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溺水
白落落惊恐的捂紧了自己的小马甲。
“哇哦！棒！”
“那……岂不是要带泳衣？！一饱眼福啊！”
“哈哈哈哈你想多了，安全意识课, 不会让你下水的！”
“啊……这多没意思啊！”
班上顿时炸开了锅, 男同学们嘻嘻哈哈的笑闹起来, 互相开着玩笑, 顺利得到女同学们一个大大的白眼。
听到这话, 白落落屏住的那口气总算松懈下来。
然而讲台上，林老师却忽道：“这可不一定，教练可能会随机挑人下去示范，大家要做好准备, 一定要仔细听课哦！”
白落落：“……”
应该……不会……那么巧选中她吧？！
白落落愁眉苦脸，接下来的课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匆忙在脑中询问系统：“你行不行？能不能顶住啊！”
系统沉吟：“这个嘛……你的外貌我做了适当的调整，如果只露上半身肯定是没问题的, 不过——”
白落落的心一提。
系统：“要是换上男孩子的泳裤嘛……因为你没有……咳, 那啥，所以大家可能会从你的尺寸上……察觉到些许异样。”
白落落：“！”
下、下课就去买泳裤！
要最大号！！
白落落刚坚定完信念, 前排座位上, 原娅突然转过身来。
她一撩自己的大波浪长发，朝白落落抛了个媚眼，意味深长道：“白落同学，你喜欢豹纹的还是波点的？人家都可以的哦！”
旁边有不少女同学脸颊微红, 悄悄瞥来视线。
白落落身后陡然传来一道刀子般的目光, 回头一看, 龙利又在用那种被戴绿帽的表情看她了。
白落落：“……？？？”
你们都是什么魔鬼？！
我只是个一无所知的孩子啊！！
……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在煎熬中度过。
放学后, 白落落想找临澜把话说清楚，决定把小猫的事情全都告诉她，然而回头一望，却发现座位是空的。
临澜已经走了。
她走的比平时都要早，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白落落一愣。
她突然深刻的意识到，这次临澜怕是很难轻易原谅她了。
垂头丧气的出了校门，白落落扭头就去买了条加肥加大的花裤衩，忧心忡忡的赶回家。
今天的天色格外阴暗，还不到五点天就快黑了。
白落落走在路上，周身行人稀疏，皆是形色匆匆。
她刚转过一条街角，忽的有一阵凛然的寒风拂来，几张纸钱从白落落脚边停下，雪白的颜色格外渗人。
白落落心里一毛，以为自己又要见鬼了，差点儿没拔腿就跑。
但旋即，远远有一群人从街角行来。
他们有男有女，皆身穿白衣，打扮的像山中隐居的道士，抬着一个高高的檀木架行来。
——像一只送葬的队伍。
路上的行人全都停下脚步，诧异的望向身后，低声交谈道：“这是……道宫的人？”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嘘，你忘了前段时间天师历劫失踪的事儿了？看着情况……怕是不妙啊！”
“你是说……易千霜天师？”
“唉……天师那么耀眼夺目的人物，怎么也……”
白落落听路人这么说，先是一愣，而后脑中灵光乍现，突然想起原书的某段剧情来——
道宫，是一个神秘组织。
既然是厉鬼横行的世界，那必然会有扼制的方法。
道宫便是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经常有阴阳师受邀出手，解决一些作恶多端的厉鬼，所以在世间拥有很高的威望。
而天师这个称号，是站在道宫最顶端的人才能拥有的。
比如易千霜。
易千霜出身来历未知，甫一入道宫，便势如破竹般的成长起来，他力压诸多老前辈，斩厉鬼，破旧俗，一举登上白衣天师的位置。
——孤寒苦刃，一剑千霜。
说的便是他。
听起来似乎是个很厉害的人，只可惜，他注定要死。
身为这个世界的顶级战力，他不死，怎么给男主让路呢？
男主可是要一路收后宫，大开金手指，成为最强天师的男人。
那边送葬的队伍缓缓行来，道宫的人皆是满面清冷，沉默无声，没有哀乐丧歌，只剩周身的白色纸钱在风中浮动。
满目的白。
他们肩膀上托举的檀木架上，没有棺材，没有遗像。
只静静放着一把剑。
——是易千霜的剑。
那剑也沉寂无声，携着清淡的寒意，似乎就像它的主人一般。
周围的人群一阵叹息后便散了，白落落目光看着那剑，随着送葬的队伍渐渐远去。
一如来时般沉默。
白落落心中莫名有些难受，就像是看到熟悉的老朋友远去一样。
可明明她谁也不认识啊！
直到回到家，白落落从家里的窗户往外望，还能看见远处街道上隐隐的一线雪白，蜿蜒着远去。
“易……千霜……”
她扒在窗户上，口中不自觉的喃喃，身后的猫窝里，假寐的小白猫猛然睁开眼，眯起异色猫瞳，盯向窗边的少年。
白落落突然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啊”的一声，转身瘫倒在沙发上，拿抱枕盖住脸颊，像一条了无生气的咸鱼。
半晌。
忽然有窸窣的抓挠声响起，白落落耳朵动了动。
接着，她头顶突然一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贴上来，趴在她的头顶。
白落落：“……？”
她懵懵的拿开抱枕，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冷静的金碧色猫瞳。
猫瞳里清楚到映着她此刻傻呆呆的样子。
——是它刚睁眼时看到的傻样子。
小白猫冷静的想着，身后的尾巴轻轻蜷了蜷。
白落落鼓起一口气，猛地坐起身，头顶上的小猫竟屹然不动，牢牢的扒在她的头上，猫尾巴一摇一摇，婀娜极了。
白落落：“……”
家里猫总想上头怎么办？？？在线等！急！！
正想着，耳边突然一阵“咣当咣当”的茶杯碰撞声传来。
白落落抬起头，看见洋娃娃端着一个搪瓷托盘，迈着短腿，战战兢兢的从厨房走过来，上面的玻璃茶杯颤的咣当直响。
她眼珠子看都不敢看白落落，把托盘往桌上一放，眨眼就窜回了厨房。
白落落：“……”
她忽然发现今天家里格外安静。
平日给她吹彩虹屁的镜子安静如鸡，自打她进门就没说过一句话。
白落落疑惑片刻，但肚子已经咕咕叫起来，她起身走到厨房，目光扫过案台上整齐的锅碗瓢盆，这里被洋娃娃收拾的干干净净。
她随手拉开冰箱门，右手伸进去往里面一摸，突然整个人僵住了！
白落落猛地一低头，不可置信的望向手中的小铁盒——
谁？？？
偷吃了她的小鱼干！！
原本出门时塞得满满当当当的小铁盒里，此刻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条鱼干，翻白的死鱼眼与白落落对望，竟透出无比的凄苦。
白落落脑子“蹭”的亮了，家里有此动机的只能是——
她“唰”的伸手把头上的猫抱下来，放在厨房的大铁锅里，绷着脸严肃审讯它：“旺财！说，是不是你干的？！”
小白猫睁着双异瞳，猫脸冷酷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
呵，无知。
小鱼干有什么好吃的？
本猫猫才不在乎。
白落落下意识低头望向它受伤的腿。
也是啊，小猫伤着腿行动不便。
而且它是一只还没足月的奶猫，只能喝奶粉，牙都没长全，怎么可能咬的动小鱼干？！
白落落“唰”的扭头望向角落里的洋娃娃。
洋娃娃身体一僵，顿时疯狂的摇起头来，甩的像个拨浪鼓，满脸的惊恐。
看样子……也不太像她干的。
白落落正满腔疑惑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
“咔擦！”
一道酥脆的断裂声响起，白落落猛然回头，发现小猫竟跑出铁锅，一口把剩下的那条小鱼干吞了下去！
吃完，它还慢条斯理的舔了一圈嘴巴。
白落落：“！！！”
晴！天！霹！雳！
果然是你干的！
那是最后一条小鱼干！！！
你竟然都不给我留一口？
白落落悲痛欲绝，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小白猫是自己跑出铁锅的。
它的腿伤竟然好了。
白落落一愣，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伤口都已经结痂了。
明明是昨天才受的伤……
这愈合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虽说如此，白落落还是把小猫拎出去，放在沙发上，苦口婆心的教育它不准偷吃小鱼干，吃小鱼干消化不了会拉肚子的！
小白猫眯着眼趴在沙发上，酷酷的瞥了白落落一眼后，成功让她闭了嘴。
白落落：“……”
差点以为自己是哄骗小孩子的狼外婆。
可是——
这么小的猫，明明就不能吃小鱼干的！！
就这么抱着小鱼干的未解之谜，一晃眼，便到了星期五。
周五下午一点，全班在海蓝游泳馆集合，同行的还有高三另一个班级，总共约有六七十人的大队伍。
海蓝游泳馆建成时间已经不短，馆内的设施显得有些老旧。
进入馆内，入眼便是一个宽大的长方形游泳池，四把金属扶梯筑在游泳池边。
在浅水区，能清楚看见下面蓝白相间的瓷砖，再往深处去便是一片墨蓝，看不清水底了。
人群最前面，站着个高大的男教练，他扬声道：“同学们，今天组织大家来呢，只要是想为大家普及一下游泳安全意识，以及溺水后的常识和自救，我现在开始讲课，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
同学们都听得很认真，白落落下意识的扭头，在人群中寻找着临澜的身影。
临澜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运动服，站在人群最外侧。
白落落一眼就看见了她。
临澜站在离水池最远的地方，低垂着头，脸色隐隐有些苍白，像是十分怕水的模样。
“……所以，同学们记住了！若是不小心溺水，在身旁有人搭救的情况下，千万不要胡乱挣扎！全身放轻松……”男老师的声音在游泳馆内回响。
白落落顺着临澜的视线，望了水池一眼。
远远的，她隐约看见一道黑线，在水池上随波晃动，一闪就不见了。
白落落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刚要凝神望去，男教练的声音却忽然拔高：“好了！下面我要请一个同学来下水示范，你们有自愿的吗？”
白落落：“……！”
来了！！
她精神一振，刚要悄悄往后退两步，突然，周围的女生“唰”的冲她望来，几乎异口同声道：“让白落同学来吧！”
白落落：“……？？？”
不是！你们怎么回事儿？！
女生们羞涩的相互对望了眼，表示非常想看白落同学在水中遨游的矫健身姿。
人群外，临澜也微微抬起头，幽深的目光朝她望来。
男教练大方的顺应民心：“既然这么多人赞同，那就这位男同学吧，来，请上前。”
所有人“哗啦”一下让到一旁，各种含义莫测的目光朝白落落打量来。
白落落：“……”
白落落试图垂死挣扎：“不是，教练，我不会游泳……”
男教练看起来更高兴了：“那正好！我们来做一组溺水后的正确操作怎么样？”
白落落：“……”
听起来……不怎么样。
男教练催促道：“来，同学抓紧时间，我们赶紧开始！”
“欸？”
白落落刚想掏出自己的花裤衩，一听这话，突然一愣。
身旁女生们颇有些惊讶，叽叽喳喳的问：“教练，难道不换泳衣吗？！”
教练咳了咳，露出看破一切的笑容：“哪有穿泳衣溺水的，你们身上的衣服就可以，右侧有洗浴室，等会儿可以去那儿冲洗，我们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备在那里。”
“啊……这样啊……”女生们无不面露惋惜。
白落落：“……”
你们够了。
——谁都别想觊觎我的肉.体！
教练带着一群人乌泱泱的来到深水区。
这里的高度足有两米，白落落战战兢兢的往水池边一站，望着幽蓝的水面，眼了咽口水，不忘嘱咐身后的教练：“等会推我下去的时候，千万要提示我一下！”
教练：“好！提示！”
话音未落，身后猛地传来一股大力，白落落猝不及防，整个人往面前的水池栽去，“哗啦”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
白落落：“？？？？”
不是！说好的提示我呢？！
身旁“噗通”一声落水声，教练跟着跳下来了。
然而池水已经铺天盖地的涌过来，瞬间灌进她的耳鼻中，她下意识的扑腾起来。
教练连忙喊：“不要挣扎，不要挣扎！”
白落落勉强按捺住四肢，不一会儿，教练就已经游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心里刚松一口气，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丝黑线掠过。
那是……？
白落落水中睁大眼，这次，她清楚的看见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从身旁掠过！
那好像是……
女人的头发！！！
卧槽！！
白落落心下大骇，拼命开始在水里扑腾起来，教练吓了一跳，拼命摁住她的四肢：“同学不要乱动！放轻松！放轻松啊！”
白落落：“……”
你来！你来轻松一个给我看看！！
然而教练的话音未落，游泳馆内的灯光突然“啪”的灭了！
接着，白落落感觉脚踝一紧——
整个人就被生生拖进了水底。
“啊——！”
“怎么回事儿？！”
“天！救命啊，他沉下去了！！”
“教练快救人啊！！”
教练大喊：“等等！我看不清楚他在哪儿！谁去把灯打开！！”
“噗通！”
又是一下落水声。
并没有人注意到这微小的动静。
岸边响起同学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灯灭了，游泳馆内陷入一片昏暗，屋外的天空始终灰蒙蒙的，根本没有多余光线投射进来。
白落落在水中挣扎着睁开眼，看见无数黑色发丝缠住她的手脚，死死的将她往下拖去。
她甚至能看见一道隐约的视线，恶毒又贪婪射过来。
池水无声无息的涌过来，寒意侵入五脏六腑，窒息般的感觉瞬间掠夺了她的心脏。
白落落大脑空白一片，只能听见系统在耳边焦急的呼喊着什么——
……是什么呢？
“嗤啦！”
忽的，有一道撕裂声闷闷响起。
白落落隐约听见一声愤怒的咆哮。
接着，脚踝一轻，身体忽的缓缓浮起来。
再然后——
有冰凉的东西搂过她的腰，轻轻的往后一带，她的后背便贴上一个冰凉冷硬的东西。
细小的空气水泡从白落落口中跃出，欢快的浮上水面。
白落落眼眸微微睁开一线，看见面前一片幽蓝，只有深深的水。
无边无际的包裹过来。
身后有墨蓝色的长发被水波扬起，浮动到她眼前。
她身后……是谁……
……谁在抱着她？
恍惚间，白落落的手臂被流动的水波扬起，墨蓝色的长发从她指缝间划过，像是上好的绸缎。
圈着她腰际的那双手陡然一紧，白落落感觉耳畔边轻痒，似乎是那人低下了头，细小的气泡欢快的喷洒在她耳畔。
那人应该很高。
接着，他的手摁在白落落的肩膀上，似乎要转到她面前来。
墨蓝色的长发越来越多的飘至眼前。
白落落微微睁大眼，竭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东西——
蓝色。
白落落脑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肺腑间最后一口空气吐出去，她眼前一暗，登时陷入无边混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