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被店员小姐带着转过拐角的人身材纤细修长，一身米色风衣，有些凌乱的微卷黑发，鸢色的眼睛，露出的苍白手臂上奇怪地缠绕着绷带。身后跟着斜斜的刘海如一刀剪齐，还留有少年面容的白发青年。
“不好意思，请问可以拼一下桌吗——诶？！”
清澈的上扬语调的青年声音在走过转角后看到桌旁后猛然卡壳，表情变得极度嫌恶，声音也变成了拉长了下巴的碎碎念——
“中也！？真糟糕呜哇真糟糕真糟糕真糟糕……”
中原中也露出了一个极度不耐的表情，语气暴躁得恨不得站起来把这人拽着扔出去，“那是我的台词！”
实际上如果不是瑭在这里，他早就掀桌而起了。
黑发的青年鸢色的眼睛忽然若有所觉地一转，瞄到了仰头看着他的苹果团子。
小小孩一双瑰丽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映着他的影像，像是在好奇。
太宰治盯着苹果团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秒，突然对中原中也露出了浮夸的鄙视脸：“没想到这么久不见，蛞蝓都跟萝莉控首领学会拐小孩子了！真是越来越糟糕了呢中——也——”
柑发的黑手党干部太阳穴“井”字暴起，手臂伸出拦在苹果团子面前，“看什么看，你这条黑泥青花鱼离瑭远一点！！”
太宰治身后，中岛敦注意到从四面八方聚焦过来的目光和店员小姐姐尽力维持微笑的表情，低声在太宰身后恳切地试图劝道：“太宰先生，店里人这么多，总之先坐下来把……”
而且看着这个商橱娃娃一样的小小孩好奇宝宝的眼神，总感觉让大人们在他面前吵个不可开交会有不好的影响……
太宰长长地“诶——？”了一声，扫视了一眼周围才扁着嘴低声道：“还真是没办法啊——”
然后一屁股坐下，轻描淡写地嘟囔了一句：“中也稍微挤一挤。”
中也抬眉“啊？！”了一声，看到坐下来的两人太阳穴暴起“井”字，声调猛然提高：“喂我还根本没同意和你们一起呢！！”
太宰嫌弃地用一种“你真小气”的眼神看过去，拉长了脸道：“哎呀好啦好啦，老计较这种小细节很吵哦~”
中也觉得果然还是想要掀桌了：“明明从刚刚开始吵的是你吧！！”
太宰无视了他，低头看从点单区拿过来的菜单：“嗯……就选白巧克力锅吧，敦君呢？”
中岛敦小声地道：“啊，我点一份抹茶锅吧……”
苹果团子看着在对面坐下的两人，知道两个大哥哥要和他们一起吃了，还微微仰仰小脑袋试图从大人拦在前面的手臂上往那边看。
太宰对旁边保持着微笑的店员少女用含情脉脉地吟咏诗歌的语气道：“那么，请给我一份白巧克一份抹茶吧……麻烦你了，可爱的小姐——”
柑发的黑手党干部手臂收回，露出了牙疼的表情：“唉，你还是这副德行啊。”
太宰轻描淡写地似不经意地随口道：“说起来中也，黑手党那边，最近怎么样了？”
柑发的黑手党干部撇撇嘴，看起来很不耐烦，“突然这么问，这种问题怎么可能回答你？”
太宰露出了状似受伤地表情，拉长了语调：“真冷淡啊——”
中也翘着腿，语气恶劣：“对你的话就连现在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都不想说啊，太宰。”
太宰治声调上扬：“我知道啦，那就换个话题——”露出一个微笑，突然道：“作为替代，介绍一下那个孩子如何。”
手掌作出延请的姿势朝向旁边好奇地看着他们语气恶劣地交流的小小孩。
白发的青年似乎也对苹果团子有些在意，毕竟是看起来这么小的小小孩，还和那个“重力操纵使”干部待在一起……下意识地微微挺直了背想要认真听。
中也抿着唇，明显完全没有任何把苹果团子介绍给青花鱼和人虎的意愿。
但是他也知道几人坐在一张不大的桌子上总要被问到不可能一直不回应，而且瑭的事情已经……泄露出去了。
被各方知道……虽然很不爽，但是只是迟早的事情。
他皱着眉停顿了一会儿，还是不太情愿地看了一眼苹果团子回答——
“我是他的监护人，他现在叫中原瑭。”
诶？！
白发的青年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讶表情，一眼就能看穿他在想什么。
太宰鸢色的眼睛在仰着脑袋的苹果团子身上转了一圈，又在中原中也身上转了一圈，捏着自己的下巴作思考状。
然后立刻用戏剧般咏叹调的口吻道：“能和中也这样的家伙产生这么可爱的孩子——那位女性一定是一位令人难以忘怀的美丽女性了吧！真是遗憾！”
中也顿了一秒，拳头握得咔咔响：“……青鲭混蛋你什么意思！？找死吗！？！”
敦眼看事情不对，连忙低声对身旁一直在挑衅的黑发前辈道：“太、太宰先生……差不多该停下来了吧……！”
真的这样下去无论是小孩子还是店里的客人都……
“那个小鬼说得不错，”中也扣了一下玻璃杯，“——我也是有忍耐极限的！”如果不是瑭在这里他早就把这厮的脑袋摁进泥地里了。
太宰笑眯眯地看着眨巴着大眼睛在他和自家监护人身上来回看的小小孩，还微微抬手晃了晃跟小小孩打招呼，嘴里懒洋洋地回道：“嘛，我也不是很想跟蛞蝓在这里打起来啦，毕竟我可是公务时间拐了敦君偷偷出来的，引起骚乱的话有点难办……”
“而且在小孩子面前打架可是失礼的行为呢——”
太宰笑眯眯地看着小小孩懵懵懂懂地回应着挥挥手后低下头去拿起小叉子蘸了一个巧克力冰淇淋球吃，小脸颊鼓鼓的。
他当然知道得清楚这个小小孩不可能和蛞蝓是他故意说的关系，毕竟中原中也作为异能生命体，是不会选择和人类女性一起的。所以这孩子……果然还是很有趣啊~
接着看到远处端着巧克力锅的店员少女立刻兴致高昂地挥手，“啊巧克力锅来啦！巧克力锅是这边的，和这边的——”手掌指向他和敦的桌前。
“太、太宰先生……”白发的青年看起来有些无奈。
等抹茶色的巧克力锅端上后，尝试着用叉子将冰淇淋球裹成抹茶色，却忽然感觉到了一个亮晶晶的视线。
他若有所觉地抬头，看到对面坐着的小小孩瑰丽的大眼睛亮闪闪地看着————
自己叉子上抹茶色的冰淇淋球。
表情似乎是“绿色的！巧克力！”这样好奇宝宝的样子。
“那个……你想……尝尝看吗？”敦迟疑了一下，试探着向前递出叉子。
看到小孩瞬间亮得像装了小星星一样的大眼睛，小手接过叉子咬了一小口后，眉眼弯弯，背景像是开出了一朵朵粉色的小花，白发的青年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感觉和以前照顾更小的小孩一样呢……
似乎觉得小小孩身边都是小花花，几小口就瞬间把冰淇淋球吃完了的样子有趣，太宰裹了一个白巧克力冰淇淋球，用一种拐骗小孩的笑容笑嘻嘻地朝小小孩诱引似的递过去：“小朋友要试试这个吗？白色的巧克力哦~”
苹果团子显而易见看起来非常动摇，刚刚伸出棉花糖似的小手，就被坐在旁边的监护人满脸黑线地警惕地伸手挡住了——
“瑭你不准吃那条青花鱼递过来的奇怪的东西！”
挥手就招来等在一边的店员少女，比了手指道，“加一个四色锅。”
四色锅端来后，苹果团子果然立刻被有四种不同颜色的新的巧克力火锅吸引了注意力。尤其喜欢粉红色的樱花味的，有种他熟悉的好朋友樱树的香气。
太宰微微眯着眼看了鼓着小脸颊亮晶晶地吃冰淇淋球的苹果团子一会儿，突然对旁边的白发青年道：“敦君——来，把爪子变出来——”
白发的青年愣了一下，迟疑道：“咦？为，为什么突然……”
“别管了别管了——”太宰用一种任性孩子气的语气嘟囔道，“这是前辈的指示哦敦君！”
“啊，啊……”敦仍然有些迟疑，但是是对他有恩情的太宰前辈的要求的话……
一道白光滑过，白发青年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的双手缓缓变化，变成了一对白虎的掌爪。
几乎是立刻，白发的青年就感觉到了一道异常灼热的视线——
抬眼看，果然看到对面的小小孩冰淇淋也不吃了，漂亮的大眼睛里满眼都是“哦哦哦哦哦！”的亮晶晶的欢欣雀跃。
小小孩几乎是立刻就从座位上扑腾着站了起来，一双软软的小脚一踮一踮的，伸出一双短短的小手臂朝向他，整张小脸都是期待。
啊……这是，要摸吗？
敦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将锋利的爪尖小心地收起，然后将厚厚的软垫朝向小小孩。
摸到了毛绒绒的爪掌和柔软的软垫的小小孩整个人都露出了“哦哦哦哦哦哦！”的超满足的表情，小脸也开心地粉扑扑的。
“大猫猫！”小小孩稚嫩软糯的小奶音欢欣鼓舞地道。
“啊……是老虎……”敦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大猫猫！”小小孩扁扁嘴，坚持道。
“是……老虎……”
“大猫猫——”
“好的，哥哥是大猫猫。”
灵魂都因为小奶音飘荡在空中的人虎虚弱地投降了……
太宰：哦呀哦呀，敦君你的原则呢……
看着小软手被包裹在人虎的爪垫里，开心得不得了甚至想越过桌子去给“大猫猫”哥哥一个软乎乎的抱抱的苹果团子，柑发的黑手党干部不爽地“嘁”了一声——
余光扫到对面太宰笑眯眯地看向打算跑过去的苹果团子的模样，突然意识到了这大概就是这条青花鱼的诡计，瞬间火大了起来。
他单手敲了敲装着冰淇淋的盘子，冰淇淋球立刻反重力地慢悠悠地飘浮了起来，随后往小小孩的方向飘了过去。
正打算从座位上爬下来往对面跑过去的小小孩看到轻飘飘地飘在眼前的冰淇淋球，又不动了。
苹果团子“嗷呜”咬了一口飘在跟前的甜甜的冰淇淋球，看到慢腾腾地飘在旁边的几个冰淇淋球，整只都开始冒出红色的小心心。
“诶？！”太宰发出浮夸的大叫，用诡异的幽灵一样阴沉的表情沉沉地嘀咕道：“成年男性用异能力去吸引小孩子的注意力，超可耻哦——中也——君——”
中也不屑地嘲讽地笑了笑：“哈？！和你没关系吧，异能力有和没有都差不多的家伙！”
“嘿——是这样吗？”太宰露出一个坏笑，然后猛然伸出小匙，触碰到了空中的冰淇淋球……
重力瞬间失效——
几个冰淇淋球齐齐坠落，始作俑者却以一种超乎常人的敏捷，将落下的三个冰淇淋球依次接住叠起，竟然竖成了一个迷你冰淇淋塔落在了小匙里！
苹果团子“哇”地一声好像看到了魔术表演，朝超厉害的黑发大哥哥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崇拜的表情，面捏似的小手几乎要鼓起掌来……
对苹果团子的目光非常满意的太宰露出了一个洋洋得意的微笑，哼起了自编的不成曲调的歌，然后以诱拐小孩的诡异表情把小匙往苹果团子那边送：“要吃哥哥这里的冰淇淋塔吗？超厉害的对不对~”
“混——蛋——太——宰——”
…………
一场冰淇淋球战争开始了……
苹果团子一直以“哦哦”地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两人以各种高难度的方式互掐。
唯一在旁边担心的敦：
太宰前辈、中原先生，好幼稚…………
作者有话要说： 中岛敦：太宰前辈，中原先生，你们请不要再打了……
小苹果：[小手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