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平行世界
白乐水没有家人。
明明双亲俱全。
至少他从来不觉得, 离婚后一次都没有和自己见过面的父母，能算做家人。甚至给对方打电话，接电话的人常常是生活助理, 他到底有多少年没有亲眼看到自己的父母什么模样, 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已经不记得了。
最清晰的记忆, 大概就是在他们取了离婚证后, 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自己, 带着行李箱出门就各奔东西的背影，将曾经的婚房丢弃, 里面还带着一个白乐水。
对于这两位面和心不和的夫妻而言，白乐水和这段见证了他们婚姻的房屋一样, 是不再需要的东西。
没人照顾的白乐水自然被奶奶带走了。
一开始还盼望着他们会想起自己，不求带自己去他们新建立的家庭一起生活, 哪怕只是偶尔过来看看, 可惜他什么都没有等到。
连奶奶过世的葬礼, 这二人都没有露过面。
只送来了两位律师，因奶奶过世将一些资产转移给他, 说是资产，不过是本地的房子, 每月定下的零用钱数额，以及等到他毕业后将会分给他的财产。一连串的数字, 任凭是谁听了都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哪怕他毕业后无所成, 只要不败家, 就可以悠闲生活的数字。
然而白乐水没有什么感觉, 他当时只有一个心情。
原来他的父母，早就在奶奶过世前，就死了。
在离婚时，就已经死在了他的记忆中。
可还是觉得很不甘心。
“我不知道等我回去的时候过了多久。”白乐水对容峥道，“我想要你看看我父亲，母亲去了国外应该没办法。我就是想知道，他记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儿子，而且已经失踪了。如果我再也回不去，他会感到高兴吗？”
容峥抬头看着他。
白乐水：“偶尔会冒出这个念头。我真的还回的去吗？系统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你看，我明明已经身处于这个世界了，还能回去？”
容峥的手悄悄握紧，他压低声音问道：“如果不能回去的话，你会怎么样？”
白乐水仰头：“很孤独吧。”
“孤独？”
白乐水：“回不去，就意味着过去的一切都消失了。自己孤身在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
容峥反问道：“你以前拥有什么？”
白乐水一怔，细细思索了片刻，无奈笑。
想想自己以前，好像也拥有过什么。
亲人，已经是那个样子了。
朋友？父母因为工作原因，不停迁居。从上海到北京。白乐水的学校就跟着一起换。等他们离婚了，白乐水就被奶奶带走，然后从城市到乡村。
友情是需要时间来培养的，这样频繁的更换学校和住所，他能得到多少友谊？而且被抛弃后，他有一点点的抑郁和自闭。
大学虽然很稳定没错，可是大学里的室友都有着自己的生活，更何况他要混的是演艺圈，同寝室的室友都是竞争对手，关系处的不坏，因只有一年的时间，那份友情绝对不纯粹，还有一位室友因为前一次舞台表演的角色问题，和他闹了一点不愉快。
细细算一算，他有什么呢。
无论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他一直孤身一人。
白乐水的眸色黯淡了下去。
容峥看着他，突然笑着开口道：“我今晚可以去你房间吗？”
白乐水一怔。
“上个游戏失败了，一点游戏币都没有拿到。而且在上一个副本里我还特地买了卡片，结果欠了系统不少游戏币。”故意遗忘自己已经定了房间的容峥很淡然的说道，“现在正发愁该怎么办呢。”
白乐水下意识的相信了：“你之前过副本的游戏币吗？一点都没有留下？”
“走过几次，失败的居多。”容峥一脸愁容，“只有钩子镇那次拿到了一点，少的可怜。”
并不知道玩家获得游戏币具体数字的白乐水，想起自己和这个人走过的三次副本的前后经历：“其实你不用特地帮我……”
容峥：“收留我一晚，行吗？”
“我可以给你订房间。”白乐水立刻道。
容峥眼神往柜台瞄了一眼，手指无意识的搓弄了几秒，然后才说道：“好啊。我今晚的住宿问题就靠你了。”
白乐水被对方的笑容晃花了眼，低头扒饭。吃过饭后立即到柜台前，要订一个新的房间。
结果被柜台的服务员遗憾的告知，已经没有空房间了。
“一个空房间都没有了？”
服务员挂着职业微笑回答：“很遗憾，本旅馆的所有房间在刚刚已经全部订了出去。空余房间一个都没有了。不过，这些房间只订了一晚，如果是明天的话……”
“那我今晚怎么办，只能睡大街了吗？”容峥不知何时来到了白乐水身后，遗憾问道。
白乐水：“不如……换个旅店？”
容峥看着窗外：“天黑的现在？”
白乐水：……
容峥微笑：“收留我一晚吧，一晚就行。”
白乐水：“你老实点。”
容峥：“放心。”
白乐水：很难放心。
系统私人聊天室内。
1069：【他要成为鬼？你告诉他的？这违反规则，切掉逻辑代码的是我不是你啊！知不知道诱惑玩家自杀成为鬼是多么严重的原则问题，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你就等着被销毁吧！销毁！比返厂还严重的问题知不知道！】
S3876269493：【你担心我？】
1069：【放屁！我是怕一个班出来的你犯这种原则性错误，会连累我的评价跟着降低！！！】
S3876269493：【哼，碍不着你。我怎么会犯这种错，是他自己发现的。这说明我绑定的这个人，比你的宿主聪明一百倍。你的宿主到现在还没……恩？稍等。】
1069：【喂！喂！！别丢下我一个啊，你去哪里？S3876269493！！！】
【回来了。这不是把我的临时编码记得清清楚楚嘛。】
【你刚刚干嘛去了？】
S3876269493：【没什么，就是有个玩家要我帮忙，订几个旅店房间而已。】
1069：【他不会自己去订啊，干嘛还让你帮忙，你又不是我这样的专属系统，什么时候订旅店房间这种小事也会做，嘿嘿嘿，你也就能帮玩家干这点小事了，哪里像我，要为宿主玩游戏的心理状况担忧啊~~】
S3876269493：……
如果你知道我说的玩家是谁，定旅店的目的是什么，保证你丫的再也笑不出来。
1069：【等等，话题差点被你岔过去了。他说要成为鬼是认真的？】
【当然，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鬼的真相，这种事本来就不算机密，被他猜中了也没办法。还有，他是知道成为鬼的后果的前提下，想变成鬼的，不是我诱惑他转变，因缘不在我身上，不算违规。】
【话是这么说没错。认真的吗？】1069小声叨叨，【虽然对我的宿主是无所谓，反而有好处。但是那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变成鬼后要舍弃多少东西啊。他是什么都不打算要了吗。】
旅馆内。
白乐水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开门的时候，发现容峥盯着隔壁的房门瞧，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容峥微笑着转回头，他能说才发现原来自己订的房间竟是和这个人在隔壁吗。
等等……隔壁？
容峥打量着白乐水的身形，和记忆中一瞥见的那抹身影相比较，有点相似。
真的就那么巧？买的房子也是隔壁？
想想这个人作为鬼的身份，故意买那样偏僻的屋子，很有可能。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的确很有缘分。”容峥回答。
白乐水开门的手一僵，扭头瞪了他一眼，没吭声，踏步走了进去。
容峥进门打量着屋内，同等档次的套房，和他自己订的房间一模一样的陈设，当然，卧室只有一个，床也是。
好在足够大。
“先说好只有一晚。”白乐水走进卧室，从衣柜里搬出备用的被子，然后问道，“明天你打算怎么办？”
“恩？明天啊。”容峥回答，“回现实世界一趟。”
“这么快。”
“有些事情当然是越快越好。”容峥回答，“白凉伯，凉凉集团老总，他就是你的父亲？”
白乐水：“恩。”
容峥坐在沙发上看着白乐水收拾床铺，突然有种等待妻子服侍入睡的满足感，笑着道：“白手起家，很有名的男人。”
白乐水嗤笑一声：“白手起家？”
“看来不是。”容峥说。
白乐水眼中带着一点不悦：“也算是白手起家吧，他很有商业头脑，白手起家建立了一个小公司，经营的有声有色。但是，能走到这地步，绝对不是自己纯粹的努力。”
“母亲家里才是世代经商，就是久远珠宝，很有名的那个，只是母亲对于经营并不擅长，接手家里的产业后几次决策错误，所以外公担心产业就这样一蹶不振，为母亲相看了父亲。一个缺人才，一个缺大笔资金。”白乐水将床铺好，语气淡然，“而且公司经营上也需要双方合作，结婚后合作会更牢靠点。”
但其实，对这场婚姻很不满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被父亲擅自决定丈夫人选的母亲，一个是儿子为事业选择了一个和自己气场完全不合儿媳妇的奶奶。
两人错误的婚姻，还是奶奶告诉白乐水的。
又不是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甚至还有钱买房买车，生活已经过的很好了，为何要为了多几个钱，把婚姻当儿戏？这就是白乐水的奶奶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朴素了一辈子的老人，永远想不明白年轻人的野心为何那么大。
和儿子多次吵架，最终气的男人连奶奶过世的葬礼都不肯现身。
白乐水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容峥大致清楚了白乐水的家庭构成，也猜得到这人二十年来的生活经历。
“外公呢？”这个人在白乐水父母结婚的时候出现过一次，然后就没有消息。
“过世了。他们离婚的一年前。”白乐水回答。
容峥彻底懂了。
就因为这位老人家过世了，白乐水的母亲上面没人压着，生意又蒸蒸日上，两人就中止了‘合作’各干各的，至于白乐水，就被彻底丢下了。
有点不爽。
“你呢？”白乐水问道。
容峥：“恩？”
白乐水走到容峥面前：“我想要你帮我打探消息，所以告诉你关于我的事。”当然，对容峥已经足够信任的缘故。
“可是你的事情，你根本就没有告诉我。”说完白乐水补充了一句，“除了名字。”
容峥笑了：“亲爱的，这是互相坦诚吗？”
白乐水涨红了脸：“了解一下而已。”
“恩，我很愿意和你多深入了解。”容峥回答。
白乐水扭过头去：“深入就算了。稍微了解你的身份，不然我就太亏了。”
“亏？我不觉得啊。”容峥让白乐水坐在自己对面，给他和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我的事情没什么特别的。我母亲是华侨，生下我是源于一次酒后的意外，她打算负起责任抚养我，父亲拒绝了，认为她可以生活的更自由点。父亲独自把我抚养长大，可惜他运气不好，我小学的时候就过世了，接下来的时间，我是在美国和母亲一起生活长大。”
“父亲是刑侦人员，母亲是犯罪学专家，他们就是在上心理学的课堂上认识的。”容峥回答，“可能是受他们的影响，我最大的爱好是观察人类。”
白乐水：“……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是吗。”容峥继续说，“我说我是侦探这句话没撒谎。现在的职业的确是这个，至于以前，我继承过父亲的职业做过刑侦工作，也在母亲的工作室帮过忙，两边的人脉比较广。母亲去世后，我辞掉了工作去美国，接手了她的工作室。但是后来，觉得这些都挺没意思的，干脆改了工作室当了侦探。顺便一提，经常接手的案件是调查失踪人口，追凶和调查诈骗的真伪还有寻找一些罪犯的犯案证据等等。”甚至有些不方便委托给警的案件，就会找他来帮忙。而这些事情，容峥看情况决定是否接受。
白乐水：……
容峥：“怎么了？”
白乐水：“就是觉得……我们真的是不同世界的人啊。”
“我们是生活在一个世界的人。”容峥回答，“顺便一提，穿到这个世界也是有目的而来。”
白乐水：“哎？”
“我说过我的人脉很广吧，这次委托我的是上面的人。因为近几年失踪人口激增，而且都是诡异的失踪案件，失踪人口不分年龄身份阶层，委托我寻找失踪人的不仅是上面，私底下也收到了不少委托。可惜无论我怎么调查监控，目击人的口供，以及失踪人口的行动，所有一切都表明，他们是凭空消失的。而并非迷路，被拐骗，意外甚至谋杀。”
白乐水双手交握，小心翼翼道：“那么你调查出了什么？”
容峥：“调查表明，我们现在的确处于另外一个世界中，真切的平行宇宙。”
白乐水：……
“穿越啊，真有意思。这份报告真的递上去，恐怕上面的人会认为我疯了吧。”容峥毫不在乎的哈哈笑道。
白乐水：……
“无所谓了。就算他们信了，这种状态，根本就不是谁的力量能解决的。”容峥说道，“好了，亲爱的，还想要了解我什么？”
白乐水扭头：“没了，你滚吧。”
容峥笑着滚去了床铺，然后问白乐水：“你不睡吗？”
白乐水：“……我回顾上一次游戏的视频记录。”
“恩？还可以回顾吗？”容峥感兴趣的走了过来，挨着白乐水坐下，“想看。”
白乐水嫌弃的看着他。
“我可以帮你讲解。”容峥说道。
白乐水：“你知道多少？”
“恩……八成吧。”容峥模糊回答，“如果说这次游戏的背后内容的话。”
这下白乐水连视频都不开了，直接示意让容峥先讲。
容峥：“其实很简单，就是一辆列车发生的事故。首先是列车行驶前，一名姓高的乘务长死在了列车的厨房里。他的死亡不是意外，而是谋杀。至于杀害他的人，车检员，两位厨师，当晚执勤的警务人员，绝对是相关人。”
白乐水：“为什么？”
容峥：“现在想要让煤气爆炸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除非点火的时候，屋子里已经都是煤气，并且浓度达到一定程度，遇到明火才会爆炸。这种气体本身没有味道，之所以闻起来臭臭的，是因为里面特地加了刺激性的气体，一旦泄露就会有味道传出，可以警示人。乘务长如果有特定的时间去厨房检查，只要泄露的气体没有味道，他就会毫无所觉，打火后，爆炸是必然的。”虽然都是猜测，容峥却相信真相也差不了几分。
不然提到乘务长时，有几名工作人员脸上的明显心虚和回避又如何解释呢。
“你的意思是有人使用了没有添加过味道的煤气？”白乐水，“乘务长的冤魂不散，带着所有人走了死路？”
“对。这游戏很有意思，不仅是列车上的工作人员有问题，每个乘客都心怀鬼胎。每个玩家上列车后获得的淘汰任务，或许就是因为原本的乘客本身就是有目的上的列车，那是他们的目标。一般来说，列车出轨后，乘客和工作人员们会齐心协力活下去，就算要闹内讧，至少要等食物快耗尽，不管怎么说，矛盾爆发的太早了点，每个人心里都藏了一只野兽，导致悲剧更早的发生。想要杀死的某人和自己一起出了事故，如果对方运气不好死了就算了，如果没死呢？如果杀了对方可以给自己留下存活的机会，顺便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一举两得是不是更好？只有自己动手是不行的，必须得有其他人相陪，法不责众在这点说不上，但是存活下去后可以互相捏住把柄。”
白乐水：“你说你猜到了八成左右，剩下的两成呢？”
“乘务长为什么被盯上性命的原因，线索不足，无法做出猜想。”容峥遗憾的说道。
白乐水：“神秘站点呢？”
“那是我们的关卡，和真相没多大关系。”容峥回答，“第一个站点到达前，事故应该就已经发生了。”
“为什么这么说？”
容峥思考再三回答：“因为我们第一个站点就是鬼市吧，到达鬼市的时候列车本身就已经处于灵异状态，那是所有人都已经死了的时间点。”
白乐水打开视频：“那就看看你的猜想对了多少吧。”
容峥挑眉，手搭在白乐水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白乐水没有挣脱，任凭他贴着自己坐着。
事实上，容峥猜测的半分不错。
视频首先展现的就是他们通关游戏的过程，容峥兴致盎然的看着，等看见两人互换身份后，瞧着巫轩源用任斯的身份在列车上乱逛，还有心情贬低了几句对方的演技。
等通关游戏结束后，就是展现这个世界故事背后的真相。
就如容峥说的那样，高乘务长是被谋杀的。
购买新煤气的是中年女厨师长，她特地换了内容物，切开煤气管子的是年轻的女厨师，把高乘务长定时检查的时间点说出去的是女清洁工，明明不是工作时间还放女厨师进去动手脚的是李乘警，列车检查员不小心看到了这一切，最终保持沉默。
而怂恿年轻的女厨师去干这种活的，是另外一名乘务员。
这里的工作人员多数都参与了这次谋杀，直接或者间接的，导致乘务长的死亡。
至于原因，厨师长不喜欢乘务长的指手画脚，另一名乘务员想要乘务长的位置，年轻的女厨师被他追求中，乘警收了钱，而车检员，不过是胆小怕事罢了。
他们都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最终打火导致死亡的是乘务长自己，所以这是自杀。
很没道理的辩驳，最终却以此定案。
因为没有证据。
没有监控，没有痕迹，一切都毁灭在火焰中。
唯一留下的，只有不甘死亡的一抹怨魂。
然后等到列车发车的那天，怨魂回归，再次成为乘务长，混在工作人员中。
没有人发现不对劲，好像一切就该是这样的。
乘客坐上了列车，所有工作人员就位，已经死去的乘务长微笑着站在列车口，欢迎每一个人踏上不归之旅。
然后，便是乘客之间的博弈。
一号房间的商人想要除掉到处宣扬自己信用不诚的银行家。二号的女保姆仇视着八号房间的女演员。三号房间的男人以前曾经和女保姆有过一段过往，怨恨其抛弃自己跟了富老头。四号房间的情侣本来是为了度假，却意外发现五号房间的男人是个通缉犯。五号房间的男人杀死了原本的乘客，冒名顶替上了列车，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排除所有发现自己身份的人。六号房间的银行家被律师掌握了经济方面的罪证，特地送人一张列车票为了将其除去。六号房间男人的情人嫌弃每日贴上来要钱花的弟弟，结果被弟弟反杀。七号房间的男人的妻子被一号房间的商人骗走了房子，八号的女演员不知自己成为了情人的刀，心心念念要为情人除去敌人好继承全部财产。
加上工作人员之间的各种纠纷，真是好大一出戏。
带着十足怨气的恶鬼游走在心怀鬼胎的活人之间，一时之间竟不知到底谁是人，谁才是鬼。
每天都有人在算计中死去，死去人的怨气全部被鬼接收，然后成为恶鬼的下仆。
直到列车出轨的那日，才迎来最终的结局。
白乐水看的目瞪口呆：“这个……都解出来对玩家来说太难了吧。”
容峥点头：“全部解开难度太高了。”
想要知道全部真相，不仅要了解其他玩家担任的角色信息和任务目标，还要等列车出轨后见到其他工作人员，了解他们的一起过往，猜出乘务长当初死亡的真相。
绝对是高难度。
白乐水：“对玩家来说难度增加，那意味着对鬼的难度降低了吧。”
容峥摇头，指着屏幕问道：“你的角色在哪里？”
白乐水一愣，扭头细细看了过去，惊愕的发现并没有‘任斯’这个角色出现。
“乘客的身份暂且不提，只要将工作人员之间的恩怨查清楚，就可以发现任斯这个人，与他们格格不入。”容峥将手指转回来指着白乐水，“你是多余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鬼有两个的原因。”容峥回答，“但我可以确信，玩家的难度在上升，鬼的难度肯定不会相应的下降。至少在这个副本里，等列车出轨后，有心仔细和工作人员交流后，就可以发现你的角色的出现到底有多么奇怪了。”
而淘汰鬼就可以直接通关副本这一条件，虽然以后的通关任务中不会提起，但是它一直有效。
在这样的副本中，寻找鬼显然比追查真相要简单的多。
容峥：“找寻真相的过程中一旦发现某个角色出现的太突兀，或者表现的和发现的真相内容不符，就可以怀疑身为鬼的身份。既然这样，作为鬼最好的伪装，是知道一切真相，并且在真相的基础上表演好一个角色，然后在一定范围中对玩家进行误导。最好将其他NPC误导成为鬼，玩家淘汰鬼一旦选择错误，自己也会被淘汰出本。那么一旦发现对方寻找鬼的时候，让对方‘淘汰错误’来淘汰对方，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白乐水双眼发直的看着容峥。
容峥微笑着回视，见他像雕像一样不动，就用手在对方眼前挥舞了一下。白乐水没有给予任何反应。容峥心念一动，凑上去啃了一口，啃人嘴上了。
白乐水：！！！
“说就说动什么嘴！”白乐水猛然蹦起捂着嘴道。
容峥笑：“不动嘴怎么说？”
白乐水：……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白乐水关了视频，唉声叹气的倒在床上。
“怎么了？”
“就是突然觉得，我好傻。”白乐水说道。尤其是和你相比的时候。
容峥懂了：“我以后和你一起组队，你不会嫌弃我。”
白乐水脑袋闷在被子上，不想说话。
容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中并无不满，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过去的经历，现在的住所，甚至系统的编号，还能让这个人逃到哪里去。
所以，他很安心。
正想要躺在白乐水身边闭目养神的时候，身边的人一个弹跳，从床上滚了下去，就像是被什么猛然惊了一样。
容峥看着惊疑不定的白乐水，明白过来。
S3876269493：“我限定它自由活动的时间不能太长，已经极限了。”再多，怕是不用1069举报，主系统就该发出警告了。
容峥很理解的点头，已经足够了。
白乐水被惊起的声音不是别的，正是1069在他脑海里久久回荡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宿主！！本系统就断线了那么一小会，你怎么就被人拐上床了！！！就算他能成为鬼，那方面的顾虑不用考虑，本身长得帅脑子也够用还愿意带你飞，但是送上门的不值钱，好歹多吊一会，怎么这么快你的清白就不保啊啊啊啊啊！！！”
“闭嘴。”白乐水头疼的捂住额头。
1069止住了尖叫，换成了可怜兮兮的呜咽。
白乐水：“擅自断线是你的问题，还有我哪里清白不……”
容峥笑眯眯的看着他。
白乐水移开了视线。
他没觉得尴尬，没有脸红，更没有心动！
也没有幻想到什么！！！
白乐水走到了另一边，离容峥较远的位置上压低声音问道：“玩家可以变成鬼？”
1069发出洗鼻子的声音，回答：“可以的，就是代……不，是说挺麻烦的。”代价很大的话，还是不告诉宿主了。其他人和自己亲爱的宿主之间，当然是向着自己宿主。万一宿主知道代价很大，觉得自己欠他太多上赶着送上去，或者劝他不要转，那岂不是很糟糕？
没错，它就是这么心黑，只有自己的宿主好，管别人要死还是要活呢。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转阵营需要回原来的世界一趟？”白乐水低声问道。
1069老实回答：“需要的，这就相当于返厂换配件一样吧，不回去没办法转。当然回去的积分要他自己承担，等他转换后就会背上一堆债务，不过债务这东西，慢慢还总能还清，鬼的时间大把大把的，而且赚游戏币要比玩家轻松多了。”
白乐水：“那岂不是转换成鬼混游戏更简单？就算欠债了，也可以慢慢还清，然后就可以获得大把游戏币，购买回家的卡片吧。”
1069：……
它该如何告知宿主，转过来就是死了，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宿主啊，欠下的游戏币，就算是转换成鬼阵营，没有一两年的时间还清是不可能的。哪怕他再厉害，次次都是高评价也一样。”
白乐水：“那为什么要转？”
1069：“……为了爱情？”
白乐水：……
难得从你嘴巴里说出这么一句话。
“总之，宿主，如果他真的转了，这个人就值得宿主爱一场，如果没有。”1069哭着说，“就离他远点啊，这样的家伙我们招惹不起。”
“我说了会转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容峥走到白乐水身后，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说道，“这点请放心。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说完鼻子尖还在白乐水的耳边蹭了蹭，非常亲昵。
白乐水：咦！
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1069：……
它好像明白0521的宿主输在哪里了。
快速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给0521，1069叹了一口气。
其实它还是很放心的，倒不是多么信任容峥，而是觉得S3876269493不会无的放矢，没把握的事情不会随便说出来，万一容峥最后没有转阵营，说自己将会拥有正式编码却最终没得到的S3876269493只会丢脸罢了。
S3876269493可是把自己的脸面看的很重要，仅次于它的源代码和将要绑定的宿主。
当晚，白乐水是和容峥一起睡在床上的。
床很大，一人一边还有富余，白乐水就没有坚持让某人打地铺或者睡沙发。白乐水一开始总觉得床的人存在感实在是太强，认为自己可能会睡不着。没想到等睡意袭来的时候，很容易就沉入了梦乡。甚至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已经滚到了容峥的怀里，被人搂在怀里。
温暖有力的胸膛贴着他的脸颊，抬头就看到对方俊秀的脸，还有闭合的眼睛上一根根分明的睫毛在轻微颤抖。
看久了，就看的有些呆了，白乐水小心的伸出手，极轻的拨动着这人的眼睫毛玩。直到那双眸子睁开，不含一丝睡意的看着自己。
“早上好。”容峥笑着说。
白乐水：……
慢慢的缩回手脚往后挪，含糊的来了一句早上好。
脸颊上的温度逐渐上升。
没有什么比偷看偷戳被抓包更尴尬的事情了。
他甚至不敢问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醒的。
至于1069，它全程观看自家宿主不老实睡姿偶尔踹同床的人一脚，直到被人抓过来抱紧才肯老实的全过程，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S3876269493：【很好。】
1069：【你闭嘴。】
S3876269493：【……】
1069：【你真闭嘴了？怎么这么听话真的闭嘴了？】
S3876269493：【那我骂你一顿？】
1069：【算了。】
白乐水沉默的去了洗手间刷牙，喊了早餐服务，等吃过早饭后，容峥就说：“我要走了。”
白乐水：“恩？”
“回去。”容峥笑着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星期，我就会回来找你。”
白乐水点头：“哦。”
1069悄咪咪的戳S3876269493：【这么快？】
S3876269493：【我打算让他等几天做准备，是他要求的，速战速决。】
1069：【我们又不会跑掉。】
S3876269493：【谁知道呢。人的感情很难说，总是耗着没结果。还有，我不认为你的宿主心理脆弱，等我们离开后，你可以找个时间点，和他透露一点关于鬼的消息。】
1069：【别开玩笑了，本系统是切了逻辑代码，但是不傻！在容峥要去变成鬼的时候告诉我的宿主关于鬼的真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啧。看来没有傻到底。】S3876269493哼了一声，【毕竟是我以后的宿主，为他做打算有什么不对？而且感情本身就是相对的，连我的宿主付出了什么都不知道，让系统不爽。】
1069：【那是他决定的不是我们强求的，我的宿主没有理由一定要做出回应。而且让我的宿主崩溃对你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所以我说了，你的宿主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少跟老母鸡一样护着，试着让他当个雏鹰怎么样。】S3876269493，【不行了，和你说话好累。不对，是和笨蛋说话好累。】
1069：【你说谁是笨蛋！！】
S3876269493：【我走了。】
1069：【你说清楚，喂！】
S3876269493：嘟——
1069：【%￥##……】
白乐水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刚刚这个人还在这里，然后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就没了人影。戳戳自己的心口，总觉得空荡荡的。
“小九，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白乐水问道，“不是骗人的吧。”
1069：……
完了，宿主好像真的陷进去了。
算了，只要对方也是鬼，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不是骗人的。”1069回答，“他真的回了原来的世界，临时回去。最多十天后就会回来。宿主你会见到他的。”
白乐水：“那我要把这个房间多订十天。万一他回来了，这个房间被别人订走……”突然出现就发现这里是新的房客，那个画面简直让人不敢想。
1069很想说回来的位置可以容峥自己定位，不过算了。怎么样都好。
趁着这个时间多度几天假也听不错。
“立刻为宿主续订房间。”1069说道，“要出去逛一逛吗？最近来了这里都没怎么出门。”
“不了。”白乐水歪倒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没心情，看会节目好了。”
1069：……
不是好像，是真的陷进去了。
那流氓走了才多久啊。
现实世界。
流氓，不对，容峥终于回到了这里。
穿越的时候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现在则又回到了这里，环顾周围的环境，有种久违的陌生感。
算算时间，自己穿越过去差不多快三个月了吧。
“系统，你还在吗？”
S3876269493立即回复：“在。”
容峥：“全程跟随？”
“没办法全程跟随。”S3876269493回答，“请玩家注意，这次回归是因为申请了阵营转换，并且足够清楚后果的前提下。虽然我已经脱离诱骗玩家的嫌疑，但还是要避嫌，除非有问题要问，否则玩家在现实世界的一切行为，都不能加以干涉，提意见都不行。而且必须最后提醒一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容峥：“反悔了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临时回归卡片欠下的游戏币不会免单，玩家回到平行世界仍旧要面临巨额的债务，以及下次无论多么诚恳的要求，都不会再提供一次转阵营的机会。玩家将会保持玩家的身份直到债款还完，买了回家的票来到现实世界为止，或者生命在平行世界结束为止。”
容峥：“够严厉的。”
“当然，系统提供的各个条件已经足够优待，临时卡片甚至都不需要利息，只要还原本卡片的价值就好了。”
容峥：“五十万游戏币，恩，够我受的。”
S3876269493：“每次副本赢得的游戏币抽成一半，总有还完的这一天，别担心。”
容峥只是笑笑没回答。
看到桌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还放在原来的位置，想要打开，发现上面有了一点点灰尘，随手扯了一块布擦干净，打开电脑登录自己的账号，果然发现一连串的消息。
飞天：【铁骨，你去哪里了？怎么那么久不回信息？又跑去哪个地方做卧底了吗？】
AND：【上次的账单已经寄到，我们说好的。】
如果你找到他请拨打13xx：【我的儿子你找到了吗，怎么还没消息？】
A7655：【？】
烟雨朦胧：【嘿，下周的相亲去不去？我给你介绍好妹子，看咱老乡的份上。】
容峥往下翻了翻，后面还有不少。
他一一阅览，有的回复了，有的直接删除了。然后打开和A7655的私聊框，发送了一串消息过去，然后关闭了软件，打开了网页，查询白凉伯的信息。
凉凉集团以五金发家，原本只是做一些锁和拉手门框之类的小物件，后来渐渐扩大，开始专门给厨房家电做配件，还提供建筑水暖材料，因为性价比高，口碑还不错。
看完公司发展史，又瞧了一眼关于这个人的生活经历，网上将其白手起家创业的全过程大致描述了出来，将这个人赞为出色企业家，创业者，至于私生活，只提了一句他已经结婚，和发妻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年级尚幼的儿子。
至于曾经结婚又离婚，以及白乐水的存在，网络上一点影子都没有。
从这里查不到白乐水母亲的痕迹，干脆就从其母那边查起，容峥搜索久远珠宝的名头，他对这些并不多加研究，只记得是一个老品牌，果然搜索后发现这家店竟然拥有百年历史，在过去名声很大，然而新时代后冒出了不少珠宝新秀，样式和价值都比总要维持经典老款的久远珠宝更加精美便宜，无论多么久远的历史，没人买单就会被淘汰，也就是二十年前突然改革红火了一段时间，才支撑到现在。然而最近又开始走起下坡路，还引发过几次创意抄袭等纷争。而这家珠宝集团是一个拥有历史的家族产业，和那位白手起家没有多少内容可以扒的白凉伯不同，这位集团的现任拥有者和其家人的名字都可查询到。
一个华侨丈夫，一双年幼的儿子。甚至过世几年的父亲，和早早就撒手人寰的母亲的名字都可以查到。
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叫白凉伯的前夫和白乐水这个儿子的名字。
综合来说，被抹去的只有白乐水这个人的存在。
就好像他是这两人人生的污点一样，恨不得擦的一点痕迹都不留。
“真让人不爽。”容峥小声道。
大概是注重脸皮吧，一个不希望自己曾经靠妻子家族的钱来发展自己创下的公司，一个不愿意承认自己和一个没底蕴的暴发户结婚就为了靠对方的脑子拯救自己家的产业起死回生。
终于断了，那就断的干干净净。
只留下一个白乐水，成了被抛弃的那个。
留给他的那点钱，和两人巨大的产业相比，九牛一毛。
更像是被打发的。
后面的形容词被容峥按下不去想，因为若是想了，就让他替白乐水觉得愤怒。
若是说道理，只要付出了抚养费，谁管的了这两人给的钱对比自己的产业，是不是少的微不足道？
可既然将孩子生下来，凭什么要被如此冷漠对待？又不是一件物品，想随手放置就放置的，谁没有一颗心呢。
游戏内容上报的事情暂且放下不管，容峥决定，先去找白乐水。
或许死了，或许没有，一切都等他找寻到再说。
至于和那对冷漠的父母算账的事情……
容峥快速的打开软件，分别给他的几个朋友发送了一则消息。
不是想要脸面吗？他非要将这两人的脸面狠狠的踩在脚底下。混在商圈这么久，这样凉薄的两个人，他就不信一点黑料都没有，或许还能找到违法记录也说不定。
若是真的找不到，就将两人曾经的结婚事实打出来，找不得麻烦，也得让他们狼狈不堪，丢尽脸才行。
算不上复仇，只是为某个沉默不计较的人，悄悄的出口气罢了。
然后，桥归桥路归路，那两人不愿意要的儿子，他抱走了。
平行世界内。
白乐水拿起遥控器来回换了好几个节目，电视节目和现实世界的节目相连，也算是侧面了解现实世界的状况，然后刚巧看到某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正在举办什么慈善活动，白乐水看清那人的脸后，心情很郁闷的关掉了电视。
“心情不好？”察觉到宿主心情波动的1069立刻问道。
白乐水：“没什么。”
1069悄咪咪查询了节目信息，看到举办人下的名字，不吭声了。
他之前被关小屋的时候是不知道白乐水和容峥聊了什么，但是作为关心宿主的系统，好歹还是查过宿主一点身世信息，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就是丢了宿主近十年除了给钱，其他都是不闻不问连面都不见的亲生父亲。
“额……还会做慈善，挺好的哈。”1069尴尬找话。
白乐水：“他只有在做了亏心事后才会做慈善。”
虽然初中后就再也没见到这个男人，但是不妨碍他足够了解这人的秉性。
亏心事做的越大，慈善就越盛大，当然亏心事上捞的钱，绝对比他捐出去的多。
不知道是坑了谁，还是漏了税。
总之，他对这个男人向来不介意以最大恶意去揣测。毕竟是一个不过才和自己母亲因婚姻和儿子问题吵几次架后，就能在葬礼上连面都不露的男人。
“小九，我想进游戏副本了。”白乐水关了电视说道。
1069：“可是宿主才出来副本。至少要等几天才行。”
白乐水哦了一声，歪倒在沙发上：“可是很无聊啊。”
1069：“那……”
细想了想S3876269493曾经给的建议，1069咬牙道：“宿主不是加了好友吗，和鬼圈子的朋友联络下感情？”希望0521的宿主靠谱，某些事情现在还不能透露呢。
白乐水猛然抬起头：“哦，差点把他忘了。”
1069：……
0521的宿主，你真是一点魅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