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惩罚
江浅浅泪眼模糊, 看着眼前满脸悔意,小心翼翼碰触她的男人,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他先前不顾她的感受,粗暴对待她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那个魔鬼附体一般的男人,如此陌生。
不,也不能说陌生。
书中的他,就是一个有着变、态占有欲的人。
他杀了书里的江浅浅,把尸体藏在身边, 面对警察还大言不惭地宣称,就算是死, 也要让她死在他怀里,葬在他身边。
她原本以为, 她所认识的他是那么沉稳优雅, 那么温柔体贴, 对她那么包容有耐心,在背后默默付出很多却什么也不说, 只要她好好经营, 他也会成为一个可以共度终生的人。她绝不相信这样的他会和书中一样成为杀了她的凶手。
她甚至曾以为是那个江浅浅对婚姻不忠导致了惨烈的结局。
可现在看来,所谓的不忠,所谓的与小白脸私奔, 很可能全都是捕风捉影。他就因为自己的猜忌杀了她!
多么可怕!
他根本就是一个心理极不正常的变、态!
“浅浅, 对不起,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他试图去抱她, 江浅浅反应很激烈地推开了他,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你走开,不要碰我!”
她看着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冷。
宋瑾泽对上这样的目光,讷讷地收回了手,不敢再对她有任何一分动作。
他亲手打碎了她对他的信任和好感,想要重新拼接粘合,便一样也不敢再逆她的意。
“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宋瑾泽便小心翼翼地后退,一直退到了门边,见她依然用警惕的目光盯着他,只得恋恋不舍地退出了房门口。
见门被关上,江浅浅这才松了口气,艰难地撑着自己的身体去洗澡。
她要洗掉他留在她身上的所有气息,此刻她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被他强吻时一样,对他留在她身上的印记觉得反感排斥。
洗漱完毕,她有些脱力地躺在床上,宋瑾泽再次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管药膏:
“浅浅,刚才有没有伤到,我给你上点药好不好?”他怕再惊吓到她,语调压得无比温柔。
江浅浅嗓子有点沙哑,声音却没有一丝感情:
“我说过了,不想见到你。”
他上前两步:
“都是我的错,浅浅你打我骂我都好,就是不要不理我……”他还穿着刚才那身因为两人纠缠而变得有些皱的衬衣,神情小心到卑微,完全没有曾经那种睥睨众人的上位者气势。
江浅浅此时一点也不想他靠近自己,努力撑着自己爬起来,宋瑾泽试图去扶她,被她冷漠地推开。
她走到隔壁的储物间,从其中拖出自己曾经用过的行李箱,回到主卧。
“浅浅,你要做什么……”宋瑾泽有些惶恐。
“我不该赶你走,这是你的房子,该我走。”她打开衣帽间,开始收拾自己原本的衣物,他给她买的那些,她一件都不碰。
宋瑾泽想拦她又不敢:“浅浅,你别这样,我走,我马上走好不好?你不要走!”
江浅浅却不肯理会他,兀自收拾着自己的衣物,她只拿了夏天的,很快就收拾好,然后又拖着有些踉跄的脚步,到书房去拷贝自己的大纲和新书存稿。
准备好一切,就要拖着行李箱下楼。
这行李箱对她来说很重,她虚弱的身体根本拿不动,可她坚持要提,宋瑾泽却无法眼睁睁看着,只得夺过了她的行李箱帮她提下楼,他按住了行李箱,还是想挽留她:
“浅浅,你别走,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不这样对你!”
她试图去夺回行李箱,但箱子被他一只手按住,抢不动,她便转身就走。
拷资料和存稿的U盘在手上,别的都不重要,衣物和生活用品都可以买。
她转身就往外走,宋瑾泽立即抱住她。
“浅浅,求你了,别走!”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叫他立刻松了手,只能眼看着她离开。
江浅浅打了个车,原本想到学校附近住酒店,等到了酒店前台,才发现自己的身份、证也在宋瑾泽的别墅里,根本住不了酒店。
宋瑾泽一路跟到了酒店,眼见如此,心中一喜:
“浅浅,你看外面根本住不了,跟我回去吧!”
江浅浅不理他,直接打车回了学校。
她的这张脸就是通行证,学校的门卫都认识她,没有学生证,倒也直接进了校门。
酒店不能住没关系,她还可以住学校宿舍。
当初为了偶尔能去学校睡个午觉,还保留了宿舍的床位和一些基本生活用品。
她一路走进寝室,宋瑾泽也跟到了女生寝室外。
女生寝室就如同女厕所,他总归是不能跟进去的,只能站在外面等着。
江浅浅没有钥匙,在寝室门外敲了敲门,幸好两个室友都在,给她开了门。
见她回来,脸色苍白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两人都很惊讶。
“浅浅,你怎么回来了?来拿东西吗?”秦娅问道。
“不是。”江浅浅摇了摇头,“以后都回寝室住了。”
两个室友更是惊讶,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些无所适从。
她们都知道,江浅浅这学期开始就不在宿舍住了,是因为搬出去和宋瑾泽同住。现在突然说搬回来,很可能是两人感情出了什么变故。
想问,又怕正好撞到气头上。不问,什么也不知道胡乱安慰也很容易马屁拍在马蹄上。
“你好像看起来不太好,快休息一下吧。”周雯比较实在,赶紧拿毛巾给她擦了下床铺。虽然有帐子遮住,她好几个月没住,还是有些灰尘的。
“谢谢。”
江浅浅很累,身体也不舒服,就着室友收拾好的床铺,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而宋瑾泽,在女生宿舍外守了一夜。
为此,江浅浅所在的整个女生寝室大楼都传遍了,通讯如此发达,各种群也多,基本上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宋瑾泽和江浅浅都是学校的名人,这学期江浅浅不在宿舍住,大家就心知肚明是和男友同居了。
都是成年人,虽然背后会议论,但也算不得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昨晚好些人回寝室的时候都见到宋瑾泽站在宿舍外,有些贼心不死的女生,见他站在那里,试图去搭话,都被他冰冷的眼神弄得败下阵来。
很明显,他心情不好,几次三番后,没有人敢再去捻虎须,连宿管阿姨也不敢去询问。
他一直站着没走,又听江浅浅寝室的秦娅说,江浅浅回到了宿舍,众人便猜测纷纷。
没想到,他竟然站了一夜,这更引起了广大学生们的八卦之心。
“肯定是两个人闹矛盾了,江浅浅负气出走!”
“我看不止是闹矛盾这么简单,十有八、九,宋大老板是做错了事!”
“你们说,会是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男人都爱犯的错呗!”
“其实以宋瑾泽这样的身份,在外面找别的女的也正常,就算他不找,也有数不清的女人扑上去吧。”
“虽然有点恶心人,但这也是社会常态了。他能为这件事如此赔小心,可见还是真的看重江浅浅。”
“那当然,虽然家花哪有野花香,但野花也终究只适合尝尝鲜,论起来,有几个外头的野花比得上江浅浅啊!”
就这样,学校一天之间都传遍了,“宋江CP出现情变,宋瑾泽偷吃被抓,江浅浅负气出走,如今宋瑾泽正在女生宿舍外求取原谅。”
两个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就算知道,江浅浅也根本不在意。
她上午没课,早饭和午饭都是由室友带上来的,便没有出去,宋瑾泽就一直在女生宿舍外等到了中午。
如今说是秋天,气候却还是和夏天一样说变就变,中午的时候便突然下起了暴雨。
宋瑾泽站在雨里动都不肯动,别人给他伞也不要,一直望着楼上,在雨里被淋得浑身都湿透了。
许多女生趴在阳台上围观。
不断有人给江浅浅实时播报他的现状。
“浅浅,他还没走诶!”
“天哪,一直在雨里被淋着,你要不要让他去躲躲雨!别淋坏了!”
“我刚才去看了,他脸色不太好,嘴唇都有点发白,要不你去看看吧!”
江浅浅一律摇头:
“他怎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你们也不用管他。他自己站一段时间,觉得没意思了,就会走的。”
宋瑾泽站了十几个小时,从昨天中午到今天中午,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他本来就有不轻的胃病,此时许久没及时吃东西,又被暴雨浇透了,一冷一热的刺激之下,胃病发作得前所未有的严重。
胃抽搐般的痛着,可他什么也不顾,只是直直地望着楼上,希望她能出来看他一眼。
暴雨淋在身上,狂风大作,他渐渐觉得身上发冷,胃也越发痛得厉害,像有刀子在搅动一般。
他却依然凭着一股信念强撑着。
他做错了事,受点惩罚是应该的,只要能让浅浅原谅他,他什么都愿意做。
然而,直到他晕倒在地,江浅浅都没有出来看他一眼。
这件事早就惊动了学校的领导。
堂堂一个行业巨头的掌舵人,身家数千亿的名流企业家,在学校做出这种事。大家都觉得很震惊,也很尴尬。
但碍于宋瑾泽的地位,也得赶紧把人送去医院。
这样大的事情,自然有好事者传到网上。
天瑞集团的公关给力,当然不会允许这样有损企业形象的事被大众知晓,此时正密切监控着网上,出来一个帖子删一个,出一条微博删一条,媒体也集体失聪,装作不知道这桩大新闻。
然而,在有心人的传递下,这样的消息还是传到了那些对宋瑾泽不满的股东耳朵里。
大家本就因为宋瑾泽突然跟一个小网红领证而不满,其后大家在董事会上提及,要他补交婚前财产协议,以便不因为个人婚姻而影响企业利益,他也拒不接受。
此时他更是不顾形象,大庭广众下做出这种有损企业威望的事,让人忍不住骂娘。
自从迷上了这个小网红,以往英明睿智的宋瑾泽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为了那女人屡屡做出这种不顾大局的事。
这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样的他,真的还适合做偌大的天瑞集团的掌舵人吗?
这些股东们本就因为先前在宴会上被宋瑾泽当众慢待而怀恨在心,此时更是对他不满到了极致。
*
江浅浅对宋瑾泽晕倒进医院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但她还是没有动摇。
不过是苦肉计而已,她才不会上当。
她没去管宋瑾泽,重新买了电脑,该码字码字,该上课上课。
唯有对“我爱吃螃蟹”这个朋友很抱歉,她要给他钱,他不肯要,而且一点都不怪她。直言以后可以去其他网站发展,即使不能,以他曾经积累下来的身家,也能过得很好。
越是如此,江浅浅越是愧疚,也越觉得宋瑾泽不可理喻,不值得同情。
没过几天,便是十月底在帝都举办的作协的高级研修讲座,她早就决定好了要去,也订好了机票,便照常去了帝都。
讲座举办的地方,是在水木大学。讲座散会后,她漫步在水木大学,看着其中的一草一木,很是感慨。
曾经,这里是她最理想的学府,每次来参加夏令营冬令营,都会特别向往。只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与之失之交臂,如今只能以客人的身份走进这里。
江浅浅来校的消息已经在水木内部传播开来,因为水木也有一些人是她的书粉,或者是月光女神的颜粉,在路上还遇到不少人围着她签名与合照。这样的人气,不亚于一些二三线明星了。
好不容易才从这些人的包围中解脱出来,江浅浅走到了德语系的办公大楼前。
这里的孙奚教授在面试的时候对她非常友好,当时还借了书给她,后来只是用快递邮寄了回去,其实有些没礼貌。
只是当时她莫名没录上水木,心里很是失落,觉得再见面也只会徒增尴尬,便再也没给对方打过电话,来帝都也没去拜访过。
正想着待会见到孙教授要说些什么,便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你是……江浅浅同学?”
江浅浅回过头一看,竟然正是孙奚教授。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优雅。
“孙老师好!”
两人寒暄了一番,孙奚早就从新闻上知道她和宋瑾泽的事,对于她的际遇,很是感慨。
“其实之前我还很担心,宋总特意给学校打招呼,说不让水木录取你,我还以为你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大人物,后来知道你被复兴录取,这才放心些。再后来听说你们的好消息,才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原来你们有自己的安排。”
她很欣赏江浅浅这个学生,当初本想过要收她做关门弟子的。谁曾想到,学校突然来了消息说不能录取江浅浅了。她很是不平,托了好多关系才打听到原因,是宋瑾泽这个大财神专门向学校嘱咐过,不让江浅浅到水木读书。
现在知道了宋瑾泽和江浅浅的关系,她便自然而然以为,这是宋瑾泽和江浅浅商量好了,不在帝都读书,才谢绝了水木的录取选择了复兴。
毕竟,水木和复兴只能选其一,而宋瑾泽的天瑞集团总部在S市,自然是选择复兴更方便小情侣来往的。
江浅浅只觉呼吸急促,头脑一阵眩晕。
“孙老师,您的意思是,我当时没被水木录取……是因为宋瑾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