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站

谢书尧怀疑是不是肺癌克出现了问题, 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让肿瘤科的护士给那些接受肺癌克临床试验的肿瘤病人多加了一项测试。

两天后, 谢书尧对着病人的身体状况测试单发了一会儿呆。

所有病人的肺部都出现了蛋白质堆积的情况, 但问题是，病人在服用肺癌克之前, 肺部存不存在堆积的蛋白质？

服用肺癌克后，病人肺部蛋白质堆积的速度是会增加还是会减缓？

这些都是肺癌克上市前必须解决的问题。

如果能从科学的角度改变肺癌克的药性，使得服用肺癌克不再会导致人体肺部的蛋白质堆积，那自然是最好的, 若是从科学的角度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就只能将这种情况写入药物毒副作用中，并且配合这种情况想出相应的解决办法了。

谢书尧叫停了药物的临床测试, 亲自给那些服用过肺癌克的病人开了药, 等那些病人肺部沉积蛋白质的速度减缓下来，甚至有部分病人肺部不在出现蛋白质沉积的状况后，她才回了医药高等研究院。

谢书尧决定重启肺癌克的相关研究, 并责令所有研究人员自查研究成果。

可惜,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肺癌克投入临床试验的那一天, 很多媒体都相当乐观地认为, 肺癌患者即将迎来喜讯, 有些媒体甚至都预言说，在为期二十八天的临床实验结束之后，肺癌就会成为即胃癌与肝癌之后的第三种被死神除名的‘绝症’。

可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金陵市第四人民医院的肺癌克临床试验并没有支撑到二十八天结束就被谢书尧给终止了，而谢书尧终止肺癌克临床试验之前, 一名肺癌克的志愿者因为肺部沉积了过量的蛋白质而险些送命。

二者之间是否存在必要的关联？

谢书尧并没有找到肺癌克会导致人体肺部出现蛋白质沉积的证据，但她这么说，会有人信吗？

在‘别人口中的真相’与‘自己所认为的真相’之间，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后者，哪怕那个‘别人’足够权威。

许多身患肺癌的患者都以为自己等来了希望，没想到与希望接踵而来的，是当头一棒。

甚至有一些牛鬼蛇神开始跳出来作妖。

“谢书尧是不是飘了？刚接了三百五十亿的项目就闹出这种事情来……她不打算好好搞科研了吗？”

“我怀疑这是谢书尧的报复，理由嘛，大家都知道的，谢书尧在参评院士的过程中被刷掉了……[吃瓜][吃瓜]”

“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谢书尧很不可靠吗？她年纪那么小，根本没搞过几天的研究，就被人捧了起来，我不信这世界上真的会有干一行行一行的人……”

当然，比这些牛鬼蛇神阴谋论更多的，还是失望。

原以为等来了曙光、没想到却是空欢喜一场的肺癌患者很失望，那些等着谢书尧来救命，却发现谢书尧好像已经‘江郎才尽’的人也十分失望，甚至还有一些人失去了理智，开始在网络上谩骂。

谢书尧一打开手机，刷了几眼渣浪，就感觉负能量扑面而来。

她冷眼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污浊之话，最后点开微博，编辑了一条博文，发布出去。

“任何一种药品在上市之前，都会进行临床试验，甚至于说，绝大多数药品都会经过数十次的临床试验，确认将毒副作用降到患者身体可承受范围之内，才会上市。可能是大家在我身上寄托了太高的期望，所以对于这一次‘致误原因’并没有明确找到的临床试验事故，大家会表现的这么冲动与愤慨，我可以理解，可以与大家感同身受，但我拒绝接受。”

“我是一个十分任性的人，我做的每一次研究，每一种药品的研发，都倾注了我的心血，我不容许任何人恶意揣测，肆意侮辱。借着这一时的冲动，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个自己的打算，我会投资成立一处私立医院与一处小型的高精尖制药厂，挂靠在医药高等研究院旗下，将来的所有研究成果，都会优先委托医药高等研究院附属制药厂进行小范围生产，并优先应用在医药高等研究院附属医院(包括但不限于临床试验）。”

“之后是否会向其它药企授权药物专利，我会慎重考虑。同时，已经授权的药物生产专利，在授权日期结束后，是否会进行续约，同样会重新考虑。”

编辑完这条微博后，点了发布，谢书尧麻利地卸载了手机微博，这才避免了手机变成震动砖块的风险。

她从通讯录里翻到了陈杭的电话，盯着那个电话号忖了忖，这才按下呼叫键。

她和陈杭貌似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私下里联系过了。

关于陈杭的消息，她只知道智学教育在京城教育圈子里的发展很好，在陈杭的带领下，智学教育不断挖掘智能学习计划的优势，如今已经在外语培训圈子里一家独大，就连王能老师创办的新西方，这会儿也被智学教育衬得名声不显了。

据说智学教育在把线上市场经营得差不多了之后，又转向线下市场，在全国多个城市设置了智学自习室，在智学自习室中，学员可以享受到一个三维的交互式语言学习环境，通过人工智能的大数据挖掘与推荐，语言学习效率更高，而且对于智能学习计划的消费者来说，智学自习室的收费并不高，一小时只需要三十元左右，比请语言私教以及外教便宜多了。

而且现如今的智学教育已经不仅仅是针对留学生，应试大学生以及初高中生了，很多家长愿意带小孩去智学自习室中学一下午的英语，让小孩置身于纯正地道的英文环境中……这一点，比市面上的绝大多数教育机构都要强。

单单是京城，就开了将近两百个智学自习室，其中有一半都分布在大学城周边，余下的一半里，有一半的智学自习室分布在了海淀区，最后的那四分之一才零星散落于不同的区。

值得一提的是，智学教育的程序员将AI的价值发掘到了极大，线下智学自习室都是可以通过智学教育的APP去预约位置的，只要你提前交费，就可以卡着时间点儿去学习，到时候带着自己的手机去，轻轻扫一下二维码锁，便可以打开自习室的门，就如同看电影需要提前买票预约观影位置一样。

通过用户预约反馈回来的数据，智学教育可以十分及时地评估出不同区域对于智学自习室的需求，而后便可以根据用户需求进行智学自习室的配置工作。

很多高知家庭的小孩都是用智学教育的K12理论来进行英语启蒙的，有些家庭的父母没时间带孩子，那就把孩子丢给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也方便，每天到时间就把孩子送去智学自习室，自个儿守在智学自习室外面的广场上聊聊天扯扯淡，或者还可以摸个太极跳个广场舞。

普通家庭的父母发现高知家庭的小孩都在智学自习室进行英语启蒙之后，抱着自家孩子绝对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的想法，也将自家孩子塞到了智学自习室去。

还有小学生、中学生、大学生，以及许多上班之后还想努力提升自己的成年人。

将近十年的时间，智学教育几乎颠覆传统的外语教育。

原先那几本固化的外语培训教育市场被冲击了个七零八落，陈杭赚了个盆钵满溢，国内那些小学、初高中的英语老师却犯了愁。

有些家庭的父母舍得在培养孩子上花钱，这种家庭出来的小孩，明明只是个小学生，词汇量将近七八千，一口流利地道的英文表达，比老师说的都好。

有些家庭的父母不舍的在培养孩子上花钱，或者是有些家庭的父母提倡零压力童年，那些孩子的词汇量都是紧跟着教学大纲的标准在提升，甚至有很多孩子的词汇量都跟不上教学大纲。

以六年级的孩子为例，教学大纲的要求是掌握日常沟通句式以及常见的九个单词，基础好的孩子词汇量都达到九千了，人家学外语比那些母语是英语国家的小孩都要努力，读英文绘本、听英文故事、看英文动画与综艺……都没有任何的压力，嘴里时不时还能迸出几个老师都听不懂的单词来，那些基础不好的孩子可能连被动语态的句子都不会写。

这让老师们该怎么备课？

按照基础好的那一波学生水平来备课的话，基础差的学生听不懂，按照基础差的那一波学生水平来备课的话，基础好的学生看老师的眼神就如同看白痴一样，老师们思来想去，最后只能同那些基础差的孩子的家长提建议说，“要不让您家孩子也去智学自习室学习学习？”

有的家长觉得自家孩子的英语成绩能考个九十分，这十分不错了，结果就见英语老师拿出一份成绩单来，脸色苦巴巴地同他们说，“一个班三十个孩子，其中有二十七个孩子都是满分，还有两个孩子是因为写单词的时候粗心扣了一两分，您家孩子是倒数第一。”

生怕这成绩单还不够震撼，英语老师还拿出最近一次测评的词汇量量表来，给那家长看，“您看一下词汇量差距，或许会有更直观的差距体验。我带的这个班的学生平均词汇量在五千七百左右，词汇量最高的孩子已经达到八千五了，他可以毫无压力地看英文漫画、英文绘本，还能直接英文名著，我私下里问过那个孩子，他的英文K12等级是K9，而国内英专生本科毕业的平均水平也只是K8，我们班上放小猪佩奇的时候，绝大多数孩子都可以不看字幕听得哈哈大笑，而您家孩子……”那老师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家长这下子着急了，“我家孩子怎么样？是根本看不懂，毫无反应吗？”

英语老师摇头，苦笑道：“这倒不会，小猪佩奇的动画本身就很有趣味性，而且您家孩子的基础也没有差到根本看不懂的地方，但您家孩子只会跟着人家傻笑，别人笑什么，他就跟着笑什么，但要是问他笑什么，他是不知道的。我这么和您说吧，小孩子的语言天赋可塑性特别强，这些小孩子看着外语版的小猪佩奇，私下里都会有外语来交流，平时聊天的时候，嘴里也会经常性地蹦出外语来，而你们家的孩子，只会课本上教的那些，这是很难融入大群体的，我们也能明显感觉到您家孩子有点不高兴，有点无助。”

那家长这下彻底慌了，他之所以提倡无压力童年，就是为了让自家孩子过得快乐，没想到自家孩子却因此而不快乐了。

“这个世界是疯了么？又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出国，那么卖命地学外语干什么？把汉语学明白还不够么？”那家长喃喃地说。

英语老师笑着往后捋了捋垂下来的头发，说，“学外语并不是为了出国，只是为了让孩子多掌握一种与世界沟通的工具。只有在用到外语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外语有多么重要。学好外语，可以去国际名校读书，可以和国际舞台上的精英同台竞技，同台交流，可以去了解国外的文化，看懂国外的综艺、电影等等，这是一个为世界观扩容的过程。”

“孩子还小，不应该就这样被定势在我们国内的舞台上。未来世界是多元的，可能会有很多商机在国外，也可能会有很多外国人来我们国家发展，我觉得掌握外语这个工具还是很重要的，它可能不会给孩子送来什么特别的机会，但它能让孩子在遇到机会的时候，伸手抓住，而不是因为没有掌握这门工具就与机会失之交臂。”

“退一万步说，多掌握一门技能，肯定比什么都不掌握要强。这就好比兜里有钱的人做什么都不慌，兜里没钱的人做什么都会心中生怯一样，兜里的钱是底气，自己掌握的技能也是底气。”

与英语老师聊过之后，那家长深受刺激，回到家就买了智学教育的K12套餐，按着孩子的头把人送进了智学自习室，甚至有些家长还开始陪读。

去智学自习室学习，俨然已经变成了一种外语学习的潮流。

有些孩子下午放学之后，会三三两两地结伴去智学自习室学上一两个小时才回家，还有孩子一到节假日就主动去智学自习室学习，提升自己的外语水平，最奇葩的是，有许多情侣学霸都喜欢到智学自习室去约会，一边约会一边努力提升自己，与早恋对象一起努力，变成更优秀的人。

那些抓孩子早恋的家长在得知自家娃儿谈了个恋爱之后都变得勤奋努力踏实上进了，都对娃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早早谈个恋爱也没什么不好的，相处到结婚的时候，如果合适，那便是浪漫的从校服到婚纱，如果不合适，那自家孩子也没有耽误学习……

再说了，这年头的娃儿们都早熟得很，刚到二十岁，个个就看破了红尘，比那些‘不惑’与‘知天命’的中老年都要看得开，要么不相信爱情，要么不相信异□□情，追逐什么说散就散、绝不将就的爱情与婚姻……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能早早确定一个异性对象，并且互相鼓励着完成一场爱情长跑，这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那些先前防孩子早恋之后催孩子恋爱的家长强。

在男女比例极度失衡的现今，能早早确定一个异性伴侣，真没什么不好的，不然谁知道哪天自家娃儿就突然对异性失去了兴趣，变成了wonderful呢！虽说同性之间的爱情也没什么不好的，但为人父母的，还是希望自家孩子能够有一脉相承的子女，老有所养老有所依。

他们就算再开明，也只是在确定自家孩子喜欢同性之后，不去做拦路虎，不给自家孩子施加压力，而是站在自家孩子身后，替他们遮风挡雨。如果真有家长十分鼓励自家异性恋的孩子去搞基，那只能说明这家长有病——缺心眼儿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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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书尧拨通了陈杭的电话，陈杭的声音有点干哑，“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陈杭来了这么一句，谢书尧当场语塞，她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道：“我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不知道麻烦不麻烦。”

电话那头的陈杭顿了顿，问，“什么事儿？”

过去这么久，他也不再是那个不管谢书尧请他帮什么忙都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的那个他了。

“我想自己出资建一所私人医院，还有一个小型制药厂。”

陈杭愣了一下，手中捏着的文件不知不觉被搓烂了边角，他说，“这个我可能没办法亲自帮你，不过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很有名的职业经理师，他们会给你提供建议，如果你能开出留得住他们的价格，让他们给你办事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提议正中谢书尧的下怀，如果让陈杭撇下智学教育那么大一摊子的事情来帮她，她反倒会感觉有些不自在。

陈杭给谢书尧介绍了三个人——严成、杜生、李胥，这三人都是陈杭的朋友，一听是谢书尧要招人，便赶来金陵了。

谢书尧不是吝啬于金钱的人，她与陈杭介绍的这三人聊了一番，开出了一个这三人都无法拒绝的薪资，便将三人都留了下来。

三人负责的领域不同，严成更擅长同政府职能部门打交道，李胥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猎头，杜生倒是什么都能干，不过他更擅长资产配置与管理，三人合作，便将谢书尧的想法给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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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药高等研究院附属医院与附属制药公司注册成立是在两个月后，谢书尧在金陵市郊区批下了一块地来，大把烧钱，开始大兴土木，她打算将医药高等研究院与附属医院、附属制药厂都设置在一起，还有给科研人员配置的公寓等等。

得亏她的那些药物专利一直都在源源不断地为她赚钱，不然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支撑起这么烧钱的建设项目。

网友已经被谢书尧的大手笔给惊呆了。

谢书尧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一个词——“有钱任性”！

因为网友的质疑，她直接开了私立医院，自己当医院院长，并且不打算再继续药物专利的授权，这便意味着‘健脾塑身胶囊’‘胰宝降糖灵’‘胃癌克’‘肝癌克’等药物的产能将极度缩水，这些药物被谢书尧把持在手里，不想卖就不卖……吐槽过谢书尧的网友想了想后果，回头赶紧就把自个儿发表的吐槽言论给删掉了。

这年头，不管什么软件都要求实名制，万一因为他这一时最快的言论把谢书尧给惹毛了，让谢书尧把她列上了黑名单，他要是不生病还好，万一生了什么病，需要找谢书尧看病，或是需要买谢书尧研发的药，那不就完蛋了？

有这种想法的网友并不在少数。

发现谢书尧是动真格的之后，很多网友都识趣地删掉了自己的那些吐槽或是谩骂，还有一些人开始悄悄的夸谢书尧。

就在这时候，京师大有一个老教授站出来点评谢书尧的种种行为，他说，“谢书尧教授的科研能力确实厉害，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我们分析了谢书尧教授的种种行为之后，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问题，谢书尧教授的性格里是存在偏执的，她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对她课题组成员的要求很高，这便可以推测出，她基本上对所有人的要求都很高，这是一种病态的完美主义，也是一种处于隐伏期的报社型人格。”

“为什么说谢书尧教授是报社型人格呢？因为她做事太狠了，不管是举报学术不端，还是科学院院士的评选，亦或者是护肤品行业的病态，再到最近的临床试验被中止，她要收回所有的药物专利，并且自己开一个私立医院……这种人格永远都不考虑‘后路’，很危险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六千字的更新，明天尽量更新地早一点，给大家道个歉，三次元的活儿已经快把我给整疯了。明天最晚会中午更新，我儿子的圣诞假到期了，下午得送他去机场……感谢在2020-01-04 23:46:58~2020-01-05 23:5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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