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凌川凉也刚刚是故意卖傻的, 凉拌荞麦面还怕凉？
但他知道轰焦冻不会反驳他的。
不过鼻涕真的是个意外, 拜它所赐，凌川凉也刚刚卖傻卖得出神入化，他自己都感觉自己是个智障。
他吃着面, 脑子里飞快地思考一会儿要怎么忽悠这位许久未见的幼驯染。其实他并不想撒谎，但是这一年多发生了太多不能让对方知道的事情。
很快, 轰焦冻放下了筷子，他吃完了。
凌川凉也还在磨磨蹭蹭地嗦面，他正绞尽脑汁地编故事, 力求把整个故事编得真实点，至少轰焦冻不能听出来是编的。
轰焦冻没有催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他的对面。
又过了一会儿，凌川凉也终于编好了一个槽点满满但仔细一想好像也挺合理的故事，他放下筷子松了口气。
编完……啊不, 吃完了。
轰焦冻依旧没有问他去了哪里, 而是关心他的近况：“你现在过得好吗？”
“过得还行。”凌川凉也回答。
轰焦冻终于问到了重点：“你这么长时间去哪了？”
该来的终于来了！
凌川凉也下意识正襟危坐, 让自己显得真诚一些。
“当初我……”他正要说出自己刚才编的开头时突然卡了壳，怎么也想不起来, 于是话锋一转，“我……一言难尽，唉。”
轰焦冻很贴心地安慰他：“没事，慢慢说。”他看到了放在一旁的手帕，犹豫了一下问，“需要我去买点纸巾吗？”
“需要！”凌川凉也脱口而出。
赶紧把轰焦冻支走他再想想！
凌川凉也感觉自己刚才的语气可能太激动了, 于是稍微平复了一下说：“辛苦你了，焦冻。”
“没关系。”
轰焦冻去找店家买纸巾了。
凌川凉也赶紧回想刚才编的开头，等轰焦冻带着一包纸巾回来时他也想起来了。
店家的纸巾是找人定制的，上面印着一只嗅着樱花的小奶猫，旁边有这家面馆的名字和地址。
凌川凉也抽了一张放在旁边，以防万一，他是真的被自己的鼻涕搞怕了。
“当初我在一个垃圾箱旁边睡着了，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在垃圾场里。”凌川凉也垂着眸子说道。
——焦冻，你可千万别问我为什么在垃圾桶旁边睡觉，我编不出来了！
至于垃圾场，流星街可不就是垃圾场吗。
轰焦冻有些惊讶，微睁了眸子问：“垃圾场？”
“嗯。”凌川凉也点了点头，“可能是别人把垃圾装车时把我也装进去了，总之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不可燃性垃圾堆里……不是，我在可燃性垃圾堆里，呃，抱歉焦冻，我记不太清了。”
对不起，离开这里太久了，他早把垃圾怎么分类忘记了！
轰焦冻表示理解：“没事的，凉也。”
“然后我在垃圾堆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每天靠着捡垃圾生存，那里的垃圾都特别难吃，我刚开始好几天没吃饭……”
轰焦冻的脑子里一下子就出画面了，八岁多的凌川凉也小小一只，可怜兮兮地在垃圾堆里翻吃的。他好不容易翻出来一个，闻了闻又扔掉了，最后饿得头昏眼花肚子咕噜咕噜响。
“那里的空气也不好，我天天咳嗽。”
饥饿的凌川凉也蹲在地上，然后开始咳嗽，咳得眼泪鼻涕……呃，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后来实在是太饿了，我找到一块刚过赏味期限的面包就吃了。”
咳嗽完的凌川凉也继续在垃圾堆里翻找，终于找到一块面包，结果一看刚过赏味期限。他实在是太饿了，纠结半天还是吃掉了。
“我走不出去，就在垃圾堆里生活了好几个月，基本都没地方洗澡……”
凌川凉也从原本干干净净一个小孩变得脏兮兮的，脸上全是土，柔顺的白发也变得灰突突乱蓬蓬的模样，然后蹲在垃圾堆旁边，身前放着一块板子：求好心人带我洗个澡。
“然后我遇到一个白头发的人，他很寂寞，非得跟着我，他还天天嘿嘿笑，我很怕他。”凌川凉也说到这里的时候一阵心虚，心里想：对不住了白兰，抹黑你一把！
流星街的白兰突然打了个喷嚏。
轰焦冻想：白头发的，那可能是个老人。他？那就是一个老爷爷？
想象出来的同样衣着破烂的老爷爷拿走了凌川凉也身前的板子，然后嘿嘿笑着跟着他。
这么一想象，轰焦冻感觉自己鸡皮疙瘩要出来了。
“后来我就跟他商量，能不能带我出垃圾场，他就带我走了。”
凌川凉也对着老头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老头带着他走出了垃圾场。
“然后……他带我去了一家地下黑店。”对不住了天空竞技场，麻烦你倒着长一下！顺便再换个生意！
凌川凉也被老头带到了一家地下黑店，店员们都长得很可怕，凌川凉也在他们面前就是个小可怜。
“我想离开但是打不过那个人，所以就在店里被迫打工了。”
凌川凉也用冰和火的个性攻击老头，想趁着老头分身乏术逃离这里，但是被老头实力碾压了，没办法只能哭唧唧地换上了店员统一的服装，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吃不饱穿不暖。
“后来又出现了一个白头发的，他说我反正也干不好活，不如拿出去卖钱，小孩都挺好卖的。”对不住了奇犽，有机会我买巧克力球补偿你！
又出现一个白头发老头，他跟之前的老头叽里咕噜说了什么，指了指凌川凉也。
“然后我就被卖掉了……”
凌川凉也被推上了车，流着眼泪十分惊恐地敲着车窗，然后车子开远了。
见凌川凉也没有再说话，轰焦冻皱着眉头，下意识问：“然后呢？他们把你卖去哪里了？”
凌川凉也正在回想之后的故事，他感觉后面的故事有点太扯了，可能站不住脚。被轰焦冻这么一问，他准备还是继续往下讲，结果一张嘴——
打了个嗝。
轰焦冻：“……”
凌川凉也：人生重来吧. jpg
可恶，他防住了流鼻涕，没防住打嗝！
凌川凉也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厚着脸皮继续讲述：“然后我就跟一群人住在一个大房间，一共有七百人吧。”猎人测试算上他702人，没毛病。
轰焦冻继续脑补，凌川凉也被推进个大房间，里面是一群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
“本来门是锁着的，然后有一次意外门开了，我们就有一群人往外跑，跑出去大概三百左右吧。”
房间的大门开了，孩子们都往外逃，凌川凉也跟着人群挤了出去。
“但是那里路很多，像个迷宫一样，我们都走不出去。后来我好不容易走出去了，发现出来的人寥寥无几。”
凌川凉也千辛万苦逃了出去，然后看见了两三个同样逃出去的孩子。
“嗯……然后我就跑了，想去一家旅馆打工赚钱。旅馆的老板娘是个好人，她问我家在哪，就给我钱让我回来了。”
凌川凉也跑到一家旅馆里，对着老板娘比比划划，然后老板娘摸摸他的脑袋，给了他一叠钱。然后凌川凉也就坐着车顺利地回来了，站在原地比了个耶。
轰焦冻松口气，自言自语道：“太好了……”
凌川凉也正在想要不要再给自己编个回来后都干了什么的故事，听见对面的人好像在喃喃什么，他没听清：“嗯？焦冻你刚刚说什么？”
轰焦冻摇摇头，回答说：“没事。”他又问，“你现在住哪？”
糟糕！
凌川凉也沉默了，他还没想好住哪，为了不让轰焦冻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他立刻垂下了头。
轰焦冻见凌川凉也垂头，以为自己戳中了他的什么痛点。毕竟凌川凉也现在没钱，很可能是露宿街头的，这身衣服说不定还是别人看他可怜才给的……
“抱歉。”轰焦冻说。
凌川凉也：？？？
不知道轰焦冻想到了什么，突然跟他道歉，不过凌川凉也乐得他不再问，于是摇摇头演出一副故作坚强的模样：“没事，我现在挺好的。”白兰牌演技，你值得拥有。
“稍等一下。”
轰焦冻起身跑到店家那里借了纸笔，在一张便签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他把写了自己号码的便签放在凌川凉也的面前。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可以找我帮忙，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轰焦冻没有劝他回家。
凌川凉也突然有点感动。
“焦冻……”凌川凉也说，“其实我有手机的，直接存号码就好了。”
轰焦冻：“……”打扰了。
轰焦冻没问他哪里来的钱买手机，两个人交换了号码和邮件地址。
两个人出了面馆，分路而行。
临走之前，凌川凉也说：“对了，不要把我的事告诉艾斯寇德。”
艾斯寇德，而不是父亲。
轰焦冻了然，他回答：“好。”
待走远了一些后，凌川凉也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心想自己差一点就露馅了。
好在轰焦冻信任他，没有多问什么。
——焦冻，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凌川凉也在心里默默地给轰焦冻道了个歉，然后迈着步子朝黑雾给他发的地址走去。
此时正是天大亮的时候，黑雾对于凌川凉也的提前到来没说什么，带着他去了卧室。
卧室不算大，也是也不小，房间里自带浴室，窗外的环境也还不错。
凌川凉也还算是满意的。
他没有把空间里的东西搬出来，而是又出去买了一套床褥和日用品，当然他是变成了别人的样子。
下午凌川凉也回来的时候，看到黑雾左手端着空盘子，右手里拿着一个煮鸡蛋。
“你回来了。”黑雾说，“凉也君，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凉也，这是凌川凉也自我介绍时说的名字。
他抛弃了自己的姓氏，原因是凌川凉也这个名字很容易就会被人查出来身份。这个世界上叫凉也的人很多，但是叫凌川凉也的应该只有他一个。
“对。”凌川凉也应了一声。
黑雾想了想，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谢谢。”凌川凉也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煮鸡蛋，“这个鸡蛋是给我的吗？”
黑雾的雾状脸突然剧烈地飘了两下，然后平静了下来，他把手里的鸡蛋递过去：“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凌川凉也接过鸡蛋：“谢谢。”
凌川凉也回卧室了。
黑雾没好意思说，他原本只是想说一句生日快乐。其实他刚才是在收拾餐桌，手里的那个鸡蛋，不是因为知道凌川凉也过生日而给他煮的，而是……
中午死柄木弔吃剩下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想六呀编的这么扯，会有人信吗。23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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