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敖丙听后也不由得唏嘘片刻，道：“也不知这山究竟是怎么了，一开始有玉石散修为，我还以为铁定能活过来，谁想到一点用都没有。”他看着石矶，愁眉不展，开口劝说他：“这山怕是颇有怪异，石矶你真的决定立此处为你的道场了吗？”
“嗯。”石矶把狗子放回布兜里，“玉石本就与我有渊源，我也希望它能完好无损的重修回人身，若是在这孕育了他的大山中，应该也能更好的恢复吧。”
敖丙并不赞同，道：“找个灵气充沛的地方不是更好？石矶你乃通天教主门下，何必舍近求远？”
把狗子放在碧游宫附近吗……石矶思索片刻，还是在心底里摇了摇头，不行，绝对不行。他家狗子都蠢出境界了，万一惹祸还不是他跑去给擦屁股。况且还有那灵气，和他家家狗子那么相似到底是因为和他家狗子有关系，还只是因为受到了影响，他不能赌也赌不起。
见石矶不回话，敖丙便知对方没这个心思，就自话自说下去：“对了，你何不布个引灵阵在这山上？这山虽然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但意外的容易生灵脉呢。”
石矶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敖丙哈哈一笑：“石矶也觉得不可思议？这寸草不生的山竟然还有灵脉？”他只当石矶是惊讶，指着那布兜继续说道：“这山原本是有灵脉的，后来枯萎。随后才孕育了这玉石，这玉石散尽修为后也生了一条小小的灵脉，可惜不成气候，没多久也枯了。”
他叭叭叭的说着，石矶却是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一大堆念头乱转，从到这山上，发现山上有自成梯田的天然环境，再到后来他就在这里得了功德金光——虽然自己没察觉到——后发现灵气，还有自家狗子……
为何这山寸草不生而周围却欣欣向荣？
为何他费尽心思却终究无法使得这山重换生机？
为何狗子之前散尽修为反哺也好似拿了一滴水去填大海？
为何这山即使到了如此也依旧不曾彻底死去？
一串串零碎的事情终于串在一起，让石矶生出了个念头。他想，或许有妖，在吃这山。
怕是有妖，或者其他修道者，在这山上刚刚诞生出什么来的时候，就贪婪的把这些吞到了肚子拿到了手里去。
“敖丙。”石矶打断了敖丙滔滔不绝，问道：“你之前在此处下雨时，雨中可夹杂了灵气或者其他什么有助于使山恢复的东西吗？”
敖丙眉头一皱：“你不知？我在正儿八经的招来雷云下雨，也不过是你请我那一回。往日我都是连雨带龙涎一片的撒，那量……搁在别的地方，灵芝长满了都不奇怪啊。结果这山还是这副模样，我都开始怀疑我自个到底是不是龙族了。”
石矶一愣，望着脚下，也就是说他踩着的这土地上，全是、口水？心里虽然知道这龙涎莫说肮脏，根本就是天下难得的良药。龙涎入土则遍地灵芝，入水则鱼成龙鱼……但、他、他也不是说嫌弃，只是、需要时间去习惯！
这是龙涎是龙涎！不是吐沫星子！
“不。”石矶轻声否定了敖丙的想法。
“不是龙涎无用，你有没有想过，这山附近，怕是有什么在虎视眈眈着。”
敖丙也愣了，他道：“你是说……不可能啊，吾乃东海龙三太子，身负龙威，所到之处野兽必要参拜，就是那元始天尊门下的十二金仙，见了吾尚且也要礼让三分。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连我的龙涎都敢拿？”
这三太子是不是有些天真过了头？
怎么没人敢拿！？就是他穿越前那种监控满大街的地方，小偷也没见少啊！
“或许是因为你正是龙族，所以对方才悄悄……拿了。”石矶揉了揉眉心，他这无名山还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明明他只是想要在这里种点小菜，养上点鸡鸭鱼牛羊，安安静静的把不知道多久后的劫难渡了而已啊。
罢了，人生在世，哪里能没有意外呢。
“悄悄地拿了……这是偷啊！！”敖丙一拍桌子站起，怒吼：“何方小妖胆敢在吾龙三太子敖丙面前做这般令人不齿之事！若是被我抓到，定要严惩他一番！
准确的来这山在他来之前没有主人，甭管是谁占了都是合情合理，想要做什么，想要这山是死是活，都与旁人无关。但如果真的和他猜测的一样，背后藏着个谁盯着这山中的一切想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据为己有，那就对不起了。
石矶微微像是在揉弄一条小狗一样揉弄着手中已经成了玉石的狗子。
“我也不过是猜想，敖丙你也莫着急。况且就算这事是真的，也不过是说明了对方不敢在你面前与你争这无名山的归属，只敢偷偷摸摸的暗中做些小动作罢了。”
他脸上一丝笑意也无，布兜也重新挂回了自个身上，他站起来，召出黄巾力士，吩咐下去：“将无名山附近，连带周围几座山都细细勘察一遍，若发现有妖或修道士，不论来自哪里，一律盯牢了对方，后速报与我。”
看着数十名黄巾力士飞速向四周散去，石矶看向敖丙：“况且，难不成敖丙你觉得，我就会轻而易举的饶了他？可莫忘了，这里此时已经是我的道场，在我这里撒野……而且还伤了他。”
石矶这才抬起头来，敖丙瞬间到了，原来石矶双眼已经通红，显然是怒极了。
“最好，我的猜测也只是猜测，这山贫瘠寸草不生龙脉枯萎另有原因。否则。”
“我岂会饶他！”
敖丙心头间火热，这天地间，怕是只有缘分二字可形容他与石矶了吧。不然，怎么偏偏只有石矶与自己一样，都对这山还有玉石付出了心血，还叫他们相遇，又因他无心间点破过去种种，叫石矶道破了这山中可能藏着的恶人的事。
他豪情万丈道：“若有需要，我定助你！”
石矶也谢过敖丙，“多谢了，只是这事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你且放心，这无名山的事情我定会一字不落的报与你知。”
这一会面再后过了足足五日，派出去的黄巾力士中才有寥寥几个有了消息，过来回禀了他，石矶并不肆意行动，只是吩咐黄巾力士们看住这些妖罢了。
无名山上无妖，周围的山也多是灵气四溢，从未见妖云，除了偶尔有凡人上山砍伐树木捕猎，或是采集草药外，也并无修士在那里修建洞府。
这些时间，石矶未曾放松碧云与彩云的武艺修行，虽然并未直言告诉他们二人，但他们两个恐怕心里都明白，无名山上恐有不宁，而且和那玉石时仅虚惊一场不同。
这之后又是三日，石矶手下一名黄巾力士来报，无名山附近出现一恶妖后，石矶像是终于可以动弹了一般，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把狗子暂时收在家中，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就告诉对方：“看好家。”后扬长而去。
那灵气也没在缠着自个一块出门。
石矶一个个的去看了这附近出没过的修道者，全只是路过，各有各的地盘，有些还是截教的弟子。最后，才到了那恶妖的地盘上。
那是一只红眼红嘴，浑身黄毛，类似猿猴的妖怪，且异常壮硕，粗略估计也足有近三米之高，悄悄的盘窝在树枝上，周身气息甚是奇怪，黑色妖气缠绕，又有清而透的灵力附着。
“我派出去那么多黄巾力士，唯有你与我说着妖可能是我要找的。”石矶站在空中，并不下去，一边对着黄巾力士说，一边朝着下头悄悄四散了些灵气到那妖怪周围，那妖怪似是在沉睡，当那灵气散至他身边后，那妖突然张开一张血盆大口，将灵气吞咽下去。
石矶一挑眉，笑了：“看来是了。”
这张嘴吞下去的不过是个动作，实际上用不着这样也能吸收到自个身体里来，只能说着妖已经习惯用嘴去获得什么说了。
现在是灵气灵力，以前，或许是食物。
至于这食物的详细内容，石矶不愿去细想。
“你可知这妖的来历？看似与猿猴有些相似……”
黄巾力士回石矶道：“这妖名为雍和。”
雍和？石矶并未听过这种名字的妖怪，倒是记得穿越前首都故宫内有一宫殿的名字好像就叫雍和宫。“听名字倒还和气得很。”
黄巾力士无奈了，轻声道：“雍和是上古凶兽，见之则国有大恐。”片刻后，又道：“那妖吞了如此之多的灵气，怕是难以对付。”
说得没错。石矶心道，一整座山都被他吃到死绝了，就连他狗子都没放过。若狗子和他是同一时间穿越来到这里的话，单按年份算，修为也不少了。只是吃的多，未必就会跟着强悍起来，不过脑袋应该聪明了不少。
至少这凶兽还知道要是明面上出去，可就没现在这偷吃偷喝又不会被打的美妙生活了。石矶冷笑一声，抬抬手指，示意黄巾力士盯住他，自个先回无名山去了。
“碧云彩云，这几日可觉得剑术有所长进？”
把两个小孩喊道自己身边后，石矶猛然察觉，碧云竟然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比彩云高了半个头。他比划了一下，转头看向彩云，笑道：“彩云你可要多吃些啊，看碧云都比你高了。”
彩云和碧云互相看了一眼，一人视线抬高，一人视线降低，也是一愣，他们是双胎，从同一个蛋里孵出来后，就几乎一模一样的长大。后来化成人形也是如此，谁知道过了这么些年，竟然开始变得不同了起来。
而且……
和吃什么应该没啥关系吧，毕竟他们家掌厨的是师父，而不是他和彩云，向来是师父做什么他们吃什么。
除了碧云不通厨艺而彩云在这方面稍微有点天赋。
碧云：……
碧云：等一下！
碧云突然想起来，那会彩云自个练习厨艺，失败了的东西都是他帮忙吃掉了，而后来彩云再做些什么，也大部分都入了自己的口。
“师父说得没错，彩云，你要多吃一些才行。”碧云也跟着师父认真的嘱咐道。
彩云：？？？
“这些就留到以后吧。”石矶暂时打断了这个话题，“你们的剑术这几日可有长进？”
碧云先道：“师父，剑术并未有所精进。”
彩云却说：“我剑术不如碧云，与碧云相互交战时，总能寻到些许不足，但碧云强我一等，不败我，亦得不到领悟。”碧云看了一眼彩云，无奈的叹口气：“最近，彩云说也无法从我这里得到领悟了。”
“剑法当与剑法交互，才可得其中奥妙。一人练剑，不过闭门造车，是好是坏皆不知。我练剑时，师父也常常与我打斗，这才一日强过一日。”
他看了可能两个小孩：“今日我不与你们喂招，但你们要随我一道去除妖。”
想到上回见狗子前说要让他们也练练剑法结果却是虚惊一场，又道：“此次要去除掉的妖，乃是上古凶兽雍和，为师已派黄巾力士盯住了。”
两个小孩也紧张起来，“雍和……虽然没听过，但冠上上古凶兽之名，一定十分不好对付。师父放心，我们两个一定竭尽全力，定然不会给师父丢脸！”
石矶摸了摸他们的头，一个高一个矮，今后，肯定会变得更加不同吧。
“不要这样想。”他说道：“我锻炼你们，教导你们剑法，甚至带你们去讨伐凶兽，都不是为了给自己长脸。”
“你们不敷衍了事，为师十分高兴，但要记住，为师不可能日日夜夜的护住你们，而这里危险太多。若是将来有一日你们遇到危机，我希望你们能够用我教你们的这些东西保自己安全。”
“记住了吗？”
碧云彩云乖乖的点了点头。
因要离开无名山，碧云还只是和狗子说要他看家，而他也不知狗子之前是怎么修行的，又对他说要是努力修行，能完完整整的化作人形的话，就带他一块出去玩。
也不知道狗子能不能听懂，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他带着徒弟踏上青鸾，朝着雍和处飞去。
黄巾力士还守在这里，他刚与石矶一道过来时还遮遮掩掩，现在抬头就看见石矶骑着青鸾大大方方的让雍和惊醒，便也不隐藏身形。那雍和刚刚被天上而来的石矶等人惊醒，还想着藏在树冠之间等他们离去，却被几乎从自己身旁飞往天空的黄巾力士吓了一跳，心里也明白，他暴露了。
原本躲藏的心思也消失了，雍和露出了爪牙，张开猩红的大嘴，猛然尖叫一声。
石矶早有防备，看到那凶兽张开嘴巴，也拔出宝剑，那畜生尖叫，他便用宝剑狠狠的擦过刀鞘。
那是什么样的声音呢，无法形容，清脆，空灵，在这空中阵阵回荡，掩盖住了那整耳欲聋的吼叫，看不见的声波互相撞击，犹如一场杀伐之战。
“彩云！”
彩云拔剑而上，双眼没有一丝退意，长年累月不曾懈怠过的剑法随心而动，抬手，出剑，刺向那凶兽的头颅。
吞吃了一座山的雍和哪里会让那剑刺过来，又是一声比方才还要响亮的吼叫，自己也举起爪子，追在自己声音后头向彩云冲了过来。像这凶兽不会给彩云一丝一毫伤了自己的可能一样，石矶也绝对不会给这畜生伤了自己徒弟的可能，故技重施，手中宝剑再次发出回响，淹没了雍和发出的声音。
几乎同时，碧云也持剑冲了过去。
“孽畜休伤吾弟！”
石矶看着雍和身形猛然一扭，抬起双爪抓住碧云的太阿剑，彩云见状不收剑势，反而更加勇猛，一剑劈下，却见那畜生用力一抬太阿，改去挡龙泉。碧云见状，双手将剑下压，似是要把这凶兽斩成两半一样用力。
但在空中的石矶看得清清楚楚，这凶兽挡龙泉时，用得是单手。他心道，这凶兽果然不好对付。
于是抬起宝剑，又在刀鞘上划出一刀，没了吼叫阻挡的剑音势如破竹的冲向雍和，石矶在上空高喊：“换！”
这是要让碧云彩云更换攻势的意思。
二人没有犹豫，他二人猛一后退，用着力猛抬的宝剑消失，雍和便滑稽的举起了两只爪子做出了投降的动作，而恰好，石矶宝剑的剑音也传至雍和耳中。
那原本看似温和无还害甚至可以说有点好听的声音瞬间化为最为锐利的刀刃，那雍和的双耳即可喷出一团血液。
“吼——”
或许是疼痛刺激了雍和，凶兽发出的尖叫，竟然是长而不绝，波及到了碧云与彩云，他们学着师父的样子，宝剑在刀鞘划出声音想要阻挡一二，却只得其形不得其意，一下子被振飞出去。
所幸有黄巾力士照看，又不知从何处跳出一黄巾力士，左右各飞速窜出，抓住了碧云彩云。
石矶看在眼里，怒在心里，剑音一道接着一道，而身下的青鸾也长鸣一声，弥补了剑音与剑音之间的空隙。这一波过后，碧云彩云重整攻法，两把宝剑左右各自交错，仿佛是要用同一招来对付雍和。雍和眼中闪过一阵凶光，双手已经暗暗蓄力，待两振宝剑极近了，猛然抬手要抓——他要捏碎太阿龙泉。
碧云和彩云却从默契极了，几乎是同一时，他们将宝剑收回，转而用双脚踩在雍和手臂上，踢踏几步向前，宝剑一收一伸，重新冲着凶兽脖子而去。
雍和直接炸开了浑身上下的黄毛，这毛竖起，坚硬如铁，愣是让太阿龙泉这两把本该戳破对方喉咙的锋芒只划开了两道浅浅的血痕。
“撤回！”石矶提着宝剑，最后一道剑音落下，高声音喝道，同时也持剑飞来。他几乎是从那凶兽的头顶上坠落，宝剑和他成了阴影落在雍和头上，那凶兽抬头一看，利爪改了方向，转而用后爪去踹碧云彩云，幸石矶提醒的及时，两人早已退开。
石矶暗道：好一只凶兽，若他那时不放碧云彩云，两人恐要被爪个皮开肉绽，但那时绝对会被自己手中剑撬开脑壳。恐是预判到了这一结果，才放了前爪，转而用后爪去踹。这样一来，既能伤到碧云彩云，又能防住他。
“师父！”
“速攻！”
三人不多话，一同而上，剑与剑越来越快，几乎只剩残影，那凶兽身上渐渐被刺出多道血痕，几乎要把一身黄毛染成褐红色，同时雍和也越来越疲惫，碧云和彩云身上也挂了彩，但不重，有石矶在一旁看护，时不时用剑音去骚扰雍和，抓住了上风。
雍和已经萌生退意，但石矶怎会让其又这个机会？就如他对敖丙所说，岂会饶了他？
那原本四散的黄巾力士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此出，挡住了雍和所有的退路。
“当心，这凶兽怕是要孤注一掷的发起狠来了。”
他低声提醒了徒弟，果不其然，见后路被拦无法逃脱，雍和双目凸起，那本来便是红色的眼睛浓得仿佛变成了黑色。
石矶戒备，剑音不停，单手却暗暗运起掌法，那凶兽冲到石矶眼前，眼见他利爪就要刺破石矶护甲，石矶掌中蓄力，猛地一掌——
只听嘭的一声。
那凶兽便维持着发狠的样子，缓缓的倒下去了。
待到石矶猛然咳嗽几声，又吐了口血后，碧云和彩云双双回神，赶忙去看他们师父，一左一右搀扶住。
“师父！”
“我无事，这凶兽多少有点本事。” 他盯着凶兽，眼下重要的还是别的事情，如果他所想不错，应该……来了！
那妖气从雍和身上散去后，只见阵阵灵气从雍和体内而出，石矶早有准备，引灵符贴在自己胸口，抬手念动咒语，这在空中犹如无头苍蝇乱撞的灵气们，顿时一拥而上，冲入了石矶体内。
石矶自己刚刚受了伤，如何守得住！猛然又吐了口血在地上，可他不能就到此为止，那是他家狗子，他的无名山恢复生机的唯一希望！
也就是在此时，原本澄澈碧蓝的天空突然发出金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