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捉虫
顾博彦转身的那一刻，林小菲、林婉如、孙卓不由得都提着一口气，唯有乔悠这个罪魁祸首却眼中藏着讽刺，她不认为顾狗真的会因为她转身。
果不其然，他转身最终看向的却是林婉玉。途中没有分给乔悠半个眼神。
“林姨，我差点忘了，家母让我告知您，后天晚上两家一起小聚，届时还请林姨赏脸。”
“哈，一定一定！”林婉玉提着的心猛然放下，爽快的笑着应声。
孙卓向来沉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就算林小菲，都忍不住呼出一口浊气。
原来她这么在意顾博彦对乔悠的态度。
此时林小菲终于明白，母亲林婉玉一番反常行为或许只是为了试探乔悠在顾博彦心中的地位，却让她意外发觉自己对顾博彦的心。
当顾博彦再次转身离开时，林小菲下意识回头看了乔悠一眼。
乔悠一脸被打击的痛心模样，无声控诉着顾博彦的冷酷和无情。
真蠢。林小菲暗自摇头，她根本就不该表露出这种情绪。
一个聪明成熟的女人，最起码要做到在不同场合掌控好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顾博彦这种聪明男人面前，更应如此。
以顾博彦的身份，需要的是能够独当一面，和自己携手共进的聪慧女人，而不是那种只懂得情情爱爱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姑娘。
乔悠跟顾博彦在一起这么久，竟然还看不透这点，明知他不想暴露关系，却还是当众做出这种让人多想的委屈姿态，刺果果的触犯顾博彦的禁区，离分手不远了。
想到这点，林小菲挺直背脊，优雅大方的领着顾博彦走出房间。
未来，顾博彦的身边也只有她才能占据一席之地。乔悠，只能是过去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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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博彦与林小菲离开时，乔悠内心又暗骂一句狗男人，便收回刚才刻意表现出来的怨妇表情，继续应对包厅里的林冉冉和林婉玉。
此时的林婉玉没有了刚才的慈爱面容，恢复自己惯常优雅却疏离的态度。
不管是面对乔悠，还是林冉冉她都失去了耐性。
之前让林冉冉针对乔悠，不过是试探顾博彦。如今她已经明白顾博彦的心态，就没必要再惺惺作态。
至于林冉冉和乔悠之间的闹剧，她自然也没心思去知道具体因由。
在林冉冉想要继续告状的时候，林婉玉直接道，“冉冉，你们都是同学，也是朋友，因为这种小事闹矛盾，实在不应该。作为长辈，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而不是互相攻击。”
说完不等林冉冉说话，她便叫来服务员，给整个包厅免费加两道菜。高姿态的同时也说明对林冉冉的不屑。
“好了，同学没有隔夜仇，这顿饭吃完，你们就握手言和。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冉冉，好好招待你的同学。”
语毕，林婉玉踩着高跟鞋，昂首离开，高傲得像一个女王，丝毫没有半分慈爱伯母的样子。
这才是她对待林冉冉的惯常态度。
一顿操作猛如虎，还正处在表演状态的林冉冉整个人都懵了，倒是一旁的乔悠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冉冉，你伯母对你还真是有趣呢。”
林冉冉张口欲反驳，却无言以对。她被林婉玉利用完便无情丢掉是事实。她怨恨林婉玉又无能为力，最终都化为对乔悠的恨意。
“乔悠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一个援-交的货色！”
“□□？”乔悠冷笑着举起自己的手腕，“林冉冉，你只看清我的包，恐怕没看清我手腕上带的表吧？这块表五百多万。”
这是顾博彦送她的生日礼物。想着不久之后也会被卖掉，她便打算在卖前多戴几回过过瘾。
乔悠话音刚落，包厅内就响起抽气声。谁能想到她纤细的手腕上能戴着一栋房子。
林冉冉登时脸色难看了起来，她都没有这么贵的手表！
想当初她看上一块价值接近百万的手表，她爸都嫌贵没给她买。没想到乔悠却能戴得起！
乔悠淡然的撇了面色颓败的林冉冉一眼，越发显得不屑一顾。
接着她走向潘莉莉，那个最一开始污蔑她援-交的人。
“听你之前的话音，好像对援-交这行很熟啊。我倒是想问一句，哪个靠援-交挣钱的女生能戴得起这种手表？”
如果那些援-交女孩能戴得起这种手表，也就不会再从事那种事。
别的不说，就潘莉莉这个真正从事过援-交的人，日常最贵重的东西不过是从林冉冉手中买回来的价值五万的二手包。就这还让她炫耀了很多天。
看着乔悠洞若观火的眼睛，潘莉莉仿佛被看穿援-交身份，吓得不敢再吭声。
乔悠仿佛没发现她的恐慌，继续轻描淡写，“何况我名下还有价值超过一亿的临江豪宅。援-交？呵，可笑！”
谁特么援-交一个过亿的豪宅出来看看！
这话一出，周围人来连抽气都忘了。
一亿对于真正富裕的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却是他们这些人奋斗一辈子都挣不来的数目。
即便是林冉冉这个自诩富家千金的人，她们家的全部资产也没超过一个亿。
不可能，乔悠不可能真的那么有钱！林冉冉不愿相信。
可目光落在乔悠腕上的表，林冉冉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甘心！
“你说自己没有援-交，那司机老乔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经常开着大众车送你上学，如果你们家真这么有钱，怎么可能不开豪车，不去雇佣司机，而不是让你爸亲自送你！”林冉冉歇斯底里。
乔悠笑了，再看林冉冉仿佛弱智。
“你不会以为老乔姓乔就跟我有血缘关系吧？你都说了他是司机老乔，他自然是司机。至于开着大众车，那是因为我不想跟你那样高调，恨不能所有人都看到你们家的百万豪车，知道你们家有钱。”
“只是没想到啊，有些人眼睛虽然亮，可惜心又坏又瞎，竟然因此污蔑诽谤我，闹出这么一出，真是恶心！”
“晓云，你说得很对，这里乌烟瘴气，会把人熏黑！咱们走！”
乔悠拉着白晓云就干脆的离开。
如果说之前白晓云还把几个同学当朋友，经此一事，已经作罢。
人生在世，真正好友不过寥寥。剩下都是面子上过得去的。那种朋友，今天可以失去，明天还能找来，反正都是逢场作戏。
两个女孩一路走出酒店，心情却格外飞扬。
“今天我带你去血拼，不买到手软不罢休！”乔悠豪气冲天。
反正黑卡是顾博彦的，不花留给狗吗？！
只是乔悠刚领着白晓云到达商场，那边孙卓的信息就来了，他要跟乔悠见面，有话要说。
乔悠直接回了句“没空”，就不再搭理。
带着白晓云只顾疯狂采购，与之前买的那些价格昂贵的品牌不同，乔悠这次选择的都是更亲民的轻奢品牌。
以后她就要回归社畜，那种动辄上万的衣服她不会再穿。现在花顾狗的钱为自己以后买装备，怎么想怎么开心。
她不仅为自己买，还为白晓云买。考虑到白晓云的要强个性，乔悠不敢送太多，只是送她几件大衣。就那白晓云还嫌太贵不要，乔悠花费好一番口舌才说通。
如此，两人一下午买了一大堆，也才花掉二十多万，还没她的包贵。而原本乔悠打算花掉五十万。
在吃过晚饭送别白晓云后，乔悠又买了果牌最新款手机和电脑，以及与之相匹配的手绘板，花了好几万，打算到时候一并邮递给白晓云，给她一个惊喜。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白晓云的生日，可她们没办法一起过。白晓云要跟着夜游子去京市交流学习一段时间，恰好在她生日期间。
关于去京市，吴峰还不同意，目前白晓云正跟吴峰商量。
乔悠不管吴峰怎样，态度坚决的让白晓云坚持自己的事业，一通慷慨激昂的鸡血打下去，白晓云更加坚定了。
这边辞别白晓云后，已经晚上八点钟，乔悠带着大包小包先赶往自己悄悄租的小房子，把采购的社畜装备放下，这才重返顾家别墅。
顾博彦只给她的黑卡限额，并不管她买什么，黑卡绑定的是她自己的手机号，消费信息全在她手机上，她不把东西带回去，顾博彦就不会知道。
当然如果他真想查她的消费记录，方法很多。不过顾博彦并没有那种闲情逸致。
千亿豪门掌舵人是非常忙碌的，哪里会为她花费时间。说白了，除了在床上他有时间认真对待她，其他都是别人在应付。比如孙卓。
车子开到半路，孙卓的电话就打来了，还是约见面。乔悠已经没有其他事，便约了地点。
见面一开腔，孙卓就语重心长。
“顾总从酒店出来之后就忙着回公司开会，一直到晚上吃饭才去了太太家，并没有陪着林小姐。你要相信顾总。他如果真的跟林小姐有什么，一定会告诉你。在此之前，你最好什么都不要提，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千万不要像今天这样。”
作为顾博彦信任的助理，孙卓并不是个话多的人。提点乔悠的最终目的不过是让她少惹顾博彦烦心。
“海外市场现在刚有起色，国内还有一大摊子事，顾总很忙很累，需要的是你的温柔小意。”
顾博彦如今稳坐顾家掌权人，其实并不是一帆风顺。
因为最一开始他并没打算接手顾家，也不是按照继承人模式培养。
原本他要做医生，16岁就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京市清大医学部，也就是著名的协大医学院，本硕博八年连读。
却在毕业之后，也就是四年前，放弃医学回到海城进入顾家企业。
从入顾家企业时，就被顾老夫人予以厚望，直接接触核心权利。
两年前老夫人离世时，顾博彦已经打败包括自己父亲顾嵘在内的所有顾家人成为继承者。
只是他太年轻，即便能力出众，依然不被某些人信服。因此他成为掌舵人之后经历了不少动荡。
为了握紧自己手中的权利，他劳心劳力。孙卓说他很忙很累并不是夸大言辞。
如果是以前，乔悠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会立刻心疼不已，继续压抑自己内心的伤痛去做顾博彦喜欢的乖巧听话女孩。
可现在她不会。
“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博彦对林小菲根本就没那么简单，不说他们之前被拍到约会，现在竟然为了林小菲提前回来！而我呢，根本就不知道他回来的消息！他这样哪里把我当成女朋友了？”
乔悠一开口就透着无限委屈和哀怨，孙卓听得就头皮发麻。
“不是这样，顾总之所以跟林小姐一起回来是凑巧！最近海城出了一些事，需要顾总处理，顾总这才提前回来，至于没有跟你说，顾总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孙卓义正言辞的说道，乔悠却在内心翻着白眼。惊喜个屁，怕是顾博彦懒得告诉她而已！
“你不要再安慰我了。”乔悠悲伤的摇头，“我知道博彦是对林小菲上心了。这次跟以前不一样。我要被抛弃了，彻底失去博彦，呜呜呜。没有博彦，我以后该怎么活啊，不如让我现在就去死好了，呜呜呜——”
乔悠说到最后，捂着脸哭了起来，看起来简直悲伤欲绝。实际上她并没有多少眼泪，捂着脸只是担心被孙卓看穿而已。
“乔悠，你不要再哭了！”孙卓突然大吼一句。
她这样别说顾博彦不喜欢，就是孙卓作为男人都觉得烦躁。
“就算顾总真的喜欢上林小菲，你这样哭哭啼啼又能改变什么！”
孙卓一改往日的冷静自恃，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如果你真的害怕失去顾总，就应该收起这种哭哭啼啼的态度，认真去想解决的办法！”
“顾总不是无情的人，相反他很念旧情。你跟他三年，他对你自然不同。即便现在有林小菲，你只要好好的跟着顾总，不找事不作妖，他不会辜负你！”
这话跟之前裴佑铭说的大同小异，果然还是男人了解男人。
“但你也必须清楚，顾总作为顾家掌舵人，未来必然需要一个与之相配的顾夫人。而这必然要求女方有一定的身份，最大可能就是豪门联姻。这在豪门之间很常见，很多豪门夫妻貌合神离，不是没有缘由。”
“你根本不用担心顾总被人抢走，你只是短期之内没有身份，未来时机成熟，你同样可以用另一种身份活跃在人前。该有的体面一样不少。更何况顾总的心会在你这里。”
这是让她做个善解人意的小老婆，未来或许在有了孩子之后，就能母凭子贵，走在阳光下。
“但现在你要做的是忍，是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像这种一哭二闹的把戏最好一次都不要再用。顾总不需要这样的调-情方式，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应对，你这样只会让他反感，离你越来越远！”
“...”乔悠有点目瞪口呆，并不是装的。
她承认孙卓说的是事实，她只是惊讶他会说这些话。要知道之前的孙卓即便提点她也只是点到为止，绝对不会说任何出格的话。
现在一番激昂言论，已经超出他的理智范围。
果然，孙卓说完自己也沉默了。
过了会儿，理智回笼，轻叹道，“是我僭越了。你听听就好。我只是，希望，顾总能够轻松一些，也希望你能看开点——”
聪明点，别总干蠢事惹人生气。既然当初义无反馈的选择这条路，就应该理智接受选择后的结果。
乔悠愣愣的点点头，其实她还可以继续表演听不懂话的怨妇，只是面对孙卓如此真诚的建议，她有点做不出来。
好歹是跟她间接谈了三年“恋爱”的男人，曾经明里暗里帮过她不少，她不想让他太忧心。
终于，孙卓长出一口气，深觉自己说通乔悠不容易，助理做到他这个地步，也算是一种超越了。
“我送你回去吧，顾总在太太家，怕是要晚些才回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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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顾家别墅，已经晚上九点多，别墅门前灯火通明，孙卓把车子停在门口并不进去。乔悠下车步行走入。
她这边刚进来院内，那边就有人通报。等乔悠走入别墅大厅时，顾博彦就坐在沙发上。
依旧穿着西装，从头到脚一丝不苟。
看到他时，乔悠顿住脚步。
此时的场景多像当初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那是一个上午，阳光明媚，她挽着顾老夫人的胳膊走进大厅。
顾博彦也这样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有些慵懒的喝着咖啡。
那时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身上，浑身上下带着温暖又柔和的光芒，仿佛最好的滤镜。
俊美的男人，没有戴眼镜，听见脚步声便转头看向她们，然后，温和一笑。
那一笑，仿佛和煦春风直吹入人五脏六腑，深入骨髓，再难忘却。
那时乔悠第一次领悟了那句诗的意思——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真的太美好。
可是美好易逝，三年而已，已经物是人非。老夫人不在了，她和顾博彦也早已变了模样。什么都回不到从前。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当年自己没有主动勾-引他，他们就那样保持一种不太熟的客套关系，距离产生美，他依然还是她心中美好的如玉君子。
但人生没有如果。
她接近了他，爱了他，受伤了，醒悟了，死心了。
她心中那个如玉君子死了，有的只是无情冷血的顾狗。
一想到两人过往，乔悠内心就止不住的愤怒升腾，瞬间打破刚才那突然而来的伤感。
她要继续自己的表演，争取早日脱离狗男人的掌控，一刻都不会迟疑！至于顾狗以后怎样，跟她无关！
回神之后，乔悠正打算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却发现顾博彦正看着她。
灯光下的他沉着内敛，藏在金丝眼镜后的双眼看不清深浅。
眸光交接间，他淡淡开口：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