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问答
你忏悔什么啊？
作为谈情初吻的终结者, 祝涟真心底不免泛起一丝慌张。
“因为想让粉丝们的情绪更热烈一点, 所以我就做了很多自己也不擅长的事。”
谈情不急不徐地向老师解释, 说着还垂头轻笑,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展示出一个虚假的我，却换来她们的支持，真的很对不起。”
听他对初吻的事避而不谈, Koty在一旁扫兴地唉声叹气。祝涟真紧绷的神经暂时松弛，转脸望向谈情。
傅唯站在讲台上, 伸出手指点了点大屏幕, 语重心长道：“谈情啊谈情, 你这样的偶像，就是害人精！”
谈情态度乖顺地听老师责备。
“那些学生党看了你，上课走神儿，写着写着作业，这心呐, 就飞到你那里去了；工作党看了你, 上班摸鱼, 赚来的钱就想着怎么花给你……”
傅唯边说边愤慨摇头, “谈恋爱的人看了你，也不想谈恋爱了, 光想着谈情了！你仗着自己有魅力, 就敢这般害人, 现在忏悔, 有用吗？”
Koty忍不住小声道：“怎么听老师骂谈情听得我这么不爽 。”
谈情沉声回答：“都是我不好。”
下课铃声在这时响起，傅唯摆手示意谈情坐下来。
“行，今天的课时凑够了，放学之前，我再跟你们说说咱们偶德班的成绩制度。”傅唯点开电脑上一份PPT，“你们每个人都有十分基础分，根据你们这堂课积极忏悔的表现来看，每个人再加十分，也就是说你们五人现在的分数一共一百分。”
这数值似乎很好看，几人不约而同鼓起掌来。傅唯却抬手让他们安静，提醒道：“别高兴得太早，满三百分你们才能集体毕业呢。”
“明天上团体课，培养你们最欠缺的集体精神，也给你们多加分数的机会。”傅唯整理手中的台本，“回去以后，记得复习我今天讲的内容，把‘五不’原则背熟。背完练练舞，别想着看女明星视频，那都是毒！会瞎眼的！”
“好的老师。”优等生纪云庭谨遵教诲。
下课之前，傅唯又让他们举手握拳，“来，咱们再喊一遍偶德班的口号——落实偶德规范，争当行业标杆！”
“落实偶德规范，争当行业标杆！”几人声音叠在一起铿锵有力。
Koty忽然叫住傅唯，“欧德老师！我还有个道具没用，这是不是能把我现在的二十分成绩翻倍？”
他赶紧把自己之前赢来的双倍卡递给傅唯看。
傅唯端详着卡片，说：“其他人可以下课走了，Koty你留下，再跟我双倍课时。”
在队友们的笑声中，Koty诧异地抗拒：“不、不是……导演跟我说这是福利道具啊？”
傅唯：“怎么，让你多接受偶德教育，洗涤心灵，帮你成为一个干净的偶像，这还不够福利？”
“够，够！”Koty对前辈恭恭敬敬，“您说得对，我真脏！是该好好学一下偶德。”
他留在教室，而其他四人则被编导领出门。站在楼道里，他们看见左右两侧教室都贴着序号，似乎是让他们自己分配房间。
纪云庭提议：“石头剪刀布吧，赢的人先选。”
很快，他们都各自进入一扇门。
虽然都是教室，但被节目组布置成了简陋的卧室模样，他们需要在屋里假装度过今天，等待下一堂课到来。
祝涟真进去坐到床边，发现枕头上放了一个信封，正中央印着Acemon的王冠Logo。
他不假思索地拆开一看，里面塞了张彩色的Joker扑克牌。
“Wow……”祝涟真不自觉地正襟危坐，把身份牌展示给摄像机看。
刚才一直专注和傅唯前辈的互动，他都快忘了自家团综的名字了。那天阿绪还跟自己强调，粉丝们很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没想到这么快就好运气地抽到反派卡。
祝涟真翻过卡片看背面，上面印着Mr.J的专属信息。
【你是一个放荡不羁的男偶像，虽然表面跟着队友们在偶德班上课，实际一直蓄意破坏大家的改造进度。】
【你始终觉得，“下流”才是你们组合的代名词。】
“我没这么觉得好吧。”祝涟真小声自言自语。
卡片上没再给出更多信息，他环顾四周，注意到桌上放了台手机，便走过去拿起来。
主界面只有一个视频，点开之后，他听见了一道略耳熟的机械化人声：“又见面了，Acemon，回归舞台还顺利吧？”
画面里光线昏暗，为陶瓷制的白色小丑面具镀上一层幽深的光芒。它笑起来时，电子杂音尤为刺耳：“你们时常违反偶像职业道德，现在确实该好好补课，我很期待你们能以全新面貌面向大众。”
“但是，你们不是每个人都遵守了偶德班的规矩。”它语气冷峻下来，“据我所知，你们昨晚有人偷偷去了夜店，连续蹦迪六个小时。”
这指的正是自己的身份设定……
祝涟真聚精会神，听它是如何向大家传达任务。
“为了带坏队内风气，阻止偶德推广，该成员将蓄意破坏你们的分数累计。当全部课时结束，如果总成绩没达到三百分标准，除Mr.J以外获分最低的一位成员将会受到惩罚；如果已满三百分的要求，那么Mr.J会单独惩罚。”
接下来画面一转，Boss为他们展示了惩罚道具——
“这是什么，假发吗？”祝涟真调高屏幕亮度，果然印证了猜想。
“如你们所见，这种前短后长的发型名为‘Mullet’，翻译成中文就是‘鲻鱼头’。近几年在国内外男明星圈子里备受青睐，你们看它应该并不陌生吧？”
这个发型相当吸睛，头顶长度适中，而两鬓铲短，最重要的是发尾长度与脖子齐平，看起来就像鸟类的尾羽。
为了让观众到时候理解其特点，面具详细地解释道：“它流行于上个世纪70到90年代，曾经被评价为‘前面很商务，后面很派对’，放到我们现在这个时代，看起来很复古对不对？”
“可实际上，能驾驭这种丑……啊不是，这种摇滚风格发型的男艺人寥寥无几。”
它叹气一声，接着悄悄嘟囔起来：“长得帅的人明明能选择更好的发型衬托颜值，偏偏要剪鲻鱼头挑战粉丝的滤镜厚度，真是搞不明白……”
白色面具轻咳两声，在空中转了小半圈，正视镜头继续说：“当然，针对你们五个人的外表来说，这种惩罚其实不痛不痒。但别忘了，团队最终胜利的话，我会继续为你们今年演唱会的‘红海’愿望助力。”
“加油吧，Acemon，希望你们能成为真正的偶像标杆。”
说完，屏幕立即陷入黑暗。
祝涟真记住了今天的规则——自己必须想办法让偶德班总成绩低于三百，这样才算单独胜利。
现在是节目里的“课余时间”，根据综艺经验，祝涟真知道现在该在屋内寻找一些小道具来进行任务。他在抽屉里翻到一张外卖单，浏览的同时，还跟屋内编导搭话：“话说你们设置的这个惩罚……”
“怎么？”
祝涟真瞄了眼摄像机，小心翼翼讲：“我印象里现在还有不少艺人留那个发型呢，虽然不针对谁吧，但要是人家粉丝对号入座了……你们导演可别给我们团添麻烦。”
“放心。”编导意味深长道，“没有哪个女孩喜欢鲻鱼头，她们要是看了这期节目，说不定也想让自家偶像赶紧来偶德班改造一下。”
祝涟真低头，继续看手中的道具。
这张外卖单的右上角写着“再吃胖成猪”，中间菜单全部都是高热量食品，披萨可乐蛋糕应有尽有。但菜品后面对应的，并不是价格，而是分数。
也就是说，点餐费用是从他们目前的一百分成绩里扣。
“每天只能点一份……当然得点最贵的了，来一份巨无霸套餐。”祝涟真知道这是自己行动的好机会，“这下我们只剩七十分了对吧？”
编导提示他：“你再找找道具。”
点完餐，祝涟真又在屋里四处转转，发现最角落的书架上贴着一份“提升自我计划表”，上面罗列出了各种能为偶像加分的活动，比如读书、练舞、敷面膜、适当举重……后面同样对应着分值。
桌面上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祝涟真拿起一看，多了一个聊天群。
纪云庭：“举十分钟杠铃能加十分呢，咱们五个人不是很容易就能捞到五十吗？”
祝涟真马上回复：“Mr.J怎么可能跟我们一起举。”
付榕：“我饿了。”
纪云庭：“别点餐！要扣分的。”
“我当然知道会扣分。”付榕若无其事地发消息，“难道你们不饿？反正扣的是集体分数，又不是个人，影响不到惩罚，等下堂课我们好好努力不就得了。”
纪云庭：“忍一忍不行吗……你干嘛劝我们扣分？”
付榕：“这是跟你们明明白白算账好吧。我点了拉面，只扣十分，你们随意。”
早上大家都没怎么吃东西，节目录到现在难免有饥饿感。祝涟真知道付榕只是单纯地想吃饭而已，也很高兴他现在主动吸引了怀疑，于是跟着回复一条：“我不饿，不点了。”
谈情这时冒出来说：“你还是吃吧。”
祝涟真眉头一皱，“干嘛？”
“你刚才在车上不是说饿了？”
“我随便一提。”祝涟真不想在群聊里跟他互动频繁，便赶紧转移话题：“Koty人呢，怎么不说话？”
纪云庭：“还没下课呢吧。”
过了不久，房间门被人缓缓推开，送餐员到了。
祝涟真蹑手蹑脚取餐，尽量没发出太大动静让隔壁听见，折回来快速吃完。
铃声再一次响过——
祝涟真跟随编导出门，去之前上课的教室，傅唯已经早早地在那里等了。他们礼貌地跟老师问好，结果男人却一脸严肃冷漠，招呼他们坐下来。
“我对你们太失望了，”傅唯指向大屏幕上的分数统计，“昨晚下课前还是一百分，现在只剩二十了。”
“什么？”“怎么可能……”“谁扣的啊。”
成员们听到消息后纷纷作出惊讶的反应，祝涟真也没料到这个数字。明明他只点了份套餐，算上付榕的拉面，应该还剩六十分才对。
“我说过了，我只点了一份面。”付榕泰然自若地举起双手，“剩下的你们自己算吧。”
祝涟真当然信他的话，由于规定只允许每人点一次外卖，付榕哪怕选最贵的套餐，他们所剩分数也不该仅仅二十，这说明其他人也偷偷消费了。
“我一分没花。”祝涟真也跟着举手自证清白，假装恼火，“我说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吃什么不是吃？你们仨要是都像付榕一样点面，至于只剩二十分吗？”
谈情坐在位子上，稍稍歪着身子对他说：“付榕也有可能撒谎，你最好别那么信他，涟涟。”
这种真诚的关切令祝涟真一时有点心虚，他没去跟谈情对视，只闷声道：“最不值得信任的人就是你好吧……谁知道昨晚哪个人偷偷去夜店了。”
谈情嘴角上扬，“这种提示明显就是Koty呀。”
“嗯？我没有！”Koty立刻反驳，“我昨天留校补课了，不信你们问欧德老师。”
傅唯却不给他这个面子，“我没看见你下课后去哪里了。”
Koty明白自己这是被谈情泼了脏水，虽有点委屈但确实解释不清，只好说：“我回家很晚，什么外卖都没来得及点，直接睡觉了。”
“都安静吧，不要吵，大家还有机会。”傅唯开始整顿纪律，让大家看大屏幕上的课程规则，“今天上团体课，也就是说是要考验你们的默契和凝聚力，这对一个团队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台下的人默默听。
第一个环节是常见的舞蹈接力竞猜，第一位成员看完舞蹈片段后要模仿跳给下一个看，经过中间几次动作演变，最后一位成员要猜出舞蹈的歌曲名。
这种游戏对于偶像来说比较简单，尽管很想从中搞破坏降低分数，但祝涟真作为舞蹈担当如果不好好发挥，别人很容易怀疑自己。因此前几轮他一直尽全力投入游戏，暂时忘记Mr.J的身份。
“很好，这五十分你们都拿到了。”傅唯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屏幕上的分数马上从“二十”变为“七十”。
“下面测验你们的随机应变能力，这在你们面对记者提问时有些帮助。”傅唯为他们介绍规则，“‘心口不一’的意思你们懂吧？当我提出一个问题，你们要用错误的答案回复，否则就算失败，没有分数。”
工作人员们开始布置警示灯，傅唯继续说：“比如我问队长，‘你的名字是什么’，回答不能是‘纪云庭’，应该说别人的名字。桌子上的这些警示灯就是用来判断你们答案对错的。”
祝涟真暗自松口气，觉得机会来了。
这种需要反应能力的游戏，他以前在综艺上就没赢过，队友们都是了解他这点的，所以现在就算输得多，也未必能怀疑自己。
“付榕先来吧，看你好像很擅长这种。”傅唯说着，把手里的几枚按钮分给其他四人，“由你们来判断‘心口不一’的结果，如果付榕撒谎，那么可以得分；但他要是下意识说了真实答案，记得按警示灯。”
连Koty都明白了规则，考核正式开始。
傅唯第一个问题：“你觉得你这次在回归舞台上的表现怎么样？”
付榕：“很烂。”
所有人都认定这是谎话，无灯亮起。
傅唯：“你觉得Koty这个人怎么样？”
付榕：“完美。”
Koty刚表现出受宠若惊，忽然反应过来这是说谎游戏，“不是，你们怎么不按灯啊？他这不是说实话了吗？”
问题抛出后，所有人都置若罔闻，完全无视了他。
傅唯加快语速：“你家冰箱里最多的食物是什么？”
付榕面不改色：“尸体。”
话音刚落，四盏红色警示灯齐齐亮起，嗡嗡作响。
付榕感到迷惑，“你们什么意思？”
“没多想，只是以为你不小心说了实话。”谈情笑着耸耸肩。
“‘付榕家冰箱藏尸’这很说得过去啊……”祝涟真理所应当地附和道，“感觉你半夜饿了还会拿出来吃。”
“怎么可能？”付榕感到莫名其妙，“陈茂霖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傅唯被他们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宣布第一轮结果：“好吧，付榕失败，换下一位。祝涟真，你来吧。”
祝涟真把手里的按钮交给付榕，自己坐正身体，仔细听问题。
“等一下，老师。”谈情忽然举手，“可以改一下规则吗？我觉得现在的提问方式对祝涟真来说有点困难，他思维很耿直，容易下意识说实话。”
纪云庭很同意这个建议：“对，能不能稍微放宽一点要求？不然我们太难得分了。”
祝涟真赶紧冲傅唯露出恳求的神色，心里却已经骂起那俩人，多管闲事。
傅唯也很好说话，跟后排导演对了下眼神后就答应了：“好吧，那给祝涟真降低点难度，让他做选择题吧。”
祝涟真快速琢磨方法，前两个问题他得认真些，必须选择谎言的那一方；而最后一道题选择潜意识里认定的答案就好，这样既可以任务失败，也多少能取得其他人信任。
“开始——”傅唯下达指令，“你更喜欢纪云庭还是Koty？”
“Koty。”他不假思索。
警示灯没有亮起。
“你觉得付榕对你温柔还是对你暴躁？”
“温柔。”
第二个问题也顺利通过，祝涟真掌心冒汗，等待回答最后一题。
“最后……你想跟谈情打架还是结婚？”
“结婚。”
脱口而出的瞬间，他直接对着傅唯呆愣住，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嗡——”的一声炸开了。
傅唯没察觉这答案有什么差错，完全就是谎言而已。刚要宣布“祝涟真通过”，红色警示灯忽然亮起一盏。
“谁按的？”傅唯回头看去，“谈情？”
谈情浅笑着，缓慢道：“我觉得这个答案……好像从逻辑上也说得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