人，充电开档，很快就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
她终于忙完所有，才去关窗、拉窗帘。
但在这动作以前，她站在窗户边很久，抱着手臂，盯着外头看，一张俏脸很冷，良久，抬抬嘴角笑了下，“哗”地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布。
那笑容就像是在说——我知道有人在看我。
拉上窗帘，整个公寓又变得可靠、温馨起来。
脱离掉日光，她开了明亮的人工灯光，去厨房里煮饭。当然是两人份。
另一个娇回来时，是青年模样。在公司里办公室常开空调，他穿得并不像外头行人那样凉快。一件米白衬衫，一条黑色长裤，今天他没穿正装，却戴了一副眼镜，看到她端着饭出来，就伸手去接。
在家里，两个娇待在一块的时候，总是很温馨的。
但今天，他们的情绪也不那么淡定，以至于温馨的气氛总是夹杂着唉声叹气。
前天才过了中秋，昨天彭梁容回京城，今天舟娇回D市。
十月即将到来，还有一件事等着他们——荣诚的练习生节目又要上线，她知道，不管怎样，征服荣诚这件事，迟早也要提上行程。
一件件事堆起来，舟娇喝着粥，皱着眉头，圆圆杏眼里充满绝望：“为什么事情这么多啊！”
彭梁容·娇：“为什么啊！”
他们一致把矛头指向了此时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虚空声音，咬牙切齿：“就是你出的BUG，害我现在事情这么多！”
其实讲道理，这中年男人偷拍的源头还真不一定是因为虚空声音不小心把舟娇给带到别处。
但两个娇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
他们愤怒，生气，杏眼桃花眼都气得圆起来。
不知道究竟在不在，听没听见这话的虚空声音，总之是保持着自己非常心虚的态度，捂住耳朵：我~才~没有~听到！
就是这样，两个娇才更生气了。
好在他们生气归生气，情绪还是缓缓变得稳定起来。
最后又是出现了从前的状况——
两个娇绝不轻易触碰对方，以两个大脑同时思考一个问题：
这偷拍的主使者究竟是殷家的谁？这事和殷赫然、殷骅又有没有关系？
最后，他们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真的猜不到，因为得到的消息太少，他们必须得有耐心，再等等看。
毕竟现在着急的，恐怕不止他们两个娇，还有事迹败露，可能已经慌到没边的主使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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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峻恪也知道了这件事。
中年男人偷拍事迹一被发现，他的相机存储卡被扣下，还没等彭梁容报警，就夺了相机跑了。但他跑不远，就被霍峻恪的人捉住了。
平日里霍峻恪留在舟娇身边的人，一般不会是武力太强的“保镖”式人物，他也晓得自己的人与恶人辛苦打斗，还不如昭擎这位先生动动手指施施法力。
这次是因为他人到了夏日山庄，随身带了几个保镖，自己忙完这边掩盖、盘问的事后，匆匆回京城。离开前，他知道了舟娇的假期余额不多，便嘱咐着这几位保镖留下来，等到她的假期结束再回来。
也是出于某种为了她安全考虑，才会有此安排。
这安排还就恰到好处地用上了。
逮住中年男子时，下属给他来电，说了事情经过，霍峻恪心里就是一咯噔。
这一咯噔，暂时还分不出是人的第六感提示“福”亦或者“祸”。
他第一时间赶去盘问，最后从中年男子嘴里得知，这联系他做事的，居然是殷家的一号人。
当听到关键词“殷家”时，霍峻恪的面部表情可谓精彩纷呈，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殷家弄出的这桩事。
毕竟……他们殷家家风中厚温良，又有殷骅被昭擎救下的例子在前，怎么想，殷赫然都不会蠢到做这种事来针对舟娇、彭梁容吧？
他当初极力掩饰舟娇与昭擎，彭梁容与昭擎的关系。可这世上又不是他一人有手段人脉，他尽力做了后，也猜得到肯定会有人从边门旁道得到这三人有所联络的关系。
殷家能知道，在他意料之中。
但殷家居然有人做出这种事，就真的让霍峻恪感到无语和好笑了。
你寻人监视偷拍，好歹也寻个靠谱点的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行为，这是非要让人记仇吗？
……
他忽然愣了愣，望着中年男人的目光里透出深意来。
中年男人被抓后，一直说着自己没干违法的事，倒是很能狡辩，有点小聪明。又因为相机的存储卡已经被彭梁容拿走，还真就没了证据。等盘问结束，这人也就被放走了。
放走以后，霍峻恪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舟娇和彭梁容被拍，他们俩会怎么做？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这两人又没干什么坏事——手上有着详细档案的霍峻恪得承认一点，这两人真就是良民，人生履历清清白白（除却和昭擎沾染上的关系外）。
既然没干坏事，那么会是谁拖累他们？
答案显而易见。
舟娇厌烦昭擎这事，他隐隐约约能猜到，虽然不清楚为何如此，可他到底是明晓她对他的态度。
彭梁容就更暧昧些，他对昭擎的态度，仅仅只是这人我不认识，也不熟。
但是怎么可能真的一点也不认识？昭擎能为了他兄长的婚礼亲自送上一场花雨，闹得京城沸沸扬扬数日……即便真的不认识，也一定有什么原因，让昭擎关注、关照起彭梁容。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霍峻恪又感到有那么一点点的心情起伏。
他思忖，犹豫，迟疑，久久后，脑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事一出，他应该能看到点彭梁容对昭擎的态度了。
这指的是，除却彭梁容“我不认识他（疯狂摆手否认.jpg）”的表态下，他应该、可能、大概能够窥见一点点内核。
如果彭梁容为这件事有任何情绪起伏……
兴许是愤怒的、厌烦的、迷惑的，亦或者是容忍的……种种可能性在他脑中演绎着风暴。
霍峻恪的大脑又为这件事而打满了肾上激素，他难得地精神抖擞，摩拳擦掌，并宣布，自己已经准备好“观赏”那三人的，令人迷惑同时，又令人着迷的关系了。
……至于殷家，他查出是非殷赫然那一脉人施的手后，就有点倦倦，没太多关注。
事情还是要查的，毕竟很可能哪一天昭擎就亲自找上门来向他要真相嘛。
可也不一定现在就查个清清楚楚，殷家的人也有点手段，把这件事的真因掩盖得七七八八，他得费一番功夫才能得到结果。
这期间，霍峻恪指挥着四方手下，从各种角度给他汇报舟娇和彭梁容两人的近况。
首先是舟娇，她“愤怒”地从夏日山庄回到D市公寓，大概是抱着出门旅游容易被拍，家里安全设施做得齐全不容易出事的想法，很生气地回到了家里。
回家第一天，打扫卫生，完了抱着手臂，一张美人脸看着窗外好久，据他的手下说，他当时在两千米外的高楼用镜头拉近看时，差点没吓出冷汗来。
——“舟娇的眼神特别凶，又冷又怒的那种！”
关窗的动作也非常重，把窗帘布拉上，她的家又恢复了铁打不穿的坚固模式。
这间公寓的安保措施极好，也是霍峻恪好久以前就从专业人士口中得知的。
他早前担心过再出现舟娇被绑架，昭擎发火迁怒他人的行为，想过以第三方身份给她的公寓加施更加稳固的保护措施。
但还没做，提前请来的专业人士在长达数周的考察中，就说，只要人待在这个公寓里，就不可能受到什么伤害。大意是，这家主人肯定找过人帮忙，把自己家弄得如同铜墙铁壁般牢固，几乎不会发生意外了。
霍峻恪得到答案时还很迷惑：舟娇什么时候搞过这些？
但转念想想，也可能不是她弄出来，而是某位藏在暗处的神秘先生神不知鬼不觉做下的“好事”而已。
除了第一天的愤怒外，之后他就很少再看到舟娇出门了。
她日常靠着外卖订购新鲜蔬果鲜肉，有时候还会订一些甜食上门……这些细节和往常没有差别。
……
而彭梁容，则给霍峻恪带了点惊喜。
第一天，他似乎尝试着寻找是谁对他们的关系如此好奇，查到最后，也只有一份答案。
是殷家做的事。
以他的身份、财力，再怎么尽力恐怕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他被中年男人偷拍的后几天，青年一直保持着与往常一样的生活作息。
去彭家大宅，去公司上班，回自己的公寓休息。
由于霍峻恪并没有真神通广大到能把人手安排到他公司里的核心人员里，最接近他的也就只有公司边缘部门的实习生而已。而他安排任务时，也并不直白说明自己要监视彭梁容，只说以对手公司的身份安排进去，想看看彭梁容的公司发展近况如何，生意上交接了什么合作伙伴。
因着彭梁容在公司里俨然是风云人物，那位实习生平日以卧底身份汇报时，说的最多也是彭梁容。
毕竟他是真的长得好……帅哥总有点特权的。
公司的事还汇报的少了些，这也恰恰合了霍峻恪的心意。
卧底实习生的汇报里，彭梁容的近况与往常没有太大差别。
他看起来很镇定，只有一些时候——在电梯里遇上公司职员时，有时候会走神，得愣一会才意识到对方在和他打招呼。
他也确确实实被这件事困扰着。
霍峻恪相信一点，就算此时彭梁容猜不到这事和昭擎有关，而后也总会知道的。
舟娇、彭梁容、昭擎。
他们三人关系实在令人苦恼，而霍峻恪很想知道几件事——
此时此刻燃烧的知晓欲特别强烈！
彭梁容知道舟娇与昭擎的关系吗？
舟娇又知道彭梁容与昭擎有关系吗？
他们做朋友这么多年，是否知道彼此居然会与“昭擎”扯上联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