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少年侠气（6）
却邪当即道：“当然知道, 我还参加过当年的魔界之战呢。”
沈无澈便道：“你觉得夜望有没有可能, 潜藏在如意门中, 修习如意心法，从而隐匿自己的魔气？”
却邪一愣：“可是, 夜望不是已经死了吗？”
沈无澈道：“若他回来了呢？”
这下, 却邪和温鹭的脸色都严肃下来。
沈无澈心知若李世英和龙苍流是同盟, 那他们, 还有了缘, 肯定知道了屠戮各宗门的“沈昏部下”究竟是何人。
法隐寺方丈是撒手掌柜, 无咎早已是实际上的掌门，而他性格一丝不苟，做事极为认真, 虽不是三同盟, 想来也察觉到了端倪, 被那三人接纳了。
而瑶台山海棠仙子更不用说, 肯定早发现了问题。
如此说来, 上六门中，只有却邪傻乎乎的, 对事情原委一无所知。
沈无澈心想温鹭就够单纯的了, 怎么交的朋友比他更傻, 一面暗自发愁，一面无奈解释给他二人听。
却邪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次大比, 他们一个个都亲自跑来了！原来不是为了看大比, 而是为了如意门。”
他顿了顿, 又郁闷道：“所以干嘛偏偏不告诉我？”
温鹭撇嘴：“因为你笨啊，他们不相信你呗。”
沈无澈失笑：“总之，大家都在破解如意心法。可是，如意心法涉及剑修魔修两大领域，这两大领域，恰好是那几位掌门不擅长的地方，因而久未突破。”
温鹭闻言，眼前一亮：“师叔是顶尖的剑修，却邪又十分熟悉魔修心法，这么说，你们两人联手，便很可能可以破解心法了？”
却邪精神一振：“就是啊，就该找我嘛！这帮人，居然嫌我笨！”
温鹭扯了他一下：“少废话了！你最聪明了行吧！所以你有没有思路啊？”
却邪便冥思苦想半晌：“夜望叛教前，狼山殿藏书阁有许多激进的魔修心法，虽然后来都被毁掉了，但我还记得其中有一种‘血祭’之法，是通过杀人而得到血气，把血气传送到一人身上，再通过此人，滋养魔修魂魄。在这个过程中，此人，也就是献祭者，修为会飞速增长，但最终，他身上的修为和他本人，全都会被献祭给魔修。”
温鹭道：“这和隐匿魔气有什么关系？”
“小鹿，你先听我说完。”却邪摆摆手，“在献祭者吸收完所有血气之前，被献祭的魔修五感皆闭，别说是魔气了，很可能连呼吸都没有，换句话说，是活死人。”
沈无澈闻言，沉吟道：“你觉得魔修给眉如意的心法是这血祭之法？”
却邪摊手：“不然没办法解释眉如意的修为进展为什么会如此之快。”
温鹭道：“人家眉如意是天才啊，先天剑体，修为一日千里，也不奇怪。”
却邪认真道：“小鹿，你也是天才，连你晋升化神都用了几十年，眉如意十八岁合体境，你真觉得这全是靠他自己吗？”
温鹭哼哼：“我哪算天才啊，师叔才是天才好吧。”
却邪道：“我不管，反正我眼中，你永远是最厉害的那个。”
温鹭瞬间脸红了，哼哼唧唧说不出话来，沈无澈望着他二人，深深蹙眉。
“却邪君，”沈无澈指了指自己身边，“你还是站过来吧。”
离我家温鹭远一点啊！
却邪尚未察觉到危险，只是哦了一声站过来了，沈无澈又道：“所以按你说法，眉如意修的是血祭之法，不过他自己并未察觉，只是对心法加以改进，把隐匿魔气的范围，从被滋养的魔修，扩大到了所有使用心法的人身上，是吗？”
却邪点点头，温鹭则道：“既然大家都隐匿了魔气，那要怎么分辨谁是献祭者，谁是被滋养的魔修呢？”
却邪想了想：“最后一步之前，所有人，除了最终获益的魔修，都会死掉。到时候看谁活到最后，就能分辨了。”
沈无澈蹙眉：“等到那时候再动手，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却邪挠头：“那心法我也只是抽空瞟了一眼，后来就被烧掉了。有没有别的辨认方法，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是狼山殿殿主，连他都不清楚，想来清楚的人也只有魔界的魔修了。
沈无澈只好道：“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先前着急，是担心龙苍流被眉如意和李世英暗算，现在既然知道这一切都在他们掌控之中，便不怎么着急了。
沈无澈略微放下心来，对却邪道：“多谢你的帮助，却邪君。”
却邪连连摆手：“师叔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
沈无澈：“……”
这话一出，沈无澈便确认了，这个却邪君，真是是在跟他套近乎，目的则是拐走温鹭！
沈无澈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略带点冷漠地盯着却邪看。
温鹭心知不妙，推了却邪一把，又抱着沈无澈的胳膊：“师叔师叔，你送我回书院好不好，我害怕。”
却邪犹自不觉：“小鹿，不是说好我送你的吗？”
沈无澈抬眼看他：“我觉得，还是不用了。”
却邪坚持道：“没事的师叔，你忙着照顾徒弟，还有今天普元大师和皇帝也回来了，你还得照顾他们，我看还是——”
沈无澈一愣：“皇帝？”
却邪看到他茫然，亦是一愣，恰此时，楼下传来李浚的喊声：“人呢？没人告诉我今天大比战况如何吗？人都去哪了？”
沈无澈走出去一看，只见李浚坐在大堂桌边，身边是普元，身后则跟着一大群陌生的、或提刀携剑，或高冠儒袖的凡人。
察觉到他目光，李浚抬头一看，笑着朝他挥手：“沈道友！你在啊！要不要下来陪我喝茶？”
他一动，身后那帮人便如临大敌，一高冠儒袖、发须花白的老头提醒道；“陛下，您该自称朕才是。”
李浚随口应了，那老头又道：“您该坐正，不能翘着腿。”
“……”李浚勉强忍了，把翘着的腿放下来。
那老头却又道：“您该神态威严，不苟言笑——”
“有完没完了！”李浚怒了，“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
沈无澈听到此言，才相信却邪所说居然是真的。
虽然他不信皇权，但天下有无数职业，却只有一个皇帝，这到底是个稀罕的存在。沈无澈想到自己随便去趟驿站，居然就遇到了皇帝这种珍稀动物，不免十分恍惚。
所以他深吸口气：“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
却邪用力点头：“没事，您自去冷静，温鹭就交给我了，一定把他送回书院。”
沈无澈不善地望了他一眼：“不行。还是我送。”
“算了算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温鹭左右看看，见却邪还要说话，直接瞪了他一眼，“就这么说定了！”
沈无澈望着温鹭，最终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离却邪远一点，这人心术不正。听话。”
“……”温鹭，“师叔，其实——”
沈无澈抬目望他。
“……没什么。”温鹭担心他刚被李浚是皇帝的消息惊到，又被惊一次，身体出什么事，便咽下了话，只是道，“师叔再见，我走了。”
“等等。”沈无澈拉着他，又指却邪，“却邪君，你先走吧。”
“……”却邪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依依不舍地看了温鹭一眼，可怜兮兮、形单影只地走掉了。
沈无澈见他没影了，这才送温鹭下楼，李浚看到了，赶上来笑道：“沈道友！这位是？”
沈无澈简单道：“我师侄。”
李浚身后那老头则翻开一本厚厚的册子，念道：“紫微天宫凤阁长老温鹭，年一百一十二，男，化神境，身高……”
李浚脸色一黑，正要爆发之时，却见普元颇感兴趣地笑道：“这么说来，沈道友是天宫的人了？”
沈无澈便说自己是剑宗长老，之前一直没说，抱歉云云。那老头盯着他看半晌，把手上厚册子翻出花来了，也没找到沈无澈的资料，不免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但李浚只是道：“剑宗长老都是十数年前的事了，你这小破书怎么找的到，去翻更早的资料去吧，去，没找到别回来。”
老头觉得十分有理，毕竟不能放任一个身份不明之人呆在陛下身边，当即应诺一声，带着几个人走掉了。
李浚当即松了口气：“可算走了。”
温鹭觉着这个皇帝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十分有趣，便笑道：“陛下圣安啊，什么时候登基大典？也让我去见见世面呗。”
“屁的登基大典。”李浚悻悻然，“这帮人千里迢迢从长安赶来，跟我说我先得大婚，再举办登基大典。这我能答应？”
沈无澈笑：“哦？为什么不答应？”
李浚心道我苦心孤诣留了这么久的第一次，当然是要给我心爱之人，那群长安贵女，我见都没见过，也想夺去我的处子之身？！
但这话不方便说，说出来铁定被笑话，李浚便含糊道：“我还不想成亲。”
沈无澈挑眉，温鹭理解地道：“陛下不喜欢皇后？”
“我就根本不认得她！”李浚生气，“不止是她，还有一堆这妃那妃的。更可怕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和她们名册一起拿给我的，是所谓侍寝排表，今儿是这个，明儿是那个——排队来嫖我呢？！啊？把我当什么了！”
温鹭和普元爆笑，沈无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李浚在笑声中悲愤道：“我千里迢迢回来，早做好为万民百姓献出性命的准备，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一个要献出的是我的贞操！”
他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官员们，大声道：“其他都可以，唯独贞操！不行！懂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