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032
032
警局。
看着警局大厅人来人往, 朱丽只觉得一阵头疼。
今天出门之前她还在庆幸没和奥萨克一起上八卦新闻。没料到躲得过“深夜开（）房”的香（）艳传闻，却没躲过和前夫的所谓“修罗场”。
她都能猜到今天的各大媒体们得有多开心了。
“扬小姐？”
就在朱丽等查尔斯做笔录的时候, 一名看起来相当年轻的男警员走了过来。
朱丽：“怎么？”
警员：“呃，安吉尔有些不配合工作, 他一定要先和你谈谈。”
朱丽：“……”
“你可以拒绝的，”青年警员看起来有些为难, 好心提醒道, “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向警方申请保护令避免安吉尔·萨特骚扰你的生活。”
“这还不至于。”朱丽平静开口。
确实不至于。
严格来说安吉尔也没有骚扰她的生活，谁知道朱丽十万年没有单独和男性出门, 就这么一次，还碰到了自己的前夫。
况且安吉尔还能怎么样？按照武力值来算，他申请保护令不让朱丽·扬靠近还差不多。
听到朱丽这么说, 警员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因为查尔斯·纳什先生和安吉尔也没有真正的起冲突，”他开口, “所以情况并不严重。只是安吉尔非常不配合, 他放话说要么先和你谈话再配合工作，要么就……呃，呆在警局不走了。”
朱丽：“……”
“让他呆, ”朱丽面无表情, “我看起来像是这么容易被道德绑架的人吗？”
警员哭笑不得。
“虽说这是你的自由，我也支持你这么决定, ”他说, “安吉尔做事情太容易上头了, 但我觉得你要是不见他，他今晚恐怕又得进医院。”
朱丽顿时明白了——这位青年警察是狮鹫乐队的歌迷。
而且这么了解安吉尔的秉性，恐怕还是铁粉。
“我知道了。”
她想了想，还是见面为好。
不是出于给谁面子，或者不想谁为难。而是这次甩了安吉尔·萨特的脸面，明天恐怕不仅仅是上头条那么简单了，朱丽可不想和类似于“摇滚天使大闹警局只为再见前妻一面”的沙雕新闻扯上任何关系。
警员如释重负：“谢谢你，扬小姐！”
朱丽却开心不起来。
安吉尔·萨特的名字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半年，这半年来朱丽觉得自己过得很好。而他一出现，就是在警局见面。
而坐在室内的安吉尔，完全没有任何将其他人拖累进来的愧疚模样。
朱丽进门时，他还是那副气焰嚣张的姿态。翘着一双长腿，瘦削的身板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直至看到朱丽的身影，他精致的面孔蓦然一亮，而后便被漫不经心的神情遮盖了下去。
“真了不起啊，朱丽·扬，”安吉尔冷笑道，“又和UFC中量级冠军是赛场夫妻档，又和国际球星私密约会，对方要不是名人，都不配入你的眼是吗？”
去你妈的。
朱丽在心底骂了一句脏话。
她懒得搭理安吉尔的嘲讽，只是径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你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好好说话会怎么样吗？”
安吉尔：“……”
坐在对面的天使当场愣住了。
他没料到朱丽会那么不耐烦，安吉尔推测她会愤怒，会无所谓，会冷笑一声出言还击，却独独没料到朱丽竟然如此不耐烦。
——他的朱丽，从来没对他不耐烦过。
出乎意料的态度顿时让安吉尔忘记自己原本还想说什么，他眨了眨眼，一双宝石般的蓝眼睛竟然凸显出几分委屈来。
看着有些无措又很委屈的安吉尔，朱丽……朱丽更头疼了。
他不说话，朱丽轻声叹了口气，礼貌地打破沉默：“恭喜你。”
“什么？”
“度过瓶颈期，有了创作灵感。”
“……谢谢。”安吉尔干巴巴地道谢。
这可不是摇滚天使平时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冷淡地开场吓住了他，漂亮的金发天使就像是应激的猫般——机警、讶异，用浅色的双眼一动不动观察着朱丽的反应，好像她的动作稍微大一点都算是威胁一样。
如果让天使的粉丝看到他这幅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但朱丽却对这样的安吉尔不算陌生，在他成为大众宠爱的“天使”之前，在他的舞台和歌迷还没有高台和保镖阻拦，不过是酒吧台上台下的距离之时，那时候的安吉尔·萨特，时常会对着所有人流露出这般神情。
凡人的现实世界，对一名天才来说，也时常难以理解。
“安吉尔。”
或许是熟悉的神情，或许是出于不想激化矛盾的策略，朱丽到底是稍稍放缓了语气，颇为无奈地开口：“既然你突破了创作瓶颈，应该没什么事情能惹你平白不快了，搞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是你自己对公众说你和我和平分手的，既然如此，为什么就不能见到我后客客气气地打个招呼，非得闹到警察局来？”
什么叫没事情惹他不快，他看着查尔斯·纳什和朱丽·扬坐在一张桌子上相谈甚欢就非常不快！
更别提那个一身肌肉的傻大个微妙地默认了什么“夫妻档”的说法，谁和你是夫妻档，你算老几，朱丽·扬只能是安吉尔·萨特的妻子！
——这些话语险些脱口而出，但话到了嘴边，看着朱丽沉着的神情，安吉尔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
然而朱丽太了解安吉尔了，他这幅神情就是有话要说。
安吉尔：“没什么。”
朱丽：“……”
安吉尔：“……”
诡异的沉默在室内蔓延开来。
此时此刻朱丽只感觉现在的场面格外荒谬，安吉尔他没吃错药吧？
安吉尔·萨特向来有话直说，心底冒出来的情绪和思想，不管是否有逻辑，是否发自真实，是否会伤到旁人。他既藏不住情绪也不会克制想法，像这样有话憋着的场面，简直是少见之少见。
朱丽不禁蹙眉，她刚准备想说什么时，安吉尔总算开口。
“我已经明白为什么了。”他说。
“什么？”朱丽愕然。
而朱丽的这份错愕，骤然点炸了安吉尔。
摇滚天使猛然一拍桌子，他像是忍无可忍般站了起来：“你不知道，那就我来告诉你！你以为诸如奥萨克·莱特和查尔斯·纳什算是什么好人了？他们就像是无脑的苍蝇一样追着你，这就是你想要的尊重吗，朱丽·扬？”
“所有人，所有人都说我没给你带来你需要的。”
安吉尔美丽的面孔镀上一层淡淡绯（）红，似乎是忍无可忍般把所有的话语都倒了出来：“他们现在又明白了一切？明白我是那个害你断了前程的混账，是我把你锁在家里不让你出门。就没人想过我损失了什么，我在这里面受到什么伤害吗？！”
“还有那个乔纳森，你那位消失了十几年的叔叔，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为了离开我你甚至可以向他低头求救，现在开始充当什么知心叔叔保护者，这么多年来他早干嘛去了？”
朱丽：“……安吉尔，你到底什么毛病？！”
他的怒火来的毫无征兆，搞得朱丽完全没明白安吉尔到底再说什么。
但她知道怒火中烧的安吉尔·萨特是没办法沟通的，说来说去说到最后，还是要进入彼此埋怨争吵的场面。
过去的朱丽只觉得这样很心累，而现在她完全没必要陪他继续争吵。
于是朱丽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站了起来。
“你继续，”她冷淡地说，“我没工夫在这里当你的垃圾桶。”
说着她毫不留恋地转身迈开步子。
在朱丽的左手触及到门把的那一刻，背后的安吉尔陡然开口：“朱丽！”
她蓦然一顿。
这几乎是离婚当天的场景重现——朱丽本能地循声回过头，迎上的是安吉尔·萨特饱含情绪的蓝眼。那之中的情绪是如此复杂，导致朱丽一时间竟然分辨不明。
朱丽唯独能看懂的是懊悔和无措，站在原地的安吉尔似乎很是懊恼他刚刚说出的那番话。
“你……”
她有些困惑地问：“安吉尔，你到底想说什么？”
安吉尔还是没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几度开口却始终没有声音。
朱丽耐心等了一会，却迟迟没有等来恢复，她仅剩无机的耐心在沉默中消耗干净。
“你好自为之吧，”朱丽淡淡地说道，“别再给你身边的人添麻烦了，没人一定要义务为你付出什么的，安吉尔。”
丢下这些话后，朱丽打开门，莫名其妙地离开了。
“嘭”的一声门响，仅剩下安吉尔一人的室内变得极其安静。
在公众面前人人为之疯狂的安吉尔颓然坐了回去，似是疲倦也像是茫然般扶住了额头。
安吉尔想说的并不是这些。
我按照你所说的找到了离婚协议书，我知道你为什么离开我了，我甚至开除了一直阻拦我和你沟通见面的人。
突破创作瓶颈期是一件那么令人欢喜的事情，可是万千歌迷的欢呼雀跃也比不上过往的你一抹笑容，还有刚刚那局淡淡地“恭喜”。
——一切一切话语哽在喉咙里，安吉尔却迟迟说不出口。
他最想说的是，你回家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