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领证篇
第九十六章
叶飒盯着温克济的衣服看了半晌, 还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震惊之中。
一旁展清开心说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不是你下的命令, 说儿子的女朋友第一次来家里做客，让我务必要早点儿回来，”温克济伸手把头上戴着的军帽摘了下来。
展清走过去帮忙把他身上穿着的大衣脱了下来, 他今天穿着的是军大衣，保暖厚实。
等到脱完，露出里面的军装，他这才朝叶飒看过来, 笑道：“不好意思，这匆匆回来的，还让你们都等着。”
“没关系的，我们也刚到, ”叶飒摇头。
她看着温克济发现他笑的很温和, 并不是那种严肃的长辈，哪怕穿着一身军装，也是一副儒将模样。
特别是鬓发微白的头发, 让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儒雅。
哪怕叶飒这种并不算过分颜控的人，都忍不住感慨，真正的帅哥哪怕老了，依旧帅的出众, 比如眼前的温克济就是。
眼看着奔六十的人, 身材笔直板正, 丝毫没有出现中年男人常有的大腹便便。
“是叶飒对吧, ”温克济笑着问道。
叶飒点头, 他已自我介绍说：“我是温牧寒的父亲，欢迎你到家里做客。”
这种比较正式的介绍，不仅没让叶飒觉得突兀，反而让她有点儿放松。直到展清招呼他们都坐下，别站着说话。
“我听牧寒说，你之前也在埃塞米？”展清坐下来之后，就问了这件事。
叶飒没想到他连这个都告诉了展清，只得点头：“对，我本来是跟着国际医疗队一起去的埃塞米，但是后来因为疫情爆发的太突然，当地又太过危险。国际医疗队的领导人为了保证医生的安全就安排大家撤离回国，我就临时又加入了中国医疗队。”
旁边的温克济点头：“这次派出的军医医疗队，就是从我们战区派出去的。”
当时的出征仪式，温克济还参加了。
只是没想到叶飒居然在埃塞米的时候，加入了中国医疗队，一起参加这场对抗埃博拉的没有硝烟的战斗。
“不错，你是有担当有责任的年轻人，也是个好医生，”温克济点头赞赏道。
展清赶紧说：“好了，你这个话太官方了，听得我以为坐在哪个表彰大会上面呢。”
温克济被她这话逗笑了，淡淡点头：“行，夫人不爱听，我就不说。”
叶飒听着他淡淡的喊出夫人两个字，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在病房里，她见到展清的时候，会那样喜欢她。
明明才见了一面而已，或许她就是喜欢展清身上那股子宽和包容吧。
而这股宽和正是她的婚姻带给她的。
叶飒转头看向温牧寒，直到他俯身过来问道：“怎么了？”
他靠过来的时候，叶飒下意识往旁边躲，因为她没想到温牧寒胆子大到居然敢当着父母的面儿，跟她咬耳朵。
她只能小声说：“没事儿。”
好在家里的阿姨端了茶点过来，展清又开始拉着叶飒聊天，这次倒是不再说她工作的事情，反而是问了谢温迪的身体。
“我听牧寒说，你妈妈之前一直美国休养对吧，”展清颇为关心道。
叶飒大概猜到温牧寒并没有说实话，谢温迪患癌这件事，他们一直没有对外公开，因为谢温迪是公司高层人员，又是创始人的女儿，名下还有公司的股份。
因此他们怕对外公布会造成公司股价的波动，一直严格控制这件事的泄露。
所以温牧寒能帮忙保密，她内心还是充满感激。
她点了点头：“妈妈之前生了一场病，在美国治疗了一年，现在身体好多了。”
这也不是骗展清，谢温迪的身体确实是大好。
展清叹了一口气：“难怪那时候我见到你，你说要去美国，原来是你妈妈病了。”
第一次在病房见面的事情，展清当然不会忘记。
好在展清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就算他们两人之间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但是现在能够在一块，又来见家长又说要结婚，她就是一百个同意。
这一年温牧寒身上的暮气，她这个妈妈看在眼底疼在心底。
谁知这一次他去维和回来，整个人变得特别不一样。
后来他跟自己说，他喜欢的姑娘去埃塞米找他了，而且他已经求婚了。求婚这事儿他没提前跟父母说，希望他们不要怪罪他。
展清那会儿听着，光顾着高兴，哪里还会怪罪他。
这可是好事。
她一直以来都希望温牧寒能尽早结婚，可是迟迟看不见他结婚，难免会有点儿着急。
“要是你妈妈愿意的话，我们随时都可以上门拜访的，”展清立即表示道。
她一向随和好说话，况且这是儿子娶媳妇的大事，双方父母见面这是必不可少的流程。
吃完饭之后，叶飒他们并没有立即离开，展清见状让温牧寒带叶飒去他房间看看。
“飒飒，是第一次来家里，你带她参观参观。”
温牧寒把人带到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叶飒关上门就看着他。
“怎么了？”温牧寒瞧着小姑娘这不太友善的眼神，不由低头一笑。
叶飒见他还笑，这时候还笑，忍不住说道：“你怎么什么都瞒着我？”
“瞒着你什么了？”温牧寒还真的有点儿没听明白。
“之前你跟我说，你妈妈是大学的教授，结果呢，”叶飒一想到昨天在自己家里，谢温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就有些恼火。
叶飒嘀咕道：“居然跟我说，你们家是一个普通的军人家庭。”
有这种普通的军人家庭吗？
她虽然并不在军中，可也知道少将级别的军官有多难得，很多职业军人一辈子可能就是被卡在了大校级别。
毕竟将军授衔是要举行专门的授衔仪式。
温牧寒伸手摸了下小姑娘的脑袋，微弯腰看她，“真生气了？”
待他把人抱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低声说：“我一直觉得觉得我爸的成就，跟我没什么关系。”
要是别的二代说这种话，可能还是在吹牛。
叶飒不是没见过富二代圈子里的那些人，有些做了生意赚了钱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撇清自己身上父母所提供的帮助。
肯定处处宣扬，他是完全靠自己。
但温牧寒说出这句话，却是真的。他年少时跟随着父辈的脚步参军，选择成为一名军人肯定是受到家庭影响。
但是从一个年轻的军校毕业生，变成后来一名在一线执掌指挥权的军官。
一步步，都是靠着他自己走下来。
他训练里流出来的汗水，并不比别人少。之前之所以选择离开南江，也是因为温克济在这里，他不希望自己一直生活在父亲的羽翼之下。
虽然温克济不会给他特别优待，可是军区里面难免有他父亲相熟的人。
因此他当初选择远调南海，守护在祖国最南边的海岸线。
“不管他肩膀上扛着几颗星，那是我爸的不是我的，”温牧寒微弯腰，望着她的眼睛，勾唇轻笑了下，“你要是真喜欢，我好好努力。”
叶飒抬起头望着他，长睫在眼睛上轻眨，直到她也跟着笑了下，“你也想当将军？”
“当兵的谁不想？”温牧寒丝毫没否认。
叶飒点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证明，你是个好士兵。”
其实她挺理解温牧寒的想法，无非是父辈的光芒太过耀眼，哪怕是他也需要努力挣脱这的桎梏，拼命往前。
要不然别人只会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承蒙父辈的荫庇罢了。
别人付出一倍就能拿到的东西，他得付出两倍、三倍。
不过想到这里，她伸手摸了下他的脸颊，低声说：“我妈之前反对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特别委屈。”
本来温牧寒单凭个人能力以及长相，就是丈母娘们喜欢的女婿。
况且他还有着这样的家世，说句不好听的，只有他嫌弃别人的份儿。
结果到头来，他却在谢温迪那里吃了闭门羹。
叶飒光是想想，都觉得替他委屈。
反而是温牧寒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摇了摇头：“倒也不会难受，本来你妈妈本来也不是因为门第反对我们。她是因为我的职业，她怕你像她那样受到伤害。”
虽然叶铮从未伤害谢温迪。
可是他的牺牲，就是对谢温迪最大的打击。
叶飒看着他明明自己才是最受伤的那个，反而替谢温迪着想，心下无比柔软。她从来都知道他这个人心底有多软。
只要她在，他永远都会护着她。
也唯有在温牧寒身边，叶飒才感觉到自己是这世界的独一无二。
她轻轻伸手抱住温牧寒，脸颊埋在他的胸口，他今天穿着羊毛毛衣，柔软的料子贴着她的脸，“你怎么那么好。”
温牧寒双手将人轻轻抱住，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轻摩挲了下。
“因为那是你妈妈，而且她是真的爱你。”
或许谢温迪的方法实在太过激进，可是她也真的害怕，真的担心。父母永远都是这样，担忧他们未来会出现的偶然，担忧生活对他们太过苛责。
因为这份担心，有时候反而会伤害到他们。
叶飒仰起头看向他，轻声说：“我也是真的爱你。”
温牧寒被小姑娘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微微震住，待回过神，他低头亲吻她的唇，这一刻这个原本硬朗的房间似乎也温柔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温牧寒轻轻松开她，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这种参观房间的方式，好像也挺不错。”
叶飒听着他不太正经的话，伸手推了一下。
不过她这时也真的来了兴趣，说道：“我要看看你房间里面有没有藏东西。”
“藏什么？”温牧寒好笑道。
叶飒推开他，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书桌，淡声说：“比如同学薄啊，像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应该都有这种东西吧。”
温牧寒：“……”
“网上说很多人都会在同学薄上，给暗恋的人留不一样的东西，我要看看有没有女生暗恋你，”叶飒已经饶有兴趣的开始找了。
温牧寒也不阻拦她，任由她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直到叶飒打开旁边白色柜子，一瞬间，她被映入眼帘的一片红色震惊。
红色的证书，大大小小整齐的摆放成一排，而旁边还有各种红色的盒子。这一柜子的奖章还有证书，看起来格外震撼。
待叶飒伸手去拿，才发现这并不是她以为的温牧寒从小到大的证书，而是他当兵之后拿的。
“这些都是你的？”叶飒回头看他。
温牧寒双手插在兜里，表情挺淡然点了点头。只是这种淡然，在此刻有种别样的逼格。
叶飒一本一本拿出来看了一遍，这才发现这些真的都只是他当兵时候拿的。
半晌，她小声嘀咕：“我一直以为我自己是个学霸呢。”
她上学的时候跳级，当年高考更是整个医学院年纪最小的学生，以至于所有人都仰望着她，认为她是天才少女。
可是遇到温牧寒之后，她才发现到了这个男人面前，都不管用。
她是学霸，那么他就是那个隐藏的学神。
专门克她的。
*
见了家长之后，温牧寒这颗心就再也不能沉下来。
他也是头一回知道自己这么燥，结婚报告的申请他是提交上去了，但是一时还没批下来。
而这也是第一次，他想找他爸帮忙，赶紧把结婚申请批复下来。
好在两天之后，团里打了电话过来。
还是吕闵亲自打的，让他去拿结婚申请的。
他直接开车去了团里，到了吕闵办公室，一推门发现石向荣也在。两人跟专等着他似得，石向荣看着他，当即一愣嗤笑：“你看看这小子休假这么多天，也不知道跟我们聊聊天，一说结婚报告批下来了，就这么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了。”
温牧寒当下给两个领导行礼。
随后他一笑：“到了年纪，着急结婚，还请领导见谅。”
“还是那姑娘？”石向荣故意问道。
温牧寒也没不好意思，语调带着轻松不羁道：“结婚申请上面，不是有她的名字，叶飒。”
这就是我媳妇。
吕闵倒是没逗他，直接把桌子上的文件往前推了推；“刚批下来的，拿去吧。”
“谢谢政委。”
温牧寒赶紧上前把东西拿到手里，低头扫了一眼，确实没问题。
他冲着吕闵就又行了个礼，“谢谢政委。”
“好了好了，别跟我这儿客气了，”吕闵摆摆手，他说：“你们团长比你还着急，这结婚报告刚打上去，他就要批，基本政审都还没开始呢。”
当时吕闵听着石向荣扯着嗓子说：“还要政审什么呀，人家媳妇那是英烈之后。”
“谢谢团长，”温牧寒见石向荣刚要挑眉，立即压低声音说：“回头一定请您喝酒。”
文件一批复下来，温牧寒就开始准备领证的事情。
两人都想好了，先领证后举办婚礼。
本来两人是第二天就去领证的，结果正巧，居然赶上十二月十二号。因为1212这个日子，谐音有要爱要爱的意思。
这天来领证的人，要比平时人更多些。
两人提前过来却还是赶上人多的时候，不过他们也没着急，反正今天这证肯定能领好了。
民政局的办公楼特别新，是那种地板都能亮堂的照出人影。因此叶飒坐的无聊，就凑着地上的影子左看右看。
直到许久，还是没轮到他们。
叶飒低声问：“你紧张吗？”
温牧寒淡然摇头，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还安慰她：“别着急，马上就轮到我们了。”
结果真叫到他们的时候，两人一块起身的时候，叶飒清楚的听到男人深吸一口气的动静，待她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温牧寒正好也看向她。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大衣，里面穿着的是一件衬衫，都说结婚的时候，拍证件照得穿衬衫。
突然，叶飒低声说道：“我们证件照是不是还没拍？”
温牧寒在露出错愕的表情后，突然低声道：“哥哥也是第一次结婚。”
流程不熟，还请多担待。
叶飒轻声笑了起来，伸手挽住他的手臂，“正巧，我也是第一次结婚呢，哥哥。”
随后他们去了楼下拍照片，其实还挺快的。
他们往那儿一坐，摄影师指挥他们往中间坐一坐，又说道：“两位，麻烦把头靠一靠。”
叶飒一愣，明明这么简单的动作，可是当她轻轻靠过去的时候，整个人是那种有点四肢不协调僵硬。
脑袋靠了过去，又靠近了一点点儿。
直到她放在身侧的手掌被人轻轻握住，温牧寒的手格外干燥温暖，又因为过分宽大，直接把她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
“飒飒，别紧张。”
听着他温柔的喊着她的名字，叶飒心底那种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紧张，登时烟消云散。
跟这个人结婚，她不会后悔的。
这个她从十六岁就开始喜欢着的男人，她从头至尾只喜欢的人，他教会了她什么是爱情，如今他们又要成为夫妻。
伴随着脑海里犹如电影场景般，一段段划过的场景。
突然，对面的相机咔嚓响了。
照片拍好了。
于是两人过去看照片，不得不说，这两人天生长相的优势，哪怕这会儿照片完全没有修图过，照片上的一对人儿也般配的过于正好。
“照的还挺好的，”叶飒轻笑了起来。
于是他们就选了这张照片，直接请摄影师打印了出来，现在的照片打印技术也很迅速，几乎就是一分钟的时间，迅速出照片。
等他们再回去领证的时候，反而一切都顺利了起来。
因为温牧寒是军籍，所以对方检查他的档案检查了许久，弄得叶飒都忍不住有点儿紧张，直到对方冲着他们笑了笑，又从底下拿出两个红色小本本。
待钢印戳下去的时候，别说叶飒，连温牧寒的心脏都跟着那钢印戳的一下，微颤了颤。
温牧寒一向是结果论者，他并不注重过程，反而会在意结果。
所以刚才领证前的一系列事情，他都没怎么在意，可是真拿到小本子的时候，他低头看了一眼封面。
暗红色小本本上面，斗大的结婚证三个字。
待翻开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的是两人的照片，都穿着白衬衫，并肩坐着，叶飒今天特地把长发梳成了马尾，整个人既甜美又青春。
依稀，能看见她十五岁时的模样。
他这一生，想要的并不算多，反而一直在努力付出，保家卫国也好，奉献自己的青春也好。
如今，他终于生出一抹执拗到无法消失，也不愿意让它消失的渴望。
他想要护她一世周全。
一旁的叶飒也在细细打量着红本本，跟端详个宝贝似得，以至于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直到温牧寒伸手去抓她。
她抬起头时，眼角微微泛着眼泪，“温牧寒，我真的嫁给你了。”
十年了，从她十五岁就认识他开始，一直到她现在二十五岁。
她人生的一大半，都在爱着的这个男人。
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太太。
“回家了，温太太。”
他牵着她的手，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