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晚上的男装店生意冷清。
苏乔和贺知瑾一前一后走进店里，立刻引起了所有导购的注意力，平常能来一个这么好看的已经很难得的了，居然一次来了两个，服务的热情蹭蹭蹭的上涨。
苏乔看着吊牌，挑了件最便宜的帽衫，去试衣间干脆利落的换上，他的身材太好买衣服了，套个麻布都像超模。
贺知瑾扫了一眼，下颚微抬，“按照这个码，新款的各拿一件。”
导购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见，苏乔摇了摇头，“就要这个，其他不要。”
贺知瑾侧过头，看着他，“你确定？”
“确定。”虽然口袋里只有一千块钱，但苏乔的骨气不能丢。
贺知瑾眼眸弯成很浅的一道弧度，看着苏乔，兴致蛊然。
帽衫的价格1668。
苏乔从前台借了纸笔，低下头唰唰唰的写了一行字，递给了贺知瑾。
[本人苏乔，今借贺知瑾先生人民币壹仟陆佰捌拾捌元，XX年XX月XX日]
贺知瑾上半身弯过来，看了一眼借条，抬头静静的盯着苏乔看了几秒。
苏乔深呼吸一口气，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膛，虽然已经欠了贺知瑾六个亿，但那和贺知瑾给他买衣服不一样。
贺知瑾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给他买衣服。
前男友的礼物一概不收。
他可是很骄傲呢。
贺知瑾眼梢半弯，流泻出一点温柔，但声音依旧淡淡的，“借款要大小写。”
“……”
苏乔拿过笔，补上小写，抿一下嘴唇，“我下个月还给你。”
“好。”贺知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出了男装店的门，黑色的宾利停在门口，引擎震动着，在路灯的照射下，反射出绚烂的光线。
“不用回去了吗？”苏乔担心卫星和温界，能结的了账吗？
刚才吃的饭应该挺贵的。
司机拉开了后座的门，贺知瑾半曲长腿坐了进去，“我已经结账了。”
苏乔放心了，司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不由自主的跟着坐在后座，屁股坐实了，苏乔有点后悔。
他应该坐在副驾驶，坐在这里他能闻到贺知瑾身上的薄荷香水味，闻着凉飕飕的，又有点微微发苦，太好闻了。
稍微动一下手臂，就能感觉到贺知瑾身上的浅浅的体温渡过来，这个温度苏乔太熟悉了。
苏乔最怕热，但贺知瑾不一样，即使大夏天的日头下，身上很少有汗，衣领干干净净，体温永远凉凉的，苏乔就喜欢贴着他降温。
他曾经对这个温度熟悉入骨，想抱就抱，想亲就亲，可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他们都已经不是以前的彼此了。
苏乔心里沉沉的叹一口气。
铃声蓦然打断了苏乔的思绪，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来电人：舒姐]
贺知瑾睨了一眼发着亮光的屏幕，下颚微微绷紧。
苏乔摁了接通，“姐姐，怎么了？”
他和舒瑶的关系不错，舒瑶是他在剧组里交到唯一的朋友。
剧组的其他演员，都是和周可差不多，十七八岁选秀出来，不然就是出来当龙套，混了几年能演上小配角，聊的话题都是那个医生鼻子做的好，谁又和那个大佬吃饭了，谁又送了谁名牌包。
人生经历差别太大，苏乔和他们根本没有共同话题。
所以苏乔格外珍惜舒瑶这个在剧组唯一的朋友。
舒瑶那头听起来很吵，劲歌热舞，尖叫不断，“苏乔，我在Number Three喝酒，一起来玩吧？”
苏乔很久没去过酒吧了，但他现在一穷二白，总不能让女孩子付钱，“我不来了，你玩的开心点。”
“真的不来？”
“嗯。”
舒瑶放低了声音，慢慢的说：“你要是过来，我在酒店开个房间，晚上我们可以一起打牌。”
离得太近，电话里的声音无所遁形。
贺知瑾深深的看了苏乔一眼。
苏乔笑了笑，“我不会打牌，你找其他朋友玩吧。”
舒瑶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那姐姐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苏妈妈也经常失眠，日常吃褪黑色，苏乔不假思索的说：“你吃点褪黑色改善睡眠状况。”
舒瑶郁郁的结束了话题。
贺知瑾慢慢掀起眼帘，眸子漆黑，“魅力不减当年。”
苏乔笑笑，贺知瑾前有了夏小姐，后有小棉袄程淮，他真是自愧不如，自嘲的说：“贺总您真会开玩笑，我现在有什么魅力？”
贺知瑾盯着他看了几秒，蓦然抬手扣住了他的削瘦的下颚，拇指温热的指腹摩挲着细腻的皮肤，苏乔怔了一下，直勾勾的看着他。
“尚有几分姿色。”贺知瑾端详一番，声音冷淡的如同评价一个商品。
苏乔少爷脾气上来了，忍不住回击，“贺总，我这张脸你应该早都看腻了，用不着离这么近吧？”
贺知瑾凑近了他，呼吸交缠深入，苏乔嗅到了危险的信息，紧紧盯着贺知瑾薄而削的嘴唇。
“谁告诉你我看腻了？”贺知瑾吐字清晰。
苏乔怔愣一瞬，“贺总，你想要怎么样？”
要道歉认错，苏乔二话不说端正态度。
两人的距离咫尺，几乎脸贴着脸，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如同静电一样在空气中炸裂。
贺知瑾视线缓慢的描绘着他的眉眼，瞳仁黑白分明，看似纯挚无害，却是淬了毒赤尾蝎，越美丽，越残忍。
能将人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贺知瑾嗓音略低，一字一字，很动听，“我想要你……”
拖长的尾音轻轻上扬，有种不可言说的微妙感。
苏乔呼吸一滞，七上八下，心里想着，这不合适吧？
“咔嚓”
贺知瑾拧开了车门的锁扣，推开了车门，一阵夜里凉风灌进来，苏乔不禁打了个哆嗦。
“下车。”
“……”
苏乔看了一眼车外，不知不觉已经到家了，贺知瑾这是耍他玩？
他迈开长腿跨下车，咬着牙，“贺总，以后别逗我了。”
说完气呼呼的转身就走，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贺知瑾紧紧看着他逐渐消失背影，目光如同套在苏乔脖子上的绞绳，一点一点收紧。
他想要什么？
只有自己清楚。
*
晓静是个平凡的追星少女。
工作清闲，每天上班时间就是刷淘宝，在微博上为了爱豆撕咖位，追追网剧，因为会画画，在微博上有不少粉丝，颇具号召力。
晓静百无聊赖的打开H视频平台，昨天刚追的偶像剧播完了，她在视频库里随便翻了翻，被一张海报抓住了视线。
一个女生穿着校服，一左一右两个男生，左边的男生抓着女生的手，女生却拽着右边男生的衣服袖子。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什么狗血俗套剧情了。
晓静本来毫无兴趣，可是右边的男孩长得太对胃口了，不是流行的阴柔长相，男孩长眉眼英挺，端端正正，本会显得有男人味，却因为他身上的真挚的少年感，中和了这种雄性气质，看上去又纯又干净。
左边的男孩是周可，晓静瞥了一眼，没什么兴趣了解。
她点了播放键，冲着右边男孩这张脸，愿意浪费一个小时来看这种烂剧。
三个小时之后。
……
晓静连发了七条微博，[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颜值，我宣布俞越就是我的初恋，我爱他一辈子。]
[我现在就命令你们，去看这部H平台的《真的喜欢你》，立刻马上！]
[啥都不说了，我尖叫了一整天，我真是太吃苏乔的颜了，快来的姐姐的怀里！]
……
谁也没有料到，这部低成本的网剧以摧枯拉朽之力火遍了全网。
苏乔这张脸，让万千女孩回忆起曾经初恋的那个青涩少年，有月亮的清辉，又有太阳的炙热，眼睛一弯，嘴角一扬，紫藤花开满了整个夏天。
少女情怀皆是春。
播放量以一条直线上涨，短短一周突破两亿，其中数据虽有水分，但也足以让投资商在梦里笑醒了。
单车变夏利，这剧赚翻了。
一周登上数十次微博热搜，pipapipa视频平台上也出现了N个热门的视频剪辑，有苏乔和舒瑶的，有苏乔的和周可的，混乱且邪恶。
打铁要趁热，蹭热度要趁早，pipapipa视频平台率先邀请了《真的喜欢你》剧组参与一周星访谈。
苏乔对突然起来的火没多大感觉，比起别人夸他长得好看，他更像让大家夸夸他的演技。
令他高兴的是，卫星说他下部戏应该有着落了，要是他努力努力，说不定能在二十年之内还清贺知瑾的钱，这样他可以在五十岁前退休了。
比起H平台，pipapipa平台更为二次元，随处可见的卡通人物。
工作人员带着苏乔到了化妆间，化妆师是个男人，穿的花里胡哨，看见苏乔，眼前一亮，这次省力了，底子太好了，涂脂抹粉反倒掩盖了皮肤原生态的健康。
周可已经到了，坐在卡通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他瞥了苏乔一眼，又低头看了视频下面的评论。
[为什么男主比男二矮这么多，他站男二旁边像男二带了个[猴子]。]
[周可状态好差，感觉老了好多，切近景都有黑眼圈了，男二的皮肤也太好了，想知道他用的什么面膜。]
周可打开前置摄像头，拒绝承认有黑眼圈这个事实。
周可不主动说话，苏乔才不给他打招呼，谁让周可总用眼睛瞪他。
化妆师戳了戳苏乔的脸，流露艳羡的目光，随便折腾，只要把苏乔发梢的自来卷处理一下就完美了。
周可的男助理抱着一个大箱子进来了，作为偶像，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把行程发到粉头。
粉头组织当地的粉丝迎接，为爱豆亲手准备礼物。
周可放下手机，意兴阑珊的看着大箱子，“都是什么？”
助理一边往外拿，一边说：“围巾、帽子、手工巧克力、还有这个。”
他捧出一个沉甸甸的精致礼盒，缠绕着黑色丝绸，看上去很高级。
周可从沙发上坐起来，“拿过来我看看。”
他迫不及待的拆开礼盒，一层又一层，盒底躺了一本相册，又是这种手工自制的礼物。
“啪”的一下，周可合上礼盒盖子，脸上阴沉沉的，“送这些有什么意思，光能感动她们自己，我不需要她们给我记着我出道多少年了。”
苏乔透过镜子看了一眼，助理不知说了什么，周可脸拉的更长，不屑的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没钱还敢来看我，拿这些东西丢不丢人？”
“我们团里的人，粉丝都送iPad送绿水鬼，你看看她们给我送的这些，都不考虑我丢不丢人吗？”
助理一个劲的安慰，周可心情不好，拿着手机坐了回去，“拿去扔垃圾桶，反正本来都是垃圾。”
助理迟疑了一下，听话的抱着箱子往门外走去。
化妆师经验老到，虽然心里吐槽周可人品差，但仍旧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你要是不想要，就还给人家。”苏乔透过镜子，生气的抿了抿嘴唇。
周可正烦着，烦躁的瞥了他一眼，“你别多管闲事。”
苏乔拍了拍化妆师在收拾头发的手，示意对方暂停，他站起来，走到周可助理身边，冷冰冰的说：“给我。”
助理询问的看了一眼周可。
周可鼻子里哼哼一声，低头看手机，一句话也不说。
助理舍不得丢了礼物，面对粉丝于心不忍，抱在手里如同烫手山芋，迟疑一下，递给了苏乔。
苏乔抱着箱子下了电梯，pipapipa楼下站了十来个女孩，拉着周可海报的横幅，捧着灯牌和花花绿绿的应援物资。
看见苏乔，她们交换一下眼神，原本热闹的气氛瞬时遇冷。
《真的喜欢你》这部剧只爆了苏乔一个人，话题度全是围绕苏乔的，虽然周可是男主，但人气并没有提升，还招了不少的黑。
大家私底下在群里都没少骂苏乔抢戏，但是现实见了面，苏乔长的实在太好了，女孩们不好意思当面指责他。
苏乔弯腰把箱子放在了台阶上，声音平静有力，“你们的东西，自己拿回去。”
“哎……我们不是给周可的助理了吗？”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小声问道。
“他不要。”苏乔简洁明了，不想多说。
女孩不明所以，瞪大了眼睛，“啊？为什么？相册我们做了整整一个月……”
苏乔迟疑一下，说真话太残忍，同情心暂时占领了高地。
他调动萎缩的扯谎神经，十分为难，想了足足半分钟，“周可说让你们好好工作学习，有钱给自己花，以后别给他送礼物了。”
女孩脸上染上欣喜的笑容，捂着胸口，“我们知道了，他好体贴啊……”
苏乔耸耸肩，转身向台阶上走去，女孩迟疑一下，“哎……”
“怎么了？”苏乔转过身。
女孩犹豫一下，“你的微博ID是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海豹前三本都是感情流，初次尝试剧情和感情结合，若有不足，望多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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