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靠近
这一天的谈话不知道是奏效还是不奏效, 接下来一个星期，上午的水果和下午的茶点依然是有的, 不过是行政统一送来，所有实验小组和办公室都有。
江浅浅无从拒绝，只能选择不吃。
“浅浅，这么好吃的水果和点心你真的不要吗？”
她把自己那一份送给于慧，时不时就会被她如此惊讶地问道。
这一星期结束，德国专家也回国去了。
江浅浅不知道自己接下来需要做什么，试图跟实验室负责人辞职。
“江同学，并不是说德国专家走了你就没有工作了, 还有很多纸质文档和原文资料需要你翻译呢！开视频会议也需要你。”
话虽如此, 第二天, 江浅浅却直接调入总裁办了。
那个周一的例会上，宋瑾泽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借调实验二组的德语翻译去总裁办。
这个命令是对组长下的，江浅浅甚至连当面反对的机会都没有，组长开完管理层会议, 回来就让她收拾东西，待会去总裁办。
“浅浅, 你可以近距离接触宋总诶，羡慕死了！”于慧很是高兴, 就跟她自己去了总裁办一样。
江浅浅咬了咬唇, 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默默收拾东西。
若她当众反对, 必定会引起他人的探究之心, 她不想宋瑾泽对她有意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一个女大学生，和一个大了十几岁的社会人士扯上一些暧、昧关系，这在她看来并不是什么美誉。未来四年她还要在这里上学，不得不有所顾忌。
没多久，夏秘书就亲自来了，帮她抱走了装在小箱子里的个人物品。
这是江浅浅第一次踏足宋瑾泽的办公室。
他一个人所用的办公室，比她原本十几个人办公的地方还要大，装潢也更加大气高档，正对双开大门的位置是一面落地窗，从这里一眼望出去，就能看到整个复兴校园掩映在郁郁葱葱的绿树中，美景尽收眼底。
在宋瑾泽对面的位置，放了另一张红木的办公桌和一把老板椅，夏秘书将她的东西放在那张桌子上：
“江小姐就在这里办公，若有什么需要的，您只管吩咐我。”
这位据说在整个天瑞集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秘，态度十分恭敬。
说完，他就训练有素地退出了办公室。
单独与宋瑾泽共处一室，江浅浅有些紧张，这一个星期的水果点心，足以证明他还没有放弃。
她打量着与门口的距离，心中盘算着有突发情况时她要怎样才能夺门而逃。
宋瑾泽看起来是在看文件，但手上的纸页却很久没动过了。从她一进来，他的目光就在她身上。
“浅浅，不要紧张，我只是让你过来帮我翻译一些东西。”
他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资质文件，慢慢走到江浅浅身边，江浅浅下意识就退开几步，保持距离。
宋瑾泽顿了下，随即又有些自嘲地微微扬起唇角。
他已经看明白了，每当他有一些超越朋友边界的举动，她就会畏惧地逃开。
可所谓的从朋友做起的策略根本没有作用，他要的从来不是做她的朋友。
无论朋友做得有多好，他始终都是要表露真实目的，让她接受和他的另一种关系的。
所以这一次他决定不再迂回，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直接而光明正大地追求她。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她才走回去看那一叠文件。
“这种纸质资料，你可以直接让人送来给我，没必要换办公室。”
她对他的排斥让他有些难受，她完全不愿意和他共处一室。
“这是保密文件。”宋瑾泽凤目幽深，“浅浅之前不是签过保密条例么。”
江浅浅记得。保密条例中规定，员工必须服从任何保密安排。
当时她签这份工作的时候仔细看过，还为这个实验室如此高端而感到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她以后的履历更有含金量。
没想到，那份保密协议现在却成了掣肘她的东西。
“我明白了。”
她木然回答，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尊冰玉雕像，带着些冷若冰霜的美。
她试图以这种明显的态度来打消宋瑾泽心里不该有的想法。
一个上午，她在一边翻译东西，一边留意着宋瑾泽的动静。
他在电脑上处理邮件，有时候也会有一些电话指示，途中夏秘书还拿了几份文件进来给他签字。他很忙碌，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会来骚扰她。这让她放心了很多。
十一点钟的时候，夏秘书送进来一份精致的果盘，放在了她的桌面上，江浅浅视而不见。
“浅浅。”
宋瑾泽温润低沉的声音响起。
“饭前一个小时吃水果是最科学的，而上午是吸收水果的最佳时机。你身体弱，最近又瘦了这么多，要好好吃东西才行。”
原来这就是他最近一直上午给她送水果的原因。
江浅浅充耳不闻。
她知道他是关心她。但来自于一个不愿意接受的人的关心，就成了一种烦恼。
过了一会，她感觉到一片阴影投到了纸页上，微微一抬头才发现宋瑾泽站在了她的办公桌前。
他的办公室里铺满了绵软的地毯，走路是没有声音的。
“再不吃，我就要亲自给你喂了。”
江浅浅被他这话吓了一跳。
一直以来，他都是温文守礼进退有度的，可如今竟然变得如此强势，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她赶紧拿起水果盘：“我自己吃！”
水果盘里只有她一餐的分量，很小，却有三四种水果，每一种的味道都很不错。
她一边咬着水果，一边气呼呼瞪他，就像咬的是他本人。她拿他毫无办法，也只能心里幻想一下了。
突然和宋瑾泽望过来的目光撞个正着，他先是愣了愣，然后唇角上扬，金边眼镜后的凤目里也染上了明显的笑意。
“浅浅这是气得要咬人了啊。你要是肯好好吃饭，给你咬几口也无妨的。”
他的小姑娘，生气的样子也这么可爱。
江浅浅移开了目光，不想跟他说话。
午饭她要去食堂，他却说已经给她订好了配餐，要让她就在实验大楼吃。
江浅浅担心他再让人把饭菜送到食堂，引起更多猜疑，只好跟于慧发消息说让她不要等她吃饭。
两人在茶水间，同在一个餐桌吃饭。
江浅浅选了离他最远的位置，默默吃饭，绝不多说一句话。
现在她受制于合同，不好反抗他的安排，只能暂且忍着。反正还有大半个月，合同就结束了，到时候他再无权干涉她的生活。
晚上下班时间，江浅浅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宋总，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下班了。”
上班期间，她总是要做一个合格的员工的，毕竟拿了他给的薪水，又签了合同，下班前就要跟领导请示。
“稍微等我几分钟，我们一起回去。”
宋瑾泽手里显然还是有事情的，他看了江浅浅一眼，目光又落在电脑上，修长的手指飞速移动着。
于慧说他是个工作狂，以往每次到实验室，也是个加班狂魔，不到晚上十一二点是不会离开的。
江浅浅提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走。
她才不要等他。
宋瑾泽只放了一半的心思在电脑上，见她准备离开，立刻合上了笔记本追了上来。
“浅浅！”
江浅浅就像被按了遥控器一样，听到他的声音就停了下来，然后有些慌张地望向走廊前后，见没有别的人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就快速跑向电梯，正好电梯到了五楼，她就像小兔子一样溜了进去。
她正要关电梯，里面的人就按住了打开键，直到宋瑾泽从容不迫地走进电梯，这才讨好地喊了句：“宋总！您也下班了！”
宋瑾泽微微点头，然后转头看向站在角落里的江浅浅，若无其事地向她挪了一步。
她几乎是立刻又往旁边挪了一步，去发现自己已经被挤到角落，退无可退了，前面也站了个人，不好往前面走，于是她就只能紧挨着宋瑾泽站着。
她今天穿着粉绿色半袖连衣裙，两人离得太近，她无袖的小臂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他的手背，温度炙热。
她不甚自在地抱住了手臂，尽可能与他保持距离。
电梯平稳地落到了一楼，江浅浅正要和其他人一起出去，却发现自己的包带被宋瑾泽拉住了。
他用目光瞥了一眼旁边同样去负一楼的研究员，然后又看了一眼江浅浅，那意思很明显，你想被他发现就尽管和我拉扯。
他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软肋。
最终江浅浅还是上了他的车，司机已经在地下室等着。
江浅浅被他缠了三天，心中越发烦恼。
她不喜欢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想这样亲密地和他待在一个空间，受他管制。
他对她越来越亲密，甚至有时候还会摸一下她的头发，她很担心他越来越得寸进尺。
江浅浅在车上想了三天，觉得自己应该跟他说清楚。
或许以往是她太委婉了，态度不够坚决，才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有希望，因此对她死缠烂打。
当然，她在办公室和车上都没有开口，如此密闭的空间里要是激怒他，对她是一件不利的事。
这天她要求在公寓门口下车，而不是进地下室上楼，宋瑾泽吩咐司机按照她的要求来。
两人在公寓门口下了车，宋瑾泽正要进去，江浅浅就叫住了他。
“宋总，你最近的举动，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追求我吗？”
宋瑾泽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心中有些不妙的预感，但他面上还是一派平静，模棱两可地道：
“浅浅觉得呢？”
江浅浅鼓起勇气直视着他：
“不管是不是，我都想跟您说，大学四年，我会专心学业，无心恋爱。若您有这个意思，最好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这点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耽误你的学业。”宋瑾泽道。
他承认了。
江浅浅心中微惊。
虽然她一直以来都多少有点这种感觉，但他亲口承认的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她很清楚，无论是从个人感情还是从书中剧情来说，她都不能和他在一起。
“不仅是学业，更重要的是我不喜欢您这个人。”
宋瑾泽心中仿佛落进了一堆冰块，砸得他又痛又冷。
“……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都可以改。”
以宋瑾泽骄傲而荣光璀璨的一生，这话已经足够卑微了，但他还是说出了口。
江浅浅摇头：“您很优秀，只是我不喜欢而已。这就跟我不喜欢吃柿子一样，怎么加工什么品种都不喜欢。这是喜好，更是本性，无论您做什么都无法改变。”
“您一直是个有风度的人，我希望您不要破坏您在我心里的美好印象，一个绅士面对异性的拒绝就应该果断放手，而不是做更多令她厌恶烦恼的无用之事，您说对吗？”
宋瑾泽嘴角微勾，眼中却没有笑意。
她说不喜欢他，就跟本性一样无法改变。他的追求也令她厌恶烦恼。
何其残忍的拒绝。
……或许他对她一直以来都太过温和与保护了。
默默为她遮挡了所有风雨，才让她看不清现实，丝毫不把他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