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chapter47
chapter47
初樱在冥冥之中觉得今晚会不太平,至于哪里不对, 她也说不上来。月上枝头, 更深露重, 她侧头看着窗外被风吹得沙沙响的枝桠,不知不觉竟然有些晃神,刻刀在手指上划了一个口子,一块皮肉脱落下来,疼的钻心。在矫情的人格涌出来的那一霎那,她赶紧收住, 揉了揉眼睛, 把手里的事情收拾完。
书桌还没收拾完, 她就打了个呵欠, 眼眶里冒出了泪花儿。
林泽也还没有回来的迹象,她换上睡衣钻进被子里。
看着床铺空空的另一边,手指放在上面蹭了蹭, 枕头上有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很淡很柔,凉, 和他这个人是一样的。
其实他到底在做什么呢?初樱完全不知道,并不是不好奇, 只是没有那么多精力。她的生活很忙很乱, 并不想打破她和林泽也生活的这份平静, 而且还有一个最本质的问题, 他们的婚姻并无任何基础, 唯一的基石大概就是心底的那一份狂热吧。
但这也是最不牢靠的东西了。
有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林泽也极致的压抑,她也会觉得十分恐惧,猜测下一秒他会不会打她,但是往往他在她面前总是克制的,这一点让初樱相信,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手机响的时候,初樱快睡着了,林泽也说让她下去一起吃宵夜。
*
春寒料峭,初樱不知道林泽也想去哪里吃宵夜,就把车开上了,出了小区的门就看见林泽也穿着黑色的大衣,长身玉立,站在树荫下,低头看手机。
线条利落的侧脸像刀削过的完美,不多不少,鼻梁直且挺,昏暗的光下,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极冷的色调,美艳且毫无感情。
初樱落下车窗,冲他吹了个哑巴口哨:“小哥哥~”
林泽也抬眸,收回手机放在衣兜里,脸上终于有点故意释放出来的笑:“不用开车,就在后面。”
后面?
望湖金座后面是有一条小吃街,但也只能称之外路边摊。铁板上面全是黑乎乎的油渍,一年也不见得清洗一回。
初樱和林泽也偶尔会出来吃宵夜的,但是在这住了大半年,从来没有去过后面的小吃街。很多时候,林泽也会在手机里选择那种连锁的豆浆店、面馆,食材均是由中央厨房配送,味道没有什么特点,但至少能保证干净卫生。
初樱手指在方向盘上摩挲,愣了一道,林泽也出声提醒:“先把车停在这吧。”
门口正好有临时停车位。
本来深更半夜叫她出来吃宵夜这事儿就不寻常,还去家后面的,就更加不寻常了,她听话把车停在路边,这一次非常正,帅的一批。
她从车里出来,搓了搓手指,有点冷。
林泽也从另外一边走过来接她,两个人走了几秒,初樱淡淡地呼出热气。林泽也停下来,垂眸看她,说:“把你的手给我。”
然后摊开手掌,在她面前。
初樱把一只手放在上面,不明白他意欲何为,直到林泽也手掌卷上来,包住她的,带来一股预料之中的温热,他说:“冬天还没过去,你穿的太少了。”
没等初樱逼逼,他把两只手掌和在一起,在自己的掌心搓了搓。
尽管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温柔,初樱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小吃街依旧人声鼎沸,这一带好几个小区,年轻人居多。
初樱和林泽也都觉得,这才是回到了人间啊。
林泽也问初樱想吃什么,初樱选了一家小海鲜店,正好里面有空位,初樱抽了张纸巾把桌子和椅子都擦擦,笑咪咪跟林泽也说:“坐吧。”
老板娘见着笑了,调侃道:“你个小女娃还挺会疼人。”
初樱弯弯眼睛,“不是,他内心里住了一个小公主。”她下巴抬了抬,指向林泽也。
老板娘递过来一片塑封过的菜单,问:“看看吃点什么。”
初樱勾选了几样,蛏子,皮皮虾,还有梭子蟹什么的,差不多了,林泽也问:“有热饮吗?”
老板娘指着保温箱:“在那。”
林泽也起身过去,拿了一瓶温热的椰奶放进初樱手里:“别喝,暖暖手。”说完又给她倒了一杯冒热气的白开水。
一切都还算正常。
初樱不傻,林泽也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说的。但是敌不动我不动,初樱不会傻傻地去主动挑起话题,因为她翻车的次数太多了,随便说起任何一件事,都是站不住脚的。
她抱着椰奶放在下巴底下撑着,林泽也迟迟没说话。
一直到服务员把点的小吃全都端上来了。
初樱夹了个蛏子放在面前的小碗里吃起来,林泽也没怎么动筷子,一副没有食欲的样子,初樱一点都不奇怪,没强迫他陪自己一起吃。
这个蛏子炒的很辣,初樱嘴唇被烫得吐热气,越喝热水越辣,
林泽也闲闲地坐在椅子上,眼底有片疲惫之色,他问:“要喝点啤酒吗?”
初樱:“????”
没等她回答,林泽也便替她做了决定,让老板娘拿啤酒来,老板娘问:“几瓶?”
“就一瓶,她喝。“他说。
老板娘见他表情十分认真,看向初樱发出疑问的表情,林泽也直接说:“没事,我是她先生,不是坏人。“
老板娘:“好,等着啊。”
初樱顿了顿,奇怪问道:“你干嘛让我喝酒?”
林泽也偏了偏头,半张脸浸润在不甚清晰的光影中,那种短暂的美好也在预兆着很快会换到下一帧,并不会长久。
但是下一个画面是什么,谁也不会知道。
林泽也手指放在玻璃杯沿,看着她的眼睛反问:“难道你害怕在我面前喝醉?”
怀疑之意,昭昭欲出。
“······”
初樱抿了一口黄色的液体,上唇还沾了点泡沫,所以你是想趁我喝醉酒套我的话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是今晚的不安应验了,夫妻两个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battle阶段了,她不清楚到底是哪一次翻车触发了林泽也的求知欲。
她说:“我不怕在你面前喝醉,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是喝醉了酒难受的只能是我自己,酒精麻痹神经,对我的身体不好,你希望我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吗?”
她轻轻把烫手山芋丢回去。
林泽也目光一滞,他的老婆真是聪明女孩儿。
“当然不是。”他说。
初樱反过来问:“那你呢?你害怕在我面前喝醉吗?”
林泽也笑了:“怕倒是不怕的,但是喝醉的话可能会情绪失控。”
初樱没有见过他失控的样子,便问:“会怎么样?”
林泽也又低头笑,耳朵有些红,不太愿意说的样子,缓慢道:“会控制不住自己想亲你。”
“······”
“但这是外面,你会生气。”
白莲花的解题思路总是比普通学生优秀。
初樱:“·······”
她觉得自己嘴巴不烫了,烫的是脸,一直延伸到脖子里,身体里的那点寒气全被他的撩拨驱散干净了。
其实她有的时候也挺想亲林泽也的,有的时候是欲望,有的时候不是,就是非常喜欢他,下意识要亲亲。
她顿了顿,给他嘴里塞了一个蛏子肉,“你犯规了,在外面撩我,并不比亲好多少。”
“是吗?”他挑挑眉,就着她的手,把那个奇奇怪怪味道的肉质吃进去,他的唇很薄很软,有点冷。她指尖触碰到的那一刹那,心脏也一寸寸收紧。
“我还想做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吗?”
“住口。”
下一秒,林泽也捏住她的手腕,注意到她手指上包了一片创口贴:“怎么了?”
初樱:“被刀划伤了。”
她说得可怜兮兮。
他捏住她的手腕不放,低声说:“不要撒娇。”
“我会受不了。”然后任劳任怨帮她剥虾。
她一撒娇,他就臣服。
初樱得意的笑了,这点段位就想弄倒她吗?她可是战倒雪姐的女人。
这顿饭没吃吃完,林泽也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初樱也索然无味,付了钱两个人出去。
街边的热闹让他们觉得时间还不算太晚,初樱牵他的手徘徊在小吃店门口,林泽也问:“要不要去兜风?我明天不上班。”
初樱想了想:“可以。”
他们买的那辆平价小跑车一直没有派上用场,于是走回小区门口把车开上。初樱喝酒了倒在座位里摇摇欲坠,林泽也开了一点窗户,上了高架。
灌了点风进来,擦过初樱的脸颊,她意识清醒很多,开始思考,从去年十月开始翻车一直到现在,林泽也应该是已经解码了一些线索的,所以才来问她怕不怕喝醉。
其实是变相地问她:怕不怕谎言被拆穿。
她不知道林泽也到底解锁了哪一步,虽然她一口堵了回去,但这并不代表林泽也就此打消试探的念头。
她侧过脑袋问:“你觉得夫妻之间,应该百分百坦诚吗?”
林泽也目视前方,并未觉得讶异,淡道:“我希望坦诚,但是百分百这个概率应该是没有的,因为我对你没有做到绝对坦诚。”
初樱:“······”
“因此我不要求你对我绝对坦诚,但大是大非,或者原则问题,我希望你都告诉我。”林泽也很认真说:“我会帮你解决。”
初樱却捕捉到了他说的“我没有对你坦诚”这句话,于是疑窦丛生:“你没有对我坦诚什么?你在婚姻期间出过轨?你私吞过零花钱?还是你不行?”
这是什么脑回路?
林泽也瞟了她一眼,捡了最重要的回答:“我行不行,你不清楚吗?”
倒也没有不行,反而每次待机时间超长,耗电量大,程序激烈,初樱狎昵。
然后回答:“我天天晚上回家,能上哪儿出轨去?”
他的确从不在外留宿,初樱去影视城拍戏的那段时间,林泽也还要追过去睡&她。
其实初樱的标准里,也没有要求林泽也百分百坦诚,因为她同样做不到。
今晚夫妻俩这样来回试探,她忽然明白了。
这段婚姻关系,就像浮在水面的月影,幻像而已。
初樱还在出神的时候,林泽也已经把车开向市郊,她探出脑袋向外看,是澄海图书馆。
这个时候图书馆已经闭馆了,从高架上看过去,却是非常漂亮的。
夯土的外墙白天看着不觉得,晚上亮起灯光,矗立天地间,是一抹绝色。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林泽也说:“上周一你不是看了半天就走了吗?其实晚上也很好看。”
初樱说:“你觉得我是个爱读书的人吗?我是来拍照的。”
“来图书馆也不是读书,你不觉得这个建筑很漂亮吗?挺有来历。”
”·····欣赏不来。”她咋舌。
林泽也从一个出口下去,把车停在图书馆对面的公园停车场,低声说:“真的欣赏不来?你的朋友是设计师,难道那天没有给你聊过吗?”
“······”她的小心脏猛跳了一下,原来林泽也知道施雯雯是她的朋友,但还是犹豫地问:“我哪个朋友?”
“你还有别的设计师朋友?”他的语气很淡,不经意的样子:“上周和你一起来的。”
初樱:“你说施雯雯啊,你怎么认识她的?”
林泽也:“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在车上看到一个建筑院的袋子,难道不是你朋友的吗?”
“!!!!!”
初樱:“哦,我和她关系也不是很熟,就认识而已。”她停一停又说:“去年,就是她给你介绍工作的,可惜人家的一片好意你没领。”
她解释的很完美且全面。
“哦。”林泽也回答淡淡的,想起另外一件事。
初樱可能是心虚,她爬到林泽也腿上,搂住他脖子,“你今晚到底要干什么?”
四目相对,但是谁都知道对峙并未结束。
林泽也不想干什么了,只觉得有个地方涨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