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一夜过后, 又出了件大事。
A班的学生们皆望着站在前方的相泽消太，更准确地说是他身边的人。
相泽消太的身边站着位垂着头的少女, 穿着白色吊带长裙, 身材匀称, 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少女看上去有些紧张, 两只手不停地搅动着，随后她有些羞涩地抬眸迎上同学们打量的目光，清秀的面容露出微笑。
“这、这是叶隐同学？！”“不是吧真的假的啊！”“透酱长得好可爱啊！”
叶隐透从未如此引人注目, 她的个性令她无法在人前展露出实体。
原来被人注视着的感觉是这样的啊。她这么想着, 有些不适应地搓搓手指：“嗯……我暂时性地失去个性了。”
“诶？！是哪个什么re、res？”芦户三奈想了半天没想起来那个病毒的名字怎么念。
丽日御茶子神情严肃：“Restrain病毒。”
绿谷出久问到了重点：“相泽老师，叶隐同学还会继续留下来合宿吗？”
“这个全凭个人意愿。”相泽消太无精打采的眼眸望向叶隐透，“叶隐，你可以留下来继续参与体能训练，或者想回家我们也会联系人送你回去。”
叶隐透认真地回答：“我想留下来！”
“太好了！我们还能继续住在一起！”女生们叽叽喳喳地唠了起来, 叶隐透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情绪彻底烟消云散。
凌川凉也旁观着这一切, 突然笑了。
训练照常。
叶隐透仿佛是个预告，至下午时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同学无法使用出个性。
饭田天哉感觉自己使用引擎越来越吃力, 直到它突然熄火；濑吕范太感觉自己的胶带越吐越慢，直到完全吐不出；八百万百感觉自己创造物品的速度越来越慢, 直到无法创造；切岛锐儿郎被尾白猿夫一尾巴抽飞, 身体完全无法硬化, 随即尾白猿夫发觉自己的尾巴很快失去了力量……
不止A班如此, B班、乃至士杰高中的学生也逐渐失去个性。
爆豪胜己咬着牙, 掌心爆裂的火光越来越微弱, 但还没有完全消失。
轰焦冻的手掌燃烧着并不强烈的火光，另一手造出仅有小腿高的冰层，判断着自己程度的同时他望向站在身边的凌川凉也，只见对方摇了摇头：“不行呢，我完全用不了个性了。”
就在此时，赤司征十郎携冷冽的气息穿过训练场，他原本的温和儒雅转为锐利冰冷，如一振出鞘的刀，学生们皆下意识避开了他。
赤司征十郎来到凌川凉也的面前，抓住他的手臂就往场外走。
“赤司先生，您要做什么？”
他的动作被轰焦冻拦下了，两双异色的眼瞳对视，互不避让。
赤司征十郎说：“轰君，我与凌川君有事要谈。”
轰焦冻不肯退步：“您看着不像是要谈话的样子。”
“呵。”赤司征十郎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此时的他看着强势、锋利，与平日判若两人，“我想要做什么，由不得你来置喙。”
他的眼中现出浅红色光环，轰焦冻瞬间动弹不得坐在地上，个性也无法用出。
“喂！你什么意思啊！”爆豪胜己见到后炸了，他气冲冲奔着赤司征十郎走来，却在进入对方视线范围内的时候身子一软，与轰焦冻落得同样的结局。
凌川凉也能感觉到赤司征十郎抓着他胳膊的手更加用力，心想病毒对他也不是全无影响，估计现在他的个性也在逐渐削弱。
赤司征十郎把凌川凉也带走的时候，后者还能听见爆豪胜己愤怒的咆哮和绿谷出久的“小胜你冷静一下我去找相泽老师”，但是轰焦冻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凌川凉也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对方仍坐在地上，静静地望着他。
那眼睛里的情绪是什么呢？
走远了，已经看不清了。
但凌川凉也看得到对方突然低下的脑袋，看得到对方抠着地面的手。
他是在自责吧，凌川凉也想，在为儿时许下的诺言自责。明明说要保护他，却只能看着他被带走而无能为力。
……
“这么不客气请我过来，你是想暗示什么呢？还是想迷惑我呢？”凌川凉也笑着开口。
赤司征十郎反问：“暗示什么？迷惑什么？”
“相泽消太不会懂得你的暗示。”凌川凉也语出惊人，他能察觉到眼前之人有瞬间的惊讶，“你现在的表现对我来说有些好笑了，想知道为什么你派出去的青峰大辉他们为什么还没回来吗？”
赤司征十郎把他甩开，居高临下望着他：“你把大辉他们怎么了？”
“你叫人有这么亲密吗？”凌川凉也歪头露出适当疑惑的神情，“感觉不太对劲啊。”他完全忽视了对方的问题。
赤司征十郎没有追问他，而是突然道：“其实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噢？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你晕船躺在床上。”
凌川凉也猛地想起，很久之前他与芥川龙之介去海上进行交易，那是他第一次坐船。他记得当初芥川龙之介找到了一个“识路之人”，那人就是还在念初中的赤司征十郎。
但他还记得对方见到他时说的是：“又见面了。”而且当时他的表现，也完全不像是被别人代替的样子
“我与他共用身体，共享记忆。”赤司征十郎的话解答了他的疑惑。
“那你是谁？”
“赤司征十郎。”
凌川凉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你是双重人格啊。”他说，“你的个性在切换人格的时候会跟着改变，对吗？”
他在体育祭时与那个赤司征十郎交过手，对方的个性从未表现出来过，而这个赤司的个性看起来似乎是能剥夺别人的行动能力。如果对方有如此强势的个性，在不知道他无效化的前提□□育祭时定会对他出手，但是没有，所以他做出了大胆的猜测。
“对。”赤司征十郎说，“我回答了你三个问题，作为交换，你也要回答我三个问题。”
这种说话的语气，果然是第二人格啊。
凌川凉也至此才算是真的信了对方是双重人格，他记得船上遇到的那个赤司征十郎也是这样的说话语气。
“我要你保证我们一船的人都能平安。”“你也要回答我三个问题。”他说话都是这种命令般的语气，而另一个赤司征十郎谈吐很温和，能维持出平易近人的表象。
凌川凉也很不客气地问：“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说的也是。”赤司征十郎垂下了眼睫，仿佛真的对凌川凉也无可奈何，“那就只能用我的方法来问了。”再抬眸时，已经是红圈浮现的天帝之眼，他直接发动了个性。
凌川凉也就在他的注视下，神色自诺，也纹丝不动。
“你满意了？”他问。
赤司征十郎说：“我认为还可以再贪心点。”
凌川凉也上前几步来到赤司征十郎的面前，他的举动证实了天帝之眼对他无效：“我之前跟你说过，审判队的个性都是我赋予的，你以为我是复数个性拥有者。”
“曾经是这么认为的。”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这样冒险来试探我？”
“当初在仓库里，你在相泽消太的注视下使用出传送个性。”
凌川凉也无奈地叹息，他知道以前的自己留下了不少漏洞，虽然后来已经在填了，但总归有填不上的。叹息之后他翘起唇角，似乎是在享受这种被猜测的感觉：“你猜对了。”
凌川凉也说：“接下来轮到我猜了，我猜你是想问我的个性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夺来的？”
赤司征十郎被猜中了心思，连呼吸都放缓了。他望着眼前之人，只见雪白发色的少年嘴巴一张一合，周身恶劣的愉悦几乎要化作实质。
他说：“我不是复数个性拥有者，我是创造者。”
“什么意思？”赤司征十郎瞳孔一缩，心中隐隐有猜测。
“明天你就知道了。比起这个——”凌川凉也说，“你不在意自己的部下吗？”他指的是青峰大辉他们。
“他们没事。”
“你怎么知道？”
赤司征十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牵起唇角：“不然以你的性格，早就要跟我炫耀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你似乎很想看我痛苦自责的样子。”
“你把我的性格摸得很透啊？”他的确想看对方痛苦的样子，或者说对方的负面情绪。赤司征十郎身上总有种从容自信的感觉，他想打破这种感觉，太碍眼了。
“你明天……”赤司征十郎未尽的话语淹没在脑无的叫声之中，他看见林间冒出灰白的烟雾，听见树枝被烧时噼啪的响声。
看来他已经不必问出口了，答案被推至他面前。
听说凌川凉也被带走，相泽消太和艾斯寇德同时动身前去寻找，一路上两个人各怀心思。
相泽消太知道赤司征十郎不是冲动的人，对方不会无缘无故以这种方式拽走自己的学生，肯定是有原因的；艾斯寇德则是满心挂在儿子身上，他想不通自家儿子跟赤司征十郎有什么牵扯。
行至半路，他们闻到了烧焦的味道，滚滚浓烟朝他们蔓延而来，隐约还能听见远方传来的嚎叫。
相泽消太立即道：“我回去看看学生。”
“我去找凉也。”艾斯寇德半秒也不想耽搁，不等相泽消太回答就离开了。
相泽消太转身奔向了与艾斯寇德相反的方向，他望着远处学生训练场的方向，那里可疑的烟雾正在袅袅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