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听了这话，乔滴滴呆住。
她张口, 刚刚才组织好的话语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几秒钟后不自觉地吞回了肚子里。
可能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 他以为她还在生气当中，眉心的褶皱变得愈发明显。
乔滴滴垂下视线，隔了会儿才道：“其实不算生气, 也没有觉得你有哪里做得不对。”
相反, 他做的那些事情……每一件都足以让她的一颗少女心当场炸裂。
被人无条件护着、宠着的感觉，的确很好。
她叹了口气：“但是……你知道你动用那么多隐元武卫去保护我，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吗？”
容鹤盯着她的脸蛋看了几秒钟，像是终于确定她的确没有在生气一般，脸上的表情终于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不知道。”
这句话说得相当理直气壮, 坦然淡定到，乔滴滴甚至根本看不出他的悔改之意。
闻言，她轻抽一口气。
“你这么做, 会引被游戏策划发现, 他们要是意识到你的不对劲，很有可能会消灭你。”
听完，容鹤的脸上没有出现丝毫紧张慌乱。
他眼里唯一有的是疑惑。
“没人可以消灭我。”
容鹤就像是在阐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啊喂，谁都知道你很强, 强到几乎可以在这个游戏里面横着走，可, 毕竟只是在游戏里面横着走而已啊。
游戏之外还有现实世界。
游戏内任何一个NPC的小命, 都掌握在背后的游戏公司手里。
他们可以轻易削弱或者增强某个NPC, 更可以随心所欲将一个NPC从彻底从游戏世界里连根拔除。
“你说的‘游戏策划’，是什么？”
听他这么问，乔滴滴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似乎还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他，这是一个游戏世界。
只是，她过去提“NPC”之类的名词，他都可以迅速理解其中的含义，乔滴滴便下意识以为，容鹤不仅智力超群，还有一个堪比浏览器的大脑。
她放轻了呼吸：“你不知道‘游戏策划’是什么吗？”
容鹤诚实地点了点头：“不知道。”
乔滴滴试探着：“那你知道NPC是什么吗？”
容鹤拧眉，说话的时候，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念台词：“非玩家操控的游戏角色，由游戏主持者操控。”
果然是知道的。
脑袋里面有浏览器，石锤了。
乔滴滴耐心同他解释，试图让他弄清楚这次事件的严重性：“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就是一个‘游戏’世界，游戏策划就相当于在背后操控这个世界的主持人，他们可以轻易掌控游戏里面每一个NPC的生老病死。”
“而你，现在是一个出了问题的NPC，你同其他NPC不一样，你不受那些‘主持人’操控，等他们发现你已经影响到游戏世界的正常运行的时候，很有可能会直接将你消灭。”
“呵。”
容鹤冰凉一笑，表情冷艳高贵，眼底眉间都是目中无人。
乔滴滴的内心有些不淡定了。
虽然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乔滴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内心世界。
容鹤一定是想说：谁敢？
“这个世界里，有能力消灭我的人，还没有出生。”
乔滴滴很想让自己闭嘴。
但还是不甘心，她试图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
“你是专门来游戏里面伪装成NPC，想要利用NPC的身份体验人生的老总？”
容鹤表情疑惑，大概是在脑内使用了下浏览器，两秒钟后他开口。
“不是。”
乔滴滴理智冷静：“你是策划家的亲戚？”
又是两秒钟的停顿。
他接着道：“不是。”
乔滴滴保持淡定：“那你是策划专门写出来的BUG？”
容鹤表情无辜且茫然，否认得很是干脆：“不是。”
乔滴滴：“这些都不是，那你是什么？”
这个问题，是她第二次问他。
他的回答，同上次没有任何区别，容鹤轻轻唔了声，缓慢摇了摇头：“不知道。”
乔滴滴：“……哦。”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消灭你？”
容鹤的视线轻轻地落在她的身上，眼眸黑漆漆的，瞳孔中像是有能够吸引人坠入的小小旋涡：“因为，我很厉害。”
这自信不已的话由他说来，连可信度都变高了很多。
乔滴滴当然知道他很厉害。
“但是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在那些人眼里，你不过是一串数据罢了。”
容鹤眼瞳变得幽深，他的声音冷漠且固执：“没有比我更厉害的人了。”
乔滴滴有些气馁，长长吐出一口气，心情变得更郁闷。
“那你还要不要听我的话了，不是说，只要可以让我开心，你什么都愿意改吗？”
容鹤眸光微微闪动。
他抿了下唇，微恼：“但是那些人欺负你。”
说到这里，乔滴滴忍不住再次感慨，容鹤的确很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居然连好几个地图以外的零舟沙漠发生了什么，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乔滴滴甚至也开始疑惑，容鹤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单纯一个成精的NPC，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吗？
只可惜，就连容鹤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
乔滴滴绷紧脸蛋，做出不高兴的表情。
她抬高下巴，扬眉，声音冷了些：“所以你还要不要听话了。”
空气静默两秒钟。
容鹤的脸上出现了类似于不耐、挣扎、不悦等等的多种表情。
两秒钟后，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情绪寡淡。
“听。”
若是不听对话，旁认或许还会以为，他正在等对面的少女三叩九跪高呼一声“谢主隆恩”呢。
既然听，那就好办了。
这次的事情，游戏方面很有可能不会深究，毕竟问题出现在那些隐元武卫身上，即使查，也不会查到容鹤这儿来。
只是，类似的事情以后若是频繁发生，容鹤的存在便必定会变得危险。
见他终于肯听话，她松了口气，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从背包中取出纸笔，决定同他约法三章。
乔滴滴一下子列了好多条，一边写一边念给他听。
一开始容鹤还能很淡定地点头，并且表示愿意大发慈悲同意她的请求，到后来，越听，他的眉头就皱得越深。
“不行。”
乔滴滴握笔的手停下来，她抬头看向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一半。
容鹤：“……”
他动了动唇。
隔了半秒钟，勉强：“我尽量。”
乔滴滴笑容消失，板着脸，生气。
可惜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样生气的姿态到底有多可爱。
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淡粉色的唇瓣紧紧抿着，脸蛋白净光滑，上面写着“气鼓鼓”三个字，像只在生闷气的仓鼠，不仅不吓人还非常可爱。
容鹤：“……好。”
约法三章结束，乔滴滴专门誊抄了一份，俩人都签好名字以后，她将其中一份折叠好放进自己的背包里面，然后才笑盈盈站起身抖了抖写满了黑字的纸。
“拿去，你保管好你的这一份，先说好，答应了就必须要做到。”
容鹤接过纸张。
他垂眸，手指隔着空气，虚虚压住右下方的落款。
“乔滴滴”三个字，看起来十分娟秀，就和字的主人一样。
紧紧挨着的，是“容鹤”二字。
他静静看了两秒钟，然后将之折叠起来，放在贴身的地方收好。
= =
周日的时候，乔滴滴的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上午她便被一连串急促的门铃声喊醒了。
乔滴滴从床上坐起来，反应迟钝地揉了揉眼睛，好半晌才清醒过来。
穿好外套下床，出去开门。
姑姑放大的脸出现在门外，乔滴滴下意识睁大眼睛，几乎已经能预见自己的未来。
奶奶那边一直在催她回家。
刚开始的时候是短信催，后来是电话催，再后来成了派乔玉树来催。
铁憨憨乔玉树成功被乔滴滴策反，这两天在《灵剑江湖》里面玩得昏天黑地，不知昼夜，废寝忘食。
顺便也把乔滴滴这个姐姐给忘了。
自从那日莫名其妙死了好几次以后，他便怀揣着一颗热情的心，投入到了升级大业中。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概是玩上瘾了。
奶奶那边估计是意识到乔玉树指望不上，终于派出了第二位参战选手。
姑姑的眼睛就像雷达探测仪一样，在乔滴滴身上上上下下探照。
大概是感觉乔滴滴目前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看上去精神状况良好，她松了口气，接着开口。
“奶奶喊你回家一趟。”
乔滴滴刚想摇头拒绝。
便见姑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悲伤怅然了起来。
“她好长时间没见你，想你想得厉害，连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你就回去陪老人家吃吃饭，随便说会儿话也行啊！”
乔滴滴回想起前几次自己被骗去相亲宴的场景，有些犹豫。
她生来向往自由，不爱受拘束。
简单来说，就是个百分百的宅女，抗拒家里安排的所有工作和相亲宴席。
每次回去，都会面对不重样的相亲对象，乔滴滴索性开始拒绝回老家。
可现在看姑姑表情这么悲伤，她又动摇了。
的确很久没去看过奶奶老人家，要说不想念，是假的。
乔滴滴：“真的不是相亲宴？”
姑姑一脸坚定：“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乔滴滴面无表情：“上次骗了我，上上次也骗了我。”
偏偏每一次，用的都是“奶奶想她了”这个理由，让她连拒绝都无从开口。
姑姑老脸一红：“那些都不作数，不作数，这次是真的，奶奶这会儿正在家里等着你呢。”
乔滴滴清楚，就算又是骗局，她也没法拒绝。
姑姑都亲自上门了，按照家里人的性格，必定是不把她抓回家不肯罢休的。
她想，这次面对的八成还是个相亲宴。
并且对方很有可能是奶奶极为看重和喜欢的人。
乔滴滴做好了走个过场的准备。
回到老家的时候，时间还算早，未到正午时分，不过宅子里却多了不少眼生的面孔。
乔滴滴察觉到，从自己进入院中的那一刻起，就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有些反感，抬目朝视线的主人看了过去。
是个从未谋面的年轻男人。
却没想到，那人在被她抓到的时候，视线竟然没有移开。
他的瞳孔里先是出现了些许错愕，接着，那错愕便变成了明朗的笑意。
男人抬步，朝乔滴滴走了过去，张口似乎是想说话。
却不料，乔滴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早在他动身之前，便绕过走廊，穿过人群离开了原地。
没几秒钟，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