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顶楼
当天下午, 莫夝欢直播完后, 词条#莫夝欢今天又在哪儿伤心欲绝了呢#迅速上了热搜。
超话广场新涌入无数网友打卡签到, 评论相较于前几天也温和了不少。更有同在小猪岛旅游的网友, 直言想去路透酒店蹲守。
在网友们讨论莫夝欢颜值时，莫夝欢的粉们反倒安静一片，只有粉丝群偶尔有人冒泡。
【嗯, 今天大家都表现不错[鼓掌]】
【[加油][加油]】
【[握拳]】
几条零星打气问候后，有人开了口：
【说真的，我觉得崽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她自己可以搞定[丧]】
【我也觉得，有种自家崽长大，自己也没什么用了的感jio】
【做了半天心里建设，准备大杀四方, 杀进直播间一看, 全是夸的，我：……】
【嘤】
【女鹅成长了, 我们没跟着成长, 拖后腿了[哭]】
【@九九, 怎么不出来聊了？】
大家聊了几轮后, 被at的九九才登场。她顶着个恐慌表情包。
【我……】
【我许愿用十年寿命换欢宝逆袭一次】
【现在我很慌[惊恐]】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
不过营销号就不那么开心了, 没有撕逼嘲讽, 哪来的热度？人血馒头可是好吃的不要不要的。
尤其，很多粉丝量高的蓝v大号都收了顾真的好处。
收人钱财、□□。这把灾给引到金主身上了，算什么事情？钱还想不想要了。
于是大v们迅速下场, 清一色带节奏【网红卖惨】、【哗众取宠】。
等到直播结束，半天后，那股悲情感早在快节奏琐碎生活中被淡忘，谁还记得你的初恋小故事？大家只记得你撕了爱马仕名牌包！
造作啊，这是要脸不要钱都要硬撑！
舆论风向很快反转，批评网红哗众取宠的逐渐占据主流。
【娱姥爷V】这个号因为损失了瘦猴和胖子两员大将，最近引流起来吃力不少。
毕竟从前，虽然瘦猴和胖子两人工资少，但他俩因为是老员工，一方面能力够，另一方面憋着气，一定要证明自己，更是拼命加班加点熬，搞出了不少大料。
偶尔给点甜头，就跟他们再生父母一样。就算和莫夝欢联合炒作，也是引爆全网。
顶头boss对这种“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得到的效果，非常满意，经常得意洋洋，吹捧自己善于驾驭员工。
可现在能驾驭的员工都跑了。
留下的一众溜须拍马的新人，他都驾驭不动，他对此很是头疼。
幸好，还是有一两个心思活络的。
有一个外号叫泉泉的女孩主动请缨，说自己可以搞一个大料。
于是当天，工作室给她找了两个新人当助手，一行三人到港城的著名销金窟外蹲守。
*****
入夜的海滩带了些凉，月色如霜，霍斯承倒也没再提回酒店处理公务的事情。
他其实很会玩，也会享受。起码浅水湾别墅地下酒窖里珍藏的那些酒，就让宗仲南很上头。
只不过这些年事务繁忙，要千方百计对付董事会一群老滑头，要筹划，要谋夺，还要应付莫夝欢，一直抽身乏术。
也就是今年开始，霍其康那脉势力被踢走，霍其康本人借故退休，去了美国养病后，董事会决策时不再有人掣肘，一切才变得顺风顺水起来。
莫夝欢同意了分手，最近恒信除了一些流程性批示，也没什么大动静。
欧洲两个月回国，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莫夝欢一走，周围变得格外清静。
甚至，清静地有些无聊。
夜风起，一行人下午出了海，晚上则转战当地的特色酒吧。
酒不是什么珍藏多年的老酒，但酒馆倒是地道，味道勾兑地也好，霍斯承就多喝了几杯。
醉意上头，他恍然又听到旁边几个人在闲聊，似乎说的还是下午那件事。
——“看那个了吗？”
——“看了。”
——“二哥是不是还不知道？”
——“嗯。”(笑)
——“今晚还有一个直播，在平升。”
——“房间号多少？”
霍斯承眯眸朝他们几个看过去，正巧此时公司另一位高层过来。
——刘衡。
他人年轻，子承父业，跟他们也算相熟，于是便随意开口问道：“你们几个在看什么呢？”
问完，才注意到他们几个人不约而同抬头，面面相觑，很有些忌惮某人、不好直接开口的味道。
他顺着他们视线方向扭头过去，正看到霍斯承坐在另一侧的光影正中。
他身形颀长，穿挺括衬衫，领口却没扣紧，露出性感的喉结和脖颈部线条，显得精英又勾人，在夜色下，很有些清心寡欲的味道。
明显另一侧有出来玩的大学生一直朝这边东张西望。其中有一个妹子长得很是乖巧，可惜某人就跟毫没注意到一样。
刘衡随意瞟过去一眼，那个妹子赶忙将视线收回，一脸娇羞。
他随意腹诽了一句“这家伙白长一副好皮囊，从来不利用”后，没走心地打了个招呼：
“霍总，今天没处理新工程的审批流程？”
问完才后知后觉，这句话怎么那么像没事找事呢。**oss做不做工作什么时候轮的上他开口了？
而且联系到这几天霍斯承的反常，这话听着多像讽刺。
果然，话出口，安静独美却突然被cue的boss本人明显噎了一下。
半晌，他才敛眸沉声开口，“嗯，等我回去再忙。
”
说完抬眼看他，“怎么，刘衡你很急？要不我现在回去给你弄？”
“算算算了。”刘衡被说地缩了缩头。
霍斯承这人还算好说话，也不会拿身份压人。可最近，自从和那位祖宗分手后，他就变得特别不好相处，没几句脸色就沉下来。
这件事刘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还一起混了这么久，霍斯承不喜欢莫夝欢人尽皆知，怎么说分手了也该高兴吧。
可眼看他周围人倒是高兴了，大佬本人却没有一点高兴的苗头。
说起来，他对这位大佬的审美也是非常不懂。
以前出去应酬，**，他从来生人勿进、滴酒不碰，半点不给发生意外的机会。
那些合作商偶尔会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次数多了，都懂了：哦，是家教严。
可最近他俩都分手了，也不用这么严于律己吧，偶然搞一个露水红颜，也不是不行。
怎么还一副不问红尘、醉心工作的势头？
搞得他打招呼都只能想到问工程、问项目，结果就问到了逆鳞上。
刘衡顺着走过去，冲向隋业他们，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哦，我们在说……那位祖宗。”
“诶，说她什么？”刘衡略有诧异，他跟莫夝欢不熟，但也知道隋业他们一群人貌似都不喜欢她。
以往时候，郑韩倾带头，几个人对她都抵触地很。
他们貌似更喜欢顾真。虽然他一直觉得顾真挺假的。
酒吧晕黄的灯光下，随着刘衡话问出口，另一侧，有目光不动声色望过来。
浅淡冷薄，却带着点探究。也就一瞬，没人注意到。
隋业手搭在陈二肩膀上，无聊地上下滑着手机屏。
他回想了下下午的直播内容，唇角挂上一抹笑，“说她哈哈哈，说她真的挺有意思的。”
“怎么怎么？”刘衡被他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奇的不行。
陈二终于接口，“莫夝欢今天下午在平升直播……现场表演了一个为二哥哭地泣不成声。还讲述了两人的深情过往。”
隋业终于停下笑声，“二哥他哪有深情？”
“二哥他有情吗？没有——”
陈二看了他一眼，招手示意刘衡过去，“诶刘董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等。”
“我们在等连续剧的第二部。等会儿应该就能开始。还是下午那个平台。”
“啊？还是……莫小祖宗？”
“那倒没有。小祖宗今天累到了，毕竟，为二哥伤心欲绝也是挺耗体力的，我看哭地相当神情。”
“现在应该回酒店了吧。”
伤心欲绝？莫夝欢吗？
霍斯承回想了一下她最近在他面前嚣张的模样。
她那是伤心欲绝？她那是乐不思蜀吧。
如此想了两秒，霍斯承脑海中却不受控地晃过过往无数次，她单方面闹别扭，她红着眼，质问他、挽留他、甚至无理取闹威胁他的模样。
莫夝欢其实不爱哭。
可能生活太幸福，周围朋友又宠，所以她哭起来总是很夸张。
在他面前掉几滴泪，只要他一有妥协退让的苗头，她扭头就能变个灿烂的笑脸出来。
——都是装的。
他其实很讨厌她这样。
那些年，他见过太多人两幅面孔，也见过太多世叔、世伯翻脸无情，明面上心疼孤儿寡母，实则处心积虑，想侵吞股份，将他们吃的渣都不剩。
他讨厌莫夝欢这种似乎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哭和笑都为了达到目的的性子。
不过，她是真的很会用这些撒娇讨巧的招数骗到自己想要的。
也次次好用。
可，这个视频中，她似乎不是这样。
隋业正翻着直播录屏让刘衡看，他举地很高，霍斯承的位置只消偏头，就能看到视频的全部内容。
画面中，她低垂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半天维持一个动作。
就在他以为视屏卡顿时，画面中的人才有了动静。
她轻抬了下白皙的手臂，拿手背快速揩了下脸庞。几秒之间的动作，看出来挺急的。
霍斯承这才看出来，她是哭了。哭地，很沉默、很急于掩饰的模样。
这不像她，莫夝欢哪次哭不是昭告天下的？不换来点什么，她难能接受赔本呢。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一股微妙的沉郁击中心口，憋闷，难受，霍斯承感觉很不舒服，像，特别不习惯她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这不是她。
她不该是这样。
她要真伤心，不该是嚣张地跑来质问他，跟他闹？或者，找她那群朋友？
霍斯承感觉眼前像落了霜，有些事情看不到尽头。
夜色融融，酒吧喧嚣依旧，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半晌，径直起身，拿了一旁外套。
“先走。”
身后几人继续笑闹。
*****
傍晚过后的海滩变得恬静。
夜幕低垂，轻触海面波涛。水天一色间，有稀稀落落游玩归来的快艇，像是薄暮下靠岸的鲸。
酒店顶层露台，莫夝欢拎了酒上楼。
从前，她喜欢登高，喜欢远眺，感兴趣高空滑翔、跳伞、甚至还没投放市场的外空出游等各种刺激运动。
——她喜欢自由。更心比天高，总傻乎乎地觉得自己要征服天空，征服宇宙。
就算进娱乐圈，也想做到最好。想有一天她妈妈在天上，会骄傲有她这样一个有出息的女儿。
可她喜欢上了霍斯承。从此她便只喜欢安稳了。
很久后她才知道，大约是喜欢他这个过程太难熬。每一分每一秒，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心情起伏都像登高、都像远眺。
太累了，她用尽了全力去喜欢他，去揣测他有没有多喜欢她一点，便再没有精力去尝试其他那些刺激运动了。
他们从来不是爱情。
是她虚构出来的一个、战战兢兢害怕被人戳穿的美梦。
发现这件事后，她便乖了。再没找他胡闹过。
因为她突然有点明白了他的心情。
被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生缠着，该是多讨厌啊。
她不想变得那么可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