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露娜犹豫了一下：“可是……”
“怎么，”江浮休微笑起来，“我可还没从这里搬出去呢，找一点资料这种事，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吧？”
露娜像是被他这一番厚脸皮的说辞惊呆了，卡了一下，这才转过身去搜索筛选资料。
江浮休脸上的笑容却淡了。
人工智能比人还要有人情味，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时代的悲哀。
他摇了摇头，脑海里再度浮现出露娜刚刚所说的机械制造。
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江浮休却能感受到，这些东西与他曾经的老本行，隐隐存在着什么共通之处。
江浮休还在修真界的时候，也曾经听说过有些不务正业的炼器师，喜欢做各种各样的机关。
虽然门中的那些“正统”炼器师对此嗤之以鼻，但江浮休却对这些旁门左道兴趣十足。
他甚至从宗门的书库里找到了那些炼器师前辈的作品，加以改造做了一套灌溉机关，让宗门的灵米产量从此在修真界一骑绝尘。
江浮休轻轻捻起一枚细小至极的零件来。
江放买的这一堆零件，比江浮休记忆中的任何一件都要小得多，其中最大的零件，也不会比一粒小米更大。
江浮休在记忆里找了找，却偏偏没能找到与这堆零件相关的记忆。
……江放的记忆并不完整。
过了这么一段时间，江浮休确定，原主的失忆，恐怕和他的死亡有所关联。
按理说，江放抄袭事件早在江浮休来到这具身体的前一天就已经开始酝酿，那么在江放的记忆中，也该有相应的内容才对。可江浮休翻遍了他的记忆，连一丝痕迹都没能找到。
甚至关于那份“抄袭”作品的相关记忆，也模糊浅淡得就像从来没经过江放的手一样。
他正沉思的间隙，露娜已经把资料全部整理好，传到了江浮休的光脑上。
机械制造在这个世界中，原本算得上是人类安身立命的本钱。
三千小世界中，每一个世界都是独立的。而每一个世界的走向，都与历史中发生的每一件大事息息相关。
按修真界的三千小世界理论，江浮休如今所处的这个世界，无疑是由凡人主导，依靠工具制造不断升级，最后进化到星际时代。
但奇怪的是，到了最近这一百多年，一向注重工具制造的人类却纷纷开始放弃了这个将人类文明一路从蛮荒时代带到星际时代的行业。
江浮休简略地看了下，大致的情况就是人们认为现如今的机械制造业已经足够发达，想要任何的器械和设备都只需要出一张设计图，交由人工智能工厂完工就行，并不需要由人类自己动手制造。
而人类数万年的历史积累下来，理论上任何工具，都已经在各种各样的设想之中出现过，作为后人，似乎只需要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将其向前稍稍推那么一步，就已经足够了。
越往下看，江浮休的眉间便越拧越紧。
这样的观念由来已久，以至于像江放这样的本土居民也深以为然。
可放到江浮休这个外来者眼里，就变成了十足的不对劲。
作为一个靠着自己手艺吃饭的人，江浮休深知亲手参与制造，对于一个炼器师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也许那些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东西并不差，但它们绝对比不过制作者倾尽心力，用自己的双手乃至灵魂去感知而创作出来的作品。
这些作品或许表面上看差别不大，可真正亲手制作过的人却明白，这其中究竟有着多么巨大的差距。
就好像他当年炼器的时候，明明大家都是同一个境界的修者，可有的人就能创造出令人惊叹的作品，而有的人却再怎么努力也平平无奇。
而江浮休再怎么费尽心思设计，也没办法让法器处理的灵材比医修处理得更好。
机器由人类制造，因此那些细微至极的差别，也只有人类能够掌握。
江浮休倏地一怔，目光落在了那堆小零件上。
他伸出手，捻起一颗掉在地上恐怕就找不到了的小零件。
……机器永远无法达到人力的高度。
青年的眼睛骤然明亮，他猛地闭上眼睛，神识、或者说精神力轻盈地包裹住手中的小零件。
极端微小，却五脏俱全。
江浮休迅速地在星网上搜索了一圈，发现这样的小零件，比人工智能工厂制造的最小规格的零件，还要细微得多。
能够制作这样微小却精细的零件，显然只能依赖人工。而制作这些零件的人，显然精神力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江浮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么一小堆零件，就能榨干江放积攒了那么多年的小金库了。
就算是以江浮休这样的修者神识，做这么精细的东西也难免感到头疼。
幸好已经有人代工做完了。
江浮休小小地舒了一口气，精神力在零件堆里探知一圈，看似随意地摸了几个小零件出来。
露娜作为人工智能管家，自然对公寓里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江放这位前主人事发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露娜总觉得他连性格都变化了许多。
如果在之前，见到这一堆成品零件，江放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肆意妄为地把那颗小得露娜自己都不敢保证能探测得到的零件抛来抛去，还时不时地翻翻弄弄，像是完全把之前那副重视至极的模样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露娜：……
负责任的人工智能管家把资料全息投影了一整个客厅，随后根据信息捕获，诞生出一股名为“震惊”的数据流。
就在短短的这么十几秒时间内，江放竟然用那一堆小小的零件，组装出了一辆看起来有些粗糙，但已经颇具形态的“车”。
江放曾经有一段时间沉迷于地球文明，于是露娜不用搜索，就能认出来这是地球时代人类借以代步的重要交通工具之一。
没想到随便往记忆里抓了一段，也能把东西还原出来。江浮休唇角带上了一丝笑意，随手一推，那辆迷你至极，只有小指指甲那么大的汽车便在地面上缓缓行驶起来。
发条带动的汽车行驶不了多远，江浮休把它抓了回来，转头问露娜：“你说这种小东西，如果做得再精致一些……能卖点钱吗？”
江浮休却没能立刻得到回复。
他有些诧异地看过去，只见露娜空前人性化地怔怔看着他手里的那辆微型汽车，全息影像的手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汽车？”露娜很快把神态收拾好，“抱歉，刚才不小心翻到了一些地球时代遗留的数据，走了会儿神。”
“你们人工智能也会走神？”江浮休好奇得很，把那辆微型汽车在露娜的全息影像前晃了晃。
“看见相关事物的时候，系统会自动进行搜索……”露娜一板一眼地回复，“系统建议，根据近年热点，您可以尝试进行全息直播。”
“全息直播？”江浮休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我播什么？直播怎么组装小零件吗？”
这么枯燥无聊的直播怎么可能会有人来看——
“是的。”露娜严谨地分析起来，“星网直播分为两类，娱乐类与学习类，也有不少人选择将二者结合，您也可以考虑尝试。”
“根据分析，您可以尝试微缩景观、微型机甲、微型模拟城市等。”
江浮休已经没忍住用光脑搜索了起来。
露娜所说的这些元素，似乎只在游戏领域内出现过。
除了平时所用的星网，星际时代还开发出了专供游戏和娱乐的“全浸入式星网”，又称内网。在内网中，人们可以感受到由数据构造的虚拟现实。
而微型机甲，也是内网游戏中的一种模式。
正常的机甲再小也足有几层楼高，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这种庞大很难适应。
于是微型机甲游戏应运而生。
人们可以从上帝视角观察机甲状态，并且通过精神力操纵进行对战。
这样的机甲游戏比常规视角降低了难度，同时也更加具备观赏性，甚至因为更能培养人的宏观意识而被军部点名表扬过。
因此，微型机甲游戏成为了目前星网竞技类中最热门的游戏。
江浮休若有所思，随后在露娜的指导下打开了星网直播。
他准备好那一堆小零件，把直播的视角局限在自己的双手，确保本人不会出镜。
随即输入了直播间的名字。
【虚拟进入现实：微型机甲制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