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第 231 章
周围的杀气刺激了唐安的感官，他被惊醒, 他醒过来之后立即退开两步, 看到周围的环境, 便立即明白他们身处何处。
整个混沌森林中能对他们一行人产生威胁的, 就只有核心地带中的神秘地带了。
现在不是责问唐娜将他打晕一事的时候，在关键时刻，唐安仍然选择站在唐娜的这边，先应对共同的敌人。
阴冷的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夜森警觉地抬起手将唐娜揽到身后。
“瞧瞧老朽看到了什么, 一个光精灵王族, 一个暗精灵, 一个半人半妖的小鬼, 还有一个不人不鬼的老怪物，这个破地方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前方的丛林中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 那个影子抬起手, 周围虎视眈眈的视线退去一些, 看来这个嘶哑的声音就是这块神秘之地的主人。
以前也有光精灵从这里经过, 神秘之地的主人并没有理会, 但他今天看到的组合太不寻常，即使是隐居已久的疯子也生出一些兴趣。
獠牙会长懒懒地跟在后面, 如果是平时, 他早就动手了, 但如今队伍的主导者是唐娜, 所以他并未开口。
唐安对那人的称呼无动于衷，他神情冷漠地看着那一处丛林，有的只有对敌人的警戒之心，身体摆出了随时可以进攻和防御的姿势。
但神秘之地的主人并不太在意他们两个，他对他们有些新奇，但后面那两个人还不足以让他现身，真正令他感兴趣的是唐娜和夜森两个人。
“暗精灵为什么要保护光精灵王族？”
他这样问道，仿佛很困惑。
天空之上的云彩随着夜风缓缓移动，月光穿过云层照射下来，刚好穿过层层树叶打在隐藏在丛林中的那个人身上。
唐娜看到了一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他看上去很苍老，连头发都变得稀疏，因为他很瘦，所以那双眼睛显得过大了，他的眼神是一片混沌，如同被层层蛛丝缠绕的疯狂，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的混乱的感觉，不被当做正常的存在对待。
在与他们说话之前，他有很多年不曾开口了。
但唐娜还是从他仿佛婴孩的语调中听到了憎恶，一种印刻在骨子里的，就算转世轮回也无法抹去的憎恶。
他憎恶着光精灵，而她的血脉早已给出答案——他是一只暗精灵。
除了夜森之外，她见到的第二只暗精灵。
神秘之地主人的目光在夜森和唐娜的身上徘徊，他活了很多年，看上去很虚弱，实则无比强大，连夜森也没有百分之一百胜过他的把握。
那人看了很久，似乎从夜森和唐娜魔力的联系中看出端疑。
“原来如此，她束缚了你是吗？光精灵一向是如此卑鄙，让我来帮你解脱吧。”
他的问话很平淡，但有消磨不去的杀机锁定了唐娜，他在等待一个答案，如果答案不足以让他满意，他就会出手杀死唐娜。
“我决不允许你伤害她，如果你执意要出手，便与我一战吧。”
夜森戒备的目光锁定在神秘之地主人的身上，他不意外他和唐娜之间的关系被看出来，他们这样的人总是对气息更加敏锐，那人察觉出契约的烙印，所以才有了刚才的发言。
“为什么？”那个沙哑的声音困惑地问道，“事到如今，还有服从王族的暗精灵吗？别傻了孩子，他们只是在利用你。”
声音的主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看到暗精灵在保护光精灵，不是假意的屈服，在他释放出杀机锁定在那只光精灵身上的那一刻，有同样刺骨的杀意落在他身上。
——他的行动激怒了那只年轻的暗精灵，但是为什么？
神秘之地的主人试探性地放出恶意的能量，暗紫色的能量化作夺命的利箭直直地射向唐娜。
夜森立即释放出对等的能量，形成屏障与那股锐利的能量撞击在一起，两股力量碰撞之间迸溅出黑紫色的火花，几秒后互相消散在空气中。
他的做法彻底激怒了夜森，夜森本就积累了一个多月的怒气，研究院中杀掉的那些人完全不够看的，眼前就有一个人能让他松松筋骨。
夜森的气息逐渐从防御的姿态变成攻击的姿态，他的双脚猛地发力，一踏地面就冲了出去，与神秘之地的主人纠缠在一起。
“后退！”唐娜的脸色一变，毁灭性的魔力不是盖的，虽然这种魔力伤害不到她，但她害怕唐安他们因此受到伤害。
唐安也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听出更深层次的缘由，前方的战斗不是他能插手的。
黑暗的森林中时不时爆发出紫色的火光，迸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花，那是高纯度的魔力碰撞在一起的显现，两道快到几乎看不见的身影互相缠斗，上一秒撞击到一起，下一秒又分开，如同放入同一个陷阱中只能互相撕咬的饿狼，充满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的架势。
那便是暗精灵之间的战斗，每一刹那之间都生死之间徘徊，他们不懂得留手，哪怕同族之间也互相疯狂地撕咬，仿佛这样才能发泄沸腾的血液。
唐娜他们退到安全的距离，不是唐娜不想出手相帮，而是她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某种更深刻的因缘，她不愿意轻易干涉这样的战斗。
直到两个小时后，这样的缠斗终于停了下来，他们两个人的身上都有一些伤痕，凶狠的程度甚至能在暗精灵的身体上留下伤口。
夜森的脸颊上有一道伤口，少许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腕随意地擦拭掉，留下淡淡的颜色。
在两个小时的激斗中，他发泄掉了多余的怒气，如果眼前的同族真的为此困惑，那么他也会告诉他为什么，这是他第一次把话说出口。
“我保护她，并非因为她的王族身份，而是因为她是我心爱的女人，”夜森的眸色更深了些，“我并非以一民臣子的身份在战斗，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
一直神色平淡的老人似乎怔住了，他从未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但夜森刚才的行动已经证明了一切，刚才他有很多次想要越过夜森去攻击唐娜，但一次都没有成功。
这个年轻人的眼睛中流动着他所陌生的情感，炙热坚定无比，却不是老人熟悉的憎恶，那种感情比憎恶更加柔软坚韧，纵使燃烧着火焰却不会灼伤心爱的珍宝。
那是一种足以刺痛老人的情感，他身上的伤痕很快就会好，夜森眼中闪动的情感却让老人有一种被灼烧的错觉，就仿佛扑向烛火的飞蛾，火苗烧焦了它翅膀的边缘，燃烧起它的身体将它燎成灰烬。
如此令人憎恶，却又令人嫉妒。
他是一直再普通不过的暗精灵，很早的时候就被驱赶到混沌森林中，没有任何人会接纳他，他独自一人在森林中待了数百年，他以为他的同族们都会和他有同样的经历，如今他却看到了完全不同的结局。
那一瞬间燃烧起的险恶心灵，就如同地狱深处的惩罚罪孽的烈火，让他升起将这一切毁灭的欲·望，曾经以为心中再也不会有波澜，竟也在此时嫉恨不已。
同时他又觉得可笑，开什么玩笑，光精灵是无法与暗精灵共存的，那个年轻人早晚也有一天会被抛弃，跌入更深的绝望深渊，就如同他一样，光精灵是不可信的，他们只有虚伪的语言，一旦要求他们付出，他们就会露出原本丑恶的嘴脸。
一只光精灵绝不可能真心为暗精灵着想，他们永远高高在上，不会允许玷污血脉的人爬到与他们相同的位置。
这一切只不过是美好的谎言，一戳就破的谎言罢了！
老人有些疯狂的眼睛看向唐娜，他问道：“他这样说，你又如何呢？”
“我？”唐娜难得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她没想到夜森会就这样将那些话说出来，当着她的弟弟唐安和獠牙会长的面。
“如果你是真心对待他的，你愿不愿意与他共享生命？”老人蛊惑般说道。
“共享生命？”
唐娜诧异了一下，她不明白神秘之地的主人为什么这样问，但对于这个问题，她并没有更多的犹豫。
“我们共享了十三年魔力，与共享生命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淡淡地笑了。
她对夜森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一直以来都和对炼狱虎它们不一样，可能是因为很早就知道他真实面目的原因，一旦知道了与自己相伴的是一个人，就再也无法自我欺骗将其当做普通的宠物对待。
她很早就知道这样的关系有一些特殊，因为从没有人可以在长达十三年的时间里，与另外一个人寸步不离地相伴，即使不需要言语也可以明白彼此的心意，就算是灵魂也以磨合得契合，就如同双生为伴的花与叶，少了任何一部分都会觉得失去了生命的另一半，即使在沾满露水的黎明也会为之哭泣。
“哪怕如果你接受了他，就等于放弃了光精灵一族的王位，因为其他的光精灵不可能容忍被玷污的人成为他们的陛下。”老人再次问道。
“真正的王位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如果要委曲求全才能得到认可，那么只能说明我的无能。”
“我不会取舍，因为不想取舍。”
唐娜如此说道，她的同伴还在等她，她必须得到远古联盟的力量，回去完成自己的承诺。
但她同样不会背叛夜森，她会靠能力得到远古联盟的认可，不需要依赖别人的施舍，这两者之间，从来都不是只能取舍一方的选择。
“如果你真的是这样想的，那么就来证明给我看吧，”老人露出讥讽的笑容，如果这个光精灵以为说些漂亮话就能过关，那就太天真了。
“如何证明？”
“我恰好知道一个共生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