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盛典（中）
吃了晚饭, 大神们邀请她去唱歌喝酒, 江浅浅对上次喝酒进医院的事情心有余悸, 自然是不敢答应的。
她说自己身体不好，喝不了酒。众人很体谅她，也觉得只她一个小姑娘和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一起去娱乐场所, 说出去不太妥当, 便让她早些回去休息，并且约好明天晚会结束后, 多叫几个女频作者再一起玩。
江浅浅回到酒店，继续写文。
寒假回去要看房子, 过年还要走亲戚, 存稿是越多越好。
不得不说, 宋瑾泽给她的笔记本非常好用, 现在她用这台电脑码字, 时速得到了显著提高, 写得顺畅的时候往往能达到一小时三千多字，每天五更一万字也只要三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存稿。
第二天早上十点，她打车去了终点网在帝都的公司，因为跟编辑藏月约好了今天要签新的合约。
终点网的公司在一间外观看起来有些老旧写字楼里，只占了半层楼。
见惯了宋瑾泽的公司那种随处都整洁如新, 光鲜气派的样子, 委实觉得终点网的样子有点超出想象。
她并不知道, 终点网在众多网站里都算是好的了, 至少还是在写字楼，好多出版社和网站的办公地点都还在居民小区里。
她刚在前台坐下，一个戴着眼镜三十左右的卷发女子就迎了出来，看到江浅浅呆了呆：
“麋鹿？”
“藏月大大？”江浅浅站起来。
两人胜利会师，都对对方很意外。
藏月是没想到，江浅浅比照片上更加漂亮夺目，江浅浅也没想到，网上说话很甜很软的编辑，本人居然这么干练有气场。
两人一路寒暄着，走进了编辑部办公室。
编辑部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大办公室，每个人的位置都是一间一间的小格子，有三十多个人在办公。见到藏月带江浅浅进来，或多或少都悄悄打量着二人。
毕竟江浅浅是近来的话题人物。
有人对藏月投来艳羡的目光。
她向来眼光好，捡回来的很多作者都成绩不错。这次她手里居然又出了新人王，这已经是她手里的第三个新人王了！
不过，她的业绩如此优秀，作为顶头上司玄幻组组长火龙，日子很不好过啊。
藏月拿出两份合同给江浅浅：
“麋鹿，你仔细看看条款，要是觉得没问题再签字盖章，然后我们出去吃饭。”
她似乎话里有话，有意提点什么，不过江浅浅社会经验少，并没有听出来。
她仔细端详着手头的合同，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神约。
昨晚和那些大神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就有问过她，这次来是不是就会升级成大神约了。江浅浅老实回答，编辑是说过要给她换合约。
见她很多规则都不知道的样子，众人好心给她科普了大神约的意义。
主要就是有保底首页推荐位，本站分成由原本的五五分提升成了作者七网站三，外站渠道分成也由原本的三七提升至五五，影视等版权由普通约的五五变成□□。
换了大神约，每年到手的钱会增加很多，这是终点网为了留住高端作者的一种手段，也是数十万终点网普通作者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当然，名为大神约，其实真正的大神们的合约还要更优厚一些。这在整个体系上，算是第三等级的合约。
上头还有钻石约，整个网站只有五位顶级大神能享有，以及三四十人的白金约，其后才是江浅浅这种大神约。
江浅浅正在认真看合同，就听到电话响了，拿出电话一看，是宋瑾泽。
她一个人来了帝都，他很不放心的样子，一天要打好几个电话。
“我在签合同呢，待会说。”她试图早些结束通话。
宋瑾泽毕竟是商人，对于合同一类的东西历来是慎重的。一听她在签合同，立刻问道：
“别忙挂，浅浅，你签的什么合同？”
江浅浅跟他说，是终点网的作者合约。
“先等一等，终点网离天瑞在帝都的分公司很近，我马上派个律师过来，律师看过了你再签。”
浅浅单纯，没什么社会经验，宋瑾泽担心她吃亏。
昨天的大神们也有提点过她，合同条款其实是可以谈的，叫她不要傻傻地什么都签。要是有律师来帮忙看看，倒是更放心的。
她抬头问藏月：
“藏月大大，我有个律师朋友要过来帮我看下合同，可以吗？”
藏月立刻点头：“也好，等他来再说吧。”
江浅浅这才跟宋瑾泽道：
“那你让他快些，我这边不好耽误太久。”
挂了电话，江浅浅又逐字逐句看起了合同，隔壁一个看起来有些油腻的男人冷冷对藏月开口道：
“都是制式条约，让她浪费那么多时间做什么。接受就签，不接受拉倒。”
那意思，就是以江浅浅的段位，网站是不可能给她改条款的。
藏月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组长，我家麋鹿成绩这么好，也不是不可以破例的吧？”
终点网唯成绩至上，只要成绩好，就没有不能破例的。藏月心里明白得很，这位组长不过是嫉贤妒能，因为新人王被她的作者抢走，借此发泄不满。
江浅浅敏锐地感觉到，这个男人一开始对她的态度就不太友好，现在更是确定了。
听了藏月对她的称呼，这才知道那男人是她的竞争对手《至尊鬼王》的编辑，玄幻组的组长龙火。
从两人的对话就能听出，这份合同确实是有些问题的。只是她既不是学经济的，也不是学法律的，一时间还看不出问题所在。
“破例？她还没完本就升级大神约已经是破例了！升级大神约就只能签人，其他那么多作者不也是这么签的？”火龙拔高了嗓音道。
原本他手里的《至尊鬼王》在前几个月一直在新人里表现优秀，大家都说这本必定就是今年铁板钉钉的新人王了。他手里的第一个新人王，火龙也是十分期待的。
谁知道下半年藏月手里突然冒出个新人，来势凶猛，一路把他那个作者压得死死的，最终夺走了新人王。
三十万的伯乐奖说没就没。新仇旧恨，他怎么可能让藏月好过。
藏月不就是想多给作者争取利益，笼络人心么，他就偏不让她如愿。
藏月据理力争：“年收入过百万才是硬性条件，她现在已经达到了。以前也不是没有改条款的大神约！”
“现在作者人数多了，政策自然应该收紧，这也是上面的意思。藏月，我觉得你作为编辑，更多地要为网站的利益着想，你应该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一顶大帽子扣得藏月沉默下来。她作为编辑确实不好为作者说太多，关键还是要靠江浅浅自己。
一片尴尬中，江浅浅等来了宋瑾泽派来的律师。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干练的中年男人，气质沉稳，浑身散发着精英律师的气息。他直奔江浅浅而来，恭敬道：
“江小姐，我是宋总派来的律师金晓辉。”
江浅浅点头：“那辛苦你帮我看看。”
金晓辉拿起合同，快速浏览着，很快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他挂着职业化的笑容对藏月道：
“女士，你们这可算是卖身契了！既然是卖身契，自然应该匹配卖身应得的福利，不交保险说不过去吧？而且，据我所知，其他签订类似条款的网站，在版权分成上都是达到八二分的，你们这□□不太厚道。”
藏月松了口气的样子，来了个懂行的人。
有些话，她不好明着提醒江浅浅留下被攻讦的把柄，江浅浅这边有人能看出来是最好的。
火龙却道：
“江小姐，你才第一本书，还没完结，给你升级大神约已经是格外优待了，做人可不能太贪心！”
金晓辉对江浅浅摇了摇头：
“签了这份合约意味着您十年内本人所有作品都只能在终点网发表，无论他们怎么处置您的作品您都必须接受。”
“据我所知，在你们这个行业，若是对网站不满，也是经常存在被其他网站高价挖走的情况的，这份合约完全断了您的这种后路，一旦违约会赔偿总收益的十倍金额作为违约金。这条件太苛刻，却没给您应有的福利待遇。我不建议您签这种合同。”
江浅浅原本也对这些条款有疑惑，她之前和终点网都是签的书，而不是针对本人名下所有笔名和作品签约。现在听律师说了，便打定了主意不接受这个合约。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合同。”
藏月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其实有些条件也不是不可以谈的……”
火龙却立刻插言道：“我还是那句话，要么接受所有条件，要么就别签。”
藏月还要再说，火龙便道：
“你可别忘了，所有的合同都是要经过我的审核才能盖章生效。”
江浅浅知道编辑是维护自己的，心里很是感激，但这个组长明显是不答应给她改合约了，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我暂时不签了，等完本以后再说吧。”
改不了合约会少挣几十万块钱，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主动权在网站手里。
不过想到下午的盛典上会颁奖，有两百万奖金，她也觉得没那么大损失了。
*
金晓辉将江浅浅送回酒店，立刻打了电话给谢进报告。
“谢秘书，您交待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只是江小姐这件事，主动权在网站方面，江小姐先前的合同不占优势，如今手里也没资本，实在没有可谈判的余地，所以最终我们只能选择不签合同。”
谢进如实将情况报告给了宋瑾泽。
宋瑾泽放下文件，修长的手指轻扣着办公桌沉思了一会儿：
“你去联系极速网的彭俊，他先前所说的投资网络文学这个项目我有兴趣，资金和用户方面都没问题，但是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先前网络电商平台的龙头之一极速网的总裁彭俊曾找过他，想跟他合作投资网络文学这个朝阳产业，他还在考虑中。
现在看来，却是很有必要的。
与其让浅浅在别的网站受委屈，不如专门为她打造一个网站。用户为王的时代，只要肯砸钱宣传和做活动，再多挖一些作者，不怕新站的流量起不来。
*
下午三点钟，所有作者开始入场。
网站给女作者们派了造型师到酒店，江浅浅也换上了礼服，化了妆，然后才打车去了举办晚会的场馆。
终点网举办年终盛典的地方并没有保密，也提前公布了会到场的作者，许多作者们的书粉都来到了现场，以求近距离围观自家大大。
江浅浅回来得迟，又等了会化妆师，去的时候基本上作者们都快到齐了，她把入场邀请函递给门红毯入口处的礼宾，对方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然后对着话筒道：
“接下来入场的是，光辉麋鹿！”
终点网弄得很正式，居然还有红毯环节。
他这一喊，红毯右边顿时有一群人骚动起来：
“光辉麋鹿？我们家傻狍子终于来了！”
这些人是都是江浅浅的书粉，自发组织前来的，他们当中很多都是普通读者，并没有进场参加晚会的资格，所以便想在场馆外看看她，送送花之类的。
谁知道等了这么久，作者们都快到齐了，其他家的书粉也快散光了，都没听到报他们家傻狍子的名字。他们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临时有什么事不来了。
听到光辉麋鹿四个字，大家纷纷朝红毯上看去。
谁知道，红毯上只有一个穿着浅绿色长袖鱼尾礼服的纤弱少女，和其他女作者穿着皮草拿着手包光鲜时尚的样子不同，她手里还拎着一件厚实的羽绒服，走了几步，似乎觉得有点冷，就把羽绒服给穿上了。
即使如此，她的美貌也难以忽视，厚重的羽绒服难掩她纤薄优美的身姿。她快步往入口走去，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漂亮的样子惊艳到安静如鸡。
只有光辉麋鹿的粉丝们还记挂着自家大大，愣了下后回过神来，有些着急地大声道：
“不是报的光辉麋鹿吗？我们大大呢？”
“对啊，怎么不见我们傻狍子？”
“这是个女的！不是我们傻狍子！”
“我去找礼宾问一下！”
正在此时，已经要走进场馆的少女回过头来，朝他们这边走来，并且走到了他们面前。
“那个，我刚刚听到你们说光辉麋鹿，你们是他的读者吗？”
少女的声音细细嫩嫩，又带着些软糯，好听极了。
众人都没想到，这个比女明星还漂亮的少女会突然过来跟他们说话，呆了会才道：
“是啊，我们都是光辉麋鹿的粉丝。”
那人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四十多个人。
毕竟不是签售会，也不是明星，特意赶来的人很有限。
江浅浅朝那些人看过去，大多数是男性，还有几个女孩子，虽然每个人都穿得很厚实，但露在外面的脸和鼻子都在大冬天冻得红红的了。
原本评论区有读者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去参加年终盛典，她说要去，他们便说会来看她。她还以为是开玩笑的，却没想到，真的有这么多人来了。
一时间她又是感动又是歉疚：
“我就是光辉麋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要来，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啥？！！
众人都惊呆了。
这就是他们家的傻狍子？！
见他们一脸难以置信的呆样，江浅浅想起其他人对她身份的震惊，便拿出入场邀请函展开给他们看。这上面有笔名和照片。
众人看看邀请函，再看看眼前美丽到不可思议的少女，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江浅浅见他们不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缓和气氛，只好拿出电话打给保镖。
“你过来红毯这边。”
她知道宋瑾泽派给她的保镖一直都是在附近的。没过多久，就有一个满脸严肃的高壮男人快步跑了过来，恭敬地道：
“江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江浅浅拿出自己的信用卡递给他：“这些都是我的读者，麻烦你带他们到那边的肯德基吃点东西，喝点热饮。”
说完，她又转头对读者们柔声道：
“天气有点冷，大家辛苦了，我让人带你们去喝奶茶吃点东西好不好？你们随便点，所有消费都由我来买单！”
“现在时间有点来不及了，我得先进场啦！”
说完她就挥挥手小跑进了场馆内。
众人直到跟着那个男人进了旁边那家肯德基餐厅，在温暖的炸鸡香味中才回过神来，议论纷纷：
“这么说，刚才那个真是我们家傻狍子？”
“应该是没错了，不然怎么可能请我们吃东西！”
“没想到傻狍子竟然是个小女生，还长得那么漂亮！”
女孩子们彼此夸张地低声叫着：
“天哪，我们麋鹿大大竟然是个女孩子！”
“呜呜，我们傻狍子好漂亮，好温柔，像仙女一样！”
“我更爱她了怎么办！”
“我也是！”
大家都把这个令人震惊地消息发往各大读者群，其他没到场的读者们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各群里炸出潜水者无数。
很多人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觉得他们在开玩笑。
毕竟大家平时在群里，除了讨论剧情，讨论冲榜，也经常开各种各样无伤大雅的玩笑。
“不信你们待会看盛典直播，骗你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