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林冉讨这问心剑费了些口舌,倒也不也是说蓬莱岛主小气。
只是这问心剑不是普通灵宝, 要用自然得问清楚原由。
而好巧不巧, 蓬莱岛主, 也就是林冉的师兄是个喜欢事无巨细全部问清楚才会罢休的人。
龟毛了些, 却也好说话。
林冉要将原由原原本本告知于他, 还要听他一遍一遍询问旁的事情。
直到他再没有疑问后, 他才能把这问心剑给拿走。
这么一来一回, 等到林冉好不容易说清楚了之后他口舌也干了。
回来时候他步履匆匆, 身后那把剑悬浮着, 像是磁铁一样跟在他的后面。
“你们都上来了啊。”
林冉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不知什么时候沁出的一层薄汗, 稍微平复了下气息后。
指尖一动, 身后那把剑也跟着一并漂浮在了他的前头。
“顾小子,这就是你要讨用的问心剑。”
他说着坐过去下意识拿起茶壶准备给自己添杯茶水。
结果拿起一晃, 里面一点儿水声都没有。
“尘渊, 你属牛的啊?这么一大壶转眼功夫你就给我喝光了?!”
林冉不死心地将茶壶盖子揭开,一看更是绝望。
只剩下些茶叶渣子。
尘渊抱着手臂皱着眉。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喝的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只余光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眉眼清浅的临怀。
尘渊并没有说是谁喝的,他只闷闷地坐在一旁生闷气。
绥汐瞧见了很是尴尬地朝着林冉笑了下。
“林真人, 不好意思,这茶是我和临师兄喝的。”
“这一路赶来有些口渴,一不小心喝多了些……”
这话说起来她自己都不信,喝多了能把一壶都给喝光了。
不过这的确是事实, 虽然这一壶基本上都被临怀给喝光了。
临怀?
林冉听后一愣, 顺着看向了尘渊一旁那个面容顶多算得上清秀的青年。
要不是尘渊之前与他说了下这是容予做的傀儡, 可能他都辨认不出来。
这般精妙与真人无异的傀儡也就昆仑那位有这般巧妙的手法,没想到容予在这傀儡之术上也有如此造诣。
如若是换做旁的弟子喝光了他这壶眉间雪,林冉肯定不会罢休。
至少也得狠狠敲对方一笔。
可没有如果,眼前坐着的这位平平无奇的青年不是别人。
正是青霄凌云的剑祖。
他刚准备口吐芬芳的嘴闭上,而后很快的收拾好了情绪。
“无碍,无妄海离这里是远了些,估计你们也走了许久,累了口渴了也是自然。”
蓬莱和青霄凌云距离千里,这里的世界的昼夜不大一样。
以蓬莱为界,往青霄凌云和昆仑那边过去,他们的昼夜是有偏差的。
剑宗那处天要早暗些。
这也是为什么容予之前在凌云峰时候已被一片暮色笼罩。
而这里还是亮晃晃的白昼。
然而无论是白昼还是黑夜,从无妄海往蓬莱这边过来的确很耗费时间。
快则一个时辰多,还是御剑。
过云泽时候用了半个时辰并不是因为云泽湖有多辽阔,而是因为上面阵法秘境多。
要准确分辨,绕过其中得花些时辰。
但无妄海往这边来,是实打实的路程。
绥汐听林冉这么说后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林真人这么好说话。”
临怀看到少女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他自然知晓并不是对方好说话,而是因为他。
毕竟整个修真界没几个人敢得罪自己。
不过临怀并没有说破,他视线淡淡地瞥了林冉一眼。
对方见临怀看了过来,下意识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
“比起某人的确好说话些。”
这个某人指的不是别人,正是一旁一脸烦躁的尘渊。
听到临怀这般暗讽自己,他心下更是不爽。
“好了,你还要站在那里傻笑到什么时候?”
“剑不是讨来了吗?你拿给他们不就成了。”
尘渊看着那问心剑悬浮在半空,皱着眉起身准备将剑拿给顾长庚。
他的手还没有来得及碰触到那剑柄,中途便被林冉给慌乱扣住了手腕。
“不可。”
“这问心剑在我从师兄那里拿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渡了灵力。
剑主启用了它,一碰便自主问心。”
尘渊指尖微动,收回了快要碰到剑柄的那只手。
“……啧,下次能不能别这么磨磨蹭蹭。”
“重要的事情早点说。”
“……”
看着尘渊这般不耐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林冉觉得刚才自己就不该制止他。
干脆让他亲自感受便从内而外的问心洗礼。
“顾长庚,这剑你拿去吧。”
“仔细使用,不然后果自负。”
林冉说着衣袖一挥,那问心剑一下子被引了过来。
悬浮在了顾长庚的面前。
青年微微颔首。
他抬眸看着面前这把问心剑。
剑身偏着通透的寒光,如镜面一样清晰。
顾长庚只是稍微往上面一瞧,便能够看到自己的眉眼。
这是一把剑柄玄黑,剑身如雪剔透的仙剑。
和息风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没什么冷冽气息。
若是要做个比喻的话。
息风像是少年意气风发,狂妄霸道。
青霄如三十而立的青年,成熟稳重。
而眼前饿问心,更像是经历过世间百态,人间沧桑的老者。
剑光平和安稳,像是一个长者的目光,很是柔和。
“因为天梯雷动,我怕你们之后在这蓬莱闲散度日,于是向岛主讨了这把问心剑。”
“之后这些时日,你们用这剑努力客服自身杂念,提升心境,也不失一种修行。”
青年说着,让桃源和剑宗的弟子一个个过来握住这把剑。
一碰即问心,心中杂念魔障皆会反复停留在心中,放大数倍。
足够折腾他们一段时日了。
他们听后一阵哗然,显然没想到来蓬莱受得的这般修行。
众人自然都是知晓这问心剑的厉害,没有一个人敢坦然上前面对自己的内心。
只要是人都有弱点,有害怕的东西,有负面阴暗的情绪。
单单是想起便觉得害怕,这般在心里放大数倍更是可怖。
等了许久,也不见一人上来。
顾长庚扫了众人一眼,而后将视线落在了和旁人不在一个状态,还神游在外的少女身上。
“绥师妹……”
“你要不要第一个来试试?”
突然被cue到的少女一愣,然后指了指自己。
在看到顾长庚直直看着自己后,这才从众人里站了出来。
“顾师兄,是握住剑柄就可以了对吗?”
青年微微颔首。
绥汐抬眸看着眼前这把光洁如雪的长剑,似冬日窸窸窣窣飘着的白雪。
只是单单瞧着,她便觉得心绪平静。
她抬起手朝着问心剑伸去,指尖还没有来得及碰触到它剑柄。
一道剑影比绥汐的动作更快,生生打掉了少女的手。
[老子才刚醒就看到你拈花惹草!]
“……”
绥汐看着气呼呼地胡乱挥舞着剑身,甚至恼怒地“啪啪啪”往问心剑上砍了几道。
问心剑很是包容息风,被砍了几道也不生气,之后只是避开了。
并没有回敬回去。
这么一对比起来,息风真的是十分不成熟,且脾气暴躁。
[……你别闹,我问心呢。]
正追着问心剑砍的息风听到绥汐这话后更是不爽。
[问什么心!你一个七情六欲都没有的人问什么心!]
[我看你就是喜新厌旧朝三暮四!之前肖想花影,惊寒不成,现在竟然看上这么个老家伙!我呸!]
“……”
旁的人听不到息风说话,只能看到两把剑,一个躲避着一个进攻着。
“哐哐”剑相碰撞的声音清脆,好不热闹。
“……师兄,这个问心剑我可以不拿剑柄,用手碰一下剑身可以吗?”
“一碰即问心,这样应该也可以吧。”
在安抚了息风许久,他最终只不情愿的允许绥汐用指尖碰一下问心剑的剑身。
饶是这样,他都觉得浑身不爽,像是竭力忍受着什么挑衅一般。
顾长庚也知道息风的霸道,尤其是对剑主的占有欲。
他思索了一会儿,在向林冉确认了这样也可以之后,这才点头同意了。
少女松了口气,她走过去伸手准备碰剑身。
那问心剑十分亲昵地用剑身贴了下绥汐的面颊。
似蜻蜓点水一般,转瞬即逝。
绥汐只感觉到了脸上一点冰凉,而后再看过来的时候问心剑已经离了她的面颊。
[你他妈敢亲她!!!老东西,老子削了你!!!]
见息风又要暴走着过去砍人家,绥汐这一次反应很快,连忙伸手抱住了他。
“……绥师妹,过于纵容他并不是什么好事。”
“好的好的 ,我得空一定严加管教。”
少女点头如捣蒜,竭力压制着怀里想要挣扎出去的息风。
清漱瞧了下,见绥汐被问心剑贴过的面颊处有一片金粉似的光点。
像是萤火夜间闪烁。
她没忍住好奇,抬起手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绥汐的面颊。
那光点竟然能够转移,落了一点在清漱的指尖。
清漱垂眸看着指尖,只一瞬,那光点跟着迅速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同样的,绥汐脸颊处的光点也跟着消失不见。
“怎么了清漱师姐,我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吗?”
绥汐抬起手摸了摸脸颊,发现什么也没有。
“没什么。”
她也不知晓那是什么,好像是灵力,却又感知不到灵力的波动。
准确来说是太微弱了,还没来得及捕捉就消失不见了。
“临怀。”
之后陆陆续续有人上去问心,最后轮到了临怀。
顾长庚唤他,众人的视线也不约而同落在了青年的身上。
尘渊这个时候皱了皱眉,他低声问道一旁还在抱着空茶壶惋惜眉间雪的林冉。
“他去问心没问题吗?”
问心对刚入道的弟子没什么太大影响,顶多算是夜里翻来覆去折磨些时日,磨炼心境。
可修为高的却很容易激化成心魔。
临怀有着容予的意识,他的意识搭在剑上自然也是应该生效的。
“能有什么问题?他又不傻,到时候碰触的时候撤回寄宿的神识不就成了?”
也是。
尘渊听到林冉这话后心下松了口气。
他看着临怀往问心剑那里走去,骨节分明的手抬起,眉眼沉了几分。
不知怎么的,他心下有些不安。
容予的确不傻,他虽知晓自己命数里有入魔一劫。
却也不会这般故意去激化心魔。
但这个傀儡并不是普通的傀儡。
除非销毁掉,否则里面寄宿的神识是没办法完全收回的。
哪怕只是一点儿,也对容予有影响。
他薄唇微抿,将神识悉数撤去。
却还是留了丝缕。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临怀喉结微滚,将手放在了剑柄上握住。
松开时候风轻云淡,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情绪。
云中峰很大,足够安置他们一行人。
不像之前客栈时候挤在一起,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
清漱的房间就在绥汐的隔壁。
有什么动静,只隔了一墙,一下子便能够觉察到。
今日又是从无妄海引雷爬天梯上来 ,又是赶路到了蓬莱。
绥汐着实有些累了。
她洗漱之后安抚了下还在生闷气的息风。
然后绥汐钻进温暖的被窝,一沾枕头便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隐约听见了什么声音。
倒也不是什么诡谲的声响,就是呼吸声。
她自入了无情道了之后,这五感比起其他刚入道的修者更敏锐。
绥汐顿了顿,侧耳倾听了一会儿。
[你干什么啊 ,还不睡。]
旁边的息风嘟囔着翻了个身,看到绥汐睁开眼睛,不满地问道。
“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息风听后清醒了些。
他跟着一并听了下。
[我当是什么呢,之前我就听到了。隔壁那丫头估计做了什么春.梦或者噩梦,呼吸重了点而已,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什么玩意儿?”
少女被息风这话给噎住了。
“我觉得不像是做了噩梦什么的,感觉很痛苦的样子。”
那呼吸与其说是粗重,不如说是在压制着什么。
绥汐也说不上来,直觉觉得不对而已。
[她能有什么痛苦?我看她灵力都没什么波动,想来没什么大问题。]
息风对灵力的感知比绥汐强上许多,他这么说自然不会有错。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绥汐将被子往上扯了点儿,留出了半边脸。
她试着继续睡,可耳边的呼吸声越发粗重。
她没办法当作没听到。
犹豫了许久,绥汐辗转难眠。
“……要不我还是过去看看吧?一直弄不清楚原因我也睡不着。”
[随你。]
息风对于绥汐以外的人和事都不怎么关心,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少女轻手轻脚地起身,披了件衣衫推门出去了。
外头月色清冷,洒在青石板上显得更加凉薄。
绥汐站在清漱门外停了一会儿,而且轻轻扣门。
“清漱师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从刚才便听到你好像有些不对劲……”
里面的人呼吸一窒,并没有立刻回应她。
绥汐站在外头好一会儿,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没得到回应她不免有些担心,半晌,她低声试探地询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难受的说不出来话?”
“……那我进来了?”
“不行!”
里面的声音急切,绥汐怔住了。
原因不为其他,只是入耳的本该是平日清冷的女声。
可现在却是一个低沉喑哑的男子的声音。
“……”
“……”
慌忙出声后发现大事不妙的清漱快速捂住了嘴。
而门外的少女也陷入了沉思。
她想起了刚才息风的话。
[春.梦]。
这看起来不像是做春.梦,更像是提木仓上阵,直接开.干了。
以为清漱金屋藏娇的绥汐张了张嘴,半晌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语句开口。
她的嘴张张合合好几次,最后憋出了一句。
“……不好意思,打扰了。”
“你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