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脱粉
车子缓缓停在摄影棚前。
几人换了品牌赞助的运动套装, 进到棚里, 工作人员已经布置好了绿幕和假山道具, 地上摆放着各类外出旅行用品，为他们的情景小剧场做准备。
虽然台本上要求他们的表演主题围绕着“友情”“团爱”,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以Acemon的风格必定要反其道而行。纪云庭带头构思出大概场景后，几人就直接开始拍摄。
首先，成员们背着行李踏上假山台阶，佯装出喜悦的心情；接着排成一列, 小心翼翼地踱过狭窄的栈道，就在这个时候，现场音效响起一道杂乱剧烈的坍塌声——Koty立即惨叫, 表演滚落悬崖。
按照正常发展，应该有个成员眼疾手快地上前抓住他手腕, 然后展开一场“快放手, 我不想连累你”“别废话, 我死都要救你”的患难见真情戏码；但现实却是Koty独自抠住陡峭的石块，一抬头，对面四人全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救我！我不想死！”Koty十分投入表演，咆哮着努力向上攀。
其他四人这才有了反应，开始石头剪刀布，决定出祝涟真作为救人担当。
“别怕, 我来了！”祝涟真从背包里找出一条麻绳, 迅速上前, 趴在悬崖边拿它捆住Koty脖子，用力向上提。
本来Koty还能凭自己顽强的意志力苟延残喘，被祝涟真这么一勒，直接翻着白眼一命呜呼。
剩下的人也过来帮忙，齐心合力将Koty拖回来放地上。
纪云庭伸出一根手指探向Koty人中，急切道：“他还有呼吸！”
谈情不假思索地捂住Koty口鼻，“现在应该没有了。”
祝涟真故作沉痛地按着Koty胸口，念出导演规定的台词：“真不希望你就这样离我们而去，其实你是个非常好的队友。”
接下来需要他即兴发挥，配合煽情的背景音乐，说一些自己和Koty之间的往事。
“还记得吗？刚出道的时候，我因为太忙工作病了一场，你天天让助理往我家送慰问品，我真的很感动。”祝涟真望着Koty紧闭的双眼，“我病好以后，把礼物挨个拆开，发现居然全是你家过期的月饼……”
他假装哽咽地低下头，懊悔地说：“我还吃了两口……”
Koty手指蜷缩起来，暗示他不要再讲了。
“真不希望你就这样离我们而去。”谈情也用了句同样的开场白，他伸手捋正Koty的衣襟，惋惜道：“还记得吗，我们那次去巴黎拍MV，我们两个跟工作人员走散，你虽然法语不好，但还是主动去问路。”
谈情垂头苦笑，叹息一声：“结果一问就再也没回来，我在原地等了一个小时，才知道你是去搭讪了。”
预料到Koty这时会睁开眼，谈情先一秒捂住他眼皮，诚恳地说：“你可真是个非常好的队友。”
由于祝涟真和谈情带头讲了Koty的黑历史，纪云庭也只好顺着他们思路接话：“还记得吗，Koty，我们全员成年那天，你带我们去喝酒了。”
“开了一瓶又一瓶，但大家都没喝几口，你说把它们全都兑在一起颜色会特别好看。”纪云庭陷入回忆中，语气不由得哀婉，“我没想到真的那么漂亮……也没想到最后账全是我结的。”
为了阻止他们这样没完没了地爆料，Koty果断直起身子，正好听见付榕开口：“其实你是个非常好的队友，尤其是你头骨的轮廓……”
“我活了！谢谢大家！”Koty眼神明亮地高举双臂。
傅唯在底下喊了声“Cut”，然后给他们的情景剧综合评价：“0分。”
Koty企图挽回前辈的想法：“起码得有五十吧老师，他们爆我的那些料……”
“不太值钱。”傅唯冷酷回答。
最后一个积攒团体成绩的机会也这么没了，几人稍作调整，谦逊接受偶德班老师的教育。接着大家一致得出结论——果然没有“友爱”才是Acemon能向观众展现的友爱方式。
“共计一百三十分，离偶德合格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其中分数贡献最少的是付榕。”
傅唯拿起本子，告知他们总成绩，“以及，恭喜祝涟真顺利完成Mr.J任务。”
身份表明后，大家似乎都没怎么意外。傅唯笑着小声补充：“多亏了大家答题时总互相妨碍，你赢得挺顺利吧？”
“主要是感谢付榕，所有问答都没通过。”祝涟真说。
“难道不是你们合伙儿坑我？”付榕侧身面向他，“尤其是你跟谈情，按完警报后还一唱一和的。”
谈情笑着插话：“不好意思，是我失误了。”
祝涟真暗自松了口气，个人任务完成就意味着避免惩罚，而且还可以选择演唱会应援棒颜色。
既然上期谈情获胜时选择了团体的“红”，那自己也不能在镜头前表现出自私的一面，果断给导演同样的答案。
“两期录下来，我大概了解你们的团风了。”邱皓说，“你们好像比起团体胜利，更希望让其中一个人受罚啊。大概有点……损人不利己？”
祝涟真觉得他说的挺准确，他们五个一旦凑在一起，总是下意识想先针对某个人。
倒也称不上真心讨厌，只是大家从少年时期就多有矛盾摩擦，以前互相看不顺眼惯了，导致他们如今的相处模式也延续了那份针锋相对。
其实放下对彼此的偏见来看，明明各自都成长了一些。
“与其说是‘损人不利己’……我觉得这更像是我们在组合里的生存方式吧。”祝涟真思忖道，想想又觉得好笑，“如果谁哪天突然走温情路线，其他几个肯定接受不了。”
邱皓扬起唇角，“你们公司能把你们几个凑成组合，也是难得。”
收工后，他们没聚餐。
祝涟真注意到谈情走得最急，不知道要干嘛去。
“大佬，我下班啦，有事再打电话。”阿绪把他平安送到家门口，愉快地挥手告别。
祝涟真回到偌大又安静的家中，只有波斯猫陪他，不免感到几丝寂寥。
他揉弄奶思蓬松的毛，说话声音变得轻快：“我要先搬去宿舍住一个月，不能带上你，别太想我。”
奶思无动于衷。
祝涟真抱它入怀，坐沙发上，打开投影仪播放他们很早以前的舞台表演。
那时的谈情还不到二十，却已经能在镜头前显露出一种内敛的性感，连每次抬眼的角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几秒就能夺走观众注意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分。
再看那年的各种采访和综艺，谈情也是以最精神充沛的状态录制，眼神好像由内而外散发着光，显然很享受这些工作。
所谓消极情绪，根本无迹可寻。
或许连被傅唯见到掉眼泪都是他计划过的吧。祝涟真很清楚，谈情以前就是会靠装可怜来吸引别人关怀。尤其是新人时期，倘若能跟业内前辈搭上关系，往后掌握人脉也肯定轻松些。
这才是他了解的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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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休息日过后，祝涟真搬去了公司为他们团体提供的别墅，暂住到打歌期结束为止。
“谈情的电台粉丝见面会就在你生日那天欸。”阿绪通知他，“真的不卖号吗？现场总共才二十个粉丝，少一个不来很奇怪吧。”
账号转移意味着清空过往留言数据，祝涟真当然不愿意，只说：“有什么奇怪的，当天还那么多媒体呢，谈情哪有空关注这个。”
阿绪不再多问，默默退出“单向地铁”账号。
晚上，《Mr.J》第二期播出。
毫无疑问，“心口不一”问答环节引起很大反响。祝涟真亲口说出“结婚”二字给很多粉丝极大冲击力，后面又有谈情开玩笑“商量婚礼在哪儿办”，这种露骨的台词互动直接将节目送让热搜。
唯粉觉得节目让他们营业过度，哪怕这只是个游戏，她们也没办法心平气和地理解这种节目效果。而CP粉则欢天喜地宛如过年，反复推广这段名场面，吸引更多圈外观众入坑的同时，还将“情真意切”超话热度刷进CP榜前十。
“已经不需要控场了，她们都在‘啊啊啊’土拨鼠似的叫唤呢。”转天一早，阿绪发来消息，“全偶像圈唯一公开结婚的CP，老板，你们登上第一指日可待。”
祝涟真对此期待不大，他更好奇组合的影响力。
“有团粉剪了个‘Acemon团魂熄灭合集’，转发快过万了，路人参与很多。”阿绪向他汇报，顺手发来视频链接。
祝涟真点开后也觉得挺好笑，正看着，谈情的对话框弹出来一条消息。
“小祝，我们有双人应援站了。”谈情发来截图。
图上账户名为“KissTruth3214”，头像是一朵燃烧的玫瑰，融合了俩人Logo，配色素雅，设计得简约精巧。应援站还没出过任何图，只发了一条自我介绍的微博，就吸引大量粉丝关注。
“公司安排的吧。”祝涟真一眼识破。
“不知道，但这种感觉好神奇。”谈情说，“我们两个稍微亲近，就有这么多陌生人为我们高兴，一想到以后我们在镜头前所有交流都会被拿来分析，我都有点不敢面对你了。”
祝涟真能体会这种感受，但回答却是另一种态度：“这有什么不敢的，你心里有鬼啊？”
他看见左上角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等待片刻，谈情却没再发来任何话。
祝涟真一看时间，问：“你在工作？”
这次谈情回复很快：“嗯，核对一会儿要念的电台稿子。”
“那你忙吧，不打扰了。”
谈情看着这行字，指尖在聊天框边缘蹭了几下，最后直接倒扣手机屏幕，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稿件上。
后面的工作人员在讨论见面会上选哪些素材播放，聊着聊着，有人提起幸运粉丝的事，足足三个人不能来。其中一位原因不明，其他两个则表示自己精神洁癖，受不了偶像卖腐，暂时脱粉了。
常人自然不能理解这种有些偏激的原则，但放在谈情身上就能说通了。他从出道就是标准的男友人设，不仅没跟女生传过绯闻，连对队友都向来保持距离，团体冷藏期更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才走到今天的位置，哪能说捆绑CP就捆绑CP。
这在追星标准严格的粉丝眼里是一件相当跌份儿的事。
“给你们添麻烦了，今天是不是收到了些不好听的私信？”谈情转身歉疚道，“如果很难找到安全的粉丝填补名额，就干脆空着吧。”
工作人员面露犹豫，谈情却冲他们温和地笑：“没关系的，这样也免得被人拿去盈利。”
说完，他转回身，面无表情地低头继续看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