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二合一）
如果处于相对冷静的状态下, 杨乐水还没有傻到像现在这样直接去找茬。
她虽然一贯擅长利用自己的乖乖女好学生人设把黑说成白, 但周舟毕竟今非昔比, 不再是从前那个早恋又阴郁的学渣少女, 她想搞倒她报复她, 本应该再等个更稳妥的机会。
但杨乐水在走进教室前, 好死不死透过窗户往教室里看了一眼。
午休时间, 宽敞的阶梯教室里，学生并不多, 周舟那一排四人都在，于是格外显眼。
少女正垂眸看着草稿本, 短短的马尾显得可爱又清爽。她身边的男生趴在桌子上看她，目光里是纯粹的倾佩和迷恋。
是成绩同样很好的林霖。
杨乐水瞬间就不能忍了。
自从周舟空降以后, 各方面都碾压了她。她的女神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杨乐水飞快地发消息, 叫来了很多人：竞赛班的大部分男生、她在1班的同学，在2班的好友，甚至连与她维持着秘密恋爱关系的秦朝夜也被她叫来了。
在教室外等这群人过来的时候，杨乐水把存在手机里的，13班的人攻击她的聊天记录温习了一遍，顺便适时地摆上楚楚可怜的表情。
她赌周舟不会查ip。
老师的确是有论坛里学生的账号信息，能查到，但她周舟作为一个普通高中生, 又不是练信息竞赛的, 哪那么容易查到。
真要什么都能查, 人上网还有安全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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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看着杨乐水一步三晃地走过来, 小脸盈满了委屈。但她身后那群人的表情可就凶狠多了，竞赛班的人倒还稍微客气点，剩下的一些生面孔，看她的目光像在看仇人。
周舟把笔放下，静静地等他们过来。
杨乐水在她面前站定，甚至相当日韩小女生般的、温婉地冲她鞠了一躬。
她的表情忸忸怩怩，委委屈屈的：“舟神，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一些误会。”
“虽然......班上有很多同学平时都会叫我女神，但那都是说着玩的，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挑战你地位的意思。而且，我在私底下，也是一直把你当偶像看的。”
“......”
林霖和王一诺对视一眼。
即使是一根筋如他们，此时也从这几句婊里婊气的话中读出了大大的不对。
大佬是会在意这种小事的人？？？
两个单细胞生物都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这位相貌清秀的同班同学。看向她的目光中带出愤慨。
杨乐水恍若未觉，依然楚楚可怜：“你不知道，我有多崇拜你，每天都和他们说......”
周舟轻轻敲了敲桌子，打断了她：“说重点。”
杨乐水：“......”
杨乐水的亲友团面带怒色。
杨乐水说：“不好意思，耽误你的做题时间了。”
“可能我们之间有误会，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但最近我真的收到了特别多你的朋友发来攻击我的消息，这让我很困扰，因为我跟他们解释，他们也不听，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
“能不能拜托你，让他们不要再发消息来攻击我了？”
周舟真的要给她气笑了。
老实说，她还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漫不经心地歪了歪头：“他们都说什么了？”
杨乐水的亲友团顿时怒了。
一个2班的男生面露鄙夷：“同学，女神好声好气给你解释，甚至给你道歉，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这样做人，迟早遭受社会的毒打。”
“活久见，成绩好就可以这么蛮横的吗？”
林霖怒道：“你们这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进水了？什么逻辑？”
一时，教室里七嘴八舌吵起来了。
秦朝夜从围观的后排艰难挤出一个头来：“小舟，我们俩的事情，你不要把气撒到乐水身上，她是无辜的。”
周舟：“......”
王一诺说：“同学，您觉得大佬能看上您这种......吗。”
但他微弱的辩驳很快被淹没了。
绝大部分的围观群众都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没有人发现，此时教室外面，高二年级级长许笑梅，和1班、13班的英语老师李丽，都已经听了很久了。
两位老师同样是刚刚从食堂吃饭回来，路过阶梯教室，往主教学楼方向走。
午休时间，学校里静悄悄的，于是阶梯教室里原本不大的说话声也就顿时更突出。
许笑梅原本听见杨乐水说13班的人攻击她，正想走进教室，趁着这个机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这件事说开，让两方互相道个歉。
杨乐水不该道德绑架肆意污蔑，周舟不该指挥同学骂人，既然两人都有不对，现在围观的人也不多，刚好可以安稳解决。
但李丽看出了她的想法，硬是伸出手，拉住了她。
李丽对许笑梅笑了笑：“许老师，乐水是你很熟悉的学生了，但周舟，你还只从别人口中听到过，你并不了解她是个怎样的孩子。”
“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听一会儿，看看事态如何发展，再进去也不迟......？许老师？？”
她拉了许笑梅一下，居然没拉住，就晃了晃眼的功夫，对方已经直接冲进教室里了。
李丽：“......”
这个护犊子心思，到底是要有多么的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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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的争论一浪盖过一浪。
或许不是争论，而是杨氏亲友团对周舟一个人的指责。
周舟安静地等他们闹过了，才笑着重复了刚刚那句话：“我朋友，他们都说什么了？”
杨乐水见她一副从容镇定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下一慌，气势顿时弱上几分：“我......我也不是要你向我道歉，只要停止这种行为就可以了。我无缘无故成天被骂碧池，白莲，贱人什么的，心理压力真的很大。”
“还好今天的赞助还比较顺利，不然......”
周舟再次打断了她：“无缘无故？”
杨乐水窒了一瞬。
周舟看了看她身后，义愤填膺的一群同学。这些人中，很多都是竞赛班的，大部分人都在她上台示范做题的时候，喊上过一句“大佬牛逼。”
周舟平静地说：“是不是无缘无故，你自己不清楚吗。”
听她这么说，杨乐水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慌乱起来。好在她的亲友团都站在她身后，没看见她的表情。
杨氏亲友团则都是一脸莫名。
但此时，许笑梅忽然从阶梯教室前门进来了。
周舟并不认识她，但看见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也明白了她的身份。
教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老师的到来，瞬间飙到了顶点。
许笑梅轻咳一声，抬手在空中压了压：“大家安静，稍安勿躁。”
她的表情很严厉，看上去公私分明：“这件事情，双方都有错，你们也别吵了。”
“今天我在这里看着，杨乐水，周舟，你们互相道个歉，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大家都是同学，又都在竞赛班，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以后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话听着像各打五十大板，对两个人都很凶，围观的人甚至有些莫名：为什么要杨乐水道歉？
但杨乐水却在心底，大松了一口气。
周舟觉得有点好笑。
她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念到：“护校小粉红，发帖ip：101.192.xx.xx(鸽市)，电话号码：135xxxxxxxx，姓名：杨乐水，住址：鸽城市鸽城区水荫路七弄。”
杨乐水刚松了口气，表情瞬间又凝固住了。
许笑梅的脸色也变得精彩起来。周舟这段短短的话，就像凌空甩了一巴掌在她脸上。
因为学校拥有论坛方面的后台资料，所以技术小哥查起来才格外容易。但对于只有网址的外人来说，查起来很难。
她跟杨乐水一样，根本没想到周舟会查ip。
杨氏亲友团懵逼起来。
周舟说：“本来我并没想说。”
“但很不巧，我昨天才从AiL回来。查个ip不算什么，但我只能说，因为这种理由用到自己所学的知识，我感到很遗憾。”
她叹了口气：“信息时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杨氏铁杆粉们，带着最后的一线希望，看向杨乐水，期待着从她嘴里听到几句辩驳的话来。
或许也并不需要很有力，只要是辩解就好，就算是强词夺理也行，楚楚可怜也行。
但杨乐水像傻掉一样僵硬地站在原地。
铁杆粉们从没见过自己心目中，一向清澈、美好的女神的这一面。
在他们心里，女神的形象，忽然就变得无比陌生起来。
铁杆粉们又看向许笑梅。年级级长的脸色，青一片紫一片。
AiL的推荐名单，完全掌握在了计老手里。她至今都不知道究竟选了谁。
但她完全没想到，计老选择的，会是周舟，一个甚至还没有获得保送的学生。一个甚至还没有参加过任何正式竞赛的学生。
竞赛班的吃瓜群众，则大多把注意力放到了这个声名赫赫的实验室身上。
“我去，AiL？？？这个非博后不招的地方，居然高中生能去？”
“虽然但是，能把查ip说得这么轻巧的......难怪能进AiL。”
周舟没有忽视许笑梅。
她慢慢地说：“许老师，事到如今，你还想让我们互相道歉吗？”
林霖和王一诺彻底傻了。
同桌这么久，他们还从未见到过一向温柔的周舟脸上，露出这种严厉到，甚至让人不自觉感到畏惧的神色。
先前杨乐水大模大样地来声讨时，他们还很怕她落在下风，努力为她说话，为她辩护，尽管收效甚微。
但现在他们发现，他们的舟神，不仅仅是在学习上所向披靡。
就算是应对质疑的时候，也依然像她解最难的竞赛题那样，从容而大气地、一击即中。
也许，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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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紧张的备考中，省赛很快到来了。竞赛班的人经过了一轮又一轮模拟考的魔鬼折磨，成天都哭丧着脸。
一场场模拟考让每个人都愈发清晰地知道了自己的定位。省队、省一、省二、省三，很少有人再报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杨乐水没有机会经受这样的折磨了。
许笑梅最终代表年级组，对她做出了记过处分。但这不是最打击她的。
最让她崩溃的是，原本视她为偶像的那一群铁杆粉丝们，彻底离开了她。
不再有人因为她的一个皱眉而担心许久，不再有人会把她的消息设置成特别提醒，不再有人会一边不好意思地笑，一边耐心细致地教她做题。
杨乐水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她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低沉下去。
作为省里的传统名校，鸽一和实验都是省赛的考场。鸽一的学生们也就因此，得以在本校考试。
鸽一还有一个老传统。
每年的省赛，第一天，以计老为首的竞赛班老师们，会亲自站在学校大门口，给每一个鸽一学生系上代表好运的红手链。
手链是由几股红线交织着编成的，样式大方简洁，据说有“考的都会，蒙的都对”的神奇增益。
手链按竞赛班的花名册领取，戴了手链的，名字后面会有个红笔打的小勾。
省赛当天，杨乐水并没有出现。
竞赛班的花名册上，她的名字旁边是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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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考完试出来的时候，随着人潮走出来的时候，有些意外地，在校门口发现了自家的车。
今天是周六，没可能是来接周季然的，那就肯定是专门来接自己的。
同样有许多来参加省赛的外校学生，带着好奇打量鸽一。
一个学生跑过来问她：“同学，请问洗手间在哪个方向？”
周舟笑着指给了他。
外校生们三三两两地交谈：“鸽一真大，实验就比较旧了。”
“鸽一再大，题目也不会变简单好吗。”
“说真的，今年最后三题是什么鬼？往年有么难的题？出卷人怎么不直接上天？”
周舟刚刚走出校门，车里的人生怕她没注意到车子，已经降下车窗，冲她招了招手：“舟舟，妈带了冰糖雪梨水给你喝。”
周舟忙加快脚步跑过去。
林婉儿从里面打开车门，递上一个保温碗：“费脑了吧？考得难吗？”
“慢慢喝，喝完了再走，不然晕车。”
林婉儿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
于是周舟坐在车里，脚踩在地面上，一边喝糖水，一边慢慢打量车外走过的学生。
冰糖雪梨水的温度正好，里面放了雪耳和枸杞，炖的又烂又胶，入口即化。
周舟在舌尖上品尝这一点温润的甜意，笑着说：“谢谢妈，题目不难，就是做题的思路新了些。”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学生挨着停在路边的车子走过，几人的对话清晰地传来：“这题真是变态了。”
“害，听说是江省的葛先生出的题，我一个在教育局的叔叔告诉我的。”
“葛先生？？？respect，respect，我先跪为敬。他老人家来出题，那是人能做的吗。”
林婉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望着周舟安静喝糖水的样子，说：“以后你有什么考试啊，都和妈说一声，妈给你送好吃的补脑。”