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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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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完了药, 商陆又爬下了吊床,提剑跟着白芷出了客房。左右厢房的门同时打开,房、左二人提剑出来了。

白芷新奇地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商陆道:“小心为上, 你看。”他下巴一扬, 只见黑面也从花树上探出个头来。

白芷道:“我在朱鸟阁也用这样?”

商陆开心地点点头, 仿佛很乐意看到白芷吃瘪。

白芷对黑面点头致意,道:“好吧,我先看看卧房,等下要去药庐,时间允许还会练会儿功, 我会在子夜前结束,不让你们跟着熬夜。”

商陆和左虹陪着白芷进了后院正房。正房建在高台上, 五间两进的两层楼, 挑高很高, 两层加个顶比前院三层都要高一些。正中是一个极大的缭绕着火焰的朱鸟图案,朱鸟下是主座, 两溜都是座席, 颇具古意。两边的隔扇拉门都打开着,匆匆扫过,右手两间是佛堂、静室,左手两间仿佛可以设成一个歌舞场。枝形灯立在各处,橘黄的光静静地铺满一室。

李嫂带着两个侍女立在一边,说:“小姐看这里布置有什么不喜欢的, 尽可改。”

白芷盯着菩萨相看了一阵儿, 忽然一笑, 什么话都没说。

二楼是卧房,睡房在正中间有着极大的妆台妆镜, 一只朱鸟的铜雕口衔明珠立在床边,博山炉里吐着轻烟。左边两间是衣帽间,右边是小书房、小茶室。四季衣服按质地、颜色、样式分门别类的放着,首饰一套一套的用托盒盛着,不成套的首饰也分门别类放好。几乎都是绣服,且宽袖长裙、曲裾之类的衣服占了一半的空间。

只看住的地方,说是拿的宫斗剧本她都信,起步皇贵妃标准,说是皇太后她也不会怀疑。

商陆“啧啧”两声:“不错不错,师父住的地方也不过如此了。唔,帐子比师父还精致呢。”

白芷顺手捞了件白色的箭袖,又抽了几根长簪说:“行行好,出去吧,我得换件衣服。”

“行啊,等下我给你喂招。”

“我要换衣服去药庐,穿这一身不怕被火燎了?”白芷斜了他一眼,“我之前配的药路上用得差不多了,趁晚上没事儿再做点出来,白天看过了那里材料齐全。”商陆把左虹留下跟黑面出了衣帽间,还贴心地把拉门给拉上了。

白芷换好衣服,提了药箱便去药庐,一路灯火都点着。白芷道:“才说要防火,以后没人的地方不要有灯火了。”李嫂答应一声,命男仆把不用的烛火都灭掉,又小声解释:“朱鸟阁的供奉足够支应这些,人也守得住。”

白芷道:“等我想点了再点吧。留两个人给我,其他人都休息吧,我刚来,估计这段日子你们的事情都会很多,轮班吧,别耽误事儿。”

“是。”李嫂还是亲自带着一男一女跟着。

药庐的灯火是亮着的,白天仔细观察过,白芷熟门熟路先在一楼摆空瓶罐的地方拣了一堆瓶瓶罐罐出来。这里最让她满意的是带螺纹旋钮的一些瓶罐,用来装液体是最好的,她有好些想法正好会用到。接着是拣药,这里药材齐全,虎骨这样小药铺根本没有真货的东西都有个十几斤,白芷闻了一下,还挺新的。取了几十种药材,每样的量都很大,又让取些淀粉、蜂蜜来。然后是取了纸来让商陆裁小签子,等着写名字往瓶子上贴。

商陆好奇地问:“神医也会蜂蜜面粉来糊弄人?”

“有些东西是必须的,调味道、调剂量都要用到一些无害也无效但又有体积的东西,也方便下咽。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多吃,所谓过犹不及。比方说人不能不喝水,但是喝太多的水排不出去就会水中毒。头痛、失语、精神紊乱、嗜睡、抽搐、昏迷,甚至死亡。”

商陆像只叼着叶子的树袋熊不可思议地听着,白芷含笑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干活了!”

商陆追着问:“你编的吧?骗我的吧?白水还能中毒?顶多撑死!”

“你猜啊。”白芷戴上口罩手套围裙,起了几个炉子,把不大用看顾但是吃火的几种常用的药丢大炉里熬着,亲自称磨细料调配精细的配方。黑面、左虹都背过身去,李嫂很识趣,搬完了东西就带着人退出房间:“奴婢们在外面伺候。”

“给他们做点宵夜,我就不用了。”

“是。”

白芷一口气忙了两个半时辰,大小装了几十瓶子的药丸、药液、药粉。商陆看着满桌的瓶瓶罐罐,道:“我这就传讯师父再派两个高手过来。”

“干嘛?”

“这些值得至少再添两个护卫来看着。什么哮喘咳嗽的不用管,续命胶真的会有人拼命来偷的,诶?这个‘原液一号’是个什么鬼?”

“没想好名字。”

“换个好点的药箱吧,这都用旧了。”

“先用着吧,你手里的那个别放进去,它是冷制的,旁边那个熬制的还有点温,分两处放。”

白芷的药箱放不下这么多,将几样好药装了,治普通疾病的就放在药庐里。白芷抽出几包药粉给商陆:“这是我改过的伤药,外敷,要送信就捎过去吧。”商陆笑着接了,扔给房杰:“你跑一趟。”他自己小心地抻了个懒腰:“去睡吧,忙了一天了。”

白芷推窗看天,月亮早不见了,星星倒是亮。她住的地方挺高,往下望去已是一片黑寂,偶尔有巡逻的人打着的风灯在缓慢地移动。随手关了窗:“还有点时间,活动活动筋骨吧。”

练功房三间两进近似正方形,一面墙下摆着兵器架,对面是几个木人。白芷现在是练剑,商陆抱着胳膊在一边看着,一边指指点点:“剑尖朝下了。”、“左脚再拉开一点。”、“真想让你站在我这儿看看你练的是个什么样子。”之类的。白芷也不生气,一一改过了,道:“这样不是办法呀。”

商陆道:“还能怎么办?就是多练,明天我给你在墙上标上点线,你标着练,练熟了出手就稳了,出剑高一寸矮一寸就关生死。有时候变招是从这里来的,这套剑法已是千锤百炼,你想生出变招来是不可能的,还是先照着练吧。对了,老爷子快要做寿了,今年七十整寿,今年是你回家第一年,你有什么准备没有?”

白芷一边擦汗一边说:“他们都送什么?”

“各凭心思呗?往年有送兵器的,有送绣品的,有送珠宝的,有送珍禽异兽的,反正就那些。你别想拿一瓶续命胶就抵了啊,太敷衍。想不出来趁早说,师父会帮你准备的。”

“啧啧,你们都有进项,就我见天倒赔钱。这一大家子,谁不过生日呀?真要命,要不我干脆谁都不送,谁的礼也不收,你说怎么样?”

“我揍你啊!”

“啧!看来我得想办法赚点外快了。你说――”

商陆急忙阻止:“你还是别说了吧!看你那样子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坏主意憋肚子里吧。”

白芷大笑:“行了,睡吧。明天还要请安呢,我答应过了不挑衅就绝对不会作死。”

~~~~~~~~~~~

白芷回房先把房里的安息香给停了,听着隐隐约约的溪流声渐渐沉睡。流亡生活令她睡眠一向轻浅,睡到半忽然醒来,凝神静听果然是有奇怪的哨声,极富韵律。趿上睡鞋,白芷才站起来,左虹已从旁边的榻上惊起拔剑守在她的身前。

白芷问道:“怎么回事?”

左虹低声道:“这是警示的哨声,有宵小闯入了,请小姐安坐也不要再点灯。”

“会闯到这里来吗?”

“属下不知。”她是顾清羽的属下,对顶头上司的女儿比对别人更亲近一些因此显得很紧张。

窗户被扣了两下,黑面的声音:“地牢有异动,没有波及朱鸟阁,小姐放心。”

白芷道:“有劳。”

商陆直接跳到二楼回廊上,直接拍睡房通向回廊的门:“喂,你怎么样?”左虹打开了门:“小姐安好。”商陆打量长出了一口气:“大概是想劫狱吧。事儿还没完呢,近来抓了不少贼子都关着,想着余党妄图劫狱。”

“小心你的刀口。”

“不疼,没裂,我有数的。”

“对,你是有数,就是不靠谱。”

两人拌了几句嘴,白芷站在回廊忽然说:“这儿山风居然不大。”商陆道:“特意选的地方建城。”又站了片刻,外面声音停了,顾清羽派人来问情况,顾郁洲、顾熙宫等处都有人来问候。

白芷问商陆:“近来这种情况会很多吗?”

“大概吧。”

“会很麻烦吗?”

商陆看了她一眼:“老爷子的麻烦会越来越少,明天别瞎打听啊。”

“明早怎么请安啊。”

“我送你去。”

白芷晃着脑袋回房,反手拽上了门。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白芷准时醒来,换了衣服就去庭院里练功,商陆揉着眼睛过来说:“不错不错,还是在院子里才能施展开。过一阵儿带你去演武场,现在别去,那里疯子多傻子多,有眼无珠的也多。”

白芷问道:“比我这儿大?”

“大多了,人也多。对了,还有学堂,”商陆挤眉弄眼的,“你又要上学啦!”

“骗人找点好词儿,难道还要考状元?你是不是傻呀?”

早课结束,换上衣服扒两口早饭,两人再去永延殿请安,白芷没忘让商陆把她的药箱给提上。商陆道:“你也太热心了吧?”白芷道:“没名字一号的药是我改了续命胶的方子做的,药效不如但是成本低了很多,昨天你也看到了二百颗,你觉得我会给谁?”

商陆麻利地拎起药箱:“我来!您这边请,这里的楼梯不是全都贯通的,有死路。来来来,这边请。”白芷拿过药箱:“哼。”

白芷一向早起,此时天才放明,住在更下面地方的人陆续往上来。每隔五天,顾郁洲都要大规模的接见属下,这是他回来的第一个早晨谁也不愿意错过。永延殿的格局方正,建筑比朱鸟阁更大,挑高也更高,前殿是个广场,已经有些人在等候了。两人看到了顾清羽按剑在外,看到他们微一点头。

商陆说一句:“我去送药。”就眼巴巴看着白芷。白芷找出瓶子给他,商陆两下跳到顾清羽身边:“师父,药。”顾清羽揣了药,低声道:“你们别做得太过份。”商陆哼唧一声:“靠山吃山,以前他们……”

“又胡说了。”

商陆吐吐舌头,拖着剑跑了回来。四周好多人都往白芷这里看,还有悄悄指指点点的。有些人就明光正大得多了,大伯母与顾守礼直接过来了,大伯母问住得怎么样,顾守礼问有什么要添置的。白芷道:“我是有些想法,希望不会太麻烦。”大伯母笑道:“自己家,怎么算麻烦?”顾守礼道:“你只管开了单子来。”

白芷道:“有件事,怕是开单子也不顶用的――我想看病人。”

母子俩的脸都舒展了开来,顾守礼道:“我们早盼着你能给阿爹疗伤了。”他是一个英俊的青年,一笑起来眼睛微弯很招小姑娘喜欢的样子。

“今天方便吗?”

大伯母道:“只要你方便。快到时间了,来吧。”今天白芷给排在了顾翊徵的女儿顾琳的身后,顾琳回头对她笑了笑,稍有点皮,白芷也对她挤挤眼睛。顾琳看了一眼药箱,白芷瞄了一下她的佩剑,两人相视一笑。

请安的过程不复赘述,白芷没看到双胞胎也没看到小姨娘。传说顾熙宫还有两个生了孩子的妾,也没有出现,倒是见到了六位年长堂兄的妻子,白芷把她们的长相都记下了。原本请安之后没有职事的人都可以退下自己玩儿去了,今天顾郁洲没有让众人散去。

俯视座下满堂儿孙、晚辈、部属,顾郁洲缓声道:“近来大家都辛苦了。你们或许认为是多事之秋,顾家两百年来经历了多少风雨,勘破多少阴谋?什么样的野心家没见过?这天,塌不下来。”

应该是注入了内力,上下都听得很清楚。

底下一片应声。

顾郁洲道:“我今天把话放到这里,每个人都能得到他该得的,没给的,最好反省自己差在哪里。开始吧。”

顾熙宫便开始宣布赏罚,先是罚,他拍了拍手:“带上来!”

从两侧便有两列黑色劲装的精壮汉子押着十几个人出来,顾熙宫宣布他们的罪状:“贪得无厌、嫉妒成性,勾连外人残害手足、谋害同门、妄图破坏我连天城。勾结官府想要谋害家主,想报复他们认为不配享有现在生活的你们!你们应该知道官府是怎么处置所谓江洋大盗的,斩首、抄家,家眷贬为奴婢、没入教坊,这算好的了,阉割为奴、卖为官妓也不是没有。”

“没了家主他们有本事掌握住连天城吗?不能!他们只能做别人的傀儡!大家统统任人宰割!捐税有多重?徭役有多重?多少贪官酷吏都能欺辱你们,欺压你们的家人,这是他们要的结果!”

底下顿时生出同仇敌忾之心,人人气愤。顾熙宫又加了一句:“这是你们想看到的结局吗?”

“不是!”

【牛人啊!】白芷小声吸气。

顾熙宫接着就是宣读处罚:“顾朝行,杀害同门十二人,伤二十三人,抵命!”、“顾立阳,杀害同人九人,伤七人,抵命!”一条一条杀气腾腾。

殿前广场一片血色。

顾家砍头的效率很高,三两下砍完了,顾熙宫开始宣布奖励:“死者,顾氏安葬,家眷子女顾氏抚养,伤者顾氏医治。致残者补偿。死了子女的,顾氏给他养老。”然后是种种升迁命令,刚才处决了十几个人,连同之前一个月杀掉的,空出了不少位置,都依功劳填上了。

其中白芷比较留意的是,顾守仁又领了一司的职务,顾熙宫又有一个儿子被任命去接管一处别府。陆英被正式任命做了顾清羽的副手,白微则被调到司刑的顾守义的手下当副手去了。商陆的职位还没有变,不过有金银和宝剑的赏赐。除此之外,殿上殿下各有好处。

一时欢声雷动。

白芷的笑容僵了,这就是她要掀翻的五指山。

顾郁洲含笑看着大家的喜悦之情外溢,良久,待欢声稍停,顾郁洲道:“孩子,你过来。”

顾琳稍一回头:“叫你呢。”

白芷抬头,有点怔的目光与顾郁洲看着正着。顾郁洲温和慈祥地向她伸出手来:“来。”

白芷硬着头皮上去,顾郁洲一改“天塌不下来”的气势慈和一如往昔,握着白芷的手说:“这是阿羽的女儿,现在回家了。她在外面的化名你们或许听过,周南。我已择定吉日开宗祠。”

底下一片恭喜老爷子找回孙女之声,个个开心,笑盈盈地看着白芷。白芷也扯出一个笑来,小声说:“人挺多。”

顾郁洲也偏过头来,小声说:“人多才不会冷清。到时候他们都去给你道贺,你准备好茶点。要看歌舞,我让他们把单子送给你挑。”

白芷看着他笑:“好呀。”

再次安静下来之后,白芷小声说:“您忙?我准备等会儿堵大伯父去。”顾郁洲道:“闲不下来,你这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不用你堵,等会儿咱们一起去找他。”白芷道:“一言为定。”

顾郁洲对下面说:“都散了吧。”携着白芷的手径往永延阁去,顾熙宫嘱咐一句:“方才说的都快些办,金银赏赐分下去,谁要中间乱伸手别怪我剁了他的爪子!”也赶回去。

永延阁,白芷与顾熙宫对座诊脉,顾郁洲驱散众人只留着顾清羽、顾守仁与大伯母三个与他一起围观。

白芷仔细摸了两只手,对顾清羽道:“昨天您说师兄的时候,少说了个‘们’吧?”

顾清羽两眼望天。

白芷道:“被别人的内力所伤,同源,用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套路,将自己的真气注入您的体内。原本输送功力是好力,但是他反着运功,所以现在的身体是一个战场,里面有三股不属于自己的真气在作乱。要耗费功力时时压制,一不留神它们还会跑出来作乱。现在又达成了平衡,抽出一股来顿时大乱。又吃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补药,局势搞得更混乱了。脏腑受创,身体的平衡非常脆弱。”

围观者都出了一口气,这是顾家一直在隐瞒的,既为稳定人心也是为了做局。他们都知道病因,所以才不急着让白芷来诊断。又因为别人尚且没有医治的办法他们需要白芷来治,所以要观察她的本领。

大伯母垂泪道:“好几年了,只有吃了你的药才好了一些。就是那个……”

白芷道:“我知道。给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谁了。”

大伯母关切地问:“那?”

“有点难,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伤也是一样的。如果有高手把几股真气除去就行,但是身体恐怕经不起,对功力的要求也太高。”

大伯母问:“难道就要一直吃药?”

“我治内伤治得少,还是更依靠治病的法子来治。还是要壮大自身。续命胶说穿了就是增补自身,比您那些补药阴阳平衡,所以病情才会好转。只是毕竟霸道了一些,再吃下去续命胶会变成催命符的。我会先润脏腑、养丹田、补经脉,再把续命胶的方子改一次,让它温和一点。这个过程中要不断调整药方、剂量,养得差不多了大伯父自己把真气驱出或者消化掉。这个过程中,身体还是会受到一些伤害、会虚弱。”

顾郁洲若有所思。道理其实不少医生都说过,难就难在谁都知道要这么治,但是谁都开不出具体的方子来。就好比谁都知道考个状元能做官,可就是考不上,官自然也就没得做。

白芷道:“有几点我得先说明白,任何治疗都是有风险的,有九成把握的病撞上那一成不凑巧,就是十成的悲剧了。不要伤神、动怒,好好的人伤神动怒都会生病。一旦开始用药,饮食单子我也会开出来,熏香也要有禁忌。随着对病情的了解,我还可能改变治疗方法。不治,就吃药,估计也能保个三、五年。我要说的,都在这儿了。”

大伯母面有忧色,顾郁洲与顾熙宫对视良久,顾郁洲道:“开方子吧。”

白芷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命算是跟顾熙宫绑在一起了。</d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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