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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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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会议全部结束。

但是骆北延准备多住几天再走。

因为有个奇怪的人联系上他。

那个人自称曾是余窈的心理医生, 想提供一些她们姐妹的情况。骆北延约了他见面,但是到地方之后, 对方又没出现。

他只能回车里,把余窈叫出来吃东西。

余窈靠在车边看手机,头也不抬:“我不想吃海鲜,这几天吃太多了。”

“这边有个牛肉火锅还不错。”

骆北延带着她上电梯,她给“医生”发了最后一条短信。

——“猜猜我跟谁在一起?”

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应。

餐厅灯光明亮。

在这样的光线下, 骆北延觉得余窈脸色更加苍白了。

“要酒吗?”他问道。

余窈仍低着头:“你喝我就喝。”

骆北延想了想:“那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不做或者不说就罚酒。”

他想跟余窈套套话。

余窈拿小玻璃杯, 骆北延用高脚杯。

餐厅提供了一副扑克。

抽牌, 从骆北延开始。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余窈问他。

“真心话吧。”骆北延怕余窈想出什么歪点子坑他。

“好。”余窈毫不犹豫地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五任女朋友你最喜欢谁?”

骆北延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纠结这个, 他改天还得把五个前女友的背景故事写全了。

“都差不多。”骆北延诚实地回答。

余窈“嘁”了一声:“男人啊。”

“该你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骆北延希望她能选大冒险。

“真心话。”

骆北延其实有很多想问的。

比如她姐姐的事故,比如她的病由, 又比如那个突然联系不上的心理医生。

但是问这些余窈都不会回答。

“你的愿望是什么?”最后,他问道。

余窈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很快又掩饰下去,表情有几分狼狈。

没有人认真问过她这个问题。

她立即答道:“希望姐姐早日康复。”

“除了这个呢?”骆北延直接了当地告诉她, “你说点我能实现的愿望。”

“希望能在主教学楼下开个奶茶店。”

“……”骆北延压着额头跳起的青筋,“你第二想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希望能在我卧室门口开个奶茶店。”

严格来说,这两个愿望还真能实现。

但骆北延不敢想象让骆薇去写“关于在B校主教学楼开设奶茶店的执行方案”, 她会露出什么表情。

“行, 明年开学就有了。”骆北延还是应下。

游戏继续。

“到你了。”余窈摩挲着扑克牌,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骆北延又选真心话。

“你喜欢我吗?”余窈问完,骆北延猛灌一杯酒压压惊。

他很不自在地说:“我领罚。”

下轮到余窈,她也选真心话。

骆北延斟酌良久,问:“你喜欢我吗?”

余窈:“喜欢。”

骆北延觉得她在骗人。

余窈掰手指数道:“你长得帅,身材好,有钱还愿意花在我身上……我当然喜欢。”

骆北延觉得她说真话还不如骗他呢。

接下来几轮,余窈问的问题都让人难以启齿,骆北延也编不出来。比如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初恋长什么样子,等等等等。

他一口气喝了五六杯,最后好不容易找个问题把余窈难住了。

“你以前的心理医生叫什么名字?”

余窈只能喝下一小杯酒。

骆北延使了点心机。

他实际上问了两个问题:你以前有没有心理医生?他叫什么名字?

看余窈这反应,她肯定是有心理医生的。

余窈一杯酒下去就有点晕乎,骆北延也不好意思再灌她。

他又问了些自己比较关注的问题。

“那个‘直钩钓鱼’的分组里,你最喜欢谁?”

“我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地喜欢。”

“你有过多少任男朋友?”

“等我数数……嗝。”

“那你最喜欢的男人到底是谁?”

“米开朗基罗、大卫、圣乔治、阿波罗……”

“这些都是谁!?”

“我的石膏像啊。”

余窈神色一点也不作假,这大概是酒后吐真言吧。

骆北延心里滴出的血比她碗里牛肉丸子滴出的汁还多。

吃完火锅,他把余窈搀回酒店。

她看起来略显疲倦,但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骆北延觉得她需要有人陪伴。

她需要有人在她身上花很长的时间、很大的精力,才能一点点慢慢变好,究竟能“好”到何种程度也是未知。这种难以估算回报的付出,并不符合骆北延的投资观。

如果想及时止损,也许应该像骆薇说的那样,现在就赶紧了断。

但是他不想。

在他思考时,余窈突然凑到他面前。

“一起洗澡?”她呼吸间带着醉人的气息。

“你喝多了。”骆北延把她的脸推开,然后打开浴室门,让她自己去。

余窈分不清这是他身上的酒味,还是自己身上的酒味。

闻着又苦又香甜。

她头脑昏沉,走进浴室,满眼都是血。姐姐身上的血,她手臂上的血,还有别人身上的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骆北延听见在浴室里传出尖叫,连忙推门查看。

余窈蹲在淋浴头下,没有开水,却像被淋湿了一般狼狈。

“你没事吧?”骆北延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扶起来。

余窈摇头又点头。

骆北延叹气:“你真的喝醉了。”

他脱下外套,把淋浴调整到合适的温度,一点点给她擦头发,然后涂洗发液。她温顺地任他摆弄,眼神湿漉漉地浸在雾气中。

她会顺着淋浴歪一点头,免得水流进耳朵里。

这个四十五度角的乖巧注视让骆北延感觉到极大的杀伤力。

他难以呼吸,无法忍受浴室的热意。

“你不冷吧?我去关下浴霸。”

等他关好浴霸回来,余窈已经把袖子撩了起来,正在用肥皂搓手。

她身上疤痕很多,从手肘蔓延到了腕部,旧伤上重叠新伤,再多一个刀口都放不下了。

骆北延有些不忍直视。

余窈察觉到他闪避的视线,立即抓毛巾挡住伤口。

“没事。”骆北延心下叹气,伸手挽起她的头发,“我帮你吧。”

她平时总说“画画使人头秃”,但是这样攥起一把,分量似乎也不少。

骆北延又看一眼地上。

嗯,地上的头发分量也不少……

余窈还在慢吞吞地搓泡沫。

骆北延催她:“你快点,不然着凉了。”

“不行,我全身都是火锅味。”余窈弯腰想摸脚,但是平衡把握不好,差点摔进旁边的浴缸里。

“坐下。”骆北延在浴缸边上垫了浴巾。

他抬起余窈的脚,第一次看见她足下的伤口。这些伤口看起来比手臂上的要旧,现在已经不太明显了。他用拇指摩挲了一下,余窈发出鹅鹅鹅鹅鹅的傻笑。

“我是趁醉装疯。”她踩一踩骆北延的膝盖,“骗你给我洗脚脚。”

她是真晕得不行,连“洗脚脚”都出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骆北延动作麻利地把她擦干,然后让她赶紧出去躺着。

“我也可以帮你洗。”余窈扒在浴室门口,垂涎地盯着他被水浸透的衬衫。白衬衣下的肌肤呈小麦色,肌肉线条清晰,体魄强健,随着心脏跳动,透出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

骆北延的心脏搏动得愈发剧烈。

他压低声音把余窈推开:“出去吹干,不然你要感冒了。”

“感冒也行,我想看着你。”余窈把手卡在门缝里。

骆北延跟她僵持半天,最后实在拗不过她这个醉鬼。

“你出去,我把浴室门开着。”他咬着牙说。

他洗得分外煎熬,五分钟用冷水冲完就出来了。

结果出来一看,余窈在被子上呼呼大睡,根本没有偷窥。

第二天起来,骆北延问她,她说完全不记得这件事,还很嫌弃地闻了闻他:“你身上火锅味都没洗干净,好臭啊。”

骆北延气得又洗了两个澡。

寒假在各种七零八碎的事情中过完了。

骆北延忙于新项目,暂时没空跟进唐云琛的情况;余窈也在离开沿海后,情绪逐渐恢复稳定,开始练习电脑绘画。

新设备和新软件都很有意思。

这个圈里的大佬们也普遍年轻化,不像国画或者油画那么难接触。

余窈大半个月都沉浸在摸索练习之中,废寝忘食,悬梁刺股,终于,在开学前——

成功罹患了肌腱炎。

骆北延不得不请假带她去看病。

“我以前用笔画画就不会……”

“你以前也没画这么长时间啊。”骆北延数落她,“而且你架个画板,姿势好歹端端正正。现在天天趴在床上,能不伤手吗?”

余窈疼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状态,眼里泛着光。骆北延也不敢给她吃太多止疼药,只能早晚给她揉一揉,实在疼得不行了再去找医生。

医生开了药,打了针,告诉他们这都只是应急处理,想完全恢复必须配合进行长期康复计划。

而余窈这个人,天生字典里就没有“配合”两个字。

医生提议让她每天来医院做针灸按-摩。

但私人医院在郊区,高峰期单程三个多小时,每天跑起来很累。

骆北延只能在学校附近找家中医院,每天准时接她去扎针。

后来有一天,他发现余窈把他的备注从“司机”换成了“容嬷嬷”。

骆北延买了把锁,把余窈的笔记本锁在客厅长桌上,这样她就不会每天趴在床上画画。

后来有一天,他发现余窈在长桌上铺了被子。

骆北延买了不少维生素片和水果,提醒她每天吃。

结果余窈只会说一句话——“我教学楼下的奶茶店什么时候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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